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里面找到了锤子、电钻等工具,一一扔在了地上。
直到从柜子深处翻到了一根高尔夫球杆,他大半个身子都侧进了柜子里,才从里面掏出这根球杆。
他拿出来,往后退了数步,把高尔夫球杆对着亮光处。
球杆底部还沾着一些没有清理的陈年血迹,井向泽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他双手握着球杆,在虚空中挥舞了两下,
空气震动传来呜呜声音。
他抬手对着电视机狠狠地挥了一杆子,电视机传出巨大的爆破声,厨房内传来惊叫。
井向泽面无表情,他盯着碎了满地的电视机,双手撑着高尔夫球杆,脑中缓慢地形成了一个概念。
——人如果被这样打一下的话,可能会死。
像电视机一样,碎成永远无法修复的模样。
井向泽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四十度的温水,他仰头喝水,在自己的大脑里默数了五个数字。
扔掉水杯后,他走到玻璃门前,用高尔夫球杆轻轻地叩了下玻璃门。
“开门。”他的声音阴沉,如同从潮湿阴冷的洞穴里传来。
厨房内的厨师都面色惊惧地转头。
井向泽继续用高尔夫球杆叩玻璃门:“开门。”
光头厨师警惕地走到了玻璃门后,小心地打开了玻璃门锁。
井向泽用球杆把玻璃门勾开,走到厨房里,环视一圈后,突然说道:“快点跑哦,不然我要打人了。”
厨房三人都静止了片刻,连面面相觑的动作都不敢做出来。
井向泽歪了一下头,厨房三人立刻忙不迭地往屋外跑去。
井向泽啧了一声,他回身举着高尔夫球杆开始砸玻璃门,力道非常大的挥了一杆子,玻璃门竟然还没有被砸碎。
他啐了一口,走到屋外去喊人,有穿着西装的保镖应声赶来,严肃颔首:“少爷!”
井向泽往后随意地抬了下手:“玻璃门砸掉一下。”
保镖点头应“是”。
井向泽拖着高尔夫球杆往前走了好几步,想起自己出来干什么的,又回头问了声:“那个女人把我老师带去哪儿了?”
保镖表情一丝不苟:“地下室的方向。”
井向泽眉头蹙起来:“那个杂种还能叫唤吗?”
保镖冷静:“不清楚,不过您上次叫的医生已经把他身上的伤口医治疗的差不多了。”
井向泽哦了一声:“哦,他还不能死。”
他说完又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地再次回头,认真询问:“她让你们几个人去围殴我的老师?”
“……”保镖沉默,再道,“秦女士找了五个人。”
井向泽眼睛沉下来,嘴上嘲讽道:“她准备让人打死我的老师啊?狗仗人势的东西。”
保镖不再回话,井向泽拖着高尔夫球杆往地下室的方向走了过去,人走了几米远之后,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待会儿记得把我跟我老师再一起关回来。”
保镖在原地静静地等了片刻,在确定井向泽不会回身再说话之后,他伸手按了下自己耳上挂着的耳机,冷静吩咐道:“帮秦女士做事的注意点,不要弄伤那位先生,少爷从房间里出来了……”他顿了顿,判断道,“心情不大好。”
第19章 Day3-6
井向泽是在去往地下室的途中,遇到的秦娜和老师,还有两个保镖。
袁也在躲避保镖挥舞过来的拳头时,还有闲情询问秦娜:“小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娜还是那副自己永远都是天底下最可怜、最无辜、被人胁迫做恶的模样,她捂着自己的脸抽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只能这样做,我是被迫的。”
井向泽扯了下嘴,看到这个女人这副模样就想吐。
她还是战战兢兢、瑟瑟发抖、担惊受怕的模样最好。
袁也伸手贴了下别人挥过来的拳头,借力躲开,嘴上仍礼貌问道:“我不是很理解,我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这些突然出现跟我打起来的人到底来做什么的?”
秦娜捂脸无措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他们想要把您带到地下室去,然后逼问您遗嘱的事情,少爷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您说话。”
袁也听到这种毫无逻辑的话,动作微微迟疑了一下,仍旧不是特别理解。
他一个人跟两个人打了起来,对方看起来也没有下死手,如果只是为了抓他的话,也不用大费周章地把他放出来再抓起来吧?
袁也实在理解不了对方的行为动机,动作慢了下来,眼见有人一个手肘要敲过来,他内心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莫名烦躁。
他讨厌不可控、难以预料、也无法判断行为动机的事情。
随后突然听见一串脚步声和呵斥声,抬眼望过去,就看见井向泽拿着一个高尔夫球杆疾步走过来。
袁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一下一个人都出不来,一下所有人都能出来?
井向泽大步跨过来,看着要帮他挡一下的模样。
袁也头疼,内心叹息,一把扯住井向泽高尔夫球杆:“松手。”他快速说道。
井向泽听话松手,袁也用杆子在保镖胳膊上敲了一下,随后一把抓过井向泽的手腕,拽着他狂奔了起来。
井向泽跟着他跑,身后保镖也抬腿追了过来。
“快跑。”井向泽回头看了一眼,急切地开口道。
——快跑!他内心有个十多岁的声音也在大喊道。
离开这个地方!
因为袁也不认识大门的路,井向泽甚至开始带着袁也往大门的方向跑了起来,他带着袁也在这间熟悉万分的宅子里狂奔了起来,在这间困了他十年的囚笼里狂奔起来。
在暗无天日的过去里狂奔起来。
——现在就可以走了!再也不要回来!
袁也回头看了一眼,他扔掉了手中一直抓着的高尔夫球杆。
井向泽跑得气喘吁吁,躲开了追逐过来的保镖、躲开了追着他不放的阴影和怪兽、躲开了好多个绝望的日子。
井向泽说:“老师,走过这个拐角,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可他牵着的这个人却像是跑不动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井向泽焦急地拖着他走:“快跑啊,老师。”
“等一下,小泽。”袁也出声阻止井向泽奔向自由。
井向泽停下脚步,茫然地回头看他:“门就在那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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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也在迟疑了片刻后,竟然从自己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他迅速地在纸上写了什么,再把纸塞进井向泽的手心里。
“你先走,出去后打这个电话,告诉地址有人会来接你离开。”
井向泽低头看了下纸上的一连串数字,在缓慢地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后,他抬起头凶狠地看向袁也。
袁也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平静而又冷淡地告诉他:“我还有一点事在这里需要处理。”
他把井向泽推到大门口:“记得打这个电话,说找老头的,让他派人来接你。”
井向泽的手指狠狠捏紧手心纸张,牙齿几乎要咬碎:“你说、你特意、回来、找我的。”
他的愤怒无法掩饰,骇人的目光几乎想要把袁也抽筋拔骨。
可袁也一点儿也不怕他,他去拉木门巨大的门闩,认真又平静地吩咐道:“你没怎么出过门,可能不是很了解外面,但是只要你到了人多的地方,随便找个人让他帮你拨这个电话,再跟电话里的人说清楚,站在原地等就行,不知道自己的地址也没有关系,就是等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井向泽的手指戳到手心里,本来就留着伤口的手指又传来了刺痛感,掌心濡湿。
“你说!你来!找我的!”他声音几乎从喉腔里挤出来。
袁也告诉他:“确实是来找你的,别的事情是顺便做的。”
井向泽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看见保镖缓慢聚集了过来。
背对着院子的袁也没有发现,催促了起来:“快点儿,待会儿有人来了,就走不掉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院子围了七八个保镖:“站住,不许动——!”
袁也背对着院门,看着井向泽的方向蹙起了眉头,他啧了一声,有些烦躁,还暗骂出了一声。
“妈的真烦。”来得可真快。
袁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转身面带笑容:“嗨,没准备走。现在我们该去哪儿?重新回我们之前出来的那个屋?还是去什么你们关犯人的地下室?”
袁也显得云淡风轻:“不过我需要告诉你们,我是一个合法公民,你们不应该这么把我关起来。”
袁也情绪调整迅速,可井向泽的愤怒却无处可消,他从袁也身后走出来,凶狠地往保镖群中走过去,必须得做点什么才好!
必须得发泄点什么出来才好!
他脚步凶狠,带着跟谁同归于尽的气势。
袁也无奈地吐了口气,他往前大跨了两步,伸手把情绪已然不对劲的井向泽揽进怀里,低声耳语道:“干嘛呢小少爷,冷静点,放慢呼吸,听我数数。”
“一——”
“二——”
“三——”
“四——”
“五——”
井向泽猛然松了一口气,而后感觉自己手脚骤然软了下来,身体失去了骨骼,撑不起一具肉体。
他被袁也抱着、被袁也托着。
手轻轻地捏在袁也的手腕上,心里想着……
心里想着——
井向泽声音不稳,带着哭腔,小声道:“老师,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好不好?”
第20章 Day4-1
袁也睡醒睁开眼睛,大脑顿了片刻,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看见睡在自己身旁的井向泽,愣了一下。
有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夜半梦半醒间见这个人在自己床边可怜巴巴地蹲着,然后自己就翻了个身让他上来睡了。
袁也伸手搓了把自己的脸,掀开坐在了床沿边,井向泽在被子里缩了缩,脑袋彻底埋进了被子里面。
袁也房间的床是非常标准的单人床,两个成年男人睡在上面非常拥挤,不过好在袁也向来不讲究,什么场合都能睡自在。
他仰头打了个哈欠,大脑才完全地清醒过来。
洗漱时,他边刷牙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大脑缓慢地运转了起来。
昨天他被秦娜带出去十几分钟后,井向泽也跟了出去,而后两人双双被抓住,又被送回了他们住的房间。
洗手池的温水弄得玻璃沾满了水汽,袁也出手指擦了下玻璃,对着镜子微微蹙起了眉头,今天是他落地白草市后被抓起来的第四天,他产生了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昨天他和井向泽两人被原路送回来后,屋内满是狼藉,厨房的玻璃碎片散了满地,厨师切好的备菜还放在备菜盘里。
井向泽一言不发,进屋后就走死气沉沉地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完全挡在了被子下面。
袁也用厨师切好的备菜做午餐的时候,他仍旧没有动静,午餐做好之后喊他,他没搭腔,也没起床吃午餐。
袁也坐在玻璃房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大井至少会派人过来询问一两句,但是没有。
直到晚餐时分,大井都没有派一个人过来。
连小秦都没有回来。
袁也把中午没有弄完的材料对付了一下晚餐,去喊井向泽吃晚餐,才发现这人缩在被子里发起了低烧。
他在被子里窝的脸颊泛红,被吵醒后脸上表情差得像是要吃人,眼睛里却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袁也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确认发烧后,询问他屋内有没有退烧药。
井向泽推开他的手,又重新往被子里钻去。
袁也没办法只能选择物理降温,拧了一块毛巾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贴在了他的脑袋上。
井向泽不舒服地挪动着自己的脖子,袁也心情不大好,一点儿也不装,没好脾气地喝止他:“别动。”
井向泽把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他伸手捂嘴自己的脸,皱着眉解释道:“疼。”
袁也垂着眼睛看他:“哪儿疼?”
井向泽把额头上贴着的毛巾扯下来,随手一扔,再钻进被子里,声音闷出来:“我牙疼。”
袁也把湿漉漉的毛巾立刻拿起来,饶是如此,床单上也印上了一圈水渍,他坐在床边低声问:“冠周炎还是龋齿导致的?”
井向泽声音仍旧闷闷的:“不知道。”
袁也把毛巾放到床头柜,把井向泽再次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我看一下。”
因为过去伪装过口腔医生,不得已学习了一些口腔知识,袁也捏着井向泽的下巴,示意对方张嘴:“长了智齿吗?还是有虫牙?过去看过口腔医生吗?”
井向泽本来听话半张开的嘴巴在闻言后猛地闭上,他抿住嘴唇,扯开袁也的手,大拇指轻按着自己的右边脸颊,疼得直抽气。
袁也也不是真的口腔医生,被患者拒绝看诊也不执着,收回自己的手问:“消炎药、止疼药?”
他起身准备去电视柜放药箱的地方找药。
井向泽赤红着一双眼睛瞪了过来,他大拇指抚着自己的脸颊,因为牙疼嘴巴都有些轻微的闭不上。
“看过牙医,补过牙。”
袁也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往电视柜走了两步,井向泽的声音传过来:“清创的时候没给打麻药,我讨厌牙医。”
袁也内心有预感井向泽说的大概是自己不太乐意听的话——是,在家中被关了十年、被虐待、生活的很惨,补牙清创时都不给打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