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少将行—— by作者:十七场风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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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渊眉毛一竖:“出城?”
  林霰点点头:“早上翰林学生给下官送文书,说见着霍将军带了几个人出了城,不知是要去哪。这个想必宸王最清楚,驿站应当有通报。”
  赵渊看向赵珩。
  赵珩嘴角抽动,林霰果然狡猾,皇帝对霍松声的动向非常敏感,三番五次借口将他留在长陵,若是被他知道霍松声出了城,还不得立刻警铃大作发动人去查?
  林霰主动暴露霍松声出城的消息,还将话锋引到赵珩身上,他掌管全国驿站,若是不知道这事儿就是失职,明知皇上在意,知道这事儿不报也是失职。
  赵珩咬咬牙,说道:“回禀父皇,驿站确实给过松声出城的消息,儿臣已经派人去追了,本想待家宴过后再向父皇禀报。”
  此时赵渊却回想起几天前,霍松声问他要酒的事,当时霍松声说他们二人私下有联络,还要请赵珩喝酒。
  他们俩个何时起交往的这么密切了?赵珩没有及时将霍松声出城的消息上报,究竟是不想影响家宴,还是已和霍松声密谋过什么,故意放他离开?
  赵渊生性多疑,他不放心赵珩,转而命秦芳若调动东厂去找霍松声,务必要将他带回来。
  秦芳若领了命,步下长阶去传令。
  他要从左侧出殿,经过林霰身边时,明红色官袍的宽大袖口不慎碰倒了林霰放在桌角的酒盏。
  酒盏青铜材质,落地时声响很亮。
  秦芳若后退一步:“奴婢该死。”
  林霰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酒盏。
  赵渊看着他们,眉头一皱:“林卿,你的手是怎么了?”
  林霰手背上的伤口太大了,紫红色的一片十分引人注目。
  林霰微有些愕然地挡了一下手。
  赵渊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灰头土脸的,你来,让朕看看。”
  林霰将手背到身后去,说话时目光淡淡的从秦芳若脸上带过去:“皇上,臣只是身体不大舒服,老毛病了。”
  林霰手上的伤很新,一看就是刚弄的,讲话还躲躲闪闪,赵渊脸一拉:“什么毛病还能将手伤成那样?林卿,朕不喜欢讲谎话的人。”
  皇帝这么说话,威压马上就来了。
  林霰走到大殿中间,屈膝跪下,双膝触地时觉出疼,他忍不住蹙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渊说:“到底发生何事?”
  林霰低垂着眉眼,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半晌才嗫喏出一个字:“臣……”
  大殿安静非常,就在赵渊耐心快要耗尽之时,一道声音亮起。
  “儿臣来说吧。”
  赵韵书坐在最后,靠门口的位置,她一步步上前,纤瘦身姿挺拔如林间翠竹。
  赵渊不解地问:“韵书,这里有你什么事?”
  赵韵书倒是没跪,而是在林霰身旁站定,陈述般道:“儿臣入宫前在路上遇到了林大人,或者说碰巧救了他。当时林大人正被三名暗卫围堵,若非儿臣经过,恐怕此刻大人已经命丧黄泉了。”
  “什么?!”赵渊简直不可置信,光天化日之下,大历皇城竟然有暗卫当街谋害朝廷重臣?谁敢做这么无法无天的事!
  “是谁干的?”赵渊本就被霍松声无故离都惹的心头不快,听了赵韵书的话之后更是一把火冲上头顶,“城防司和环城羽林军都是怎么当差的,这么大的事竟然无人通报?”
  林霰跪在那儿听赵渊发火,眼底的风云骤然涌动起来。
  赵渊果然不知道今日有一□□林军被调离长陵宫,而且已经出城之事。这令若是赵渊下的,他不可能问出这句话。但看宫内守卫有增无减,只可能是赵珩假传皇令,然后将自己的人伪装成羽林军混迹在宫中!
  也就是说,赵珩今日已经做好了拦不住霍城就玉石俱焚的准备。
  赵韵书道:“看穿着是宫里的人,里头有个红衣太监。”
  一个“宫里”,一个“太监”,哪怕赵韵书没将话挑明,明眼人也知道这两条连一起指的就是东厂。
  难怪林霰支支吾吾不肯讲明。
  赵渊让秦芳若回来,秦芳若趔趄着脚步匍匐在殿下:“皇上,奴婢对此毫不知情啊!”
  林霰缓缓抬起头,解围道:“皇上,暗卫当街行凶如此大胆,栽赃陷害也并非没有可能。臣也是思及这个,才未敢轻易断言。”
  林霰讲话总是轻轻慢慢的,风似的往赵渊心头吹,让人听得舒服。
  秦芳若连连点头:“林大人讲得对,定是有人陷害奴婢,陷害东厂!”
  秦芳若毕竟陪了赵渊几十年,地位轻易不可撼动,况且在赵渊看来,秦芳若和林霰并无利益纠葛。
  赵渊神色稍微缓和,先命人叫太医过来,再对林霰说:“林卿放心,朕一定查明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朕眼皮子底下生事。”
  城防司隶属于大理寺,实际上是赵珩在管。
  赵渊对赵珩施以冷眼,话也不禁讲重了:“宸王,你怎么管的人?”
  赵珩脸色也不好看,认责道:“是儿臣疏忽。”
  “朕看你是手头上事太多了,管不过来。”赵渊说,“不如你将手上事列一列,朕看看能不能找别人帮你分担一点。”
  座上人多,赵渊给赵珩留了面子,没直接夺他的权,但那意思十分明显,是打算将城防司交给别人。
  赵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好”,可也无法违抗皇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愣是没吭声。
  好好一个家宴,还没开席便弄成这样,在场的人都没了胃口。
  林霰适时出声打个圆场:“臣恳请陛下将此事交给微臣调查,毕竟是有人想加害微臣,臣也想知道自己是招惹了哪位权贵。”
  赵渊“嗯”了一声,应完就觉不妥,摆了摆手:“朕甚是忧心爱卿安危,你还是好好在府上养病,早日痊愈来给朕帮忙,至于这个案子……”
  赵渊扫视一圈:“晏清,就交给你吧。”


第一百零一章
  夜幕一点点降下来,天黑之后,气温比白天更低。
  霍松声伏在山沟的荒草之间,黑暗之中一双眼睛透着雄鹰般逼人的光。
  在离他不远处的土坡上,不时有人走过,他们穿着黑色暗卫服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霍松声借着零散的光无声默数人头,等到最后一个人走过,他向另一侧的春信比了个手势。
  一百一十八个人。
  霍松声只带了七个人出来,包括他自己。
  侯府已经没有兵力了,除了春信,另外五个是殷涧雷回长陵时带的人。殷涧雷总共带了二十来个人回来,后来霍松声派他去赤禹搜寻火蛇草,担心人手不够,只在身边留下五个人。
  七个人对一百一十八人,听起来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他们面对的是霍松声。
  这里是符山,霍松声曾来过一次,不能说非常熟悉,但那一次就够他做很多事。
  霍松声命春信等人在原地待命,随后悄无声息的从荒草中爬了出去。
  静谧的山谷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打草惊蛇。
  可霍松声似乎并不是有意躲藏。
  他身形高大,站起来一眼就能看到。
  暗卫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他的位置!
  “在那里!追!”
  霍松声飞速奔跑起来,在经过一片树林时,更是呈跳跃的姿势狂奔。
  暗卫只知在后追赶,顾不上脚下,当他们在猝然而来的剧痛中发现自己的身体与双脚已经分开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云层被风吹散开来,头顶洒落下稀薄月光。
  只见两侧相对而立的松树之间,不知何时竟绑上了削铁如泥的银丝。
  它们从一棵树一直往前延伸,呈斜线,起码有五道那么长!
  看不清路的暗卫们一个接一个追逐霍松声,高速奔跑的状态下,他们从银丝前穿过,轻易就能被割断双脚。
  后面的暗卫发现形势不对,跳过第一道银丝,但还有第二道、第三道等着他们。
  一时间哀嚎声响彻山谷。
  霍松声已经离开山林,绕了个圈,又回到山沟附近。
  他们人少,想要制敌就一定要出奇招,设机关或者埋伏都是制胜关键。
  暗卫已经反应过来,纷纷避开地上的银丝。
  他们很快追到山沟处,可面前一片平静,连风都没有。
  走在最前面的暗卫举着刀,身体呈斜角缓慢向前探步,他们担心这边也会有前面那样的陷阱,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谨慎小心。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一簇红光在头顶亮起。
  黑暗的山谷登时亮了起来。
  他们下意识抬头去看,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紧接着,红光化作无数火星,如雨般降落下来。
  那都是霍松声在溯望原打仗时惯用的伎俩,这些东西小,不占地儿,随手塞在马鞍里,被他带回了长陵,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火星掉在人身上,迅速以燎原之势蔓延。
  被大网蒙住的暗卫无法逃脱,生生被火烧死。
  山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就在此时,一直藏在荒草从中的春信带着人拔地而起。
  没被困住的暗卫们还在扑灭身上燃起的火点,猝不及防一把刀横在脸上,下一刻人头就落了地。
  他们纷纷后撤,想要回到暗处。
  可身后,霍松声已经等在那里。
  他手中的长剑泛起阵阵寒光,光折射在脸上,让他看起来凶厉如狼。
  “厂公不仗义。”霍松声轻笑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语调还和从前一样漫不经心,“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
  广垣宫
  家宴终于开始,太监将准备好的美酒佳肴呈上来,分发到各个桌上。
  林霰安静地坐在一边,伸出个手,让太医替他包扎伤口。
  家宴还安排了歌舞表演,热热闹闹的舞姬一出场,总算将方才冷掉的气氛暖起来。
  老皇帝神色渐渐放松,歪靠在龙椅上,秦芳若跪在他脚边,给他捶腿。
  太医问林霰身上可还有哪里有伤,林霰顿了顿,说有。
  于是他暂时离开大殿,去到后面内室。
  内室是皇帝休息的地方,里面有太监驻守,林霰环顾一圈,坐在榻下给赵渊放鞋子的地方,然后掀起了裤腿。
  他双膝都烂了,流着血,伤口有些深。
  太医为他处理,不免问上一句:“大人伤成这样,宴会结束后可有小厮来接?”
  林霰摇了摇头:“丁太医,能麻烦你个事儿吗。”
  “大人请讲。”
  林霰笑着说:“您看我这自己回去也不行,能烦您去我家里带个话,让我的家童来接我一下,谢谢了。”
  丁太医很爽快:“大人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林霰说:“让他来的时候将我用惯了的青花汤婆子带来,晚上有些冷。”
  丁太医点头答应。
  太医简单为林霰处理了伤口,然后便提着箱子走了。
  林霰放下裤子,从前门出去。
  广垣宫里里外外已经被羽林军环绕起来,他们正围着这座宫殿来来回回的巡视。
  林霰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大概记住目前的兵力,然后才回到殿内。
  ·
  此时林府,符尘刚和符尧吃了晚饭,在洗碗。
  门童跑来告诉他,说是宫里有人带了话,叫他晚些时候去接先生回来,还要带上青花汤婆子。
  人走后,符尘脸色一变。
  符尧问他怎么了。
  符尘说:“先生走前特意与我交代过,不要去接他,而且……青花汤婆子我们压根没带出来,东西还在符山啊,先生不可能记错。”
  符尧思索一番:“先生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一句话,一定是出事了。”
  符尘将手擦干,返回屋中取剑:“先生是让我去一趟符山,霍松声遇上麻烦了。”
  ·
  符山脚下
  霍松声单臂勒住暗卫的脖子,微一用力,那人便没了声息。
  又有五个人合围上来,几乎不给霍松声任何反应时间,五把大刀冲着天灵盖就砍下来。
  霍松声两腿岔开劈了个叉,反手一顶,五把刀的刀锋全部砍在松霜剑上。
  他身形灵活,张弛有度,从地上弹起双腿反绞,只听“哗哗哗”,他卷着刀背将暗卫手中的砍刀一一击落,旋即长剑一扫,暗卫脖颈间出现一道鲜明血线。
  剩下的暗卫不多了,霍松声找到自己停在山下的马,脚一蹬翻上去。
  这是他从溯望原骑回来的战马,名叫乘风,跟了他七年。
  马和霍松声上过无数次战场,配合默契。
  霍松声单手攥住缰绳,整个人横挂马上。
  乘风带着他急速奔驰,霍松声挥动松霜剑,所到之处,剑影掠过,杀人无痕。
  霍松声的手溅了血,剑柄湿滑。
  他坐了回去,黑金剑很沉,剑柄繁复的纹路中有厚厚的血锈。
  有血顺着剑柄流向他的霜花挂坠,弄脏了。
  霍松声停下来,胸口处摸出块帕子,细细擦拭。
  突然一阵凉风自顶上袭来,两名埋伏在树上的暗卫朝他俯冲而下。
  霍松声左右两剑直接将他们的刀劈出裂痕,下一刻便断开。
  他不屑地扫了眼摔倒在地的两人,然后又继续擦他的坠子,擦完坠子擦手,最后才将剑柄擦拭干净。
  剑不滑了,能握得住了,他再次加入战斗。
  这时,背后传来阵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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