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少将行—— by作者:十七场风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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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吃痛惨叫一声,林霰已经反客为主,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将人困在手中。
  太监反应过来自己被骗,懊悔不及,愤恨道:“你果然是在诈咱家!”
  林霰偏头朝着太监的脸,阴冷笑道:“兵不厌诈。”
  他看向对面几个暗卫:“刀放下,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暗卫接的是秦芳若的令,任务就是要杀了林霰,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林霰手里的太监,直接上去杀了他。
  那太监看出他们在犹豫,慌了神:“厂公是咱家的干爹!咱家若死了,他定饶不了你们!”
  秦芳若的干儿子宫里宫外数不清有多少,暗卫互相看了一眼,低语道:“厂公说了,不计后果先杀了林霰。”
  他们向对方点了点头,提刀上前来。
  林霰匕首的尖端已经刺入太监脖子,太监大叫道:“不要杀我!林大人,不要杀我!你们不要过来!!!”
  林霰左手微微颤抖,他用力握着匕首,往后退了几步。
  这太监看来并无几分价值,显然已经被暗卫放弃,林霰大脑疯狂运转,还在思索脱困方法。
  就在此时,空荡的长街那头突然出现一辆皇室马车!
  有宫里的人来了!
  暗卫打算速战速决,林霰看出他们的意图,将太监猛地向前一推。
  暗卫竖起的长刀穿过太监的肚子,肠肉都拖了出来,太监瞬间没了气息。
  林霰转身就跑,几步便被追上,他只觉后背发冷,是刀锋快要抵到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
  疾驰而来的马车突然断了绳子,马和车厢分离开,一名素衣女子策马而来!
  “给本宫住手!”
  长鞭“唰”的一声划破长空。
  暗卫一咬牙,狠狠往林霰身上捅去。
  但下一刻,手中长刀啷当坠地,一枚木簪插入他的手腕。
  林霰愕然回首,见赵韵书翻身下马,鞭子一抽直接卷住三人,猛地将他们摔在地上。
  赵韵书脚下就是兵器,她抬脚一踢,长刀直直飞出去连中三人!
  暗卫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刀尖坠血,他们挨个倒地。
  林霰强撑的一口气随着暗卫身亡也即刻散了,他眼前一黑,打了个趔趄。
  赵韵书已经走到林霰身边,抬手扶住他。
  林霰下意识要抽手,往后退了半步,赵韵书却直接拽住他的衣领,将他往马车上提。
  公主出街都跟着侍卫,此刻赵韵书随行的侍卫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方才赵韵书猝然出手,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大概没想到长公主消迹十年竟还这么能打。
  赵韵书确实能打,她自小与戚家兄弟混迹在一起,更是与戚庭晔一同习武练剑,当年还上过战场。
  林霰心肺都在难受,被赵韵书拖着走得很快,有些喘不上气:“公主,公主等等!”
  赵韵书停下来,看着林霰的眼神很凶,像是在生气。
  林霰弓着腰,扶着马车不停地咳。
  赵韵书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林霰半晌才缓过来,声音完全嘶哑:“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赵韵书站那儿盯了林霰一会儿,缓慢将那口气吐了出去,然后说:“上车吧,今夜宫中家宴,晚到不好。”
  林霰有些犹豫。
  赵韵书提起裙摆,率先上了马车:“上来,就说我们半路遇到,我一个寡妇没什么好怕的。”
  “寡妇”二字让林霰的心狠狠刺痛一下,赵韵书和霍松声都非常知道如何拿捏林霰,果然林霰无法拒绝了,硬着头皮坐进了赵韵书的马车。
  长公主的马车宽敞得很,林霰上去之后与赵韵书坐得很远。
  赵韵书看上去也不想同他多言,丢了块绢帕给林霰,让他擦擦脸上的灰和血。
  林霰左手手背红了一片,深处见血,他擦完脸,用绢帕将手包了起来。
  车厢安静得过分,二人月前在林府一别后便没再遇到过,霍松声回来倒是去看了赵韵书几次,然后在去找林霰时,便将与赵韵书的对话都复述给林霰听。
  林霰看了赵韵书一眼,主动打破沉默:“小世子怎么没在?”
  赵韵书说:“时蕴病了,在府中休息。”
  林霰一听,紧张道:“怎么病了?大夫看过了吗?”
  赵韵书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天冷冻的,没什么事,已经好转了。”
  林霰仍然揪心:“今年冬天确实太冷了,公主和世子都要保重。”
  赵韵书点点头,她今天打扮的仍然素净,衣服上没有过多的修饰,但也可以看出为了家宴精心打扮过,裙摆叠了好几层。她的手就放在层层叠叠的布料上,左手按按右手,右手按按左手,借此压住因后怕带来的颤抖。
  赵韵书回忆起方才:“松声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林霰并不想对赵韵书透露太多,为免她忧心:“松声有些事,晚点来。”
  赵韵书知道他们有所隐瞒,便没再追问,只是说:“今日凶险,若非我刚巧经过只怕你很难脱身,以后身边还是留些人吧。”
  林霰也觉得自己太过大意,他太在意霍城的安全了,因此被赵珩和秦芳若利用。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秦芳若既然敢当街对他行凶,赵珩也一定派了很多人去围堵霍城。
  思及此,林霰又止不住的心慌。
  他担心霍松声会遇到危险。
  此刻出城的官道上,霍松声与春信御马狂奔,身后有大批暗卫追踪。
  春信在马上回头:“主子,都是东厂的人!”
  “秦芳若投奔赵珩了。”霍松声面色冷硬,说道“必须尽快跟我爹会合,他那边一定出了麻烦!”


第一百章
  林霰跟着赵韵书的车一道进了宫,到广垣宫门口,迎面和赵珩撞了个正着。
  赵珩看着林霰的眼神暗了一下,咬肌分明的鼓动起来,他顺着林霰看到旁边的赵韵书,不解道:“韵书怎么跟林大人一道来?”
  赵韵书正要开口,林霰抢先一步说:“下官所乘的马车半路坏了,正巧浸月公主经过,便载了下官一截儿。”
  赵珩仍在打量林霰,林霰的脸色太差了,已经不止是苍白,可以说是灰白。他视线一低落在林霰的手上,旋即笑了一下:“林大人,你和大历公主,孤男寡女同乘一辆马车,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林霰目光坦荡:“确实不合礼数,但公主与下官内心坦荡,倒不惧流言蜚语了。”
  赵珩往前上了一步,欠过半边身体,几乎是贴着林霰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悄然说:“林霰,你命确实大。”
  林霰没动。
  “不过霍松声有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本王就不知道了。”赵珩语调轻松,“啊,本王差点忘了,你与松声并不相熟,想来并不在意他的安危。”
  说完,赵珩站了回去,饶有兴致地欣赏林霰的表情。
  可很快他便失望了,因为林霰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林霰微微勾动唇角,波澜不惊道:“王爷,您确实多虑了。”
  林霰绕过赵珩,对赵韵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二人便并肩进入殿内。
  深红色袍袖之下,林霰不经意攥起了拳,手上的伤口被这个动作带起痛感,林霰的眼尾不受控的猛跳两下。
  ·
  出了官道,远看一片崇山峻岭,符山就在其中。
  这处山脉地势偏高,有些险峻,能藏人,也是林霰将聆语楼总舵建在这里的原因。
  霍松声走到这里才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东厂的人是追着他过来的,赵珩的人在前面围堵霍城。
  霍城手中没有兵马,此次回长陵不会带太多人,身边多半只跟了殷谷溪那支精良府兵。林霰也是想到这一层,才会抽调聆语楼杀手保护霍城。
  可现在,霍松声正在将人往霍城的方向带。一旦他和霍城会合,东厂和赵珩的亲兵势必会立刻联合起来,对他们父子进行围剿!
  霍松声猛地勒马,马蹄受力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
  残阳如血,一缕缕尘烟飘然而起。
  春信诧异地看向他:“将军?”
  霍松声本就长相硬朗,黄昏的光影打在他脸上,更显得轮廓分明。
  马儿哒哒晃动着脚步,霍松声在春信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调转了方向。
  “将军!”
  霍松声并不是天生的良将,他幼时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不懂朝廷诡谲与战场残酷。他的成长,他所有的勋章都是在一场又一场战斗中拼杀出来的。他打过最硬的仗,受过辱,险象环生过,输过,但从来没服过输。
  松霜剑一点点脱离剑鞘,剑柄上的霜花吊坠在斜阳稀疏的光华中被染上浓烈的颜色。
  霍松声要尽可能拦住东厂的人,不能让他们和赵珩的府兵会合,他要拖延,拖到霍城赶上来!
  “驾!”
  霍松声用力抽了下马屁股,长腿一夹,突然向山路上疾驰而去。
  ·
  宫中家宴,按例皇室子弟亲眷都要出席。
  广垣宫陆陆续续进着人,林霰坐在左侧第二排首个位置上,比部分亲王坐的还要靠前,足可见皇帝对他的重视。
  林霰身边就是赵冉,赵冉三年没有回宫,刚才进门时引起不小骚动。
  三年前赵冉离开长陵时,最后一次在广垣宫亮相是穿着僧人衣裳的,当时他已剃光了头发,来宫中拜别皇帝,亦是表明自己的心志。今日他没有再着僧侣服饰,而是换上皇子宫服,因为没有头发,他还用一块藏色围巾将头颈一块包裹起来。
  三年过去,如今赵冉以这副形象再次出现在宫中,无疑是告诉所有人,他已决心要重返长陵。
  林霰与赵冉没有过多交谈,只是落座时打了个招呼。
  反观赵珩似乎是坐不住了,端着酒杯从对面来找赵冉寒暄。
  二人你来我往喝了几杯,互相试探着。
  林霰低着头听他们说话,右手时不时捏起左手背上的伤口,他必须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过了一会儿,河长明也来了,坐在林霰对面。
  河长明出行身边会跟着司南鉴的小官,这是皇帝给他的特权,准许他带着侍从入宫。
  林霰看了眼跟在河长明身后的人,对方恰好抬起头来,晃一口白牙朝林霰笑了笑,是谢逸。
  赵珩也看见河长明进来,回过头,视线扫过谢逸时顿了顿。
  这个人他没见过。
  这时,小太监吊着嗓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皇上驾到——”
  满座臣子纷纷起身,待赵渊出现,整齐行礼:“参见皇上。”
  赵渊尚未坐上皇座,便抬手一甩袖子:“坐吧坐吧。”
  秦芳若迈着碎步紧随赵渊身后,金阶下提起臂,让赵渊搭着他上去。
  一年一次的宫中家宴,明日又是赵渊最重视的请神节,他心情极佳,坐下便开始笑,将下头坐着的人挨个看了一遍,看到赵冉时明显一顿,竟勾勾手指,让赵冉上殿前去。
  赵冉起身离席,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
  到了阶下,赵渊又勾勾手:“上来,让朕好好看看。”
  再往上就是龙椅,广垣宫金光璀璨的台阶从来都只有赵渊一个人踏。
  赵珩紧盯着赵冉的脚步,看他一步步走上金阶,跪在赵渊脚边,眼神不禁变得阴沉起来。
  赵渊拍拍赵冉的肩,似乎在借此判断儿子这些年独自在外过的好不好,然后说:“晏清,你我父子几年没见了?”
  “晏清”是赵冉封王时御赐的封号,大历朝皇子封王都是单字封号,唯独赵冉不同,当年赵渊破例封他二字亲王,在宫中为他修建宫院,准许他住在宫里,可谓荣宠一时。
  赵冉回答道:“父皇,上次一别,已有三年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赵渊手还搭着赵冉的肩,“父皇年岁大了,这些年时常梦见你们小的时候,醒来就想见见人,可你一走就是三年,杳无音信,你自己说说,应不应该?”
  赵冉深深地低下头:“父皇,儿臣不孝。”
  “今日家宴,朕见到你甚是欢喜,便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了。”赵渊又一次给了赵冉一个台阶,“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
  赵冉跪地拜了赵渊三下,说道:“令父皇忧虑挂心三年已是大罪,儿臣只想日后能有机会弥补皇恩,将功赎罪。”
  赵渊挂着珠串的手放在赵冉脸上,被体温暖热的珠玉就这么蹭着赵冉,这个动作有些温馨,竟有些像宫外一对寻常父子。
  “知错就好。”赵渊笑着说,放赵冉回去了。
  赵渊需要赵冉,亲自写玉帖让他入宫,唤他封号,都是主动示好,但他是一国之君,当年赵冉放弃皇子身份离宫是大逆不道,在这件事上,赵冉必须向他认错。
  座下亲王皇子眼睁睁看着赵冉上了金阶,又看着他从金阶下来,前后短短时间,可朝中局势已经发生巨变。
  赵冉回到位子上,赵渊将人都看了遍,发现霍松声不在,于是问道:“松声呢,他怎么没来?”
  这话是问秦芳若的,玉帖都是他负责送到各家手中,今年来赴宴的名册赵渊看过,特地加上了霍松声,没道理将他漏掉。
  秦芳若张望一眼,说道:“奴婢这就派人去南林侯府看看,是不是小侯爷路上耽搁了。”
  赵渊面露不满,还没发话,林霰突然开口:“皇上,不用问了,霍将军已经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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