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现代耽美]——BY:她行歌
她行歌  发于:2022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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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温在精疲力尽中昏睡过去,最后的一点意识是万重为俯在他耳畔说:“黄玫瑰哪比得上你!你才是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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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崇光的私人酒庄里,他们还没喝完。
  空酒瓶已经摆了一桌子,三个人都懒懒的,谁也不说话,也不用担心气氛尴尬。大概成年人最舒服的状态就是如此了。
  “材料都搜集得差不多了,人也控制住了,该动手就动手吧。都过了这么多年,你也实在太能忍了,赶紧忙完赶紧过自在日子啊!”范崇光在沙发上葛优躺,两条腿还搭在扶手上,一点正形也没有。
  “等个合适的契机吧,”祁望看一眼在一旁的万重为,“要动手就一击即中,得让方家毫无翻身的可能才行,是吧老板?”
  万重为灌了一口酒,没说话。
  祁望干脆替他说:“Soundpost还有几项手续没完,万源有几个股东也还一直犹豫站队问题,还不到最佳时间。”
  这段时间,祁望在M国跑手续,万重为周旋于几个老股东之间,但人心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的,万重为还差的就是那么一个契机。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Soundpost已经成为万源最大的合作方,几个完全站在万重为这边的股东也已经有所行动。长达十年的准备、不动声色的里外围剿之下,表面风光无限的万源实则已经负重累累。
  万重为不会给敌人揣测和喘息的机会,一旦动手,就一点退路都不会留。这长达十几年的计划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一旦推倒第一块,就成摧枯拉朽之势,再也停不下来。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范崇光举着酒杯喟叹一声,“老万,我范家可是舍命陪你走这么一遭,你最后要是不行,可别拉我一起完蛋啊!”
  “范总,你走这么一遭捞多少好处啊!可别说的跟视金钱如粪土一样。”祁望忍不住怼他。
  “行了,不和你打嘴官司。”范崇光扔了酒瓶子坐起来,准备说一件正事。
  “我那个康养项目准备要做了,先去首府趟趟路,老万,你帮我跟你那堂弟说一声,让他搭线找找言家。”
  “好,我和他说。”万重为说。
  范崇光是平洲老户 ,家族企业,财大气粗,也是除了祁望之外万重为唯二信得过的伙伴和朋友。俩人面上是生意场上那种点头之交,没人知道暗地里却是穿一条裤子的。
  和万重为不太一样,范崇光是典型的笑面虎,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是把别人卖了还会替他数钱的那种人。不过他也有原则,就是绝不出卖朋友。这些年好多万重为不方便出面做的事,基本都是范崇光替他干了,当然也不白干,很多次来自家族的暗刀子,也都是万重为帮他摆平。
  可以说,他再也找不到万重为这么得力的合作伙伴,这也让他们的关系一直以来十分稳固。他这次要做的康养项目,也要靠万重为在首府的叔叔家帮忙。
  利益关系才是成年人之间最稳定的关系,这些他们都懂。
  面前的一瓶威士忌已经空了,万重为还在喝。他最近太累,每走一步都险象环生,不能有一丝差池。
  范崇光啧啧感叹一声:“你老板最近压力山大,你想办法给他找点乐子放松一下,做个称职的特助才行,光口嗨算什么本事。”
  “这你可冤枉我了,老板哪里需要我给他找乐子。”祁望意有所指地笑两声,“家里乐子就够了。”
  范崇光知道祁望指的是什么,便问万重为:“新婚生活怎么样?”
  顿了半晌,万重为把酒杯一扔,回了两个字:“正常。”
  “正常?什么正常!”范崇光不太满意他这个回答,“最近给你找的人也不要,叫你出来也不肯,你别告诉我你找到了真爱,打算从此洗手从良了。还是说,你家里那个,比之前那些更能让你纾解压力?”
  万重为没说话,仰头眯着眼看上面的暖灯,时温的脸浮出来,正恍恍惚惚地冲着他笑。
  “是啊,压力太大了,他挺合适。”
  床上挺合适,生活里也很如意。万重为心想,以后合约结束了,他不一定能再找到时温这样合他心意的人。温柔体贴地人多了,可是像时温这样真情实感的,怕是不好找。
  不过万重为没什么所谓。
  范崇光听完倒是来了兴致:“你知道现在别人怎么说你吗?说你宁愿毁了三次联姻,还把2%的股份给万云知,都要和这个穷学生结婚,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这不就是最初的目的?”万重为淡淡地说。当初的热搜、人前人后的那些举动,已经营造出他万重为爱时温的假象。
  “现在方家已经盯上他了,你有什么打算?”
  万重为摇摇头:“没什么打算,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就是了。”
  “真绝情啊,”范崇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人前护着,人后宠着,还请人家同学老师吃饭,还以为你多少有点良心。”
  良心?万重为短暂放空了一瞬。
  怎么说呢,没有哪个男人不为这种纯粹的喜欢心悸和得意,万重为也不例外。只是和别人不同的是,他只付出了自己半分真心,其余时间都在清醒着看别人沦陷,就像逗弄小动物一样,将爱情玩弄于股掌,为他所用,直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会愧疚吗?对不起这玩意儿他没有。
  自从景雨从楼上跳下来的那天,他就只为了一件事活着。
  祁望和时温接触比较多,还记得在奈良那天,时温挡在那头小鹿和万重为之间的紧张和毫不保留。
  突然就对那个温柔的青年产生了一丝怜悯。
  他试探着说:“老板,时温真的挺喜欢你的。”
  “我知道,”万重为揉揉眉心,有点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但仍然说,“事情顺利做完才最重要。”
  “不管怎么说,他挺无辜的。”
  太阳穴隐隐跳动,万重为觉得自己的偏头疼在听到时温这两个字的时候又犯了。他沉默半晌,黑黢黢的眼神里看不清神色,然后说:
  “做任何事都存在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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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重为发坏的技能满点,正扛着十米大刀飞速赶来。


第18章 没有下次
  课题开了之后,时温便忙碌起来。他向来认真,又能吃苦,很多数据分析和材料整理都不敢有一丝马虎。
  周三下午,有个不算太小的数据出了点问题,样本已经混了,时温没办法,只好计划进山里一趟,重新取样本回来。
  因为要进山,还要在村里住一夜,一个人去多少有点不让人放心,孙光暮便安排了另一个男同学和时温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时温定了中午的火车票,临走之前也和万重为交代清楚了,包括行程、地点和同行的人。万重为本来打算叫人开车送他们去,但时温执意不肯。他要住一晚,山里环境恶劣,让司机跟着长途跋涉不说,也不方便,不用再搭上一个人的时间。
  万重为便随他去了。
  直到进了火车站,时温才发现等在候车厅的人是梁明照。
  “上午才知道你要进山,我跟老师说好了,我陪你去。”梁明照接过时温的行李袋,又往他手里塞了一瓶水,便去窗口取票。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时温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梁明照拉着往前走。
  “不然、不然我自己去吧。”时温心里有点奇怪的不安,便停下脚步,跟梁明照说,“师兄,你这么忙,这种小事太浪费你时间了。”
  梁明照也不理他,径自取了票,又拖着时温去检票口排队。
  时温脑子里迅速闪过那句话。
  那天万重为跟他说,以后不要单独和梁明照出去。其实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万重为要这么说,他和梁明照感情甚笃,但除了师兄弟也没其他关系了。后来他猜测,万重为不让自己和师兄单独出去,“师兄”或许指得不是某个人,而是某种行为,某种不能不经汇报就单独和别人出门的行为。
  这么一想就释然了,他这次出门已经报备了,只是同伴换了人,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万重为那么忙,哪里会关心这种细枝末节。
  他不认为这是个大事,是以刚刚拿出手机想要再给万重为打过去说一声的念头,在检票口传来“开始检票”的播报之后,只犹豫了一下,便放下了。
  行程还算顺利,他们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又雇了一辆面包车进了山。
  傍晚时分,他们到达山脚下的村庄。梁明照来过很多次,熟门熟路地找了村支书,找好了借宿的农户,又确定好了明天一早进山的路线,两个人才得以稍事休息。
  农户家里还算宽敞,但也只有一间闲房,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都是男人,一张床上凑合一晚很正常,村支书觉得自己安排得挺妥当,嘱咐两人早点休息之后,就离开了。
  刚开始也没什么,直到吃完晚餐洗漱完,要上床睡觉了,时温才觉得有点尴尬。
  要说自己没结婚之前,和梁明照挤一挤也就罢了,但现在自己结婚了,对象还是个男人。这种情况下多少应该要避嫌的。
  “阿温,你睡里面。”梁明照倒是自如,把被褥整理了一遍,便示意时温去床上躺着。
  时间不早了,他们奔波了大半天都很累,时温只纠结了一小会儿,看师兄坦坦荡荡的样子,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于是便不再多想,老老实实爬上床躺进了被窝。
  梁明照回头就看到时温缩手缩脚钻在被子里,靠着墙躺成一条直线。
  “你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梁明照没好气地说。
  “不是啊,师哥,”时温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怕自己乱动让你睡不好,我尽量保持安静。”
  “不用,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梁明照说,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不被人察觉的深意,“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需要束手束脚。”
  时温笑起来,嘿嘿露出一口小白牙,打了个滚儿便趴在了枕头上。
  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第二天不到六点,梁明照和时温简单吃了早饭,就进了山。山路不好走,好在有村民带路,他们又年轻体力好,终于赶在日头太烈之前到达目的地。
  取样很简单,只用了半个小时,两个人就完工了。他们稍事休息,赶在中午之前要回到村里。
  村支书给他们雇了一辆面包车,将他们一路送到市里的火车站,返程轻松了很多。两人取了票,又原样往回走。到了平洲,已是华灯初上。
  时温没让梁明照送,和他在车站分开,自己打车回洛水居。
  已经过了晚高峰,车速不慢。时温靠在后座上,点开手机。那个置顶的聊天页面里,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是今天中午,时温发的:“我买了下午四点的车票,大概晚上七点半到站。”
  万重为没回。
  再往上翻,是昨天中午他取票之前,万重为发的一条——也是两天以来他发的唯一一条消息:“到车站了吗?”
  然后下面都是时温发的:“到了,取票了,很快就要检票了。”
  “到村子里啦,这里很美,人也好。今晚住在农户家里,明天一早进山取样本。”
  “睡了吗?晚安。”
  “吃过早饭了,准备进山。你起床了吗?吃早饭了吗?”
  “样本搞定,这就下山了。”
  “回到村子里了,村支书雇了一辆面包车送我们走。你吃午饭了吗?忙不忙?”
  然后是时温发的最后一条:“我买了下午四点的车票,大概晚上七点半到站。”
  从那条询问是否到车站的消息之后,万重为再没动静。
  时温手心有些发紧,一丝不安涌上来。万重为从来都是妥帖的,从没这样不回过时温消息。
  回到家,平叔和小荷已经吃过晚饭休息了。时温去厨房煮了碗面,直到慢吞吞吃完了,万重为也没回来。
  大概是太忙了。刚才平叔出来,也说这两天万重为早出晚归,还让时温别等了,今天也不知道几点回来。
  时温心下稍定,便收拾好行李,洗个热水澡躺下了。
  连续奔波了两天,终于回了家,时温躺在松软的被子里,很快便沉沉睡去。
  他迷迷糊糊地听见开门声,有熟悉的脚步声进来。不一会儿,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万重为走过来,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潮气。
  时温翻了个身,慢慢坐起来。他很困,努力睁开眼,像往常一样跟万重为说“你回来了”。
  空气中流动着一丝诡异的沉默。时温无所觉,摸索着去拿枕头下的手机,想看看时间。
  荧白的屏幕光线打在时温脸上,让他清醒了些,终于后自后觉地发现,万重为站在他对面,正看着他。
  光线昏黄,时温仍看清了万重为的表情漠然冷硬。谈不上生气,就是有种陌生的压制感,带着审视,像盘旋在高空的鹰,随时会俯冲下来捏断兔子的喉咙。
  时温顿时睡意全无。
  “不让司机跟,”万重为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平缓,“是因为和你师兄一起出门,不方便吗?”
  万重为湿漉漉的头发散在额角,他不喜欢吹头发,每次洗完都只是随意擦一擦,时温以前觉得这个时候的万重为最特别,卸掉了白天的正襟危坐,有了一点居家的可爱和随意。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万重为,像从暗处走出来的审判者,收起了伪装和温和,露出了冷冰冰的獠牙。 从头到脚都和居家不沾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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