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松曼现在被赶出去了,带着楚麟住在她自己的房子里,再过不久,我会送她进去。”
三言两语说了个惊天的计划。
助理默默低头,当自己没听到,跟在楚深边上这么久,最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上车后,助理才继续说下面的计划:“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临时找了一个工厂内的制药师,带您去了解一下。”
“制药师就在后面的车上,我要不现在把他带过来,您两位想问什么,可以先问问。”
林薄雪没骨头一般,神色倦怠,倚在楚渊的肩膀上。
他点头,“带过来吧。”
助理下车喊人。
只留两个人的车内,楚渊捏着他的手指,疏懒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的夜色,离开这个地方六年,说不上是归处,也说不上是家乡。
但明亮的城市里,总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城市记忆,“等空闲下来,我带你和阿瑾来这边逛一逛。”
林薄雪仰起头,睫毛卷卷的,“好,我要去你生活过的地方转一圈。”
无论如何,他很爱楚渊,是无论是现在失去,还是一直拥有记忆的爱着对方。
有的爱,是会刻入灵魂里,不会因为遗忘而消失,不会因为彼此陌生而减少。
只要看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对他的意义不一样。
不是去随便利用的人,更不是简单的前任。
林薄雪软白的手指搭上他的掌心,任由对方同他十指相扣,抬手关了后面的车灯,他躲在黑暗里,轻轻仰起脸颊,伸手啄了一些,假装在亲楚渊。
漂亮的眸子弯了弯,伸手挡住楚渊的动作,声音软乎里透着欢快,“人来啦,老实一点。”
他们没开灯,助理却说有人。
制药师战战兢兢的坐上副驾驶,感觉自己上了一辆很贵的黑/车,连眼睛都没敢往后面扭,“先生,有什么要问的吗?”
清冷的嗓音响起来,是一种高贵又冷漠的音调,处于高位的人才有的气质,平常人难有。
“你对你们老板,了解多少?”
制药师紧张兮兮的,本能的说出一堆夸耀的话,“我们…老板年龄不大,很照顾我们,开的工资也不低,不用加班,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说点有用的。”楚渊嗓音冷淡。
平白无故身后多了一个声音,制药师愣了,怎么两个人,他回头看助理,助理平稳的开车,对他点头,让他继续说的意思。
“因为这个月,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厂是小厂,有做了又遭遇退单的情况不少,老板都说是拉去店铺供应了。”
“我发现我们工厂的产品没有卖掉,甚至没有生产出来,而是变为了另一种药,流入了别的地方。”
制药师的声音越来越低,“老板在工厂每个星期三的晚上会制作,再偷偷运走交易,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有什么副作用,也不敢露头去说。”
“我来主要是因为,我看到老板在工厂附近的山里面,捆住了一个人,把针注入了她的体内。”
他良心受谴,但因为在南林市生活很多年,一旦去告发,他不知道家里的亲人会不会面临危险,这些日子,他在工厂里越来越心不在焉,看到很多以往看不到的细节。
在发现生活的黑暗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过得很幸福。
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人。
林薄雪的预感不太好,“人呢,在哪?”
助理立刻回答道:“赵文涛偷偷安置了,在郊区的一个小房子里,我们的人在附近守着,没听到什么声响。”
“今晚先把人救出来,伪装成女孩的家人过去,如果在现场看到赵文涛,把他弄到还能说话的地步就行。”
美人嗓音冰冷,极为无情。
他是试验者一号,如果推算成功,他已经知道赵文涛有什么目的了,或者这些人在遭遇什么。
很大可能,是在进行为了满足自我私心的违/法行为。
车辆停在工厂最偏僻的一个位置,这里白天热闹,晚上冷清,林薄雪下了车,他们开着手机静音,在车上换了一身黑衣服,带口罩和帽子,在夜色里并不显眼。
两个人带着一个保镖,轻松的翻过了工厂的墙。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制药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助理,“这两位先生,好厉害。”
助理关上了门,他靠在车门边,扔给制药师一个眼风,“老实待着吧。”
这里地价低,自然没有什么安保和措施,最多是有夜里巡逻的保安,拎着手电筒逛一圈。
谁会偷一个破工厂。
林薄雪站在了旧机器的阴影处,清冷的眸子盯着远处半开的厂房门,屋内灯火通明,进去要进行连续几层的消毒工作,容易被识破。
他们在外面盯了半个小时,今天是星期二,明天才是交货的时间,林薄雪三人把工厂多多少少转了一圈,这里比不上父亲的工厂,在外面看就很敷衍。
拎着手电筒的保安出现,嘴里哼着歌唱,慢悠悠的走远了。
楚渊把露出一半身子的林薄雪,快速拽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两个人站在杂物间的缝隙处,小兔子双眸含着怒气,抿着唇没有动,生产这种药品,真的是太过分了。
楚渊低语,“明天给你出气。”
78.“黑暗中/拥抱。”
外面的灯忽地暗了,角落一片漆黑,只有月光起到微弱的照明作用。
林薄雪没有安全感,他把头靠在楚渊的肩边,呼吸着熟悉的香味,毛茸茸的脑袋泛着几分可爱感。
乌眸里的神色还是气冲冲的,难以消化对恶人的厌恶,整个姿态不经意间透着灵动,以及天然的美感。
楚渊低下头,抓了抓软白的手指,把在黑夜里无措又生气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是一个本能的安抚动作,会感觉很舒服,很安全。
楚渊扫了扫四周,抬手示意让保镖先别过来,罢了才贴在林薄雪的耳边说:“走吧,我们先回去休息。”
小兔子听到这句话,没点头。
他巴巴的仰起头,唇角微微一笑,表情分外的友好,声音软软的,表情也是乖乖的,模样单纯,“我不累,也不饿,现在正好去看看赵文涛在干什么。”
他轻轻一晃楚渊的手臂,“我们一起去,好嘛?”
真是一刻都忍不了的想收拾。
本来计划要带他回去休息吃饭。
楚渊瞬间被打动,立刻没什么立场的把行程划掉,他面不改色:“好,我们先出去。”
不远处的保镖:“……”
刚订好的餐厅,现在又要往后推时间了。
保镖低头,努力当做没听到的样子,可惜,这么近的距离,他想装听不到也不行。
楚渊神色淡淡的扶着林薄雪路过,美人表情冷冷的,抓着三少的手臂,被少爷半揽在怀里,“你在最后面,看着四周。”
保镖敬业的点头,“是,少爷。”
事实上,林薄雪怕黑的毛病还没好,他走不太稳,只是靠着本能走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从工厂的路灯黑了之后,他开始拉着楚渊的手臂,这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工厂内机器运转的声音,外面根本没有人,他总算移到了墙边。
外面的车灯亮着,林薄雪干脆利落的爬上去,他轻松的跳了下来,走过去告知助理,“先去赵文涛的房子,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助理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回答道:“刚把赵文涛捆起来。”
“人呢?”
“她被关在地下室,自述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让人演的她的家人,并且拿出了相应的证明,很听话的跟着走了,现在已经离开了房子,送往医院。”
林薄雪不意外的点头,他接过湿巾擦了擦手,神色自若的坐上车。
楚渊跳了下来,刚才在墙上就听到了,对等待的助理重复一句,“走吧,去看看。”
楚渊坐上去,伸手关上门。
林薄雪立即递给他一个湿巾,表情乖顺的眨了眨眼睛,但往往看不出多生气,才是特别的生气。
楚渊擦完手,忍不住的摸了摸他的头,顺毛道:“阿雪,真不饿吗?”
林薄雪抿了抿嘴巴,靠在他的肩膀边,难得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小脾气,“嗯,气都气饱了。”
前面的制药师不敢说话,头更是不敢回,偶尔开口指明赵文涛的房子在那边,实时播报还有多远到。
工厂在郊区,房子离得更近,拐了几个弯就走到了,一个自建的小别墅,门口还亮着灯。
他们带上口罩和帽子下车,走过踢坏的门和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大厅,到了隐蔽的地下室门口,是一个柜子做的门。
地下室里放着绑人用的锁链、还有一个床。
这个保镖演技不错,点头哈腰的请进来,泪汪汪的说:“大哥,就是这个人,我妹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呜呜呜呜。”
赵文涛被人大力按在水泥地上,连看他们两个人的机会都没有,长得普普通通,外表没什么特殊的,属于扔进人群里完全找不到的人。
赵文涛手脏心黑,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青年带着变声器,嗓音冷淡,“别哭了。”
他眼眸冷淡的扫过,对保镖低声说了两句,并没对赵文涛直接开口,唇角微扬,笑意未达眼底。
他明天还要和赵文涛见面,幕后的人要找出来,要再留他一天。
“是,老大。”保镖哭唧唧的去了,狠狠踢了赵文涛几脚,垃圾玩意儿,“我们老大说拿出两百万,这事不追究了。”
赵文涛嗷了几声,死不承认的狡辩,“我没钱,而且又不是我让她失忆的,我捡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可是救得她啊,我不找你们要钱就不错了。”
“装什么装,你们家这装修,能没有钱吗?”
青年踩上他的腿骨,居高临下道:“赵文涛,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吗?不然,我们会这么轻易地找到你的?只是和解费,这些小钱,对你来讲算什么。”
如果是前一个星期,赵文涛的户头上有十倍的钱。
可是,现在是出货的最关键时期,他的钱都拿去买下一次的材料了,只有今晚交易成功才能拿到。
青年冷冷淡淡,“做错事,有做错事的代价。”
他抬手,下达最后的时间,“明天中午,我会发给你地址,提着钱来,否则,你这个生意,以后都别想做。”
楚渊抱着双臂,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赵文涛被三人按在地板上,齐齐暴打,只留了几口气让他爬起来,有力气去做明天的事情。
林薄雪深深地厌恶各种的压榨和欺辱,就像职场霸凌,因为他经历过,所以想为别人撑把伞,建立公平的制度。
“她在医院,医生和警察已经取证,楚深先生亲自出面谈这件事,同意我们的计划,明天对工厂进行监控,看紧每一个出入口。”
林薄雪按了按眉心,靠在楚渊的肩膀上,听完了汇报,身体很累,尤其当每次见到坏人时,很耗费精神。
他的眼皮渐渐打架,楚渊的怀抱很舒服,衣服质地也很软,越想越出神,带着车辆运行时的坡度摇晃。
林薄雪的身体逐渐下滑,只有头枕在楚渊的腿上,身体一动不动的,只有眼睫微微颤动,能让人为之一静。
他面颊雪白,软乎乎的贴在楚渊的手心上,过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呢喃,“晚安。”
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在对他说的话。
酒店楼下,楚渊竖起手指,对拉开车门的助理表示,“睡了。”
小兔子被他稳稳的抱在怀里,迷迷糊糊的困倦感四散,他感到颠簸,半睁开眼眸,看到楚渊又闭了上去。
楚渊任劳任怨的给他收拾换衣服,最后抱着香喷喷的小兔子盖上被子,一同陷入了睡眠中去。
第二天,工厂,两个不速之客忽然来临。
会计吓了一跳,地名加公司名,把小地方的人吓住了,“燕市来的?林氏企业?您坐您坐。”
面容昳丽的公子哥,正带着高昂的手表,一身价值不菲的衣物,更别说停在工厂内的跑车,不耐烦道:“让他赶快来,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
在家养伤的赵文涛一瘸一拐的走进工厂,嘴边骂骂咧咧的,在家筹钱呢,昨天差一点就要被打残了。
会计电话里的原话,“老板,是燕市来的公子哥呢,林氏企业的,你不是说自己以前在那边干过嘛。”
死马当成活马医啊,更何况以前的老板早就死了,赵文涛谨慎的问,“他什么态度?”
“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
两人走进办公室,他看到林薄雪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个黑衣的,应该是保镖。
赵文涛冷不丁的想到了他是谁。
他笑呵呵的,“您是林少?”
林薄雪不耐的看了他一眼,“你就是赵文涛?”
他态度骄矜,不食人间烟火,上来就开始指责,“林琮说,你手里面有能挣钱的方子,是四年前在林家开发的,现在你拿来卖钱,有问过我们的意见没?”
赵文涛和他打太极,“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这里就做点小买卖,您之前的那个药是失败的,连审查都没过,我怎么能卖出去呢?”
“再说了,我们这种资质的工厂,怎么能生产的出来抗癌药。”
“我来,就是有证据。”林薄雪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掏出了报告,“你们之前的药方,在试验者身上用过,我亲自带他检查过身体,我知道这个药所带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