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现代耽美]——BY:她行歌
她行歌  发于:2022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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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只是时温今天才第一次见。
  时温坐在床上,还保持着那个举着手机的姿势,有点不知所措,但维持了没多久,就小声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和梁明照出去。
  他说得很细,没有一丝隐瞒。
  “对不起,”时温蜷了蜷手心,将心口那股酸麻压下去,“下次不会了。”
  说罢他低下头,不再看万重为。
  这是他和万重为第一次闹不愉快,是他的错,是他没把警告当回事,没把约定当回事。
  卧室里空气有些凝重,万重为盯着时温头顶的发旋,冷眼看着他藏在被子里的手脚无处可放。
  他在委屈,也在害怕。
  过了很久,万重为才说:
  “没有下次。”
  万重为的态度和警告,对全身心依赖他的时温来说,是一次比较严重的打击。
  以至于后来连续几天,时温都有点不太敢看人。两人同桌吃饭,他迅速吃完自己那一份,然后说再见,就背着包去学校了。
  以前还会给他盛汤,偶尔大着胆子问他工作顺不顺利,也会把自己学校里的趣事说给他听。
  这些现在都没了。
  万重为心想,时温应该是没有和人吵架的经验,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冷战。他喜欢一个人,就全心全意对人好,一旦对方对他疏离和严苛,他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连求和都不会。就一味地躲,然后自己找个地方犯委屈。
  他甚至不敢追问为什么万重为知道他所有的行踪。
  知道了自己被监视一切行动的滋味应该不好受,但他一点也没表现出诘责的意思。
  万重为忍不住想,一个人是怎么对另一个人产生这种无条件的纵容和信赖呢?
  是爱吗?
  他没爱过什么人,他真的不知道。


第19章 我有权利对你做任何处置
  时温不但躲着万重为,也开始有意无意躲着梁明照。
  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格,也并不软弱,相反,因为专业和家庭环境的关系,他有着和同龄人不符的严谨和独立。
  但他不知道在爱情里怎么处理矛盾和讨对方欢心。没人教过他。
  他的青春期是一个人度过的,他到目前为止成长路上的所有节点,包括高考、选择专业、考研、留在洛水居,答应和万重为协议结婚,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决定。
  他只是简单地认为既然自己做错了事,那就改。
  ——尽管他不明白自己和梁明照单独出去有什么错。但既然答应了万重为,就尽量做到。
  所以,自从进山回来以后,连续半个多月他没单独和梁明照在一起过,每次都是拉上高唐三人行。
  小组研究进展顺利,周末这天又是梁明照生日,便约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晚上聚餐。
  快下课时,梁明照来找他。聚餐的饭店距离学校不远,走路大约十几分钟。同学们都先过去了,只剩下他和梁明照。
  “师兄,你先走,我还有个数据马上就出来了。”时温从仪器后面抬起头,真的很忙的样子。
  “还有多久,我等你。”梁明照说。
  “还有十五分钟。”时温看看手表,又说,“我一弄完立刻就过去,你先走吧,别让大家等着。”
  梁明照沉默少倾,说“好”,便起身离开了。
  时温松口气,又在实验室磨蹭了一会儿,才收拾好器材锁了门,往饭店走去。
  聚餐很热闹,大家吃吃喝喝一气玩到晚上十点才散场。时温抱着包出来,司机已经在路边等着。其他人都回学校,只有时温是要回家的,所以梁明照提前送他出来,看着他上车离开。
  到家发现万重为还没回来,时间不早了,他洗个澡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又默数了一遍今天得出的数据,发觉有个地方好像不对。他不是个喜欢把问题留到第二天的人,越想越睡不着,便干脆爬起来去了书房开电脑。
  仔细对了一遍,确实有个数据有误差,他又演算了一遍,还是不对。他记得今天出门去吃饭之前留了一张草纸在实验室,纠结半天,算了,明天早点去学校再弄吧。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起来,梁明照在他们三个人的小群里发了一张表格,是要参加学校小组赛的报名表,他们三人一组,时温有一处没填,梁明照问他睡了没,没睡的话抓紧填上。
  表格填完,他又和梁明照在群里说了会儿话。时温说起今天的数据有点问题,梁明照便说去实验室帮他拿草纸,拍给他。
  “不用了,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时温有点不好意思。
  “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算不准,今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梁明照说,“等着,我这过去。”
  实验楼和宿舍紧挨着,梁明照去一趟实验室不会超过五分钟。
  没一会儿,梁明照便打了视频过来。时温接起来,镜头里梁明照举着一张纸,问他是不是这张,然后两个人开始对数据。
  几分钟后,时温便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太棒了,师兄,我今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梁明照被他笑得愣了一下神。等时温开心完,他突然问:
  “阿温,你在躲着我吗?”
  “没有啊!”时温一愣,立刻否认。
  “最近叫你吃饭也不去,周末约你爬山也不来,我还以为怎么惹着你了。”梁明照笑笑,意味不明地看着镜头里的人。
  “没有啊,师兄。”时温挠挠头,举着手机走到飘窗前面,找个靠墙的位置坐下,试图解释,“我最近比较忙,一点时间也没有。”
  “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梁明照又说,“总觉得从那次之后,就没和你好好聊过。”
  他说的是那次是在绿岛吃完饭之后。
  时温哑然。
  过了一会儿,时温含含糊糊地说:“师兄,我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有很多事可能得注意。我那个……那个,就是如果单独要和人出去,得和他说……”
  时温从十七岁之后便孑然一身,梁明照和高唐在他心里不啻于至亲,让他疏远他们,他根本做不到。原本他打算缓一缓这段日子,好好和万重为谈一谈,但最近两个人若有似无的冷战,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来有了困惑,他会很直接地拿出来跟梁明照、高唐说,可现在自己变了身份,有些事反而没法说出口。和万重为说,那更是不可能。
  他皱着一张脸,有些丧气。
  梁明照却听懂了,当下说话便不客气:“你这婚姻只是个形式,他凭什么要限制你的交友和自由?”
  “不是的,师兄,他没限制我,就是、就是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时温本能地替万重为说话,“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梁明照见他着急,缓了缓语气:“反正你自己有数就行。你以后有事情要告诉我,别自己闷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不说。”
  时温赶紧点点头。
  梁明照又说了几句,时温看他不那么着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最后说了晚安,便挂了视频。
  书房里没开灯,刚进来时他就把窗户打开了,纱帘被风吹得窸窸窣窣,时温盘坐在窗台上,一只手抓着纱帘,另一只手举着手机。他们视频了将近二十多分钟,等完事了,时温发现自己腿麻了。
  他揉了揉腿,慢慢从窗台上下来,脚还没落地,余光便看见门口那里站了一个人。
  是万重为!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时温靠在窗边的墙上,手里还抓着纱帘,有一瞬间脑子里轰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对面高大暗沉的身影。
  花园里有灯光从窗口照进来,没开灯的书房,就算昏暗,视线也依然清晰。
  万重为穿着西装,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应该是刚从外面应酬回来。他往里走了两步,直到走到时温跟前,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眼神清明,也没有一丝醉意。
  “形式?”万重为声音平缓,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还真是亲密,你连合约的事都告诉他。”
  时温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说不出话来。
  万重为看着他,仿佛在研究他的表情,也想把他撕开看看他在想什么。
  “你知不知道合约里面有一条保密协议,”万重为继续说,声音很低,冷酷无情,“如果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你要赔十倍违约金。”
  “对不起……”时温后背紧紧贴着墙,纱帘被他攥在手里出了汗。
  这样的万重为叫人害怕。但时温知道自己有错在先。
  如果说他内心里对万重为不让他和师兄单独出去有些意见的话,那合约泄露给别人知道的事,他是实打实的过错方。
  “对不起?”万重为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对你没办法是吧?”
  万重为高了时温十几公分,是个极具压迫性的身高差。两人离得近,万重为的呼吸打下来,不动声色之下掩盖着汹涌怒意。
  “不是。”时温将视线下移,用力咬了咬唇角,无地自容,“是我的错……上次在W城,热搜出来的时候,我没法对他们说假话。”
  “他们?”万重为扯了扯嘴角,“还有谁知道?”
  时温一咬牙,说:“……高唐师姐。”
  万重为没说话,转身走到墙边,啪一下开了灯。
  白炽灯的光线乍然亮起,时温用力闭了闭眼,抓在手心里的纱帘已经湿透了。
  万重为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和时温拉开了距离,但时温没觉得放松,反而有种审判刚开始的感觉。
  万重为似乎收起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婚姻存续期间,如果违反保密协议,我有权利对你做任何处置。”万重为看着对面始终低着头的人,苍白着一张脸,挺秀的鼻尖上有细密的汗。
  “如果你和别人出现暧昧或者出轨的情况,后果也要自己承担。”万重为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不在意钱,但你有在意的东西。”
  时温回到卧室的时候,万重为已经洗完澡躺下了。
  万重为说完那些话之后便离开了,他自己又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点儿“自己在哪里”的实感。
  他有点难以思考,脑子里乱糟糟,全是万重为没有表情的脸和冷冰冰的话,然后觉得心口有个位置传来刺痛感,有点像跑马拉松时遇到撞墙期,呼吸困难,腿也迈不动。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像是小时候上课迟到被老师罚站,得不到明确的指令,就算一直站下去也不敢动弹。后来明白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小学那时候了,他可以离开。
  他静悄悄回到卧室,昏暗的房间里,床上的人呼吸均匀,似乎睡熟了。
  他走到自己那一侧,掀开被子,慢慢钻进去,躺好,也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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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把你老婆吓的


第20章 冷战
  万重为在黑夜里睁开眼,时温在旁边已经睡着了。
  ——他侧着身,背对着万重为,贴在床边上,一动不动。
  早上不到六点,万重为就醒了,今天要开股东大会,他要提前准备,在大会之前还要先见几个人。他翻个身,时温还在睡,是昨天躺下的那个姿势,一直持续到今天早上,没有变过。
  昨天的话说得太重,时温也把他看得太重,这样的警告算是达到了效果。
  万重为起来洗漱,等他穿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看到坐在床上发愣的时温。
  他看了时温一眼,没说话,时温也愣愣地看过来,眼神里有些没底气,也有刚起床的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儿,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万重为走到门口,开门的左手顿了下——往常他出门,都会和时温说一声“我先走了”,像寻常夫妻或者家人那样,是个交代,也是礼节——他脑海里闪过一丝波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开门走了出去。
  时温照常起来洗漱、吃早饭、去学校。到了实验室,同学们还没来,他坐在昨天的位置上,拿起那张演算纸。每个数据都认识,凑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又拿了一本导论,强迫自己从第一行开始读,然而一个小时过去,还停留在那一页。
  两次了,表面和谐稳定的关系撕开了表象,透出来的藏在深处的掌控欲和不平等,让时温害怕。
  他混沌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响着万重为昨天说过的那些话。
  我有权利对你做任何处置。
  你不在意钱,但你有在意的东西。
  他当然知道那是警告,万重为不会真的让他陪违约金,也不会真的拿什么威胁他。
  但还是让他突然冷静下来。
  万重为给他的特殊和温柔,让他忘了万重为是个怎么样的人。万重为给他画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所有的行为举止,都要在这条线里面才可以,不能有一丝反驳和抗议,不能有一点不妥当之处。
  越了线之后,万重为立刻就会翻脸无情。
  他们的第一场冷战还没结束,第二场冷战就接踵而来。
  ——
  日子还是一如往常过着,除了时温和万重为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种状态,其他都在按照计划往前走。
  时温变得恭敬、客气,不再大着胆子开玩笑,不再有事没事给万重为发信息,不再晚上睡熟了以后滚到万重为怀里。
  晚上他们也各睡各的,一个醒来,一个还睡着,回归了最开始的相处状态。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不可言说的亲密感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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