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辛盯着陈钺掌心中那道淡红色刮痕,露出两颗酒窝:
“大小姐,对自己下手够狠的。苦肉计?咱俩因为对方进过几次重症监护室,还能数得过来吗?你觉得我会吃这一套,心疼你?公主,我自己就是个纯种的疯子,你这点小把戏对我来说可不够看的,太幼稚了。”
“陈钺,如果你想和我往深里谈,往床上谈,就必须拿出我感兴趣的筹码。”
“筹码?好吧。”
眼底发涩的enigma动作娴熟地取下一只隐形眼镜。
——难得他会关心我。
难得他这样坚持,想知道关于我的一件事。
闻辛瞳孔骤散,蕴含信息素的血液从攥紧的五指间疯狂溢出。
半张雪白脸孔被染红的陈钺仰视闻辛明亮有神的眼睛,语气平静:“闻辛,我不满意你的回答。”
“这么多年了。你不能一边亲我抱我,叫我公主,叫我小月亮,一边又说我只是被你关注身心健康的漂亮男人之一。我无法接受。”
左眼虹膜呈现金绿色,右眼虹膜呈现海蓝色。
躺在alpha身下的enigma拥有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条嗜血的蛇:
“因为我才是最漂亮,最特别,最新鲜,你最感兴趣的人。我是唯一,每一,我有自信。”
“什么都没准备好。闻辛,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陈钺如释重负地笑了笑。enigma的舌尖顶了顶犬齿:
“最近见了两次,你总盯着我眼睛看……小狗,为了这个筹码把自己输给我。你还开心吗?”
与此同时,寂静四野弥漫起陌生的信息素味道,
烟草,焚香和苦艾酒。
颠覆性的信息素压制,仿佛一场极速蔓延的暴烈热雾。第无数次,扼紧alpha焦渴的咽喉,加速了他的心跳。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不老不毁的美貌,无非是那个能轻易调动起你情绪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开心啊。”
心理性兴奋达至极点,生理性痛苦濒临峰值的alpha用微微颤抖的手臂禁锢住持续释放高浓度信息素的enigma:
“小骗子,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你没病。你这个混蛋,真能忍啊。我以后揍你也不用手软了。”
“走,宝贝儿,咱俩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让我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弄死你。”
“或者,让我破一下戒,犯一下忌讳。”
“我的公主,你简直美得发光。”
神情竟有些拘谨、恍惚的陈钺任由闻辛把他拖到自己身上:
“闻辛,你知道我是enigma吧。”
头痛欲裂的闻辛半阖着眼,一节一节地数着陈钺的椎骨:
“知道。艹,老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排除一切不可能……但那又怎么样呢?alpha和alpha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alpha和enigma的故事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alpha屏住呼吸,汗水淌过颈间的项圈:
“所以,宝贝儿,如果不想在做爱的时候突然变成没有腺体或者没有生殖器的beta,你的狗牙就给我放老实点。”
enigma将染满鲜血的脸颊贴在alpha颈窝:
“对不起。小狗,为之前所有违背你自由意愿的事。”
“我不需要你原谅我。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带给你的痛苦和屈辱,应该能比快乐的记忆更多更长久。”
“艹……知道了。不原谅你。”
陈钺舔走闻辛的汗珠:
“那,重新认识一下吧。”
仿佛十二年夙愿一朝达成。
“我是陈钺。”
“我是闻辛。”
认识你很高兴。
以及。
闻辛想,如果从此算是重新开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再向陈钺告白一次。
这一次,我失败的概率应该会降低吧。
第37章 三十六
海岸公路沿线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小诊所。
半小时前,诊所接待了两位奇怪的顾客,以下简称酒窝alpha和头盔alpha。
需要紧急缝合伤口的人是那位相貌英俊至极,笑容明朗迷人的酒窝alpha。
小护士都能看见他的骨头了。可他一直在笑着,专心致志地哄身边不言不语,只用雪白手指死死拽着他衣角的头盔alpha,轻声喊他宝贝儿公主,又骂他小骗子,说你假惺惺地装什么柔弱体贴,你他爹的还晕血啊。
酒窝alpha声音性感低沉,眼神温情脉脉,皮肤泛起健康光泽,整个人像一杯融化的热可可。
诊疗结束后,酒窝alpha向医生道谢,头盔alpha也跟着鞠躬。
他们并肩离开,小护士特意朝门外多看了一眼:酒窝alpha屈指敲了敲头盔,稍等片刻,藏在机车头盔里的alpha露出形状完美的颌角。
他似乎说了一句话,酒窝alpha松解止咬器,弯下腰,侧过脸,同他接了一个短暂干净的无舌吻。
小护士觉得,虽然他们的相处模式不同寻常,但这是连嘴唇都很相配的两个alpha。
enigma的分化特征太显眼。闻辛拖着没带备用隐形眼镜的陈钺从另一条废弃的防空地道离开官邸。
有许多“野路子”的alpha在距离官邸背山面不足两公里的小加油站收到了交通工具,手机和专用处方药。他们各自联络亲信,报过平安,确认无虞,遂决定单独待一会儿处理私事。
“公主,抱紧我。”
暂时恢复冷静的闻辛旋动重机车油门手柄:“带你去撞撞海风,破破味道。”
暂停释放信息素的enigma摘掉掩饰容貌和瞳色的头盔。他再一次搂住闻辛的腰,却直接把脸贴在alpha结实的脊背上,嘴唇停在男人纹着满月的肩胛骨附近。
根据国安局第七组的日常监视报告,截止一小时前,闻辛的机车后座没有载过其他人类。
——简直像私奔一样。
“不听话”“敢情罚款不是你交”,隔着一层微湿的衬衫,感受到enigma的体温,被迫戴上头盔的alpha骂骂咧咧地减缓车速。
抱紧闻辛的陈钺又看了一眼项圈背面的字母,想,果然,他没变。
他的捕猎对象与防卫目标依旧是我。
小狗这次表现得不错。
月下,一头通体漆黑,声势迅猛的野兽疾驰在海浪与山崖之间。它的目的地是陈钺独居的枕潮庄园,或者说,是闻辛人生的转折点之一。
陈钺洗完澡走出淋浴房,闻辛已看过机密级文件——陈钺的二次分化鉴定意见和体检报告。上身赤裸的alpha正盘腿坐在那座超大浴缸旁,翻阅科学院编写的enigma百科知识。
除了信息素压迫力和自制力强一些,可以通过反复标记把alpha一步一步转化为专属于enigma的“omega”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专属。
闻辛烦躁地合上文件夹。
腺体还在,犬齿还在,信息素还在。
发情期……也在。
外人眼中的alpha,一个人的omega。
陈钺脚步一滞。
不知何时解开项圈声纹锁的alpha闻声回头,眼神刮过陈钺露出浴袍的小腿,掠走每一滴水珠。
四周空气弥漫起朴素的烟草味,偶有苦艾的致幻芬芳突进,仿佛enigma平淡而扭曲的占有欲。
想验证某一猜测的闻辛伸手攥住陈钺的脚踝:“小公主,除了你,第一个操我的alpha还活着吗?”
“就是那个活特别烂,但很喜欢对我讲荤话的。”
闻辛指腹绕着enigma的踝骨碾磨。
无边月色侵入俯瞰夜海的落地窗。
当着陈钺的面,闻辛不紧不慢地重新戴好项圈“绑好炸弹”。
alpha松手,抬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一夜情提示,诚实的乖孩子,有肉吃。”
身份暴露的陈钺知道闻辛没转头跑出国境线,愿意跟他回家,无非是因为自己放弃负隅顽抗,坦白交代,满足了alpha的好奇心。
“活着。”
陈钺启动声控智能管家,“播放。”
“好的,现在为您继续播放,音量调整为助眠模式,累计播放第187次。”
除了一群熟睡的小鹦鹉和七只小狗外,再无外人打扰的枕潮庄园中心建筑内,一楼餐厅,三楼主卧,四楼书房和五楼“浴室”的墙壁式光屏同步降下。
在闻辛复杂的眼神中,在alpha的怒喘和男人的污言秽语中,陈钺耳根通红。
enigma未经变声器遮掩的嗓音非常冷淡:“要确认他的呼吸和心跳吗?”
噗通噗通。水花四溅。
闻辛一手护着陈钺后脑,把人扑进恒温浴缸。
alpha攫住enigma的黑发,受伤的五指成拳起势。闻辛盯着那对湿润妖异的鸳鸯瞳,笑了笑:“小猫,你有病。我给你推荐一位出色的心理医生吧,他帮了我很多。”
“你指什么?”
难免对这位无辜的医生心怀厌恶,陈钺蹙眉。
enigma抬脚轻轻踩住闻辛块垒分明的腹肌:“如果是指我假扮成别人强暴你,嗯,我有病,治不好,你生气也没用。如果是指我会随时随地看一遍,或者两遍这段录像…我没病。我很正常。”
enigma展眉,释出摧折心神的信息素,同alpha暴躁涌动的信息素对峙着。
暴力,血腥,肢体冲突。他们明明相互排斥相互对抗,却又无法克制靠近彼此的欲望。
恨也好,仇怨也好,其他更可怕的感情也好,早就分辨不清了。
看清闻辛眼底的血丝和紧咬的牙关,很凶悍,很痛苦,很诱人……难得带点茫然。
陈钺因此心软了一些,减低信息素释放量,多说了几个字:
“毕竟,我是第一次有和你同框的照片,很珍贵,还离得这么近……暂停。”
画面适时定格:只剩一条眼罩“蔽体”的alpha张敞肌肉偾张,勒痕交错的大腿,被一柄血淋淋的凶器牢牢固定在身穿制服的陈钺怀中。
“每一帧都很漂亮。我买了一个银行的保险库存放每一张照片,还有那天的床单,衣物,眼罩,皮鞭,锁铐和捆绑用具。”
水波荡漾,陈钺语气如常地介绍“收纳技巧”。他的脚滑落到闻辛胯间,视线一圈一圈缠上alpha戾气丛生的脸。
enigma声音温柔:
“你放心,我没有其他异常性癖,也能妥善保护你的隐私。现在又说了实话,有一点点进步,小狗会奖励我吗?”
“艹,陈钺,老子连变态程度这一项都输给你了吗?”
闻辛掐住陈钺的脖颈,拽到犬齿前,狠狠咬下:“陈钺,我其实很生气,但我最近换了药…医生建议我尽量少见你。见了,也别对你发火。”
颈侧浮现沉积alpha信息素的深红色咬痕,陈钺抿紧薄唇。
闻辛声音带着笑意:
“小公主,脱衣服,你身上一根线都不许剩。”
“你不是喜欢录像,喜欢对我讲脏话吗?我这么疼你,一定满足你,去,宝贝儿,去把你藏在这栋楼里的录像机都打开…”
alpha抗住从腺体窜遍全身的剧痛,掰开enigma的齿关,压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前:
“我非要看看enigma有什么新奇的。来,张嘴,从这开始舔。”
月光泼洒,海潮翻涌,“玫瑰与蛇”旗帜猎猎飘扬。
闻辛的心跳鲜活滚热:
“小月亮,你乖,我一会儿轻点惩罚你。”
第38章 番外
因匿名举报者提供的证据缺乏关联性,近十年来风头最盛,性情最无常的军火贩子得以从容应对国安局史上最强最凶残的办案人员。
熬过24小时,一身伤的闻辛背著书包,淡定幸福地走出特殊审讯室,又走进了辖区警署的大门。
熬完第二个24个小时,被第二任包养对象诬陷“性侵”“故意伤害”“非法拘禁”的alpha表情轻松地与警官握手告别。
他等红灯,过马路,屈起破皮青肿的指关节,敲了敲街边一辆二手车的车窗。
绿灯再度变红,一身同款伤的陈钺才降下贴着防窥膜的车窗。
细雪纷飞。alpha冷着脸:“有事?”
“宝贝儿,我不理解,我还问我的心理医生呢。我说我认识一个漂亮妹妹,他有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可他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闻辛的酒窝很深。他呵出一口白雾:
“又怎么了?低血糖犯了?怕我抱你?还是怕我找到那位匿名举报者,再性侵他一年啊?”
“放心,老子才懒得多看那种胆小如鼠的窝囊废一眼,我嫌脏。”闻辛拎著书包背带,叼着烟,懒洋洋地笑了笑:“长官,借个火。”
陈钺见证了闻辛和那个beta学生“美好的校园恋情”。
他抿唇蹙眉:“我不抽烟。”
alpha靠着车窗,解开止咬器:“小公主,我知道。”
五分钟后,闻辛低下被枪口顶着的头,隔一层羊皮手套,抓住陈钺的五指,用那个镶嵌各色宝石的白金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唇间的烟。
雪越下越大,闻辛没带人,没开车。
陈钺驾驶监视用车跟在一瘸一拐的alpha身后。
今晚,陈钺替同事值班。他用国安局的相机拍下几张照片,详细记录闻辛离开警署后的行程。
21:58,alpha抵达国立大学,验证了他唯一在意的坏猜想:他发现自己的校园卡无法被门禁系统识别。
闻辛的存在即是对学生管理守则的严重违反,触及法律底线。
22:13,闻辛在国立大学校门外的连锁便利店买了两瓶白酒,一包十块钱的烟和一个三块钱的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