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时温说。
万重为不置可否。
“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告诉你父亲?”
万重为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这只是小孩子对大人才会做的恐吓。
“你不会。”
累积到顶峰的情绪终于迸发,时温在万重为胜券在握的态度中,将手里的书砸了出去。
他真的不是一个喜欢用暴力和毫无顾忌地宣泄去解决情绪的人,就算在狂怒和悲哀的顶端,那本跟词典一样厚的专业书也只是擦着万重为的裤脚飞了出去——万重为距离他那样近,如果想要砸人的话,是一定可以砸到的,况且万重为一点躲避的动作都没有。
“你出去!”
这是时温能出说来的最狠厉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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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重为是一个从头算计到尾的老攻。
绑架的真相在赶来的路上了。时温还需要更猛烈的刺激才能和万重为撕破脸。撕破脸的万重为更不做人。
而且他追妻也会追的很阴谋诡计。
另外说点心里话。我最初写文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点xp,有时候找不到自己想要看的类型,就干脆自己写,发出来没想到能签约,没想到也有人喜欢。
我有认真看大家的每一条留言,也感谢大家的海星和打赏,这也是我绝不坑的坚持和理由。
其实我很想每条留言都回复,但有点羞耻(社恐的心声,还没说话就不好意思了)。因为写文认识了二次元的大家,很开心。
第34章 你挂了电话啊
进入四月,花圃里的玫瑰又开了。
时温没什么心情打理这些花,只埋头读书做课题。他和万重为在书房里那次不算激烈的冲突之后,没再发生过更过激的行为。
万重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还和往常一样,每天回家之后陪着时温一起早晚餐,关心他的衣食住行和吃喝拉撒,甚至比以前更体贴。然而时温却越来越沉默。
时温常常陷入一种矛盾的挣扎中,像薛定谔未知生死的那只猫,不再是单纯的爱或者不爱的问题,而是一种爱和不爱的叠加态。没人打开那个盛猫的盒子,万重为不会,时温不敢。
两个人在这个微妙的扭曲的平衡关系中,时温完成了课题的第二个阶段。
他几乎每天都会和高唐、梁明照视频,讨论基因靶向的每个数据,根据实验数据去除外显子或者导入点突变。这属于植物逆境生物学研究的一个分支下的课题,很小众,很艰难,但前景对自然生态和可持续发展大有裨益。
时温不想放弃,他对课题的执着或许和万重为复仇的信念雷同,只不过途径大相径庭。
课题初始阶段的成功很大缓解了时温的焦虑不安。在学业上,他依然敏锐而严谨,十分值得人信任。而梁明照和高唐也小心地绕开婚姻这类敏感话题,见时温状态没再有什么不妥,也便稍稍放了心。
只有一次,高唐因为有事没上线,梁明照问了时温几个问题。比如现在万重为对他什么态度,合约婚姻还要维持多久,他的腿伤是不是完全好了,什么时候能回学校等等。
时温只回答了第三个问题,还掺了水分。
“还不能走路,估计还得养一阵子。”时温说,“师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时温其实早就可以走路了,虽然跑跳还不可以,但是正常走路已经没有问题,甚至上下楼都不用再借助工具和旁人了。他之所以撒谎,是因为没法回答第四个问题。
他没法告诉梁明照,就算腿好了现在也不能回学校,因为万重为不同意。
至于前两个问题,时温“说了不算”。
梁明照很默契地没再追问下去。
万重为从不限制时温的行动,但无论去哪里,都会让司机和保镖跟着。这些人都换了,不是之前那两个,保镖也成了两个人,就连时温上厕所都寸步不离。
时温腿伤好了之后,只出去过两次,都是去图书馆查资料。他变得有点害怕人群,就算他以前也是个不喜欢扎堆的人,但现在这种状态尤为明显。他怀疑他在外面的每一个行为举止万重为都知道,因为每次出门回来之后,万重为都对他格外有耐心,沉默地抱他很久。
这种无声的安慰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时温压抑太久的委屈涌上来,瞬间红了眼眶。这种情绪他控制不了,就像吃到苦瓜会难受,吃到蛋糕会开心一样。
甚至有一次,在万重为抱着他的时候,时温也回抱住了他,尽管不像以前那么坚定,但那手心的温度、炙热的眼眶,还是让万重为大受鼓舞。
这小小的回应,是时温出事之后给予万重为的第一次。
后来直到过了很久,万重为常常想,如果当初不是做了那个错误决定,他和时温的苦难或许到此为止。可是就如他说过的那句话,人终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也不例外。
时温不再借助工具走路之后,万重为便让他搬回主卧。时温有点拒绝,但是万重为没给他机会,也没征求谁的意见,直接将客卧里时温常用的东西搬回了主卧,亲自动手。
两个人相敬如宾睡了几晚,万重为不勉强时温,也进退有度,这让时温松了一口气。
只是有几次,时温半夜被热醒,都是被万重为搂在怀里的,明明晚上睡前他们还分隔在床的两端。
有时候是被压醒。万重为长手长脚,把时温扑在身下,硬邦邦的体重像一堵墙,岿然不动。时温难耐地活动一下手脚,试图把人推开。万重为也不知道醒没醒,反正眼睛没睁开,手臂却用力收紧,只是很巧妙地躲开了时温受过伤的腿。
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了。直到那晚万重为喝了酒回来。
万重为刚开始伸手过来搂他的时候,时温没有太大反应,直到那只手换了方向,掀开睡衣下摆探了进去。
这意味很明显了。
时温猛地睁开眼,全身肌肉紧绷起来。他们已经太久没做,自从出事后,连亲吻都没有,拥抱也是单纯的肢体行为。
黑暗中万重为的呼吸很粗很重,带着淡淡的酒味,打在时温脖颈后面,让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时温抓住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的手,用力握了握,拒绝的意味明显。但万重为不为所动,他想做的事,永远都会做下去,除非他主动停止。
时温什么都阻止不了,咬着牙承受。
粗粝的指腹和滚烫的掌心划过腻白的肌肤,转而向下探去。时温轻微发着抖,牙齿咬在下唇上,发出一声闷哼。
万重为动作一顿,在黑暗中看见眼泪折射出来的萤白的光,低头吻上去。
他温柔地吻着,动作却不停,力度和速度丝毫不减,像个分裂的分子式,怎么也让时温计算不出两者之间必然的联系。
……
黑暗和寂静让感官无限放大,渐渐地,时温的大脑开始混沌,思绪飘散,飘到那个囚禁过他的冰冷地下室里。
他像一个漂浮在空中的观察者,看着蜷缩在地上全身是血的自己,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在对他施暴。满目都是不堪和鲜血,满耳都是闷哼和呜咽。有电话铃声不断响起,一声嗤笑传来,然后被挂断。
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恶心感不断袭来,时温崩溃大喊:“万重为!”
——那是电话接通时,那是那声“嗤笑”传来之前,那是那场施暴还未发生时,时温唯一想要喊出来的名字。
然后问出了那句他从不曾说出口的诘责。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拼了命地逃,不是怕死,是怕被抓了那些人威胁你怎么办?你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时温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凭着本能在喊叫,尽管那喊叫在人听来声如蚊蚋,但这已经是他最激烈的情绪了。
“你接了电话,我想让你别来的,可是我吐了好多血,根本说不了话……我想跟你说别来,只要你别来,就不会受伤,就还能好好的工作生活。我无牵无挂,死了也无所谓的,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还有仇要报,可是……可是……”
“你挂了电话啊……”
他好像魔怔了,喃喃重复着“你别来”,语无伦次,呼吸也跟不上,眼泪流了满脸。
他又笑起来,边哭边笑,“你挂了电话……”
“你也不肯离婚,你总是有各种理由,你说你又多了一个目的,不让我离开你。”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所有的道理都在你那里,所有的事都是你说了算。你既然利用我,利用完了就扔掉好了啊,为什么还不让我走,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爱你吗?所以我活该吗?”
四月的夜很暖,远处隐约传来野猫凄厉的叫声。万重为还伏在时温身上,两只手臂撑在对方身侧,低头看着那个情绪失控的人,心口冷得发麻。
时温哭了很久,发泄情绪太耗费力气,像经历了一场大难,全身瘫软埋在被褥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重为缓缓压下身子,把额头抵在时温额头上。他呼出的鼻息很重,打在时温哭肿的眼皮上。
“是,因为你爱我,所以你余生都要对我负责。而我也绝不放手。”
“别哭,”万重为又说,“对不起。”
“我爱你。”
这是万重为第一次说爱。
时温心想,万重为的爱是真的,只是时间上难以确定是从何时开始的。唯一确定的是,至少在他被绑架的时候,还是没有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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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她行歌
下章掉马预警
他可不仅仅是挂了你电话哦亲
第35章 饵
房间里没有开灯,万重为将掌心覆在时温的眼睛上,用力吻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时温从那个冰冷的地下室里拉出来,才能缓解自己计划之外的痛彻心扉。
哭声停了,时温半睁着眼,浑浑噩噩望着虚空。长时间的哭泣和情绪爆发让他缺氧,他困了,只想睡一觉。
但是万重为不许。
——他不要痛苦麻木的时温,他要鲜活生动的时温。
他专注吻他,不需要借助光线,就能准确掌握时温的每一个反应,并随之作出调整,但目的不变,都是为了要来一场纾解压力和证明自己还能被爱的情事。
……
……
“别怕,”万重为用大拇指去按时温的膻中穴,压低了嗓子蛊惑道,”你是我的,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
时温在永不停歇的撞击中浮沉,他想反驳万重为的话,他想说他不是谁的,他只属于自己。
但万重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个接一个的吻灌满了他的意识,将他的呼吸掠夺殆尽。时温在昏睡之前,仅剩的一点念头,便是万重为不仅心狠手辣,还是个不容忤逆的控制狂。
日子还得过着,没有再横生变故。洛水居里的生活又恢复到从前。
有人说,经历过变故的人生,最大的奢望莫过于“像从前一样”。时温以前不懂这句话,现在懂了,才知道能回到从前的都是浮于表面的日常和日子,而人心是回不去的。
四月是玫瑰盛开的季节。平叔很着急地找过来,说你还管不管那些玫瑰,都蔫了,去年这个时候已是花开正旺。时温这才有了点功课之外的自觉,他没有犹豫太久,跟着平叔下楼走进花圃。
出事后这是他第一次进来,那些被他一手照顾着长大的和音玫瑰如今乱七八糟,没有一点儿精气神。他蹲下来,抚摸边缘蔫掉的叶子,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悲伤——在他心中象征着爱情和承诺的玫瑰,已经被毁掉了。
现在想来,他为心上人种的这一片玫瑰,除了他再没人在意。
“请过几个园艺师,都弄不好它。“平叔抱怨着,有点无奈,”再这样下去就枯了。”
“我去买点花肥和工具,再养一养能缓过来。”时温让平叔别担心,又说别让园艺师过来了,以后他会精心照料这些花。
平叔闻言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仿佛要救活的不是玫瑰,而是眼前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孩子。
“对对,这样最好了。”平叔也蹲下来看那一丛丛玫瑰,意有所指地说,“生活就是这样的,有低谷有挫折,但总会好起来的……”
平叔没法说得再多了,他质朴的人生里有着自己一套质朴的规则,遇到困难挺过去,这条路走不通换条路走,像一个闷头苦干的父辈那样劝慰着正在受苦的孩子。
时温和他并排蹲着,像小时候靠在父亲身上一样。他手里拿着花铲去给一株根茎松土,口里重复着平叔的话:“嗯,会好起来的。”
时温蹲在花圃里久了,腿有点痛,平叔把他扶起来。他缓了缓,便给司机打电话,说要去一趟花鸟市场。
不到半小时,司机就来了。时温现在出门不需要跟万重为报备,但其实没什么意义,反正他的行程和动向那人清楚得很。上车前,平叔问他回不回来吃午饭,他看看时间,说回来。
花鸟市场在近郊,算是平洲最大的一处。时温之前就很喜欢来这里,在同龄人都去逛商场游乐园的时候,他能在这里一待一整天。他下了车,熟门熟路走进一家老主顾店里。两个保镖紧紧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也不声张,只时刻观察着时温的动向。
他买了些工具和花肥,临走前又被一缸长相奇特的金鱼吸引。店主看他感兴趣,热情兜售,说这种鱼叫做蓝瘦,号称金鱼之王,因为头顶长得像一个狮子头,又称狮子头蓝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