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杂的思绪不知放飞了多久,直至路口转入了一辆熟悉的轿车,我才晃回了神,心跳骤然加剧,“砰砰砰”的直捣胸膛,每一次剧烈的跳动都在提醒我,言守箴到了!
轿车戛然停下,言守箴长腿跨出,迈开沉稳的步伐,拾阶而上,朝我走来,只一下就已经到了我的跟前。
近在咫尺,他就站在我触手可及的一步之遥,只要迈上一步,我就能贴在他的怀中,嗅到专属他特有的清爽气味了。
他却比我还迫不及待,长臂一展,早一步将我拉入他的怀中,唇有意无意地贴近我的耳瓣,灼热的气息烙在上面,低喃似的喟叹:“两天不见,我想你了,你呢,望笙?”
我不知道我耳瓣周围竟然是敏感区域,被他灼热的气息一烫,浑身软麻麻的,脑袋昏沉沉的,我想告诉他,我也想他,偏偏喉咙里压了一团干涩的烟雾,竟然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只顺应彼此的意愿点着头。
耳旁传来他低低的笑声,那音符仿若琴弦里沉淀多年的颤音,一声声敲人心扉,我不由抬起眼,对上他那双幽深而坚毅的眼。
受到蛊惑似的,我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尖,和他呼吸纠缠在了一起,我的唇珠刚刚擦过他刚毅的唇瓣,我爸凶猛的咳嗽声便从楼上那扇半开的窗户里传了出来。
那绝对是我爸故意而为的!
我满脸红晕,赶忙和言守箴拉开了距离。
言守箴无奈的看了一眼楼上,那只大手紧紧攥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引着言守箴上了楼,到了我爸的房门前,守在一旁的阿忠却拦住了我的去路,笑道:“少爷,老爷有话只和言先生说,你不方便在场。”
我不满,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言守箴拍拍我的肩膀,低声道:“我现在叫了份双色栗子浮岛,可能快送到了,你到楼下等着,”末了,颀长的食指状若无意的揩了揩我的下巴,“听话,到楼下等我。”
我还来不及问清楚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爱吃双色栗子浮岛的,却已经被另外一个问题占据全副的身心。
被撩了……
他还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撩我。
我脸上又一烫,只横了他一眼,再不敢多留片刻,转身朝楼下逃去。
不知我爸和言守箴到底谈了什么,我和刘姨、阿玉三人一起分吃完了那份精美的双色栗子浮岛,他还没有下楼来。
“老七,你别担心,你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刘姨突然收起了笑,正色道,“就算你爸对言先生说了什么重话,你也不要怪他。”
我没有吭声,我本来也从未生过我爸的气,昨天他赶言守箴离开的时候,我只是心慌无措,不懂怎么处理这种僵局,并没有气他对言守箴的突然发难。
“我看言先生对少爷挺上心的,”阿玉打圆场的笑道,“少爷吃的甜品,都是用蜂蜜做调剂的,刚才的双色栗子浮岛的蜜豆就是用蜂蜜炮制的,如果不是下订时特意嘱咐,甜品糕店的师傅是不会注意这种细节的。”
刘姨讶异的看着我,她不清楚我的喜恶,也吃不出蜂蜜和白砂糖的区别,但她知道,我爸以前常常让阿玉做糕点给我吃,我喜恶的口味,阿玉比谁都清楚。
刘姨似乎想破除气氛里的尴尬,刚要说什么,阿忠适时的下楼来了。
“少爷,”阿忠笑道,“老爷让你上去哩。”
我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在房门口见到了出来迎接我的言守箴。
我拿眼神询问他,想知道我爸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言守箴笑而不语,食指又在我的下巴挠了挠。
“喂!”我低低的抗议了一声。
屋里干干的咳嗽声再度响起,我爸像长了千里眼一样,知道了我俩在一墙之外的全部举止。
进去之后,我爸却又没有和我说话。
他只看着言守箴,一字一句,缓慢而有力的说:“我这个儿子没吃过什么苦,眼里只有乐器,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更没有其它的花花肠子,如果哪一天你不要他了,告诉我,我去接他回家。”
我愣了一下,原本提着的心猛然颤抖了起来,眼泪顿时决堤了而下,紧紧握着我爸那只苍老而有力的手,耳旁依稀听到了言守箴掷地有声的保证:“爸,您放心,我绝不会容许这件事情发生的!我拿我的命做担保!”
第19章
5月17号,星期五,宛城,晴;麗城,晴。
我原本想带着言守箴好好走一走这座我居住了许多年的城市的,它没有省会大都市屏城那么繁华,也没有介城那么多名胜古迹的景点,可是宛城山清水秀,环境清幽,生活恬静,仿若一个蒙了神秘面纱的女孩,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桥梁,每一处宅院,都恰到好处的点缀着这片极富秀邃灵气的土地,一年四季每一处不经意的一瞥,都美到骨子里。
可惜言守箴的行程似乎不允许,我能感觉出他很忙,即便他刻意躲着我接听电话,可每次回到我的身边时,眉宇之间仍旧驱散不开一丝淡淡的愁绪,大概狮城那边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到场解决吧。
自从他将百亿财产呈递上来要和我分享之后,我已经清楚明了,他绝对不是个人履历上标注的一个客服银行经理那么简单了。
当然,他也没有欺骗我,履历上的狮城ING亚洲私人客户银行经理的身份,仅仅是他身兼好几个职位之中的最小的一个头衔,而且也的确是近期才担任的。
所以我很能谅解他的忙碌。
为了不耽误他的正事,我才急着带他到麗城见我的另外两个至亲——姥姥和姥爷。
我们走的匆忙,飞往麗城的机票早被订购一空了,还好头等舱仍有空位,如果是从前,我宁愿选择坐高铁或者汽车的,可现在知道了和自己有婚约的另一半是个亿万富翁,再心疼这点钱就显得太矫情了。
跟宜秋、小翁和小翁男朋友一起吃完饭后,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
轿车刚离开酒店,没想到遇到了下班高峰期。
今天是周五,各行业下班总是早了一点的。
看着车外头拥挤的车辆行人,我心里焦急,生怕误了航班,司机却比在当地生活了许多年的我还要熟悉地形,几经穿街走巷之后,就平稳的将车开出了市区,拐入高速,直奔机场而去了。
我很是惊讶,问道:“乔大哥怎么这么熟悉地形的?”
乔大哥就是言守箴的御用司机,反正不管是介城还是宛城,都是他给言守箴开的车,现在也一同和我们到麗城去。
司机从后视镜想看看言守箴的指示,大概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就斟酌着回答:“言先生以前到过宛城好几次,我就熟悉这边的地形了。”
我更加的惊讶了,抬眼看向言守箴,他可一点也没有和我提起过!
他回视了我,眼眸里藏着缱绻深情,攥着我的手似乎更用力了。
我有点移不开眼睛了,沮丧的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抱怨着说:“要是早些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我感觉他的身体一颤,继而有力的将我揽入他怀中,那手如此的炽热,坚定,他伏在我的耳旁,低低地回了一个悠长的“嗯”字,似乎和我一起惋惜着相遇的命运重叠得太晚。
宛城飞往麗城的航班就只有一班,傍晚起飞,抵达麗城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时分了。
姥姥姥爷住教师家属区里,保安换了新人,他不认识我,我联系了姥爷,又填写了访客表格,才被准许开车进入。
从车上下来,我和言守箴的手里都提了很多礼品。
都是老人服用的滋补品,全是从狮城直接空运过来的顶级人参、虫草、燕窝、石斛等等,还是言守箴执意要买的。
大概上回他在我爸那里吃过亏,知道送礼这方面不能全听我的一言之语,于是大卖特卖,如果不是飞机的托运有限重,他肯定还会买更多的。
电梯口时,遇到了下楼消食的陈老师和林老师两夫妻。
“兰姨好,明叔好。”我乖巧的跟他们打招呼。
言守箴也跟着我喊人。
“呀!”陈老师惊喜地道,“是虞美人回来了啊!”
“呃……嗯……”对于这样的称呼,即便从小听到大,我也没办法习惯。
林老师却打量着言守箴,犹豫地问我:“小虞啊,这位是?”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笑了笑,腼腆地回道。
言守箴十分满意的我答案,他腾出了右手,朝林老师伸去:“您好,我叫言守箴,是望笙的男人。”
“哦……”林老师跟言守箴握了手,语气里似乎有点意外,又可能早已意料到了这个结果。
陈老师也是一样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笑道:“哎……这样也好,我的乖孙女也该对你死心了。”
我一怔,没好气地笑道:“兰姨,我记得您只有一个孙女吧?”
“是啊!就是乐乐啊!可喜欢你了!”
“可是……乐乐今年好像才十三岁吧……”
“已经十四岁啦!今天读初三了!哎……你不知道!她从五岁开始,就嚷着要做你的新娘子了!”
我:……!!!
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就只有我们两人。
我按了楼层,电梯门阖上的那一刻,言守箴猛的将我摁在了角落里,两人手中的礼品洒了一地。
这个吻来得十分的突然,言守箴的需求来的十分的激烈,他不容置疑的将我圈定入怀,气息席卷过来时,我的唇瓣已经失守,舌尖被迫与之纠缠在了一起,整个人瞬间失了心神,理智也渐渐被剥离,就这样跟着他一起浮沉在狂风骤雨的温存里,依稀溢出了几声甜腻的幽呜,直至电梯提示抵达目的地的声音才难舍难分地停了下来。
“喂……”我满脸红晕,感觉到了他那个起了反应的大家伙正雄赳赳的磨蹭着我,我哆嗦着,浑身没了力气,难耐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双手下意识的抵在他的胸膛,气息不稳的抗议道,“别这样……会被人看见的……”
我在这片小区生活了十几年,许多人都认识我,甚至不少曾经担任过我的科任老师。
如果被他们看见这个样子的我们,我以后还怎么出门啊……
“就让他们看见好了……”他把脸埋在我的脖颈里,似乎在努力克制濒临失控的情绪,哑着嗓音低喃道,“那样就都知道你是有主的了,就不会再惦记着你了……”
竟原来是在吃一个只有十四岁的懵懂少女的醋!
我哑然地失笑了起来,心里涌起了阵阵的甜蜜。
第20章
我没有料到姥姥姥爷的家里,还有一个访客。
他就在站在姥姥姥爷的身后,静静看着一起进门的我和言守箴。
他叫练人杰,是麗城一中老校长的孙子,高中三年是我姥姥的学生,也是我的同学。
“怎么光是带礼品,行李呢?”姥爷朝门口张望了几眼,没有找到行李箱的踪影,瞟了一眼言守箴,便拿眼神询问我。
我知道他问的是言守箴的行李,因为我时常会过来小住几天,这里有我的房间,也有我的一切用品。
“放在楼下车里,我帮他订了附近的酒店,等下就送他去酒店。”我说。
姥姥和姥爷都是退休教师,思想相对保守,姥爷其实还好,什么事情都看得很开,姥姥却不行,对婚前同睡一张床这种事情,即便什么也没做,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放在车里?你们是开车过来的?”姥爷满脸的心痛,宛城离麗城不算太远,坐飞机不用一个小时,但如果开车过来的话,还是要开将近7、8个小时才抵达这边的。
“不是,我们是搭飞机过来的,车是到了这边才租的。”我赶忙解释。
“那多不安全啊!”姥爷会错了意,以为是网约车,“司机靠不靠谱?肯等这么久吗?上次我去帝都看演唱会,就遇到了很闹心的网约司机,故意绕远路不说,还兜售黄牛票!真是气死我了!对了,你也别让人住酒店了,多贵啊!家里又不是没有床!”
“家里哪来的床了?”姥姥冷冷的插了一句话。
“不是,半阙的房间……”
半阙就是我舅舅的名字。
“亏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哩!你儿子的房间不是被你当做了偶像周边收藏室了吗?”姥姥没好气的横了姥爷一眼。
我姥爷一直是个狂热的追星族,梦想着将他的一对子女打造成为明星,于是很早就将我妈送去学跳舞,将我舅舅送去学音乐,后来,我妈成为了天鹅舞的新秀,我舅舅也成了音乐之城里赫赫有名的金色π_π大厅的座上宾,而我,也受舅舅的影响,热衷于奏响各种乐器的音符,并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姥爷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了,可对偶像明星的崇拜丝毫不比年轻时的少,尤其喜欢国内一些娱乐公司定期选秀出来的组合,不仅买他们的周边,每期不同城市的演唱会都必须亲自去捧场……
所以当年我刚出生,差点就被狂热追星一族的姥爷取名叫做“虞乐圈”……
我姥爷向来是不和我姥姥起争执的,一来吵不赢,二来,他本来就不占理。
“那就到我的家住吧,”练人杰突然开声,目光却看向我,意有所指的说,“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住,房间多的是。”
“不,不,还是不麻烦了……”我赶忙替言守箴拒绝,我本来就和他不熟悉,言守箴住他那里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