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倒灌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而苏
而苏  发于:2023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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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盯着她整齐盘起的头发,身上的制服,以及那一大堆的行李,默默无言。
  我想,我应该会听她一回,因为我无法自抑地渴望能陪同顾柏川更长的时间……毕竟他顺从了我的意愿,拒绝了顾严送他出国的提议。
  但我也不指望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将我的数学成绩提升到同他一个水平,所以我选了另一条,我更喜欢、也更容易得手的老路:特长生。
  在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最终要去到哪所高中,但我清楚地明白,光是在体能测试上努力还不够,我只有尽量多的参加比赛才能拥有那块重点高中金灿灿的“敲门砖”。


第2014章 年-2015年度的市级联赛是我最好的一次机会,为此,我待在训练场上的时间比以往要更多,除了在上课,我就会出现在训练场上,我在床对面的白墙上挂了科比的海报,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篮球——那是顾柏川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耐克的实战用球,通常放在商场透明货架的最上一排,价值五百多块。
  顾柏川在那篮球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我的名字。
  他写了一手好字,有点神似书法贴上才会见到的范本,我不舍得带那篮球上场,怕它沾了地上的灰尘,也怕在手里摩擦磨掉上面的字迹,所以我把它挂了起来,挂在我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都萨木已经毕业了,他升去了本校的高中部,并且还会经常来看我的训练。
  当然,我也会去看他们的——我们学校高中部的篮球项目在全市都挺有名,之前还蝉联了两届市级联赛的冠军,所以学校顺应潮流,干脆在高中部开设了篮球特色项目,每个学年都会举办班级与班级之间的比赛。
  为了确保裁判的公正,通常是由初中部的学生来吹哨,我几经调整总算换到了都萨木他们班的场次上。
  那个时候都萨木的身高已经极高,足足有一米九几,相较之下,我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就有些不够看了。
  我站在半场的球框下面,相当享受看他打球,甚至还邀请了纪从云一起来看——主要原因是她作为戏剧社的学生,走戏剧特长问题不大,没有其他学生那么大的学习压力,这个“其他学生”里就包括顾柏川,学校对他寄予厚望,一直在关注他的市级排名。
  今晚,他又被叫去帮老师整理卷子,忙得像只陀螺,脚不沾地。
  都萨木上场的时候,我听见围观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和呐喊声,甚至还有其他班级的学生也聚过来围着他们班的场地看。
  这场景倒是于我初中刚入学的那会非常相似,只不过,相比起从前,我关注都萨木的目光中不仅仅有艳羡了,我会在他投篮命中的时候在想:如果是我,我也一定可以。
  纪从云看不懂篮球,她不知道什么三步上篮,什么突破进球,什么后仰跳投,但是她仍旧在我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并且趴在我耳边悄声跟我讲,都萨木刚才起跳的时候衣摆飞起,露出一截漂亮的腰身,她好像隐约看到了腹肌。
  “我也有腹肌。”我不服气,跟她计较,“只不过没有都萨木明显而已。”
  纪从云“嘁”了一声,跟我说:“那你也没让我看见啊。”
  我来不及跟她多语,吹了哨子,看积分器翻牌,趁着中场休息,跟纪从云闲聊:“你要想看,也行。”说罢,我将衣摆快速地撩起,随后也不管她看没看清,立刻放下去了。
  纪从云的脸从耳朵红到脖子,她骂道:“黎海生,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
  “这不是你要看的嘛。”
  “谁说我要看了!我明明夸人家都萨木呢。”
  我俩在场边互怼了两句,抬眼我就瞅见都萨木的目光若有若无飘在我这里,他见我看过来,扭头冲我笑了笑,将手里的矿泉水喝完捏扁瓶子,向我走来:“海生,怎么还跟女孩子吵起来了?”
  纪从云见有人挺她,立刻得意地笑起来:“听见没。”
  都萨木过来挨着我说了两句话,下半场就开始了,他们班和对手分数咬得很紧,我须得全神贯注才能做好裁判,等比赛结束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抬眼才看见顾柏川正站在外围的人群中,静静注视着我。
  我没由来为他的视线感到有些焦躁,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跑过去,他手里抱着从食堂买来的奶茶,我舔了舔嘴巴,以为他是想着我做裁判要多费口舌,这才特意带给我的,谁知他的手直直略过我,伸向后面的纪从云。
  我已经抬到半空中的手,忽然无措起来,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跟着那奶茶移动,落在纪从云的怀里,我见她穿着薄款校服,因为热而敞开外套,青春期少女的身材若隐若现……
  我在哪一瞬间的嫉妒几乎让我丧失理智,于是话语也跟着没把门溜出来,我说,顾柏川,你怎么就只知道给女孩带奶茶,那我呢?
  这不是一句应该出现在朋友面前的话,尤其我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很难用普通同学来形容,我知道这样的话会让他们两个同时感到难堪,可我抑制不了自己,就像是热血上头一样。


第36章 79-80
  话一出口我就开始后悔,为了奶茶这样的小玩意儿同女生争执实在是太丢面子,尤其是篮球赛刚结束,人还没完全散干净,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没想到纪从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将奶茶递到我手边,轻声道:“你喝吧,总归我只是来看球赛也没怎么费嗓子的。”
  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顾柏川的目光在我和纪从云贴近的手之间停留了一会,然后将奶茶拨到了纪从云那头,他说:“一杯奶茶而已,你拿着喝吧,一会我和黎海生要去自动贩售机再买水的。”
  我顺坡下驴,笑道:“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纪从云夹在我们俩中间,或许感到气氛微妙,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我调笑,只是“哎”了一声,从善如流收下奶茶,随后就找了个借口跟旁边的女生一起离开。
  我跟在顾柏川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向教学楼下的自动贩售机走去,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我凭直觉感到他心情不佳。我不知道他恼火的原因到底在哪,可无论是什么,总归不止是那杯奶茶。
  灰色的教学楼为我们遮去大部分的夕阳热度,顾柏川蹲在机子前头,取了两罐汽水,将其中一瓶扔到我手上。
  拉环拉开“撕啦”一声响,我见他扬起下巴露出的一截脖子,青筋喉结随他吞咽的动作在皮肤下显露,我不动声色喝着自己的汽水,目光落在他微敞的校服领口,明明是最普通的蓝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却让我莫名悸动。
  我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思考这季节究竟是秋天还是适合发、情的春。
  我挪开目光,不再看他,低头去看地上细碎的石子:“你今天不是要去数学小组吗,怎……”
  “我从都萨木上场的时候就来了。”
  “什么?”
  他突兀的一句话,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对刚才的“奶茶风波”避而不谈,我疑惑地抬起头,努力转动大脑,回想起刚才的篮球赛。
  也不知道这算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总之,我在几秒钟之内就反应过来,他真正介意的原因——我向纪从云掀了自己的衣服。
  “奶茶本来是给你买的,但我没想到纪从云也在。”他又忽然跳转话题。
  “是应该给她。”我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算了,我之前跟都萨木约好了,我先回趟篮球场。”
  我其实没有和都萨木约好,校队今天也没有训练,但是我不能再在顾柏川面前待下去,我怕我忍不住会问他,他之所以会因为我在纪从云面前掀衣服感到不快,是不是因为他喜欢纪从云。
  我沿着操场的红色跑道一路往前走,走了整整五圈,在此期间回忆起许多往事,大部分只是一些零星的细节:比如我们初次遇到纪从云的时候,顾柏川拒绝纪从云帮我擦药,并且还不嫌麻烦主动帮我抹了药;再比如,他跟其他女生基本没有交流,唯独跟纪从云关系还算融洽,我和纪从云拌嘴的时候,他也总是会跳出来做“和事佬”。
  我不是没有过大胆的“邪念”,比如顾柏川做出这些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不是因为纪从云,而是因为我。
  可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就被我残酷镇压,我不断提醒着自己顾柏川所信奉的达尔文进化论那套——我不应该对此抱有幻想,又或者换一种说法,如果我有了这样的幻想,只会让现实变得更加不幸。
  我有过很多幻想,包括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幻想过随年龄的增长,黎正思会逐渐多回几次家,多看看我这个儿子,而陈敏同志也能将心思多放一些在自己的丈夫身上,而不是每天盯着我的过错大发雷霆。
  这些曾经的幻想在时间面前好似琉璃瓦片,不堪一击,逐渐我开始明白,幻想之所以被称之为幻想,重点并非在于充满主观能动性的“想”字,而在于后面这个“幻”字,新华字典上给它的解释是:相互欺诈、迷惑,引申为虚无的或不真实的。
  这足以概括我对顾柏川的想法了。
  可有的时候,理智是一方面,冲动又是另一方面的事情,所以即便我将事情反反复复、抽丝剥茧地分析彻底,我还是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我好像一直在期待着什么,又一直在因为什么而失望。
  当我勉强从混沌中抽离时,夜幕已经降临这座城市,负责锁操场的职工大爷举着手电筒往我脸上照。
  “哪个年级的小子,怎么还不回家?操场要关了。”
  我抬手遮住眼睛,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快速助跑到操场外沿那圈铁网上,然后手脚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负责看管的职工面前,表演了一次翻墙。
  “哎!好好的大门不走,你这小子干嘛呢!”他就像是被挑衅了的老狼,在我身后怒吼,却由于年老体衰没办法追上来。
  我一边跑,一边叫嚣道:“操场你锁不锁,对我来说都一样!”
  他还在我身后喊着什么,我已经听不太清楚,我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在马路的人行道上狂奔着,眼前是一栋又一栋的居民楼,随着我的跑动,南北走向的宽阔道路在我眼前不断展开。
  奔跑是另一种窒息,肺部不能被氧气充盈,大脑就不会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费时费力的东西,我只能听见风从耳畔掠过,有很多行人,有很多汽车,还有脚下坚实可靠的土地。
  陈敏走了之后,北京对我来说就是一座太过洒脱的城市,这里赶路的人很多,没人会停下脚步管束一个行踪怪异的少年。
  我跑到四肢酸软才停下,坐在马路牙子上思考今天晚上究竟去哪里比较好,我锁定了韩奈他们常去的台球厅,那片城中村里近来又开了一家烧烤店,每天烟熏火燎招待客人,冒着泡的啤酒和高热量的肉类,高盛阔论的顾客和穿着围裙的老板娘。
  韩奈他们带给我的,是一个跟顾柏川毫无干系的世界,我不能说它让我有多快活,却在某些时候很适合让我逃跑。
  所以,当我看见都萨木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时,我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割裂感。
  我在他身后的桌子上坐下,接过老板娘递来的油乎乎的菜单,眼神却无法从都萨木的背影上挪开。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旁边的男生是谁?为什么明明是四人桌,他们不对着坐,偏要坐在同一侧?
  “同学。”老板娘叫了一声,将我从各种疑问中拉离,“就你一个吗?”
  我点了点头,拿过马克笔,在菜单上随便点了几根烤串,又要了一瓶桔子味北冰洋,目光还是没能从都萨木身上移走。
  老板娘看我的眼神也有点怪,我猜是因为附近学生来这里吃烧烤,大多是成群结队,再不济也是小情侣一起,像我一样单独跑过来撸串的是少数,而我又如此心神不宁,也难怪她觉得奇怪。
  我没心思管她怎么想,因为很快我发现,我这顿饭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我发现了前队长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和那个男孩坐在靠窗的角落,像这种烧烤小店,电费都是能省则省,所以角落的地方灯光非常昏暗,加之有绿植的遮挡,我开始并没能看清,可后来,在我一动不动地“监视”下,我看见都萨木和他旁边男生肩膀挨着肩膀的下面,两只时不时触碰到一起的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同类之间敏锐的嗅觉,可我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觉得事情有异,即便男孩之间碰一下手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我就是觉得他们的关系如此不同寻常。
  我大为震惊,且极为惊恐。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碰到这样的情况,甚至在某一个瞬间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的脑子出现了某些问题,这才导致我看别人正常的互动都能咂摸出点不一样的滋味来。
  可是,很快,都萨木的行为印证了我的想法,他拿起桌上的纸巾替旁边的男生擦了下嘴角。
  我“嚯”地从椅子上站起,由于动静太大,不小心碰倒了身后的椅子,我看见前面两个人在我的巨大噪音下浑身一颤,都萨木飞快将手抽了回去,回过身来查找动静的来源。
  我们的视线接触在一起,他瞪大了眼睛,我也一声都不敢吭。
  老板娘见这场面以为我们这里起了冲突,匆忙跑过来询问情况,我摇了摇头,告诉她没事,让她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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