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瞟一眼池晨:“滚吧,不管你对我有没有兴趣,我对你可没兴趣。”
她笑得挺野:“你这种小弟弟,还是等唇毛长齐了再想着找姑娘谈恋爱吧。”
她伸手在池晨鼻下一蹭,池晨脸一红,切身感受到了漆月这种妖精肯定是他吃不住的,背着书包匆匆走了。
漆月又瞥了眼喻宜之,吹了声口哨,自顾自往学校里走去了。
喻宜之也没叫她,与她擦肩,背着书包走了。
******
漆月去教室拿了梨,走出校外的时候,却看到喻宜之坐在校门口一张长椅上。
漆月“啧”一声,本想直接去骑机车,却还是走到喻宜之面前:“怎么还没走?不会是在等我吧?”
喻宜之正在看英语书,抬头看了眼她:“不是,等喻文泰的车来接。”
漆月:……
好吧又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冷笑一声想走,却发现自己卫衣后面像尾巴一样垂下的一条须须被人轻轻拽住。
她回头,发现喻宜之的眼神又落回了英语书上,低着头,睫毛微颤。
嘴里却说:“别走,陪我坐会儿。”
漆月觉得喻宜之这人很麻烦,屁事那么多,可这会儿她却像只被拿捏住尾巴的猫,老老实实坐下了。
跟喻宜之隔着段距离,可喻宜之身上真他妈香。
喻宜之拽着她卫衣上的须须还没放,漆月以为她在看书,瞟一眼,却发现她在拿漆月的须须编小辫儿。
漆月烦躁的一扯,那编成的小辫儿就散了。喻宜之笑一声,也没恼,重新把那须须捡起来,从头开始编。
漆月垂眸瞥着,也懒得再扯,由得她编。
喻宜之:“我没跟池晨谈恋爱,是老师让我们一起参加市里的英语竞赛,这段时间晚自习后一起接受辅导,才走得近了点。”
漆月嗤一声:“关我屁事。”
喻宜之:“嗯,是不关你事,就是告诉你一声。”
“哦。”
喻宜之把她的须须编成一条完整的小辫儿,放开了,转而看着她。
漆月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拎着梨站起来:“老子走了。”
喻宜之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一扯,漆月跌坐在她身边——她刚才自己坐下时刻意跟喻宜之隔着段距离,这会儿这么近,喻宜之身上的香味越发铺天盖地。
喻宜之的手指抚上她唇边:“你刚才,是这样摸池晨的吗?”
少女的手指那么凉,让人想起盛开在月下溪边的姜花。
漆月唇边有十分细小的唇毛,平时察觉不到,这会儿却被喻宜之撩得痒痒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指尖发麻。
她想往后退:“我k,喻宜之……”
喻宜之拉着她不让她动,黑眸沉沉看着她,让她看出了点惩罚的意味。
喻宜之惩罚她什么?惩罚她刚才摸了池晨?可喻宜之不是没跟池晨谈么,她摸不摸,跟喻宜之有毛线关系?
漆月猛一下挣开喻宜之,后退一大步才开始喘气。
喻宜之:“你果然会跳舞,晚会上台跳舞吧,不然……”
她低头看了看刚才摸漆月唇边的手指。
漆月:……
“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舞?”
“课间操时跟你关系很好那个男生喊挺大声的。”
大头这个败类。
漆月懒洋洋的:“我跳不跳舞跟你有什么关系?”
喻宜之很平静的说:“我想看。”
这时路边传来汽车鸣笛,“滴滴”轻柔两声,一听就是豪车。
漆月扭头看过去之前,总觉得喻宜之瘦弱的肩膀抖了一下。
那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
喻宜之背着书包站起来:“我走了。”
她的背影让漆月想起她弹过的钢琴曲,《月光奏鸣曲》,轻柔的,孱弱的,有着挥不去的哀伤的。
漆月知道这一定又是她想多了,喻宜之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有什么可哀伤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追上去。
她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能给的,胡乱中抓起塑料袋里的一颗梨:“这给你。”
给了才脸热起来:她莫名其妙塞给千金大小姐一颗梨干嘛?人家缺梨吗?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喻宜之冲她笑了一下,并没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捏着梨走了。!
第23章
喻宜之背着书包坐上宾利后排。
喻文泰就坐在她旁边,温和的笑着:“对不起啊宜之,今晚开会晚了十分钟。”
喻宜之:“没事。”
喻文泰:“刚才那个红头发女孩是你同学?”
“嗯,就只是同学。”喻宜之强调了下同学这两个字,又撒了个谎:“在校门口碰到了而已,她也在等人来接。”
她发现还真跟漆月说的一样:坏事做多了,渐渐就没那么紧张了。
好像,就是从跟漆月一起溜去吃炸串的那个晚上开始,她渐渐敢在喻文泰面前说一些假话了。
以前打死她也不敢。
喻文泰:“我还以为是你朋友。不是也好,看她那一头红发,乱糟糟的,没个女孩子样。”
喻宜之:“嗯。”
她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握着漆月刚刚给她的那颗梨,手指不断摩挲。
喻文泰的呼吸响在她耳边,听似平和,实则沉重。
喻宜之的指甲用力,掐破梨皮,一点点汁液涌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这副平静的面具,还要戴多久呢?
******
为了参加英语竞赛,喻宜之在学校没什么时间写作业,她把练琴时间挪到中午、就在学校音乐室练,晚自习下课回家后,再在卧室把当天的作业和卷子做完。
她有一心二用的本事,耳里塞着耳机听着英语,还能同时写数学题。
总觉得隐隐有敲门声,像噩梦,挥之不去。
喻宜之觉得是自己脆弱的心理作祟。
直到一个装满牛奶杯,被轻轻放在她书桌上,喻宜之一抖,死死咬住下唇,要不然冷静如她,也一定惊叫出声了。
喻文泰俯身看了看她在做的卷子:“难吗?”
喻宜之忍住如雷的心跳:“还好。”
喻文泰:“我怎么听你老师说,最近你的成绩稍微有点退步?”
喻宜之不说话。
喻文泰把牛奶杯推到她手边:“喝了吧,喝了我看着你做。”
喻宜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不想喝牛奶。”
她瞥一眼书桌角,漆月今晚给她的那颗梨被她小心的放在那里,上面还有她在宾利车上时掐出的一个指甲印。
喻宜之大着胆子说:“不喝牛奶了,吃梨行么?”
喻文泰跟着她看了眼:“今晚那个红头发女生给你的?”
他直接把梨扔进垃圾桶,垃圾桶每天阿姨都倒,空荡荡的,梨摔进去“咚”的一声。
喻文泰:“那是什么梨,你想吃梨我明天给你买进口的,今晚先把牛奶喝了。”
喻宜之坐着不动。
喻文泰:“喝啊,喝牛奶对身体好,你看我从来不体检,身体也没出过问题。”
喻宜之闭眼一仰头,跟喝一杯中药一样,一口把那杯牛奶喝了。
喻文泰拍拍她肩:“乖,继续做卷子吧。”
直到喻文泰离开了她房间,喻宜之呆呆坐了会儿,站起来,到垃圾桶边看了眼。
喻文泰扔的有多用力呢?半边梨肉都摔烂了,早不能再吃了。
喻宜之把手机里漆月的号码翻了出来,看了两眼,最终还是没打出去。
******
第二天漆月去上学,遇到大头在身后一扯她卫衣上的须须:“漆老板你好娘啊!”
她今天没换外套,昨晚喻宜之拿她的须须编完小辫儿后打了个结,她回家后看了半天,倒是看出那个结是怎么打的了。
但她犹豫了下,没解,卫衣扔一边洗澡去了。
这会儿她把须须从大头手里扯出来,笑骂:“你管老子?老子本来就是个女的好吧!而且是个挺妩媚的女的!”
她冲大头抛个媚眼,大头大笑:“谁还不知道你!表面有多妖,内心就有多糙!”
这会儿是早自习下课后,大头是在食堂外堵住漆月的,而食堂作为格物楼学生和致知楼学生为数不多的交汇点,让漆月和大头同时听到有人议论:“看,是喻宜之和池晨。”
两人循声望去。
喻宜之和池晨一人抱了个文件袋,在往食堂后面的行政楼走,漆月估计他们是去弄那什么英语竞赛报名的事。
议论他们的女生声音里都冒心心:“好配啊男神和女神!”
大头学着她阴阳怪气:“好配啊狗男和狗女!”
漆月莫名说了句:“他俩没谈。”
大头一愣:“你怎么知道?”
漆月看着喻宜之的背影:“我就是知道。”
然后在大头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扯着大头往小卖部走:“老子还没吃早饭饿死了,陪老子买个面包去。”
大头和漆月一起挤在闹哄哄的人堆里,大头护在漆月身后。
无论漆月那张浓妆的脸多妩媚多戾气,从背后看上去,她也只是一个挤在人堆里买面包的小女孩而已。
漆月早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让人很容易就忘了,她还不到十八岁啊。
大头叫了声:“漆月。”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没叫漆月“漆老板”,也是他唯一一次没叫漆月“漆老板”。
漆月背影滞了下,但没回头。
大头在人堆里压低声音,闹哄哄的他都不确定漆月能否听清:“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知道的吧?“漆月好像没听到,因为她还在推搡身边一个男生:”最后一个菠萝包你敢跟老子抢?”
大头又张了张嘴,最后却想:算了吧。
可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漆月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嗯,我知道的。”
那声音几乎有点落寞。
大头猛然望过去,漆月的背影又变得张牙舞爪了:“草莓酸奶也是老子的!”
******
之后几天,连大头都没看出漆月有什么异常。
她不去做课间操,和大头一起躲在楼顶抽烟。李大嘴抓出勤率抓的严时,她就在教室睡觉或打牌。摩托车行那边有活的时候,她就去赚点漆红玉的药费。
大头心想:漆月到底是个清楚的人。
她卫衣上也许由喻宜之编成的那根小辫儿,也在每天的摩擦中蹭松了结,不知不觉全散了。
这样看来,漆月和喻宜之好像又分属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了。
只是有天漆月去上厕所了,大头烟瘾犯了,知道漆月除了身上会揣一包烟以外,包里往往还备着包烟。
一般他是不抽女士烟的,可今天刚好相熟的男生都不在,大头只好摸出漆月的烟抽出一根。
“我k。”
他低骂一句,见鬼似的又把那包烟拿过来,放在课桌抽屉里一根一根的抽出来看。
这时相熟的男生回来了:“大头干嘛呢?不会是有女生给你写情书吧?
大头把烟盒往抽屉深处一扔,又胡乱抓了几本书挡住,抬头笑道:“是啊,你妹妹给我写的。”
男生虚虚一个横踢:“放你娘的屁!”
大头站起来笑骂着跟他过了几招,等男生又被邻班叫走了,他才心跳如雷的把那包烟摸出来,悄悄赶紧放回漆月包里。
漆月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大头坐在桌边发呆。
她一拍大头的头:“装什么深沉呢?不会是总算开窍了,有看上的姑娘了吧?”
大头是个奇葩,这么多年跟在漆月屁股后面当小弟,压根没谈过恋爱。
大头笑笑:“就是没有才愁啊,你帮我介绍个?”
漆月很认真的想了圈:“我认识的你都认识啊,没哪个能启蒙你啊。”
大头鬼使神差说:“你认识的装叉犯我就不算认识。”
漆月一愣。
大头:“开玩笑的啦,我们致知楼里谁能真的看上装叉犯啊。”
漆月:“哈哈。”
上课铃打响,最近为了评优秀高中,李大嘴巡查得很严,漆月对着窗外他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趴在课桌上又睡了过去。
大头看着她的睡颜。
一双猫儿眼闭起来,整个人戾气就没那么重,脸压在手臂上被挤得嘟起来,倒真像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女了。
不满十八岁的少女心中,往往存着绮梦。
而漆月烟盒里的每一根烟上,都小小的写着三个字:喻,宜,之。
******
眼看着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文艺委员天天在班里嚎,也没人愿意接这浪费时间的苦差事。
这天文艺委员又在班里求爷爷告奶奶,她不敢来惹漆月,就扭着尹梦不放:“你就当免费ktv嘛!你就上去随便唱首歌嘛!”
尹梦嫌麻烦:“不去!”
没人愿意接这差事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这届晚会的调性被喻宜之拔得很高,据说钢琴过了十级,在海城读书时还去英国交换表演过。
漆月这时懒洋洋喊了一声:“小卓。”
尹梦和文艺文员一起看过来。
漆月:“我报吧,我跳舞。”
大头扯了她一把:“不是说浪费时间么?”文艺委员却已经冲了过来:“真的啊?漆老板你以后就是我亲姑奶奶!我把报名表拿给你!”
大头皱眉按住她:“你先等等。”
他正要对漆月说什么,一个男生拎着个蛋糕进来:“大头,我去校门口拿外卖时碰到你妈了,她说专门给宝贝亲亲送生日蛋糕来,让宝贝亲亲跟同学一起分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