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来看你了宝贝儿,”他喘气声特别粗,“在剧组过得还好吧?想我了没?”
另一个人是李秋楠,他没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嗯着。
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的那一瞬间,徐祁年胸口一阵恶寒,喝过的酒都差点吐出来。
他快步离开,在洗手池前开了很大的水。
冷静一些之后,徐祁年走出来,一直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去。
虽然风很滚烫,但他始终觉得好了一些。
待了一会儿,徐祁年都在发呆,什么也没想。等他意识过来,发现自己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
手机上有一条喻修景的消息,是问他在哪里的,当徐祁年想要回复的时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一转身,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喻修景。
“怎么到这里来了?”喻修景好像松了口气,“我看到你太久没回来,也不回消息,就出来看一下。”
徐祁年没说话,只是盯着喻修景的脸。
他喝得脸很红,尤其是眼睛周围。他的嘴唇像两瓣樱桃,红而湿润,似乎等人采..撷。
那一瞬间徐祁年脑子里闪过许多许多不好的想法,他回忆起刚刚路过门口时听到的那些东西,非常非常希望此时此刻,喻修景就能和他保证,这些他都没有经历过。
最终,徐祁年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喻修景颈侧。
他滚烫的指尖抚上来时,喻修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和徐祁年对视。
徐祁年眼神里好像藏了很多说不了的东西,比起爱或者恨,喻修景更觉得那是一种疑问和难过。
喻修景不仅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也是一个出色的观察者,只有面对徐祁年的时候,他可能什么都不是,只像一张白纸。
“怎么了?”喻修景问。
徐祁年意识到自己失态,收回手,问:“结束之后你就回家是吗?”
“是,有小半个月假期吧,或者可能要短一点,要看我的通告安排。”喻修景说。
在这部戏之后,他还有一些拍摄要去。
“你呢?”喻修景手指搭在栏杆上,收紧了下,“结束之后你会回北京吗?”
“嗯,我回北京。”徐祁年说。
风把徐祁年的头发吹开一些,他抬眼望着夜空。
有一瞬间,喻修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回想最初,觉得不如不要重逢。
“挺好的……”喻修景觉得自己语气很苦,但也已经学会了忍耐。
他说这话的时候,徐祁年胸中也酸涩,因为他想到自己没有汪曜,但喻修景一直有邬祺,有那个会带他去夜店的朋友,有很多很多比徐祁年高比徐祁年帅的男明星。
在这么多人里面,徐祁年算什么呢?
“进去吧,”徐祁年低了低眼,“外面太热了。”
在他们一起往里走的时候,徐祁年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自己的同事。
“喂?”徐祁年顿住脚步,喻修景也陪他停下来。
听了两三句,徐祁年表情不算好,声音严肃地做了一些安排。
喻修景问:“怎么了?”
“我们团队是气象相关,根据最近监测的数据,重庆爆发山火的可能性很高。”徐祁年说。
“山火吗?”喻修景皱了皱眉,“今年干旱得厉害,那你现在就要走吗?”
“明天。”徐祁年说完,低下头用手机发了很多消息。
他们回去的时候李秋楠和那个投资人也都在座位上,还有人要过来敬酒,喻修景直接抬手拒绝了。
散场时众人在门口等车,徐祁年因为回消息落后几步,投资人站在了喻修景身边。
他被李秋楠和另外一个男生架着,一边说话,手一边在空中划。
徐祁年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走上前握着喻修景一条手臂将他拉远一些,自己站在他和投资人中间。
因为徐祁年出现得太突然,投资人的手没来得及收回去,打在徐祁年身上。
“您的车来了。”徐祁年面带微笑地指了指。
投资人看过去,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被架着离开了。
等投资人所在的那辆车开走,徐祁年没有看喻修景,眼睛还落在马路上,说:“以后可以站远一点。”
“我知道了。”喻修景小声应。
回到酒店时时间有些晚了,他们各自进房间洗漱。
喻修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他不知道徐祁年明天什么时候走,其实想见他最后一面。
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就没睡好,第二天徐祁年起床出房间时关门的声音被喻修景听到了。
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洗漱一番,没有换掉睡衣就推门出去。
徐祁年正在喝水,见他出来,问:“我吵醒你了吗?”
喻修景摇摇头,也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这么早就要走吗?”喻修景问。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现在才七点不到。
“早点过去。”徐祁年说。
喻修景看到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一只不大的行李箱放在客厅里。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和我团队帮忙的,你就提。”喻修景说。
“好。”徐祁年放下水杯。
他手机响了一声,是同事问他出发没有的消息。
“我走了,”徐祁年望着没有抬起头来看他的喻修景,“好好照顾自己。”
在他们分手那年,徐祁年也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他明明很生气,不理解,但在发现事情无可奈何之后,还是对喻修景说:“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次,他们短暂相遇,又做了一次好像没有再见的道别。
喻修景手指搭在杯壁上,低低地嗯了一声,说:“你也是,注意安全。”
同事催促的电话打过来,徐祁年推着行李箱走了。
房间门咔哒关上,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接电话。
徐祁年离开之后没多久,喻修景也回家了。
他找了一辆之前没有用过的车,全副武装坐进驾驶座。
绵绵其实不太放心,说让司机送,但喻修景很坚持:“我能开车,不用了,司机送你去机场。”
“那好吧,”绵绵对喻修景挥挥手,“那景哥北京见。”
“跟剧组辛苦你了,”喻修景说,“好好休息。”
开车回家并不会花多长时间,在车上喻修景给杨晴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和喻国文现在都在家里。
从小区开进去,喻修景路过一家麻将馆,又给杨晴打电话,没一会儿,她便拿着手机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喜气洋洋的。
杨晴拉开副驾驶坐进去,喻修景叫了一声妈。
杨晴五十几岁,快接近六十岁了,每一次喻修景看到她,都觉得她好像又老了一点。这个年纪就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样,变化是一天一天的。
“还知道回来啊小景,”杨晴看了喻修景一眼,继续数落他,“你自己算算多久没回家了。”
喻修景安抚道:“我这次能休息得久一点。”
“久一点?”杨晴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你们工作吗?再久就那么几天。”
喻修景没说话,因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忽然想到假如徐祁年在话,可能能说一些新鲜的、能够让妈妈宽心的话。
停好车,喻修景下来,打开后备箱抱了一只箱子出来。
杨晴哟了一声,问:“这都是些撒子哦?”
“我让助理提前买的,”喻修景说,“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杨晴拍拍他肩膀,“以后不用了。”
喻修景摇摇头,“还是要带的。”
进了单元门,喻修景抱着箱子爬楼梯,到二楼的时候,旁边的房间里正好走出来一个男生,还穿着校服背著书包,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喻修景。
喻修景低下脑袋,鸭舌帽替他挡了一下,那男生就跳着下楼走了。
“之前就租出去了,一直在换租客,这次刚好又遇到一个小孩儿,”杨晴往楼下看,“是你们学校的吧?”
“是。”喻修景说。
虽然他们的校服已经换过一次,但标志没有。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杨晴打开门,喻修景搬着东西进去。喻国文听到开门声走出来,和杨晴一起开箱子,看喻修景到底买了些什么回来。
他们一边忙碌一边说话的时候,喻修景站在客厅里望着他的父母。
他想到刚刚那个男生,觉得时光很像脚下的那间房屋。十七八岁是一个固定的房间,可是没有人能永远住在里面,一个人进去,等到租期结束就离开,下一个进去,重复。
他和徐祁年也曾经租过那间房。
晚上吃饭的时候,喻修景陪喻国文喝了一点儿,等气氛很热,都喝得有些晕时,杨晴才和喻修景聊起徐祁年。
其实杨晴也不是特别敢提,但是想来想去又觉得,他们已经是喻修景的父母了,如果这个话题他们也不提,那要谁来说呢?
于是杨晴起了话头:“之前新闻出来的时候我们就相信你,你不可能做那种事。”
喻修景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但是后来说你和小年没离婚,我们又很惊讶,”杨晴和喻国文对视一眼,筷尖落在碗沿上,“我们仔细一想吧,当年你们要是真的没离婚,不可能来告诉我们,所以就觉得这应该是你们公司公关。”
“是。”喻修景说。
“那小年之前也在剧组和你待了一段时间吧?”杨晴看着他。
“差不多两个月。”喻修景放下筷子。
“我和你妈,就是想知道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喻国文一只手捏着酒杯,“主要是你看,你都快三十岁了,事业上有成就,感情也要有个想法。”
杨晴用手肘轻轻推了下喻国文,“我倒是觉得不用急,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找不到,我只是想知道和小年,到底怎么回事儿?”
喻修景知道这个话题没办法逃避,出了口气,抿了抿嘴唇,说:“我们应该就这样了,这次是麻烦了他,作为交换,我们公司出了三百万捐给他们实验室。”
杨晴和喻国文都不知道里面还涉及这么大一笔钱,也是一惊。
“他没有这个义务的,”喻修景想到这段时间和徐祁年的相处,“他在镜头面前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但是爸妈,人总要有新生活,当初是我提的离婚,本来他不同意,后来同意了,也是我过错比较大。我没资格要求他怎么样,所以以后可能我们也就这样了,我还是不太希望他在镜头前出现得太多,这样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
喻修景说到这个份上,杨晴和喻国文都没有再讲什么。
半晌,杨晴才说:“你这个做法是对的,都是成年人了,是应该这么处理,但是妈妈还是担心你。”
杨晴望着喻修景,指尖碰了碰他手背。
“你说说,这么几年了,你放下过小年吗?”杨晴停了下,又说,“妈妈觉得你没有,人就活一辈子,你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怎么不去争取呢?”
喻修景脊背有些弓地坐着,低着头,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桌面。
“妈,”他第一个字就没说出声音,“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不太一样。”
喻修景摇摇头,侧着脸眨了两下眼睛,眼泪就滚出来。
他不太想在父母面前掉眼泪,可是一提起从前的事情,特别是他们分开的事情,喻修景就很脆弱很敏感。
“亲手丢掉的,再说要,就没立场了。假如是排队,也应该站在最后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两天都是晚上十二点更新,明天还是一万字
第26章 N.26 “是徐祁年啊?”
喻修景很快收到了容悦给他的进一步回复, 他们报警之后,向乐很快就承认了造谣的事实。
原来是因为向乐赌..博输了很大一笔钱,走投无路之下他想到这几张照片, 想用来狠狠挣一笔。
在警局,向乐提出想见喻修景一面。
“没必要。”喻修景说。
他坐在自己房间里, 靠着床脚。
正是傍晚, 今天的落日十分巧合地沿着喻修景房间的窗户划过。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没必要去横生枝节,这件事等到警方澄清之后, 很快就会解决的。”容悦说。
“嗯, 辛苦你了。”喻修景转了转手边的啤酒罐子。
“对了啊, ”容悦又想起一件事,“你今年生日的策划我们做出来了, 粉丝见面会肯定是要有的,到时候我们要请徐老师配合一下。”
“他合约结束了。”喻修景提醒容悦。
“我知道啊, 合同也说了,如果确有必要的话……”
“这个不必要,”喻修景回绝了容悦, “我粉丝是来见我的, 跟他没关系。”
容悦无语地啧了一声:“哥, 这怎么不必要了?那是你生日啊,你生日你老公不出现一下的吗?他要是就只在这件事爆发的时候出现一下, 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那就尽快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喻修景平静地说, “总之我不希望他被曝光太多, 以后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你都不问问他的想法吗?万一他同意呢?”容悦还是坚持, “等徐老师那边工作结束,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问一下,我们要稳一点。”
喻修景没有给准话,只是又说了一遍:“麻烦你了。”
容悦知道喻修景性格,他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不会问,她只好放弃,转而说起另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