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912航站楼[现代耽美]——BY:赵无
赵无  发于:2022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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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重越一时分不清是装作无所谓但其实害怕极了会生病的自己比较好笑,还是几年没怎么联系过的、名分上连哥们都不算的姜源突然搞出这些指手画脚的霸总做法更胜一筹。
  “谁要你陪了,大哥,”路重越摇摇头,“再说了,怎么就得你和我一起面对了?是,咱俩认识,但拜托你搞清楚,你好像没什么立场管我,大学同学而已,还不是同一届的……”
  早就习惯路重越那张破嘴了,姜源面色如常:“你说这一堆里面有哪句是我不知道的?来点儿新鲜的。”
  路重越沉默,末了抢回烟盒,仰着头做了几个深呼吸。
  “不就表过几次白吗,有什么了不起。”
  姜源听着路重越的嘀咕,无奈道:“这我也知道,我还知道自己每次都被拒绝了,一直以来,是我在追你,甚至说是纠缠你,但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就会因此变得亲密之类的,这些我都明白。”
  顿了顿,他又说:“至于追你嘛,我没打算放弃。尽管我真的不想表现得太混蛋,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跟在你屁股后面等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他妈的社区义工,圣诞老人,还是不管什么其他的,你也该给我尝点甜头了吧。”
  8.
  “滚啊你。”
  路重越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朝姜源脸上扔,看到他的表情,姜源也如释重负般笑了,并没有躲,只是稍微扭了扭头,任由烟盒砸在脖颈侧边,撞出一小块红色。
  太阳完完全全升起来了,进出医院的身影只增不减,两人又并肩站了一会儿,路重越突然开口:“那个血液检查……”
  “嗯?”姜源的神色没什么异样,就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毕业以后,我没和任何人交往过,419也没有。”
  路重越继续说着,姜源静静地听,半晌才觉出味来,好笑道:“说这些干嘛,我现在站在这儿,是因为真的担心你的健康和前途,并不是怀疑你感染了HIV。”
  “我知道,我只是,”路重越握紧口袋里的手机,“我想说……操,我是疯了吧和你说这些,没有冒犯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好……”
  姜源没有出声打断他,耸耸肩示意他继续说。
  路重越沮丧地垂下头,纠结良久才说:“他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朋友圈的更新可能也都屏蔽我了。我不明白为什么,真的,这算啥狗屁处理问题的态度,不拉黑我,还不让我知道他的动态,搞什么,这是惩罚和报复我的新型方式吗?我只是觉得再也受不了他那个德行了,我做错了吗?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不对,电话是拉黑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依然是冰冷的电子音。
  “看,”路重越越说越激动,“就算之前是太晚了,那现在呢,还是关机,肯定拉黑我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姜源把微微颤抖的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并不是因为冷,而是要藏起来掌心出的那层细密的汗。
  “你说……修祎吗?”姜源故作镇定。
  玩笑归玩笑,可真正听到路重越直白地提起修祎,姜源还是不免心虚。
  “嗯。”
  路重越捡起地上的烟盒。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盒子里的最后一支烟烧到尽头,路重越转过身背对着姜源,忍住喉间的酸楚:“我知道自己现在挺丢人的,但是,我也没有别人可以问了。都说旁观者清,你帮我看看……这段感情里,放不下的人是不是只有我?”


第6章 天意
  9.
  感情的事儿最说不清道不明了,尤其还是作为旁观者,去评价别人之间的关系。
  姜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在,路重越并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片刻后兀自道:“走吧。”
  诊室里,医生眉头紧锁,反复翻看着路重越的血液化验单。
  “二十六岁?”
  看着医生的表情,路重越也不由得紧张,听到她问话,愣了一下,缓缓点头:“是。”
  “目前从各项数据来看,是凝血功能出问题了,”医生对照着化验单,将病例翻出新的一页,笔尖疾驰,“过往有相关病史吗?”
  “没有。”路重越摇头。
  “家里有患相同症状的直系亲属吗?”
  路重越再次否认,医生在病历上又划了几行,道:“排除遗传性凝血功能障碍,化验结果显示,你的血小板指数偏少,不过尚在正常范围内,可能是近期频繁出血导致的,后续恢复程度还有待观察。”
  姜源忍不住插了一句:“医生,您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们,这个病……严重吗?”
  “病人现在的情况,不能只是简单界定是否严重,”医生的表情很严肃,“这么说吧,从治疗角度出发,确实不算严重。非先天性的突发凝血功能障碍,只要定期进行细胞输注、按时服药,三个月至一年以内是可以达到痊愈的。但是,过程中如果患者配合度不好,导致情况恶化,或遭遇意外、重创等可能造成流血的伤害,患者将面临极高的死亡风险。”
  愈听到后面,路重越脸上的血色愈少,姜源何尝不是心惊肉跳,不断收紧捏着路重越肩膀的那只手。
  医生写完病历,抬起头面向路重越:“建议你立刻住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还要……检查什么?住院的话大概得多久呢?”
  路重越紧张地攥住拳头,生怕听到什么可能会让他丢掉工作的内容。
  “血小板功能,血管壁通透性,以及肝功能是否有损伤,”医生转而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平时喝酒多吗?”
  “基本不喝。”路重越闷声回答。
  医生在电脑里勾选了检查项:“这样,你先去办理住院手续,把费用缴了,今天争取做完检查,这样我也好尽快根据结果来为你制定治疗方案。”
  见他的表情还是很犹豫,医生认真道:“年轻人,我多说几句,凝血障碍的患病原因多是急促过劳与长期作息不规律,所以,不管你后面的工作或行程多紧急,还是有其他任何你觉得很重要的安排,都必须尽量推掉,在生命面前,一切都得让路。”
  路重越沉默了。
  是啊,赚再多的钱、拥有再多的成就又有什么用呢,一旦失去生命,这些就变得虚无缥缈了,而他这个人也会像破掉的泡沫一样,化作无数迸开的肥皂水点,在下落的途中蒸发,自此消失在世间。
  那样的话,他与修祎之间还没有弄清楚的、也许会有的万千可能,就全都变成不可能了。
  看出路重越似乎有所动摇,医生趁热打铁,进一步劝说道:“庆幸发现得比较及时,咱们越快完成检查,开始治疗,对你的情况来说越是稳妥,否则,即使没有遭受外创,你身体内部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流鼻血就是征兆,不抓紧治疗的话,内脏器官、甚至脑部都随时可能会自发性出血。”
  10.
  医生把情况解释得很明白了,路重越再怎么心系工作,或想要逃离这座回忆之城,也只能先谎称家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好说歹说地跟公司申请了五天休假。
  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源知道路重越心里现在乱得很,并不想让自己陪在旁边,于是就借口回家帮他拿换洗衣物,留下他去大厅办手续和缴费。
  收费窗口前的队伍排得老长,路重越心不在焉地跟着人群挪动脚步,同时扒拉着手机看朋友圈。
  一条条翻过去,并没有真正读进去什么文字或图片,修祎还是没回消息,路重越盯着屏幕,半晌似乎做了个什么决定,再次点击修祎的号码。
  “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
  他像是被电到一般将手机拿离耳边,用力敲上裂缝中的挂断图标,最后翻回通讯录,长按联系人,准备把修祎拉黑。
  “小路?”
  背后突然被拍了几下,路重越扭过头,看清来人的模样,惊讶道:“林子?”
  是他大学室友林奇。
  “真的是你!”林奇难掩欣喜,张开手给了路重越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没联系了,想不到会在这儿见面,你个混蛋玩意,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路重越顺势把手机揣回去,也抱住林奇,半晌,两人再次站定,他瞥见林奇手里的缴费单。
  “妇产科?”
  “我老婆。”林奇的神色中满是幸福,随即又皱了皱眉,“第二胎了,非要顺产,咱也不知道为啥,反正遭老多罪了,给我心疼的。”
  产妇本人的意愿当然应该放在第一位,再说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路重越对此没什么好评价的。
  反手拍拍林奇的肩膀,他说:“恭喜啊。”
  林奇笑道:“谢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啥时候结的婚哥们都不知道,这就二胎了,你也挺不够意思的。”路重越嘴里调侃着,手上缓缓移动,把自己的缴费单折起来藏进口袋。
  林奇一拳捶在路重越胳膊上,也没收着力:“比你个狗东西够意思就是了,毕业这么多年,说是音信全无都不算夸张。”
  “工作嘛,”路重越老老实实挨了这一下,心虚道,“你也懂的,经常接不到电话,落地了又有时差,一来二去的好多事情就都错过了。”
  林奇耸耸肩,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净说我了,你怎么回事儿,来医院干嘛?”
  “啊,我朋友,有点儿不舒服,我陪他来的。”
  路重越胡乱编了个借口。
  队伍往前挪了几步,两人一直站在这儿聊天也不是回事,林奇看了看后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插队不太好,我老婆还在楼上等着呢,这样,我先去排着,缴完费回头咱俩再说。”
  这话倒给了路重越余地,他正担心一会儿到了窗口,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但他决定缴完费后要在一旁等等林奇。
  林奇也是参与过他和修祎过往那段的人,甚至比别人参与得要多——他们住在同一个宿舍。
  刚巧这个时候遇见林奇,没能“顺利”拉黑修祎,也许……是天意呢。
  既然如此,路重越觉得干嘛错过这个打听的机会。
  他是离开了好几年,但修祎不一定,万一林奇知道修祎的近况呢。
  路重越这么想着。


第7章 告诉我吧
  11.
  缴完费,路重越假装自己没有事儿,而且也不着急走的样子,跟着林奇往妇产科病房的方向慢慢溜达。
  “你现在哪家公司呢?”路重越问。
  林奇笑了笑:“辞职了,没干这行。”
  两人都是民航飞行技术专业的,“这行”自然是指飞行员。
  路重越颇为惊讶:“为什么啊?”
  “工作安排至上,几乎没有规律的私人生活,这些不用提了,你都体会过。”林奇把缴费收据折好,仔细收到口袋里,“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但是成家了,有了我老婆……”
  “明白。”
  路重越表示理解。
  确实,专业会决定此后的工作节奏,这些东西,他们入学第一天就被告知过了。谈恋爱也许还好,但没有多少结了婚的夫妻能够忍受板上钉钉的长期分居生活。
  林奇摇摇头:“我老婆倒是从来不说什么,可是不说不代表她心里真的无所谓。前两年,她刚生完我们家老大,我还到处飞呢,没过几个月,刚落地就被我岳父喊回去了,直接一通老拳打得眼冒金星,完事儿我才知道,我老婆产后抑郁了。”
  路重越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只好安慰似地拍拍林奇的肩膀。
  “打那之后我就辞职了,”林奇回以微笑,“大男人的,有手有脚,有学历,做什么不能养家,你说对吧。既然当初选择这辈子和她一起过了,就不能只想着自己,不能贪心,梦想短暂实现过,没有遗憾就可以了。真的,我宁愿以后只能仰着头羡慕别人,也不想让我老婆再有个大事小情、或者感冒发烧身体不舒服什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说没事,然后自己偷偷抹眼泪,难受得胡思乱想,同时还要担心着我的安全。”
  “够爷们。”
  路重越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你这次回来待几天?”林奇转移了话题。
  路重越搓搓手指,稍作犹豫,选择继续编谎,来圆之前的托辞:“两天,后边的工作都排完了,下一趟飞H城。”
  “哦,”林奇不疑有他,“可惜了,最近我都得陪着我老婆,以后有机会再聚吧,下次回来了提前喊我。”
  路重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笑道:“一定。”
  眼见快到病房门口了,路重越故作自然地抛出了此行的“正题”。
  “诶,林子,”他问,“那个谁……修祎,最近怎么样?”
  12.
  听到修祎的名字,林奇倒是紧张了。
  “不清楚,”林奇脸色明显变了,飞快地答道,“我早辞职了,一直没怎么见过他,平时也不联系,谁知道丫的在哪个机场修铁皮翅膀呢。”
  说完,他就拉开门闪身躲了进去,只给路重越留下一句“回头再聊”。
  从黄斯琪的态度,到修祎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的状态,再到林奇怪异的反应,再迟钝,路重越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接电话啊!操……”
  路重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急诊楼的,甫一回过神,人就已经在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了。
  两只手难以控制地哆嗦,他一遍又一遍打修祎的电话,反复听着那段冰冷的语音,到最后抖得竟然拿不住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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