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影帝的目光就定格在了我和言守箴的身上。
那是一双不太友善的目光。
带着探究的眼神里依稀还流露出了些许的攀比。
我:???
“王官影帝!幸会,幸会!”老八两眼放光,激动地走上前,双手伸出,想要和王官握手,嘴里有点语无伦次的说道,“能……能给我一个签名吗?不,不,能和我合影吗?”
老八也是个很懂生活的人,日常和陈倩倩一起旅旅游,品品美食,到电影院看电影更是必不可少,平时没少上网看明星和网红的直播,偶尔也会打打赏,今天早上看到薛卿和的时候,也是这么激动,还开起了直播,想要与薛卿和一起入镜,不过却被薛卿和婉拒了。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比薛卿和还要重量级的明星,他能不激动吗?
我看到王影帝皱着眉,却还是没有拂开老八的手,隐忍的和他握了一下手,便快速放开,冷声拒绝道:“抱歉。”
他也不理老八的感受,径直走到了我和言守箴的跟前。
确切而言,他是走到言守箴的跟前。
王影帝直视着言守箴,脸部依旧没什么变化:“薛卿和的老同学,是你?”他用的虽然是疑问语气,可目光笃定,十分坚信自己的判断。
言守箴全然不认识他,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目光扫向正贴着墙角移动,试图往外溜的薛卿和,唇边突然勾起了一丝笑意,问道:“你认识小禾苗?”
小禾苗???
这是他和薛卿和之间才有的亲昵称呼?
我:!!!
王影帝和我的反应一样,眼中荡漾着惊诧的光泽。
还有一丝愠怒。
我承认,“小禾苗”这个称呼,有点让我吃醋了……
“起止是认识,”王影帝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我俩也就上周才刚刚到民政局领了证而已。”
我:!!!
不仅我,在场所有属于华国国籍的人全都震惊得无以复加,难以消化这个劲爆的消息。
华国的影帝王官,和狮城的著名演员薛卿和,竟然隐婚了?!
我震愕异常,看着门口僵直了脊背的薛卿和,再看看冷面的王宫,微微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他才不适合当你们的伴郎啊!”王官丝毫不在意自己丢出的消息是一条怎样重磅的炸?弹,继续道,“华国的婚礼习俗上,已婚男士不能当伴郎,否则不吉利,对吧?”这回,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似乎想要征得我的认可。
我却茫然的回视他,华国的结婚风俗里,有这样的规定吗?
还是一旁的老八插话,他极力配合影帝的说辞,似乎给他撑场面,大声道:“老七,咱们华国的婚礼里,是……是有这种讲究!”
我本来就对结婚习俗什么的一窍不通,也不太在意这些,婚姻是自己的,过得好不好,吉不吉利,是自己努力经营的,和伴郎是不是已婚的压根没有任何关系。
又不是活在封建社会里。
况且,和我结婚的言守箴是狮城人,狮城人的结婚风俗里,肯定没这种说法!
言守箴也不知道这条习俗,他征求意见似的看着我。
“我们办的不是纯粹的华国婚礼,”我笑了笑,对王影帝道,“我的丈夫,是狮城人,我的伴郎,也来自不同的国家,所以我们的婚礼,不需要划分国界。”
言守箴知道了我的立场之后,朝王官伸出一手,道:“王官先生是吧?很欢迎您能来参加我和望笙的婚礼,不过,如果您想带走望笙的伴郎,恐怕要对不起了。”
对于他的软硬兼施,王官似乎不以为然,目光冷冷的和言守箴对峙了起来。
我有点不安,王官眼里的冷意越积越大,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情绪要炸开似的。
偏偏耳旁还传来了宜秋和小翁的窃窃私语。
“啊啊啊啊!像不像要抢伴郎的剧情?”宜秋掩着嘴,低声激动的问。
“像!像!啊啊啊我的小心脏啊!”小翁也被她带坏了,她至今还没有消除对言守箴的偏见,唯恐天下不乱地摇旗纳威起来,“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一旁的老八索性拿出了手机,悄悄的打开了手机视频,一脸兴奋的神色。
吃瓜群众里,除了听不懂华语的普通和丁度一脸茫然之外,言守礼也是抱胸而立,兴致盎然的盯着和他哥对峙的男人瞧。
言守诺倒是正派多了,目露凶光的剜着王官,而且慢慢挪到王官的身后,极有可能又要用自己的特殊方式让王官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我:……
“王官!”还是薛卿和开的口打破了僵局,他缓缓回过神,认命似的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不要捣乱,今天是我好朋友和老同学的婚礼,我们的事……私下再解决,现在吉时马上就要到了,不要耽误他们的好时辰!”
王官才从对峙中退出,回头凝视着薛卿和。
可薛卿和已经转身对门口的宜秋道:“宋小姐,麻烦您带再给望笙找一个伴郎,我……可能真的不合适。”
我急声道:“没有这种事!”
薛卿和却只对我笑了笑,含着一丝眷恋的目光悄无声息的滑过言守箴的脸上,再落在王官的身上时,目光已经变得十分的复杂了,他猛然一咬唇,毅然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下意识的迈开脚步,想要将他拉回来,手却落入了言守箴的掌心里,他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必再追了。
我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的苦涩滋味,我一直以为,薛卿和早就从苦恋言守箴的感情里走出来,却原来,这或许是他刻意演给我看的幻影,他的心里,还有言守箴的一席之地!
他和王官影帝的闪婚,也是因为言守箴的身边出现了我的吧?
言守箴一定也是知道的吧……
我没能追出去,王官却大步追上,仿佛怕跑慢了,门外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宜秋后来找来了黄东篱代替了薛卿和的位置。
其实家明比他还合适,不过家明和小翁已经订了亲,在宛城,这也算是“已婚人士”。
婚礼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隆重而庄严。
姥姥姥爷没有出席,我爸和言父言母坐在首席上,大屏幕上播放着我和言守箴的婚照。
舅舅亲自演奏起《婚礼进行曲》,纸屑一样的美丽花瓣如雨一般洒下,我与言守箴手挽着手,缓步朝舞台走去,身后跟着充当花童的虞弦和虞音。
主持人是言守礼找的,据说是他麾下娱乐公司的某大型节目里的一哥。
薛卿和和王官没有离开,他俩就坐在台下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可毕竟是自带光环的人,就算位置再偏僻,也瞬间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他俩的身边越聚越多一群既诧异又兴奋的人。
主持人很会来事,问了我和言守箴几个问题,我头脑发胀的,有时候没能很好的反应过来,言守箴便很体贴的帮我回答了。
随后便是深情大告白。
言守箴紧紧攥着我的手,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深情而眷恋:“望笙,谢谢你!当年如果不是你,就没有现在我的!”这是言他自肺腑的低喃,却随着麦克风清晰的传到酒店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他的深情表白,现场依稀听到了酒杯落地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哗然的起哄。
因为言守箴的表白里,出现了一个“当年”。
薛卿和与言守礼、言守诺都知道,言守箴很久之前,心里就藏着一个人。
宜秋和小翁也是在看过言守箴的那条短片之后,知道他在七、八年前,心里就住着一个白月光。
他们此刻才恍然明白,那个占据了言守箴心里那么多年的人,是我。
这场婚礼极其盛大,宛城最奢华的皇冠酒店被包了下来,早有本地的媒体闻风而至,蹲守在酒店的外面,而此前的言守箴也在狮城大张旗鼓的拉着我四处拜访他的亲朋好友,狮城的媒体一直密切留意着,又加上言氏一家承包了飞机直达宛城,明天之后,狮城那边的媒体,恐怕会大篇幅报告,没办法遮住的了。
第57章
7月7号,星期日,麗城,晴朗多云。
今天是小暑。
黄历上写着:“宜纳彩,嫁娶,祭祀,沐浴。”
所以今天也是我和言守箴在麗城的第二场婚礼。
婚礼是练人杰帮着姥姥和姥爷操办的,订酒席,采购结婚物品,联系亲朋好友,落实名单,派发请柬……
事无巨细,都是经过他的手。
其实言守箴也有派得力助手过来帮忙,然而那个助手到底是狮城人,很多婚礼习俗和华国的不一样,就只能充当练人杰的下手了。
昨天我和言守箴抵达姥爷家时,他正和姥姥在客厅里确认酒席的菜单和价格,见到了我,眉眼带着一丝浅笑和落寞。
或许是婚礼琐事太多,他似乎憔悴了,眼眶微微陷了下去,眼袋浮肿,像是睡眠不足。
我很是过意不去,想和他多说几句感谢的话,却生怕徒增他的烦恼。
“恭喜!”还是他先站了起来,笑着朝我伸出了左手。
他时刻记得我是左撇子。
“谢谢!”我很是感激,赶忙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谢谢!”言守箴也挨了过来,伸手向练人杰表示感谢。
“不客气,”练人杰略显无奈地笑了笑,一边和言守箴握手,一边意有所指,道,“言先生这么大手笔,我想不尽心都不行啊!”
我以为练人杰说的是言守箴批下的没有上限的婚礼开销,可到了吃完饭的时候,才从姥姥的口中得知,原来言守箴在我曾就读过的高中的旁边买下了一大块地,说是要修建起新型的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还有教师与学生的宿舍楼。
也因此,姥姥对言守箴改观了很多,热忱的问起了他那边来的宾客安顿得怎样了。
其实这次狮城过来的人不多,就四人,言母,言守诺,秦近淮,还有乔司机。
宛城的那次婚礼,本来秦近淮也会出席,当言守箴的伴郎的,可因为家里突发事故,不得不留在狮城处理,伴郎一职,也由言守礼代替了。
不过他家这次的事儿,好像有点棘手,最后还是言守箴帮他们度过了难关。
所以他现在才抽得出身到麗城来。
而当他得知了言守箴心里头的白月光竟然是我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又没能从言守箴的口中问出什么,便一个劲的追着我问起了前因后果。
我见他抓心挠肺的心急模样,也学起了言守箴,故作高深的卖起了关子。
直将他气得七窍生烟。
言守诺看他被气得跳起脚,毫不掩饰的发出讥笑的声音。
这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似乎已经消除了对我的敌意。
她其实也只是隐隐猜到言守箴心里藏着人的,否则怎么可能拒绝和惠一心的婚事?
又怎么可能谁都禁步不能入内的书房,只对我完全不设防?
以及从不愿开口唱歌,却因为我的粘缠,便高高兴兴的唱起来……
谜底一揭开,不为人知的秘密,并不算多大的秘密。
然而对于那场不经意的“救赎”,我之前是真的没当一回事……
偏偏言守箴就是记住了我。
而且一直放在心底最深处,而且一放,就这么多年。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查出了我的身份,然后密切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最后以巧合的名义,出现在那个相亲的舞台上。
我不是没有问过他,他每次也会回答,却是千篇一律的答案。
“我说过,我不是好人。”他目光深远的看着我,深情的眸光里闪过欲说还休的犹豫。
我满脸红晕,只将他的欲说还休当做了情意绵绵,没有多做深究。
我看了一眼麗城宾客的名单,竟然足有四、五百号人。
我:!!!
这些来宾绝大多数是姥姥姥爷的同事、亲戚和朋友,包括流曲花苑小区里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光是确定要出席的人,就有两三百之多。
剩下的一半来宾,则是我在麗城读初中、高中时的旧同学。
他们当然还记得我,对我印象无非就是校草,高冷,安静,是班主任的外孙,小提琴拉得很好,还被音乐老师称为“钢琴小王子”,每年的情人节一定会收到一大推巧克力……
然而,我却只对几个同学有点印象,班长,和每一年的同桌。
练人杰就曾是我高中三年的班长。
其他同学就真的非常模糊了,然而每个人都顺着自己的轨迹努力将日子过得更好。
这些老同学有的留在本地就业,有的远赴别的大城市讨生活,原本和我没什么交集的,可是网络这么发达,价格微信群,便能让大家又交集在了一起。
练人杰深知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问过我之后,也尊重我的意思,没拉我进群。
不过他建的初中一个群,高中三个群,大部分同学都表示希望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当同学会好好聚上一聚。
毕竟毕业这么多年,就只开过几次小型的同学会,而本月7号的这天,正是周日,大家都有空。
然而我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此。
练人杰也没有替他们遮着掩着,径直帮他们问出口:“大家都想知道,王影帝和狮城演员薛卿和会不会再次出现,他们也想拿签名。”
我当然据实回答了:“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