洪春放没吭声。
“打你你委屈吗?”程南绝问。
“不委屈。”
“洪春放,我等洪炟一句话,等他想通了该怎么办,我程南绝会全权替他办了,你做好准备。”
“我不会放手的。”洪春放说。
程南绝努力压下的怒火再次爆燃,回身甩手又是一耳光,洪春放的脸又青又肿,他垂着头,还是没动。
“洪春放,你说你他妈一个差点被亲爹亲妈弄死的玩意儿,碰上这么个哥,你说他对你这么多年,是不是错了?”
洪春放垂着眼睛,他长长的睫毛缓缓地眨了一下,很轻。
又很累,好像眼睫阖上,就再也不想睁开了。
洪炟依然在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程南绝摔门走了。
洪春放站了很久,缓缓走到洪炟面前,他蹲下身,把脸埋在洪炟腿上。
洪炟看着他,不躲,不动,不说话。
“哥,我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声音哽咽,心碎难当。
洪春放不知如何自处,他全部都是错,全部都是亏欠,全部都是无从弥补,可他只认这一条路。
他不是没想过。
从一切早已回不了头那天起,他想过几千几万遍,如果重来,他还会不会这么做。
他回答了自己几千几万遍。
会的。
他癫狂地爱这个男人,别无选择。
洪炟推开他,起身去拿药箱。
洪春放顺势坐在地上,一边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他把眼睛往臂弯里蹭了蹭,看着洪炟的身影。
洪炟拿着药箱回来,半跪在他面前,低着头看药膏的说明,洪春放按下他的手,凑上去吻他,洪炟躲了一下,拧着眉:“我给你上药。”
洪春放把药箱稀里哗啦推开,一手攥着他的手腕,一手摸进他衣服下摆,不容反抗地将他压在了地板上……
“洪春放——”眼泪从鼻腔倒流进喉咙,洪炟努力吞咽着,并顺带咽下喉间的哭腔。
“如果易地而处,我肯定不会像你这么做……”
“所以我不是你,哥。”
洪春放的眼泪滴在洪炟胸口,烫得他浑身战栗,身下那一处被疾风骤雨般的征伐着,洪炟整个人被顶到呼吸错乱,筋骨松散,他皱着眉强忍着,越忍那一处爬满蚂蚁般的难耐就越明显,他哽咽着,腰腹不由自主地开始用力,双腿夹紧。
洪春放猩红着眼睛看着他每一丝反应,挺身抱起他的两条腿拉高,下身更加凶狠地顶撞着,洪炟看着他,眼神发直,整个人拱起后背,腹肌搅紧到几乎脱力。
“哥——一起!”洪春放猛力冲刺,在一声拉长的低吼中,将洪炟的两条腿死死压向肩膀,整个人倒伏了下去。
这个姿势插得极深,他几乎把全部都射进了洪炟腹腔深处。
洪炟满胸口都是自己的精液。
他一边剧烈地喘着,一边扭开脸,让眼泪滑向一边。
洪春放趴在他耳边,声音嘶哑破碎:“我想死在你身上,哥,我宁愿死,也不想跟你分开。”
“我不想做知恩图报的好人,做你的好弟弟,我只想做你男人,只想你……也把我当做你男人……”
——
洪春放开始学着以爱人的身份去和洪炟相处,这种温柔不同于以往兄弟之间的亲密友善,他宠着洪炟,不管对方是沉默还是抗拒,只要他不离开,洪春放什么都可以包容,什么情绪都能自我化解。
不过唯独做爱这件事,洪春放不肯让步,他对洪炟的需索已经到了上瘾的地步。
只要不是特别累,他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洪炟,从厨房,卧室,客厅沙发,阳台摇椅各个角落把人翻出来,按在身下扒光衣服。
洪炟似乎已经默认了这种现状,也不再反抗,只除了不肯洪春放给他口,不管怎么哄,怎么求,怎么引逗,就是不行。
他之前被迫着不知给洪春放口过多少次了,但他心里是排斥的,他不喜欢,于是潜意识里也不接受洪春放为他这么做。
“你真的不结婚了吗?”
洪春放又吻又揉地把洪炟剥得精光,自己一扬胳膊把T恤脱掉扔到一边时,洪炟气息不稳地问他。
“不结。”洪春放蹬掉裤子,俯身压下来吻他:“我现在对任何人都硬不起来,只有你。”
洪炟皱着眉,他还是适应不了洪春放粗糙的手指挤进身体的感觉,不管用多少润滑剂,他对那手指总是极其敏感,指腹刮擦过内壁的时候,他仰起脖子咬着牙用力呼吸。
洪春放受不了他这样,硬忍着下身的涨硬,一边咬他的脖子,一边微微用力搅弄着。
“舒服吗?哥。”他问。
洪炟脸扭向一边。
洪春放在早已熟悉的位置用力一按,洪炟浑身一抖,双腿不自觉地就要夹紧,洪春放问:“是这里吗哥?告诉我。”
洪炟急促地喘息着:“你要做就快做,别发疯……”
洪春放趴在他耳边,一边扶着硬涨的性器缓缓顶进去,一边说:“好,都听你的……”
……
又是一番大汗淋漓,筋疲力尽的两个人冲完澡躺在床上,洪春放抱着他问:“哥,你想出去散散心吗,我们出去玩几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洪炟说:“没有。”
洪春放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你以前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吗?”
洪炟想了想,说:“我以前每天想最多的就是怎么照顾好你,我没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
洪春放沉默半晌,抱着他低声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洪炟几不可察地哂了一下:“你但凡真觉得有一点愧疚,都不会这么对我。”
“但凡我有一丁点能名正言顺跟你在一起的机会……” 洪春放拧着眉看着他。
“你到底是有多爱我?洪春放?”洪炟抬起头:“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这就是你的爱为我带来的结果?”
洪春放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把他紧紧地搂着,声带有些颤:“哥,我只问一句,如果我好好追你,好好对你,你会给我机会吗?”
洪炟看着他。
“你不会,哥,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我只能这么做。”
“我没办法,我也后悔对你造成伤害,可如果不能得到你我会更后悔……你不爱我,哥,所以你不明白我有多痛苦。”
洪炟沉默着,闭上眼睛。
洪春放心里刀绞般难受,辗转再三,还是紧了紧手臂,把他更深地揽在怀里。
洪炟是药,哪怕这痛苦是他给的,只要抱着他,看着他,就能缓解,就能安睡。
——
宋青来在酒吧里等到了洪炟,和他身后跟着的洪春放。
洪炟僵立在那儿,怔忪地看着宋青来站起身,向他走来。
洪春放看着洪炟:“哥,我去那边等你,你们聊完了我过来找你。”
洪炟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有些慌乱。
洪春放在嘈杂迷暗的灯光掩衬下捏了捏他的手:“我相信你,哥,你只会留在我身边对不对?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你要是走了,就是拿走了我的命,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洪炟看着他。
洪春放手心里有些出汗:“去吧,我等你。”
洪炟原地站着,洪春放转身走开了。
宋青来走到他面前。
“……青哥。”洪炟喉头哽着,看着他。
“小炟,我们聊聊。”
“好……”
洪炟和他一前一后上了三楼。
不远处的洪春放把服务生放在他面前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扭开头刻意不去看那两个身影。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吵闹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洪炟往里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宋青来。
“你真的瘦了很多,小炟。”宋青来弯着嘴角看着他,眼角微微发红。
洪炟也想笑一下,但他没成功。
他只怔怔地站着,望着对方。
“我在S城跟人合作的项目启动了,以后可能重心会在那边。”
洪炟过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他安安静静的,深深地看着宋青来的眼睛,说不清是想多看一眼,还是在想为什么要多看一眼。
就算刻在脑子里,印在心上又怎么样。
有什么用呢……
都会碎的,已经都碎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
耳边响起宋青来柔和平静地声音。
洪炟依旧出神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宋青来牵起他的手。
“跟我走吧,小炟,你的生活可以重新开始,跟我一起。”
“我们去一个没有牵绊的地方,离开这里。”
“你愿不愿意?”
……
等待回答的过程很漫长,漫长到宋青来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他微微扯了下嘴角,笑了笑。
洪炟的眼泪汹涌而下。
“我不去了,青哥。”
“我这辈子首先是洪春放的哥哥,再然后才是我自己,或者已经没有我自己了。”
“你不应该再跟我这种人有瓜葛,你应该有更好的……”
“你走了是好事,青哥,我为你高兴。”
“你走了我也就踏实了。”
“走吧。”
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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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宋青来走后,洪炟在二楼卡座里坐到凌晨两三点。
吧台调出来的酒源源不断地送到他桌上。
从酒吧出来,洪春放把他扶进车里,洪炟嗫嚅着说想看日出。
洪春放说:“好。”直接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带他去了品茗山。
俩人停车后又爬了很长一段山路,到了山顶,洪炟在石头上坐了好久。
朝阳露出一个红彤彤的边儿的时候,洪炟低头点了根烟。
他看着那个咸蛋黄,一点一点爬出地平线的桎梏,一点一点挣脱,越来越圆,越来越耀眼。
当霞光冲破云层,迸发着铺向天地之间,洪炟眼泪决堤般涌出。
他抽着烟,蹭着眼睛,失魂落魄地看着,哭得隐忍而绝望。
洪春放在不远处一棵树下靠着。
他没看一眼日出,只红着眼睛,看了洪炟几个小时。
看着洪炟从哽咽,到抽泣,到嚎啕大哭,到最后哭到精疲力尽。
他没有上前,没有出声安慰。
他没这个资格。
洪炟此刻撕裂般的痛苦,每一点每一滴,都是拜他所赐。
他没资格安慰,甚至他心里的痛哪怕只多不少,也没资格在洪炟面前哭出来。
下山后洪春放车开出去没多久,洪炟就在座椅上睡着了。
洪春放把一根烟咬在嘴里,没点。
他一手撑在车窗边沿顶着太阳穴,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一边开车,一边隔一会儿擦一把迷住视线的眼睛。
——
洪炟都没发觉自己有了酗酒倾向。
他开始每天借助酒精的麻醉来安抚自己,只要酒醒了,就变得焦躁,心神不宁。
洪春放每天回家都要面对一个醉醺醺的洪炟,他不头疼收拾家里一塌糊涂的烂摊子,他只是没办法面对洪炟醉到神志不清时依然布满血丝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漠然,有失望,有恐惧,有恨,却唯独再也没有光。
一双失了神采,再也没有希望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洪春放,任凭摆布,一言不发。
洪炟不怕醉,醉了就想不起现实,想不起宋青来,也想不起此刻在他身体里疯狂冲撞的这个人是谁。
醉了不疼,不羞耻,不挣扎也不愤怒。
是非对错,伦理纲常,再也苛责不了一个醉了的人。
他瘫软到跪不住,趴在枕头上呜咽着,抓着床单的手指泛着青白。洪春放按住他的手背,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洪炟嗓子里被撞出的声音像在哭,哽咽,失控,溺水般沉沦。意识模糊的时候他听到洪春放在他耳边低泣:“哥,我好痛苦……”
……
冰箱里一罐酒都没了,酒柜里也空空如也,洪炟心慌又烦躁。
“家里的酒呢?”他问洪春放。
“扔了。”洪春放掐掉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洪炟手开始微颤,他有些愤怒,但是又懒得表现得太明显。
洪春放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腰上,声音尽量柔缓:“今天开始戒酒吧,哥,你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
洪炟低下头,伸开手掌反复看了一下,酒精依赖,手抖。
他攥紧拳头垂了下去。
“我在你这儿,连喝酒这点儿自由都没了?”他看着洪春放,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好弟弟,可怜可怜我吧,没有酒我活不下去,一分一秒都活不下去,你行行好,嗯?”
洪春放闭着眼睛平复了很久,才勉强抬起头看着他:“会好的,哥,慢慢会好的。”
洪春放本以为强行不让洪炟沾酒可以很快戒掉,直到有天夜里,他在卫生间的墙角里看到对着墙坐在地上的洪炟。
他低垂的头抵在墙上,手里握着一个老款手机,握得很紧,嘴里在无声地念着什么。
洪春放半跪下去,看着洪炟的手,整个手臂,整个瘦骨嶙峋的肩背都在不受控制地抖着。
洪春放听到了,洪炟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的,是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洪春放面色平静,平静地像死人一般,他慢慢在旁边坐下来,把洪炟小心翼翼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