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宁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视线依旧聚焦在荧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虚虚打了个哈欠,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
“哪里有?”
傅如深略动了动肩,裴昱宁便抬起眼来,距离很近地和他对视。他像是认真地在等傅如深的回答,便听傅如深答道:“比如我现在……很想亲你。”
“哦……”裴昱宁慢吞吞应了一声,然后说,“好啊。”
傅如深不知道这是今晚听到的第几个“好啊”,好像裴昱宁从来不会拒绝,每次面对傅如深的提议,他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好啊”。但在此刻,他不愿意再细究这两个字背后是否存在意义,是纯粹的求知,还是期望他的亲近。他脑子里绷着的弦在得到首肯时便“啪”的一声,断了个干脆。
傅如深动了动身体,让裴昱宁靠在沙发上,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往前倾身,准确无误地吻住了他。
上次是浅尝辄止,这次傅如深也同样不敢造次。裴昱宁的嘴唇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亲,带着西瓜的清爽与甜蜜,是夏夜里的致命吸引。
傅如深在这一刻为他感知不到信息素而庆幸。信息素会让人失控,而即便没有信息素干扰,这一切似乎依旧拥有让人失去理智的力量。
傅如深吻得很浅,仅仅是含住裴昱宁的嘴唇,轻轻吮吸,然后放开,再含住,再放开。润泽的花蕾变得更为湿润,氤氲出旖旎的光泽。
他没有闭上眼,裴昱宁也同样。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在裴昱宁眼中的倒影,被压抑的渴望在对方眼中似乎无所遁形。于是他伸出手去,覆住了裴昱宁的眼睛,吻离开他的唇,吻过他的下巴,最后停留在喉结处,轻轻咬了那个器官一口。
裴昱宁顿时瑟缩一下,睫毛扇过傅如深的手心,咕哝道:“干嘛咬我?”
傅如深闷闷笑了一声,直起身来,覆住裴昱宁双眼的手也随之移开。
“喜欢吗?还是讨厌?”
这个吻实在太轻了,裴昱宁想了想,诚实地说:“没什么感觉。”
傅如深却握住了裴昱宁的右臂,抓住他的手腕,让他五指伸开,按在自己胸口。
“是吗?”他笑着说,“可我的心跳得好快。”
“……”
咚、咚、咚。
即便是在夜色昏暗中,傅如深也能清晰看到,裴昱宁的耳尖,很慢、很慢地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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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是魔改自《死亡诗社》,借用了台词和部分片段,但除此之外基本和电影豪不搭边,请别介意!
这个故事想表达的东西会有些晦涩(意识流?),可能看起来会有些无聊,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小裴和小傅之间的“矛盾”刻画出来哈哈哈
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想要评论!
第13章 13
很快,裴昱宁左臂上用来帮助固定的护具可以拆了。
这天早晨,即便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太大区别,傅如深仍从裴昱宁身上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愉悦气息。
他有点好笑,但没点破,只轻轻咳了一声,手若有似无地揽了一把裴昱宁的腰,让他往门边走,自己则大步走在了前头:“我送你去医院。”
裴昱宁“嗯”了一声,顺从地往前:“你最近好空。”
他说着抬起头,视线正好落在傅如深后颈的腺体上。
确切地说,是落在腺体贴上。那是强效阻隔贴,将整个腺体都遮得严严实实。
傅如深却不甚在意,他往后屈肘,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腺体,“算休假吧。我的腺体不稳定,领导不放心,让我暂时从前线上下来,专心治疗。”
腺体对Alpha而言,之所以至关重要,除了信息素,它还会帮助合成多巴胺、血清素等其他神经递质,这也是决定Alpha的性格特质以自信、冷静、专注为主的根本原因。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腺体摘除都是一项讨论值极低的议题。
裴昱宁没有说话,傅如深便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邀请对方约会似的说:“你想参与我的腺体治疗吗?”
“……”裴昱宁显然没料到会被这么问,“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很有兴趣。”傅如深耸耸肩,“我无所谓,我的腺体情况你早晚都要知道的。你想的话,我会跟徐医生提。”他说着微微转身,用手背碰了碰裴昱宁的脸颊,示意裴昱宁看着自己。
“另外,如果我的腺体治不好,你不愿意接受我,也没关系。但同样的,我不希望那天晚上的一切,是因为你对我的腺体有兴趣、或者其他什么试验下才发生的。”
傅如深的眼神很认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指的是那个吻。
傅如深远比裴昱宁想象的要敏锐,裴昱宁便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他下意识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说,“我不介意你的腺体,我会努力的。”
可这句话也同样很含糊,不知道他是在说会努力研究如何治疗傅如深的腺体,还是在说会努力不把这段crush当成一场社会性试验。
傅如深没再继续深究,他转过身,重新面向前方,打开了房门。
他正要迈出去,却突兀地停了脚步。
——门口蹲坐着一个人,在傅如深打开门的下一刻,猛地起身,扑进了他怀里。
裴昱宁的视线被傅如深挡住,没能看到门前的一切。取而代之的,他嗅到了浓烈的、甜腻的Omega信息素。
裴昱宁顿时拧了眉。
“夏衍——?”
傅如深略微疑惑、又饱含无奈的声音响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他想把夏衍从自己怀里扯出来,可对方的手臂箍得紧紧的,身体在无规律地打颤,似乎非常无助。
“发生什么了?”傅如深放弃了继续强制他离开他自己,双手往上举高,微微仰着下巴说,“吴洋又去骚扰你了?你先放开我。”
“……先生,你的信息素浓度过高了。”与此同时,裴昱宁开口道,“需要帮助吗?我是医生。”
话音刚落,裴昱宁便察觉到,那股浓烈的Omega信息立时消下去不少。——看来他没什么问题,裴昱宁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侧着身子从傅如深身后钻出来,站到那几乎连为一体的两个人面前。
夏衍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这里会有第二个人似的,从傅如深怀里微微仰起脸来,震惊异常地看着裴昱宁。他的脸上布满泪痕,睫毛湿润,眼中同样氤氲一片。颇为狼狈,却又漂亮得惊心动魄。
裴昱宁只扫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下意识看向他的腺体。很好,没有红肿、也没有隆起,看上去同样很正常。得出这个判断,他又看向傅如深,语气一如既往,浑然不觉眼前的狗血似的:“那我自己去医院好了。”
说完,他又向傅如深点点头,像在说“不打扰你”,转过身便要走。
“哎——”
傅如深伸手要想要去拉他,但留给他的只有他受伤的左臂;加上夏衍还紧紧抱着他,他拉了个空,只好无奈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
傅如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解释毫无必要。不仅因为他本身没什么能解释的,更因为,裴昱宁并不在乎。
不管是夏衍,还是他和夏衍的关系,裴昱宁都不在乎。
他看到裴昱宁背对自己,抬起右手挥了挥,是在说“再见”。接着裴昱宁转身走进楼道,身影消失不见了。
傅如深霎时耐心全无。过往夏衍虽然也算死缠烂打,但尚知分寸。香今天这样不分轻重,尽管十有八九事出有因,但傅如深不想再分多余的礼貌给他。他伸手拽着夏衍的肩膀,下了狠劲,把夏衍扯离了自己。
Alpha压迫性的力量倾倒下来,夏衍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他怔怔抬头,头一次在傅如深脸上看到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夏衍顿时慌乱起来。
“对、对不起……”夏衍声音哽咽,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地说,“人身限制令到期了,他又每天来骚扰我,我没有办法,我很害怕……”
傅如深快速心算了一下日期:1个月。人权委员会下达的人身限制令居然只有1个月,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时效最短的限令了。但如果按夏衍说的,对方在限令到期后又开始肆无忌惮地骚扰他,那么人委应该会在第一时间立即延长限令。
“那你应该跟人委报告,申请延长限令,而不是跑到我家来找我。”
夏衍收了声,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傅如深。
“为什么你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
这话似曾相识,苏蔷和林栩都见识过夏衍对傅如深的执着,也同样问过他,为什么不给夏衍一个机会。
似乎在所有旁观者眼里,都是夏衍痴心一片、深情不改,而他冷血冷情,伤人心而不自知。
都说旁观者清,但傅如深并不觉得自己当局者迷。
诚然,夏衍长得非常漂亮,在对傅如深长达一年的追求中,也表现出了温柔、耐心、体贴,种种几乎所有Alpha都会为之倾倒的优秀品质。
但这一切落在傅如深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个味。
——夏衍太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了。
那些看起来恰到好处的关心、距离得当的体贴,在他看来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这场追求充满了精密的计算,而非发自内心的喜欢。
“是你不给自己机会。”最终,傅如深这样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让夏衍微微一怔。
“是在酒吧门口。”傅如深说,“我路过那里,正好碰吴洋和你喝完酒出来。我看到你们往暗巷走,下意识多看了一眼,才会发现他对你使用信息素压迫,想要使你强制发情。按照你的说法,你们已经分手了,是吴洋不肯接受,对你死缠烂打。那么,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你仍然接受了吴洋的邀约,和他去酒吧喝酒?”
“当然,你接受邀约,只能代表你认可了‘这一同意背后的潜在危险’,而不代表其他。那么上一次呢?你在我明确告知过你,不要对我使用信息素的情况下,仍然释放高浓度信息素,想要我和你发生关系。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你真的尊重过我的意愿吗?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说,你只是单纯享受那种被人追捧、为你痴迷的感觉?”
这一番话宛如晴天霹雳,夏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你、你怎么能……”他颤抖着,不可置信地说,“这么想我……”
这样漂亮的一张脸,泫然欲泣,委屈无限,任谁看了,都要觉得是自己说了错话、干了错事。
“你看。”傅如深却笑了一声,“你又摆出这种表情了。“
这种犹如对镜联系过无数次,一切都是计算好的,恰到好处的表情。
“夏衍,我看不到你的真心。”
*
裴昱宁来到医院,拆了护具、换了药,顿感一身轻松。
他身上的快活气息甚至连田恬都感知到了,她正在给绷带打结,见状实在忍俊不禁,说:“小裴,别那么兴奋。你的左手不能大幅活动,还得好好休息。”
“嗯。“裴昱宁说,“但我能进实验室了吧?”
周落正带着一盒带给田恬的甜点往里进,闻言不由做了个夸张表情:“我的天,我以为应泊涵对工作的热爱就已经够疯魔了,你比他还恐怖。”
裴昱宁这才仿佛被人提醒似的:“说起来,这两周我的实验都是他帮我跟的。”他说着还点了下头,非常认可的模样,“应师兄的工作能力很强。”
“……”
周落无语了,干巴巴地说:“要不是应大少爱钟泠爱得要死,我真要觉得你俩才是天生一对。”
“去,别胡说。”田恬嗔了周落一口,拍了拍裴昱宁完好的右肩,轻快道,“弄好啦!”
“谢谢。”裴昱宁向她道谢。
“哎,对了。”
裴昱宁正要离开,田恬又叫住了他:“小裴,我们下个月婚礼,你要带那位傅警官一起来吗?”
裴昱宁一怔,随即说:“可以吗?”
这个回应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田恬与周落对视一眼,意识到这次铁树可能真的要开花了,顿时笑道:“当然可以啊。”
“哦。”裴昱宁摸了下鼻子,接受了这个提议 ,大大方方地说,“那好啊,谢谢。“
*
换过药,裴昱宁和姜宣约好了,一起去签关于旧宅延期交付的补偿合同。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姜宣和陈副先去目的地,而傅如深送他来换药,接着两个人再一起去找姜陈两人。但这计划被早上的不速之客打乱了,裴昱宁一边走出医院,一边拿出手机,打算打个车直接过去。
他刚走到医院门口,头也没抬,正要摁下网约车的叫车按钮,便听身旁响起一声短促的鸣笛声。
裴昱宁以为自己占错了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他听到车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伴随着短促脚步声,一个高大人影笼罩下来。
“不要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很危险。”来人说。
裴昱宁手一顿,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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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这一章会写得很狗血,结果发现我这个菜狗根本狗血不起来
更新掉收藏,心里咯噔一下hhhhh
啊 好想他们能快点贴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