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年了,不是小孩。”
路倏往客厅走,路池燃也往客厅走,往玄关走,他也往玄关走。
走到哪跟到哪,跟屁虫似的。
路倏没理会,在抽屉里随便挑了把车钥匙,和吐司放一块。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懂啊?”路池燃小声说,“怕教坏我?”
路倏敲他脑袋:“再这么多问题,就上你姐那住。”
一听这话,路池燃立刻偃旗息鼓。
让他去找路双柠那“为老不尊”的女人,他宁愿睡大街。
禇钦江换好衣服下楼,他自己黑衣服不多,此刻低调的墨色西装穿在身上,大约是与精致的五官形成了鲜明对比,看起来竟比平时更为引目。
路倏目不转睛盯了他好一会儿,禇钦江笑道:“好看吗?”
路倏不自在的咳了下,撇开视线,指鞋柜上的东西:“车停在车库里,吐司带着。”
刚才禇钦江那碗馄饨没怎么动,都是自己给吃完的。
禇钦江用手摸他脸,调侃说:“真贴心啊,路总。”
路倏一把拍开他手,低声警告:“收敛点啊,有小孩。”
禇钦江转头,偷看的路池燃被抓了个正着。
路池燃眼神乱飘,干笑一声:“钦江哥,要走了啊?”
“嗯,”禇钦江笑了笑,拿上钥匙和吐司,“池燃,下次见。”
“好,钦江哥路上小心。”
路倏送他到电梯口:“你衣服......”
“放你这,”禇钦江打断他,“一套衣服而已,指不定哪天东西全搬来了。”
一起住的事被对方这样自然而然提出来,不含丝毫别扭,像是早就盘算好了。
路倏表情微愣,心底松了松,一勾嘴角:“行,开车小心。”
禇钦江按住电梯门:“不给个拥抱吗?”
路倏靠近几步,张臂抱了他一下,刚要退开,被禇钦江搂住了。
亲了亲他颈侧,禇钦江在耳边说:“宝贝,晚上见。”
路倏低笑,手落到对方腰侧:“晚上见。”
—
《虚秦冢》大致框架做出来后,需要干的活儿更多了,两家公司接触得也越发频繁。
许多琐碎的事路倏不用管,李喻承却需要三天两头来回的跑。
又一次在钟鼎开完项目会议,李喻承正打算带领团队离开。
禇钦江悠悠喊了句:“李经理。”
他有好几家公司的事要忙,有事没事得去各个分公司巡查,近段在游戏部这边待得不多,今天抽空过来一趟,碰巧遇上了鹿星的人来开会。
李喻承扭头,禇钦江看着他说:“李经理不忙的话,谈谈?”
“抱歉褚总,”李喻承礼貌微笑,“我们路总约了吃饭,时间快到了,实在不敢让路总久等。”
“路总约你吃饭?”禇钦江一字一句重复他的话,笑容略带兴味。
李喻承直视他的神情,平静说:“没错。”
会议室只有他二人,其他同事都出去了,室内宽敞,说话声显得空旷,语气也很疏离。
禇钦江抽出手机,扔在桌上:“这样吗,那我们打个电话问问路总。”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拨过去了。
李喻承蹙眉,不理解对方搞这一出什么意思。
手机开了免提,路倏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怎么了?”
“你中午和谁吃饭?”禇钦江问。
“唐星辰。”路倏说,“你来不来?”
“还有谁?”
路倏语气带上了奇怪:“没了,怎么?”
“没事,”禇钦江心情很好的说,“我这边还有点忙,你们吃,晚上来接你。”
“嗯,”路倏叮嘱一句,“别忘了吃饭。”
“好。”
说完,电话挂断。
禇钦江抬眸看向李喻承,意思不言而喻。
后者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不仅因为谎言被当场拆穿,更是从他的角度来看,路倏和禇钦江的关系明显不简单。
而对方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看出这层“不简单”。
“李经理,我不关心你是撒谎还是找借口,”禇钦江没有继续兜圈子,直截了当说,“我留你下来,不过是为了告诉你,作为路倏现在和未来的伴侣,我不希望看见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他。”
禇钦江走到李喻承面前,眼神淡淡,很有压迫感:“希望李经理有这个自觉,保持距离。”
李喻承神情沉了几秒,随即又恢复笑脸:“禇总,你这样做,经过学长的同意了吗?你说是他伴侣就一定是伴侣?”
他并不畏惧的和禇钦江对视:“在你出现之前,多的是人喜欢他,禇总对学长有好感就要把其他追求者赶走,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禇钦江忽地笑出了声,下一秒却没了表情。
“你也可以再继续靠近他,我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他嗓音压低,“李喻承,劝你不要轻易尝试。”
丢下这句话,禇钦江越过身旁,走出会议室。
团队其他人在外面等,见到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大家俱是一头雾水。
之前开会还很和谐,几句话的功夫这是又怎么了?
不过也没谁敢当面问,众人鸦雀无声的跟在身后乘电梯下楼。
一位手捧玫瑰的小伙走入公司大厅,瞧见最前面的禇钦江,连忙殷勤迎上去。
“禇总,您今天的玫瑰,麻烦签收一下。”
禇钦江接过玫瑰,微微一笑:“谢谢。”
随即站在前台签字。
前台看见好几天送玫瑰的了,之前一直是方秘书拿上去,今天还是头回撞见总经理本人亲自签收。
当即就忍不住好奇心,大着胆子问:“禇总,这是谁送的啊?”
禇钦江笑容不变,言语间带了点似有似无的炫耀:“对象送的。”
前台一脸八卦:“是上次来的那位顾小姐吗?”
“不是,”禇钦江心情愉悦,有问必答,“另一位。”
前台惊讶,脑内立即开始无法自拔的脑补起狗血豪门大戏。
后边经过的鹿星众人,自然也不免听了一耳朵,心底暗叹这位钻石王老五居然有主了。
李喻承视线从禇钦江手上的玫瑰划过,抬眼便对上禇钦江嘲讽的目光。
他面色一僵,冷漠的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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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喻承会不会知难而退不清楚,但禇钦江并没有过份在意。
警告已经明晃晃给了,路倏的态度也早就摆明,如若李喻承非要不识相的凑上去讨人嫌,砸的就是自己饭碗。
这事禇钦江不再关注,倒是钟晚媗那边,自由自在玩了没几天,便要被杜薇召回英国了。
上次打完那通电话,杜薇消停了好一段时间,现在突然喊钟晚媗回去,估摸又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禇钦江对钟晚媗说:“如果现在不想回去,那就多玩一段时间,开学了再走。”
钟晚媗摇摇头,笑道:“我已经看过天安门了,很满足了。”
禇钦江并不强求,问:“机票订了吗?”
“妈妈给我订了。”
钟晚媗从包里翻出一个平安符,给禇钦江,“这是我从庙里买的,哥哥你拿着。”
她以前就喜欢买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买来之后送给家里每个人,钟炆逐也有一份,但送得最多的还是禇钦江。
禇钦江收下,摸她脑袋:“回去之后照顾好自己,想玩可以随时过来。”
钟晚媗乖巧的点头。
她看他一眼,斟酌了片刻,问道:“哥哥,你找到他了,对吗?”
禇钦江停顿半秒,点头说:“嗯,找到了。”
钟晚媗露出笑脸,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伸手抱住禇钦江。
抱了有一会儿,她轻声说:“哥哥,以后不要回英国了,这边很好,你应该在这。”
禇钦江扶住她肩膀,拍了拍说:“我知道。”
翌日,禇钦江送钟晚媗去机场,不想出门时遇上了路倏。
路倏靠在车门旁,见他们出来,打开后备箱。
“走吧,送你们去。”他说。
禇钦江提起行李上前,笑道:“干嘛跑一趟,我送她去就行了。”
路倏不答,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
钟晚媗礼貌的打招呼:“路倏哥好。”
路倏点头:“上车吧。”
禇钦江坐进副驾驶,钟晚媗独自坐在后面。
路倏发动引擎,车开出别墅区。
一路上,除了禇钦江叮嘱钟晚媗回去之后的事,钟晚媗乖乖应好,其余没有太多交流。
路倏全程沉默,做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司机。
到了机场,下车前,钟晚媗忽然说:“哥哥,我想单独和路倏哥聊几句,可以吗?”
路倏意外的看她一眼,禇钦江倒没多惊讶,只说了句别耽误时间,径自离开了。
“路倏哥,”钟晚媗率先开口,“你和哥哥和好了吗?”
路倏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无声了须臾,说:“和好了,他告诉你的?”
钟晚媗摇头否认:“哥哥很少跟我讲你的事情。”
路倏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钟晚媗俯身靠过去一些,她双手搭着前边的座椅,神情认真:“在英国那几年,哥哥过得很辛苦,妈妈经常会和他吵架,家里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很想回中国。”
“我知道,是因为你,”她说,“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路倏陡地安静下来,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了。
“路倏哥,我哥哥特别特别喜欢你,真的,”钟晚媗说,“妈妈老了,她不会再阻拦你们了,你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心底蓦然掀起波澜,一片接一片,成浪翻涌。
过了好半晌,路倏终于说:“会。”
钟晚媗松了口气,轻轻一笑:“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我肯定会喜欢你。”
路倏听见她说:“你和我哥哥,一定要好好走下去。”
第68章 执念
禇钦江把钟晚媗送进安检口,又坐回副驾驶。
“晚媗和你说什么了?”他问。
“说你欺负她。”路倏踩下油门。
禇钦江低笑一声:“这丫头还学会告状了?”
“是啊,”路倏咸咸的说,“你这哥哥当得不称职。”
“她倒是聪明,”禇钦江意味深长看路倏一眼,“会找嫂子告状。”
“......”
路倏面无表情:“别让我轰你下去。”
“喊嫂子怎么了?”禇钦江说,“你要让池燃喊我嫂子,我也不介意。”
“行,下次就让他这么喊。”路倏说完,补充一句,“还有路双柠,也让她喊你弟媳。”
禇钦江乐了:“你要这么干,路双柠能杀人。”
想起路双柠张牙舞爪恨不得一个打八个的样子,路倏也跟着乐了。
笑了好一会儿,禇钦江又问:“晚媗到底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问我这边有没有特产。”路倏懒懒睨他,“你这么紧张,真干坏事了?”
这句话明显在胡扯。
禇钦江了解路倏,不想说的事打死也问不出来,不过看对方表现,钟晚媗应该也没讲什么不好的事。
“天地可鉴,”禇钦江往座椅里一躺,没正形说,“我清心寡欲好几年了,要再不遇上你,我还真能成性冷淡。”
“你性冷淡?”路倏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禇钦江:“嗯哼,就当你在夸我了。”
对方那副好像很骄傲的模样,惹得路倏又有点想笑。
他绷着嘴角,正了正色,突兀的说道:“妹妹挺漂亮的。”
禇钦江嘶一声,扭头,威胁似的眯眼:“几个意思?”
路倏勾起嘴角:“和你一样漂亮。”
禇钦江瞬间熄火,躺回去,笑容懒散:“想夸我就夸,不用拐弯抹角。”
路倏掀起一边眉毛:“你这几年光练脸皮了?”
“你自己夸我,又骂我脸皮厚,”禇钦江说,“还有没有天理?”
路倏非常无情:“没有。”
禇钦江叹气:“男人啊,果然得到就不珍惜了。”
路倏被他幽怨的语气逗笑,一只手转方向盘,肩都笑抖了。
禇钦江看着他笑,半晌后,忽然问:“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路倏顿了顿,神色如常道:“现在?”
“都行,”禇钦江说,“你问我我当然觉得越快越好,要不是池燃在,我早搬你那去了。”
路倏故意说:“这么心急啊,禇总?”
“也就是国内不能领证,”禇钦江半分不掩饰自己的心情,“不然这会儿我肯定绑你去。”
“领证要户口本,”路倏云淡风轻说,“户口本在我妈那。”
禇钦江笑了笑,静默下来,没吭声。
路倏视线落在他脸上,后者面容平淡无波,看不出有什么。
片刻过后,路倏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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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钦江对于两人一起住的事很上心,说定后第二天,他就开始给家里添置生活用品。
无论路倏说要回去拿什么或者缺什么,那边立马准备好了,连衣帽间和书房都给他各清出来一个。
在如此无微不至的“关心”下,不出三天,人就给领回了别墅。
效率之高谁看了都得感叹一句,真牛啊。
晚上下班,禇钦江让司机回家休息,自己开车去接路倏。
跑车停在大厦对面时,路倏刚好从公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