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茫然地在桌后站了一会儿,他脸色变了好几变——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66章 Jump!Jump!(完)
袁也半个月前就订好了房车,房车内配套的设施都挑得是最好。
一群人从南哥场子里逃出来,直接上了房车,一路直接往过高速上开,逃跑得非常有效率。
一辆房车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演正等着Joe给他们结工资,被一起扛过来的裁判正坐在地板上低头摸自己肋骨,疼得龇牙咧嘴。
袁也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满头都是血,怀疑自己肋骨也至少断了一根。
车子刚开动,他就脱了衣服进房车里的浴室洗澡,井向泽粘在他身后。
Joe抽着烟大骂:“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你和你的同性恋伴侣一起共事,他毫无集体意识,完全不听指挥,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他要是真的一刀割了别人的喉咙,这件事情会从黑吃黑有苦说不出演变成一场可怕的命案!”
袁也进浴室门,拖着嗓子敷衍哦哦。
Joe冷哼:“我再也不会过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就停止在这儿。”
“知道了知道了。”袁也依旧敷衍,准备关上浴室门的时候,井向泽一只鞋子插进门缝里,看了他一会儿。
“我帮你擦脸上的血渍?”他低声道。
袁也挑眉,他侧开身,让井向泽看里面:“你觉得这里面能够容下我们两个人吗?”
一个马桶,旁边只堪堪有能站一个人的位置。
井向泽的鞋子还抵在门缝里:“我不占地方。”
袁也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直接把人按了进来,他打开洗手池的水,掬了一捧水擦了把脸。
因为里面空间太过狭窄,井向泽直接蹲在了马桶盖上,让出位置。
“哪里受伤?”
袁也用水往自己脸上扑:“大概有些轻微脑震荡。”袁也微直起身,伸手在自己肋骨处反复触摸了几下,“肋骨可能断了,待会儿出去帮我找下止疼药,我洗完澡得睡一觉。”
“不用去医院吗?”井向泽抠了抠自己的指甲。
袁也直起身,抽了口气,脱掉裤子,打开挂在墙上的淋浴喷头,水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身体,又溅到井向泽身上。
让井向泽也变得湿漉漉的。
“还好,呼吸顺畅只是肋骨疼,应该不用去医院。”袁也仰头让雨水淋到自己脸上。
脸上青肿一片,水溅落到脸上都会有一种酸胀感,袁也闭了下眼睛,准备伸手抹脸,身后紧紧贴过来了一个人。
因为空间狭小,即使对方很努力地不想要挤到他,袁也还是往前挪了两步,水就从他身前往他身后浇去。
井向泽的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摸了下,袁也抽了口气,他的手立刻放下来,不敢再碰。
袁也低头瞥了眼睛,伸手捏住他四根手指,打开他的手掌,大拇指在他手心上用力按了一下。
井向泽憋了口气,他把脑袋埋到袁也的肩膀上。
“我跟人打架,打赢了肋骨断了也觉得开心,你整天把烟头往自己手心按是怎么回事,也觉得开心?”袁也垂着眼睛看了会儿他的手心。
井向泽不说话。
袁也的挪开自己的大拇指,抓着他的手放到水下去冲洗,又问他:“你的小刀哪来的?”
这会儿倒会说话了:“昨天从Joe衣服里翻出来的。”
袁也松开他的手:“会当小偷了。”
井向泽把手握紧:“你别说我,我控制不住。”
“你带小刀用来做什么?”袁也向上调了下淋浴喷头的位置,继续洗自己身上的血水和汗水。
“威胁人。”井向泽坦承。
袁也笑了声,把身后的人挪到自己身前来,垂眼看他:“不会真的伤人吗?”
井向泽抬起眼睛:“可以扎大腿。”看见袁也额头上的伤口,他顿了下,伸出手指去摸。
袁也偏头,伸手揉了下他湿漉漉的脑袋,手往下伸,脱掉他已经湿透粘在身上的衣服,干脆一起洗个澡好了。
他帮井向泽洗头,浅蓝色的头发根部已经新长出了黑发,袁也抓了抓他的发根:“黑头发长出来了。”
“要去补颜色了吗?”
袁也没搭腔,他又跳回之前的话题:“你得自己想个办法宝贝,不要有事没事就拿烟头往自己身上按。”
“想什么办法?”这应该怎么想办法,让呼吸困难的人自己好好去呼吸吗,让溺水的人自己游到岸上来?
袁也表情变得有些冷淡,他摸了摸井向泽的脖子,手指搭在井向泽的锁骨上,沉吟了一会儿,叹气:“唉算了,发质不太好了,头发养一段时间再染吧,下次就染绿色?”
井向泽不知道袁也在那声叹气之前,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估计不大开心。
但是袁也总能在不开心的情绪中很快脱离出来,他冷脸,在几秒之后又恢复如常,所有发生过的、困扰过他的是事情就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井向泽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问他:“老师,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你有点烦人。”袁也敷衍回话,关掉了水,拿浴巾裹住自己下身,“我去帮你拿条浴巾进来。”
井向泽抓他胳膊:“老师。”
“怎么?”袁也变得懒洋洋的。
他抿了抿唇,一个笑起来的表情:“老师觉得我很烦人,但是最后还是算了是吗?”
——你很烦人,算了算了,烦就烦一点吧。
是这个意思吧?
反而袁也听到这个解释愣了下,他自己思索了片刻,乐出一声,伸手掐了掐井向泽的下巴:“你理解的没错。我想说你得给自己找点乐趣,思考自己喜欢玩些什么、吃些什么、做些什么,思考自己想要给自己染个什么颜色的头发。”
井向泽凑过去:“但是算了?”
袁也亲亲他的鼻子,柔情蜜语的嗓音:“对啊,算了,你要思考那么多事情干什么呢,跟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想也可以。”
井向泽的耳朵微微发烫,声音很小:“老师把我当狗养。”
袁也抬起他的脸亲他,笑声震动:“你不想当?”
“……”井向泽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抖,他从喉腔里轻哼出了一声,“好。”
人类要思考那么多,每天早上几点起床、要吃什么穿什么、怎么去度过充实而有意义的人生、要实现自我价值啊、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要把自己从泥沼中拽出来,要即使痛苦还要坚强地活着。
要自由、要自我、要尊严财富、爱情和亲情,人什么都想要。
痛苦是思考的衍生品。
小动物不用思考,只要跟着收养他的人,往哪儿去都行。
井向泽伸手抱住袁也的脖子,睁开眼睛加深亲吻,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用再思考。
袁也跟井向泽两人出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到最近的高速路口下了车,停在了一个没什么人的郊区,Joe已经把群演的钱都分完,让他们下车自行离开了。
一起逃跑过来的裁判也把自己身上的血擦了干净,坐在地板上跟Joe谈话:“分我一点呗,我一点钱也没有,怎么走啊?”
Joe斜他一眼:“你谁?”
裁判有些无奈:“反正你们骗了这么多钱,随便抽个几张给我。”
袁也走过来,Joe看见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白眼翻上了天:“就这么一会儿,也要去卫生间里打个炮?”
裁判震惊地看过来:“你俩?!”
袁也现在浑身疼,实在没空搭腔:“一千五百是我自己拿过去的,五十万我的冠军奖,剩下的我不要了。”
Joe又震惊:“疯了?”最爱钱的袁也竟然主动张口,不要钱了?
袁也揉脑袋,说话随意:“我困了得睡了,以后不干了。”
“……”Joe愣了一下,看了他一会儿确定是在讲真心话,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井向泽,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Joe笑了一声:“也没剩多少,不够我买一辆车,就当你赔我车了。”
Joe站起身,把装满了现金的行李箱合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走到袁也身旁,给了他一根烟,自己抽了一根放进嘴里。
点火的时候瞥了井向泽一眼,又抽出一根递给他,最后再看坐在地上的陌生人:“嘿,抽烟吗?”
裁判摇头——浑身都疼死了还抽烟,呼吸都费劲。
Joe点头,他低头点燃自己的烟,把打火机递给袁也,袁也同样低头点烟,吸了一口后,拿下来去换下井向泽嘴里的烟。
他把井向泽没燃的烟塞进自己嘴里,点燃,打火机还回去。
Joe眯着眼睛笑:“真够腻歪的。”他吐了口烟,“我跟Emily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也有这么一段,我觉得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妞,真带劲!”
袁也没什么表情:“喜欢就追着去呗。”
“老头在那么多小孩里,最偏爱你,我看见你那副嘴脸总想揍你。”
袁也抬起眼睛笑看了他一眼:“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你们没有认清现实,非得把这样一个人当爹。”
Joe摇了下头:“因为你最像他。”
Joe瞥了一眼袁也身后的井向泽:“我也说不上这个人算不算是意外之中,他特意给你安排的人。”
袁也嗤笑:“那他就有些变态了吧?”袁也回头看了一眼井向泽,井向泽咬着烟嘴,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样平静。
“他要死了,可能下辈子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吧,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怎么,我下辈子还能见到他不成?”袁也笑话他,“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安在老头身上了,你要是觉得孤单,就去把Emily还是随便谁找到,去跟她结婚,跟她度过余生。”
Joe抽完了一根烟,掐熄烟后,走到房车门口:“我的航程还没有结束。”他笑着比了个混不吝的礼,“明年圣诞节希望能一起度过,弟弟,再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