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少将行—— by作者:十七场风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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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霰神情严肃,觉得心很慌,他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整个人很不安。
  霍松声掐着林霰的腰把他抱桌上去,戳戳他的脸颊:“别绷着脸了,从南林到长陵快马加鞭两天就回来了,我们还要一起过年呢。正好我爹也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
  霍松声话没说完,林霰突然靠近亲了他一下。
  林霰亲在霍松声的唇角,他嘴唇下面有一颗小痣,林霰视线一低就能看见,他伸手在那颗痣上按了按。
  霍松声咬他的手指尖:“舍不得我啊?”
  林霰指尖微冷,霍松声湿热的气息包裹着他,虎牙咬的他还有点疼:“霍伯伯现在很讨厌我,你确定他想跟我一起过年吗?”
  “唔……”霍松声想了想,“那等他回来了你哄哄他,陪他喝喝茶,聊聊天,再不济还有我呢,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赏脸的。”
  林霰把手抽走,头低下来靠着霍松声的肩膀。
  霍松声手不老实,一会儿摸摸林霰的腰,一会儿弄他后背,半晌消停下来,轻轻拥住林霰:“等我回来,不许生病。”
  林霰点点头,转过脸亲亲霍松声的脖子。
  霍松声将他抱下来,披风搭在手臂上,林霰把剑递给他,送霍松声去门口。
  霍松声上了马,长腿一夹调转方向:“我走了,你睡觉吧。”
  林霰原地站着,看霍松声的背影融入夜色中,直到消失不见。
  谢逸从门后探了个脑袋出来:“你要实在担心,我跟着也不是不行……”
  林霰抓着襟口挡风,心慌的甚至有点喘不过气。
  谢逸跟上来,絮絮叨叨在后面说:“不过我们已经安排那么多人去保护老侯爷了,少我一个也不少。”
  林霰顿住脚。
  谢逸差点撞在他身上:“咋了啊。”
  林霰说:“你不要跟着松声了,去司南鉴,长明身边没人我不放心。”
  谢逸“啊”了一声,脸都苦了:“还不如让我跟着霍将军呢,河美人那儿去不得啊,能给我冻出毛病。”
  林霰懒得听他啰嗦,直接下了死命令:“长明若有意外,我唯你是问。”
  谢逸不情不愿地走了,说林霰就会支使他。
  林霰了无睡意,回房换了身衣服,随后独自一人出了门。
  冬天日出晚,林霰打着灯笼去了城北的宝华寺。
  被邀请来赴请神节的僧人全部安排在了宝华寺,僧侣到这儿的一概事项,衣食住行等都是林霰一手操办,他不时会来看一看,所以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
  守门僧人给他开了门,天未大亮,但僧侣要上早课,寺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林霰穿过一片竹林,晨间朝露沾湿他白色毛领,让他看起来十分冷峭。
  了渡就住在竹园后面,他毕竟是皇子,虽然出了家,但身份在那,林霰在请示过赵渊之后,单独给他留了一间厢房,没有和其他人住在一起。
  竹林幽静,很符合了渡的喜好。
  林霰到达厢房时,了渡正坐在竹下念诵经文。
  林霰没有立刻出声打扰,而是安静站在一边,佛语凝神静心,他听完全程,心慌的感觉也减轻几分。
  了渡睁开眼:“先生来了。”
  林霰缓缓回神,走上去:“早该来见殿下的。”
  了渡喜欢喝茶,林霰从家里出来时带了一盒冬日新茶。
  冬日茶涩味苦,一般人接受不了这个味道。
  了渡将茶泡上了,端上来,细品之下觉出甘甜。
  苦后回甘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常理,了渡摩挲着杯子外壁上深深浅浅的花纹,说道:“喝茶就是图最后那一口回甘,好像之前多少的苦都不值一提。”
  林霰没碰茶,他已经睡不好了,再喝恐怕更无法入睡。
  “王爷一路从南林过来,想必感受到了世间苦楚。”
  “嗯。”了渡将杯子放下,“三年避世,不曾想而今大历已是毒疮遍地。”
  许多事即便早有预设,不亲身经历仍然难以感同身受。
  林霰说:“我答应过王爷,要让您名正言顺的回宫。”
  了渡微微抬眼,等待林霰将话说完。
  “今日节前家宴,王爷,您不可再缺席了。”
  家宴是为庆贺新年,往年通常是在除夕举办,正巧今年除夕和请神节撞了日子,赵渊便下令提前一天举行家宴,请神节当日宴请群臣。
  赵冉刚入长陵那天,赵渊身边的太监秦少长便亲自送上一封玉帖,玉帖一般是由秉笔太监代笔,上书家宴的时辰地点。今年却有一点例外,给到赵冉的这一封,是由赵渊亲自写的。
  赵冉认得赵渊的笔迹,看到玉帖却并不意外。
  赵安邈失势后,赵珩独大,霍松声虽被困于长陵,但终究要回到溯望原,宫中除了新起之秀林霰,已无更大势力可以遏制赵珩。
  赵冉在此时回到长陵,赵渊未必不清楚他的意图,但他仍然主动示好,给赵冉一个台阶,亦是给他机会重回长陵朝局。
  赵冉看向林霰:“这饭怎么吃,还请先生赐教。”
  赵冉离开长陵太久,从前的势力早已被赵安邈和赵珩清扫干净,他如今在宫中境地,恐怕只比赵时晞好一点。
  “殿下不必担心。”林霰说道,“您尽管去,剩下的全部交给我。”
  他这样说,赵冉便明白了,那意思就是该说什么说什么,不必有后顾之忧。
  赵冉现在是赵渊最放心的皇子,因为他没有权力。
  林霰从宝华寺出来,天色已经大亮。
  长陵街头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过路的人也不多,冷冷清清的,和往年大不相同。
  穿着甲胄的士兵列队而过,端的一脸严肃,骇人得很。
  等他们走过去,百姓三两个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说,这两日城中总有军队巡游,弄得人心惶惶,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请神节临近,为了防止出乱子,城中增派士兵巡防是很正常的事,但很明显,现在士兵巡防的次数和人数都超过了正常的程度,所以才会让老百姓产生害怕的情绪。
  林霰目光幽深,看着士兵远去的背影。
  这些人恐怕不是正常巡防,极有可能是赵珩假借巡防名义,将自己的部下安插在巡防队伍中,以便提前在城中设下埋伏,拦住回城的南林侯。
  林霰回府后立刻召集人手,将自己身边的杀手都调走了,命他们时刻盯紧城防司和赵珩。
  林霰身边没人保护,符尘便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唯恐有个闪失。
  晚些时候,周旦夕从翰林院过来,给林霰送今天的文书。
  周旦夕跟了林霰一段时日,大事会先问过他的意见,遇到棘手难办的,也会和林霰商量对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是在共事时加深的,周旦夕佩服林霰的学识和处事能力,因此对他愈加敬重。
  “大人。”周旦夕关上房门,像是有话要说。
  林霰一夜没睡,抬眼时疲惫很明显:“怎么了?”
  当朝文官大多庸碌无为,像周旦夕这样目光敏锐的不多。
  只听周旦夕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我从宫中出来时碰见了李志秋。”
  李志秋是上回和他们一起去佰侨乡救灾的羽林军,当时他抢着去炸山,引得霍松声另眼相看,所以林霰对他也很有印象。
  林霰疑惑道:“他怎么了?”
  周旦夕说:“他同我说,今日宫中家宴,皇上给近一□□林军放了假。”
  宫里的羽林军主要职责是保护皇帝,宫内设宴,调派过来守卫宫门、保护皇上的羽林军人数都是有规定的,视宴会等级而定。
  像今晚这种只有皇帝子女、妃子和重臣参加的家宴,在宫里巡防的羽林军只会多不会少,从没有放假之说。
  周旦夕面色沉着:“我觉得有些蹊跷。”
  林霰也觉得不太对劲,可还没来得及细想,符尘过来敲了敲门,说宫里的太监已经到了门口,是来接林霰去赴宴的。
  林霰对周旦夕说:“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周旦夕走后,林霰简单整理一下衣服便进宫去了。
  林霰如今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赵渊特地派了轿子来请,他坐在轿内,听得街道上脚步声非常齐整。
  林霰推开窗,朝外看了一眼,列队的羽林军正朝城门口去。
  林霰状似不经意地说:“怎么今日街上这么多羽林卫的兄弟。”
  窗口下小太监陪轿而行,闻言回道:“这有什么稀奇,羽林卫负责守卫皇城,年关将至,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乱子。”
  林霰的眼皮猝然跳动起来。
  羽林卫存在的第一要义是保护皇上,其次是守卫皇城。赵渊不是给一□□林军放了假,而是将他们调离皇宫,守卫皇城。
  长陵乃大历国都,这么多军队在城中行走,甚至一部分已经出了城门,根本不像是例行巡防,更像是调兵堵截什么人……
  林霰背后的冷汗霎时浮起,他猛地扶住窗沿,对外面的小太监说:“公公,我给皇上备的礼落下了,劳烦您调个头,让我回去取一下。”
  窗外,小太监倏地笑了一声。
  他抬起眼,略带轻蔑地望向林霰:“林大人,上了我的轿,可别想回头了。”
  轿子突然在路中央停了下来。
  林霰变了脸色,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太监说:“送大人去黄泉路的人。”
  一道寒光自眼前闪过,林霰眼睛微微眯起,感觉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第九十九章
  因为要入宫,林霰没让符尘跟着,聆语楼的暗卫全被他调走了,眼下林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林霰的眼睛,他下意识偏过头,凭借身体记忆将冲到面前的人踢了出去。
  林霰习惯随身带一柄匕首防身,他将兵器拿在左手,没打算坐以待毙。
  提轿的车夫是暗卫伪装的,周遭还埋伏了几个人,人数不多,想来是看林霰身边没人,没将这个病秧子放在眼里。
  林霰确实没想到,秦芳若谨慎小心了一辈子,竟然会选择赵珩。对于秦芳若来说,谁当皇帝并不重要,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有林霰手上的文书。
  他因为文书被林霰拿捏,也因为文书动了杀心,被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只有杀了林霰才能永绝后患。
  林霰跳下马车,长陵街道很宽阔,两侧是住家。
  太监捋着头发站在一边,他很大胆的穿着宫服出来,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人在“办事”,不敢惹,也惹不起,纷纷躲进家里,路上一下清净下来。
  暗卫手握长刀追在林霰身后,三两步就赶上他,劈头盖脸一刀砸下来。
  林霰的匕首太短了,格挡时被用力抵下来,眼看锋利的刀刃就要划到脸上,他膝盖一顶,正中对方肋骨。
  那一刀堪堪擦着脖子落下来,削断了林霰一缕头发。
  林霰知道自己与对方体力悬殊,而且他们人多,抵抗起来根本没有胜算。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人多的地方。
  林霰立刻起身,一名暗卫扯住他的披风,林霰反身一拧,让衣服绞住那人双手,随后一匕首刺下去,扎在他的小臂上,长刀落地,林霰将它捡起来。
  那冷兵沉甸甸的,林霰却拿的极稳。
  两个暗卫同时向他扑来,林霰后退避让,凌厉眉眼比刀锋还冷,竟横起一刀从暗卫左肩直划到右侧小腹。
  太监变了脸色,指着暗卫:“狗生的东西,别告诉咱家,你们连个废人都拿不下!”
  暗卫被这话激到,一刀刺向林霰心口,林霰提刀挡了一下,被重压带的踉跄一步。就是这个当口,暗卫一脚正中林霰后心。
  林霰只觉胸腔猛地呛住一口气,整个人已经扑倒在地,他的双膝狠狠砸在地上,倒下时左手撑了一下,又是挫骨的疼。
  几把刀齐刷刷挥到面前,林霰手背一痛,被那太监用力踩住了手。
  太监踩着他蹲下来,抬手钳住林霰的下巴,捏紧了抬起来,笑着说道:“林大人,厂公说了,他很喜欢你的手,让咱家一定好好招待。”
  说着,他用力在林霰手上碾了一下。
  林霰仿佛不知疼痛,煞白着脸在太监手中笑,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一抹鲜红:“是么,那我要多谢厂公厚爱了。”
  太监的指尖掐进林霰的颊肉里,一道血痕留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若能早些看清局势,倒也没有今日了。”
  林霰还是笑,十分不以为然:“厂公难道看清局势了吗?厂公以为杀了我、杀了霍将军,他忌惮的东西就不会公诸于众。厂公错了,我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留后手。”
  太监狠狠掰着林霰的头:“东西在哪?”
  “想知道吗?”林霰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下去,玩味道,“杀了我,杀了我之后,厂公一定会见到他想要的东西。”
  “林霰!”太监凶道,“你敢诈咱家?!”
  林霰被刀架着脖子,此时还能淡定从容,幽幽说:“厂公既然要鱼死网破,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那太监果然惊疑不定起来,他们煞费苦心安排这一出,利用南林侯将霍松声和聆语楼暗卫从林霰身边支走,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对他下手,可林霰完全没有面对死亡的畏惧样子,甚至大祸临头还能反将一军。
  究竟是赌一把,杀了林霰,还是信他说的,此人还留了后手?
  太监一时无法决定。
  就在此时,林霰猛地抬起上身,额角用力撞在太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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