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算两人一个月没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情复杂。
整整一个下午程洛洛都显得心不在焉，一会皱眉一会叹气一会懊恼又一会脸红，看得他旁边的班长忍不住摇头。
“我说程洛洛同学啊，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虽然很想祝福你，但你也要克制一下啊，毕竟期末考试就要到了，你要考虑下班级荣誉啊，每次都是你拖后腿，这次拜托你考及格啊好嘛，你看看你，在草稿纸上写了半天都算不出答案，你要是真不会问我好了，我是班长啊，帮助同学进步是应该的啊……”
“我又没有恋爱！”
程洛洛连忙打断话唠班长。
班长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欸！没恋爱你有什么资格走神？真是没救了。”说完就转过脸继续做题，放弃对程洛洛的说教。
程洛洛满脸黑线，他确实在走神，但哪点看上去像恋爱了？
低头面对作业，看到最上方的草稿纸时程洛洛脸颊发烫，上面满满的都是某人的名字。
将纸揉成一团往后一扔，程洛洛撑着额头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
第十三章：成功的误解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铃响结果班主任拖课，程洛洛看着手表心里很捉急，差点掀桌说老子不上了。
班主任慢悠悠地合上书本说：“最近大家是辛苦了点，但这次考试尤为重要，这决定着你们能否……”
“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程洛洛突然举手站起来，还没等班主任回答就拎着书包从后门窜出去。
班主任回过神时，程洛洛连个影都没了，将手中的粉笔往讲台上一拍，班主任嗡动着嘴唇说：“小崽子明天不削死你……”
程洛洛一路狂奔，废柴班主任拖堂拖了十分钟，不知道莫北会不会等得不耐烦。
快到后门时却在教学楼转弯处来了个急刹车，他气喘吁吁地对着空教室的窗玻璃整理头发，随后想不过是和莫北见个面，自己为什么要搞得跟约会似的。
想到这程洛洛又胡乱地抓乱自己的头发，将领带扯松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晃一晃地向学校后门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等在那，穿镶白边的制服，将身材勾勒得颀长挺拔。
不知是刚刚跑得太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程洛洛的心脏持续不规则跳动着。
一副悠闲的样子走到莫北面前，程洛洛上下瞥了他两眼，语气淡淡地问：“什么事？”
如果细听能发现尾音颤抖，程洛洛轻咳一声，剧烈运动后气息还没缓过来。
莫北盯着他的脸看了会，程洛洛心里发虚，不会生气了吧？
“以后不用跑那么快，我会等你。”
莫北突然抿唇一笑，抬手理了理他翘起的发梢。笨蛋大概不知道他现在的嘴唇多苍白，和跑完一千米后的状态没差。
程洛洛脸上一红，“我又没跑，到底什么事我还要回家。”
莫北放下手，表情在五月的傍晚是稀有的柔和。
“陪我去选礼物？”
“啊？”
程洛洛呆呆地看他，他们的生日刚过，商景柯上宁的又还没到。
“思雨这周生日。”
莫北补充，眼底的温柔令程洛洛心口一痛。
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最后讪笑着拒绝，“这种事找我干嘛，我眼光又不好，你自己去。”
一下午的猜测，没一个正确，忐忑和期待同时落了空，他分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难过。
莫北眼神戏谑地看他，“要是没记错，你说过她是你女神，对于女神，你不想亲自选个礼物？”
那她现在还不是你女朋友！我选得再好也是以你的名义送出去浑蛋啊浑蛋！你是想显摆什么不就是钓到我女神你别欺人太甚！
程洛洛内心说着吃屎去吧莫北，表面上却一片淡然，越过莫北的肩看向天上的云彩，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我真的不会你找别人吧商景柯上宁大概都很愿意或者你直接带女神去挑我先走了浑蛋再见。”
程洛洛向门口走去，看看时间也许又要错过一班车。
经过时手被却突然拉住，他听到莫北说——
“我只要你。”
心毫无预警地颤了一下，虽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就是止不住的心悸。
程洛洛垂下视线看两人相牵的手，眼里有着难过和失落。
为什么只要我呢？就因为我看上去很闲还很不长眼地喜欢过你的现女友所以要我看清现状不要再企图妄想吗？
他很想说你不必这样因为他对许思雨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但说出口的话却是——
“晚饭你请。”
第十四章：戒指
程洛洛无精打采地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着前方莫北的背影，自我安慰地想能敲他一顿晚饭也不错，怀着这样的心思，随莫北汇入人群中。
这里是市中心，仅是傍晚而已，四周却已灯火通明，护城河畔霓光灯闪烁。两人沿着护城河走到最繁华的步行街，程洛洛跟在莫北身后，因为心不在焉被迎面而来的路人撞了好几次。
“对不起……”
程洛洛又在身后跟别人小声道歉，不知是第几次了。
莫北终于忍无可忍回头看他，程洛洛见他停下脚步，也停了下来，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不近不远。四周人潮涌动，在他们身边穿梭而过。
莫北看到程洛洛的那一刻有一瞬间晃神，所有的人和风景都化为了流动的背景。
莫北看着他在晚风中微微飘动的发，看他好看的眼里像揉碎了星子一样灿烂，看他修长的眉，精致的脸部轮廓，看他充满困惑地望着自己，淡色的唇微张，呆呆软软的样子，他心底有羽翼划过。
“过来。”
莫北眼光闪了闪，向程洛洛伸出手。
程洛洛一愣，看了眼他伸过来的手，直觉要退缩。
“干嘛？”
莫北懒得跟他废话，上前牵起他的手，“人太多防止把你弄丢。”
“我又不是东西！”
程洛洛抗议，人被莫北牵着往前走，却仍在莫北之后，莫北似乎不满他的速度，扯了他一下，程洛洛脚步踉跄，跟上莫北的步伐，与他比肩而行。
凉凉地瞥了眼身边的人，莫北意味不明地说：“对，你不是东西。”
听出莫北话中的意思，程洛洛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别开脸看向街道另一边，程洛洛懊恼地想他的智商在莫北面前根本不够用。
捏了捏程洛洛的手，莫北的嘴角向上翘起细微的弧度。
两人毫无目的地在步行街上走着，仿佛都忘了此行的目的，只觉得晚风正好，一切都正好。
程洛洛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比他高一点点，很微妙，修剪利落的短发，刀刻般的侧脸轮廓，身上永远有着干爽气息，莫北长得很好看，他一直都知道。
突然意识到两人是比肩而行，不知怎么的，程洛洛低下头，耳朵发烫。
路过一家商场时莫北停下脚步。
“进去看看。”
程洛洛抬头，这家商场应该算很高档了，起码他所知道的名牌在这都能找到。
深吸一口气，让凉凉的夜风灌入身体，脑袋清明了很多，程洛洛扯扯嘴角说：“好啊。”
莫北松开他的手，左手在那一瞬失去温度，程洛洛愣了一会神，跟着莫北推开玻璃门。
两个穿着校服的大男孩走在饰品柜前还是引起了不少注意，尤其是看到他们的脸时，不少女性柜台人员都显得蠢蠢欲动。
在Swarovski专卖店里停留，莫北看着柜台里陈列的手链和项链，细细挑选。程洛洛在他旁边看了会，只觉得女孩子的东西不是爱心就是粉色，要不然就是累赘的装饰，有点受不了地走开，走到对面的Tiffany。
女店员们在一边推推搡搡，最后站出个年轻的女孩理了理头发，笑着走到莫北面前。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这里陈列的都是今年最新款，如果有看中的可以拿出来看看。”
莫北看了眼工作人员，浅笑一下表示不需要，随后发现程洛洛不在身边，环视四周寻找他。
“请问……”女店员眼光亮闪闪的，“是在找那位先生吗？”
顺着她的指示，莫北看到在斜对面Tiffany的程洛洛，正一手撑在柜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谢谢。”
莫北向她点了下头，向对面走去。
女店员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急急走到同伴面前，“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他们要不是一对我这个月工资都给你，一看就知道是来选戒指的。”
另外一个女店员看着对面莫北和程洛洛站在一起的身影，充满梦幻地叹息，“无论气质还是长相，他们看上去真的好配。”
“就是说嘛，这个年纪就来选情侣戒，真是浪漫。”
莫北和程洛洛同时感到背后目光灼灼，回头一看，刚刚那些女店员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毫无异样，两人对看一眼，程洛洛耸肩，指了指玻璃柜中的一款情侣戒说：“喏，这款喜欢吗？”
那是一对铂金戒指，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只是戒指的内侧标有一个类似蝴蝶结的标记，程洛洛认为那是无穷号（∞），代表Eternity。
看到戒指的第一眼就想莫北肯定很适合，简单干净，还带一丝严谨。
只是他根本没考虑过许思雨带着会怎样。
“你喜欢？”
莫北侧头看他。
“还好吧，”程洛洛模棱两可地说着，盯着戒指没有移开视线。
其实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想着如果这次莫北不买，他也会买走在下个生日送给他。
说完后又觉得不对劲，他没好气地说：“你问我干吗？关键是你喜不喜欢，你送给女神的当然要你做决定。”
莫北又看向戒指，抿直唇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洛洛看了眼标价，嘴角抽了抽，看起来简单却价格不菲，毕竟人家是铂金。
刚想说再看看别的，莫北抬头对柜台人员说：“这个。”
柜台人员打开柜子取出戒指，笑眯眯地说：“先生好眼光，这款虽然简洁但代表永恒的爱。”
视线在莫北和程洛洛间瞟了瞟，又特意提醒了一句说：“女款如果大小不合适还可以定制。”
莫北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随后拿起男款戒指，一边抓起程洛洛的左手就往他无名指上套。
程洛洛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你干嘛？这种东西自己试啊。”
莫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抓过他的手说：“让我看下效果。”
店员看着这两人拉拉扯扯，眼里泛着精光，秀恩爱也不要那么明显好吗两位小朋友？
程洛洛别别扭扭地让莫北戴上戒指，大小意外的合适。
莫北左右端详了一下，发现程洛洛的手很好看，骨骼纤匀，白皙，握在自己手里好像还小一点，灯光下，戒指卡在无名指上散发着光泽，衬得一双手愈发修长。
话说手长得这么好看应该很适合学习才对，莫北摇了摇头，程洛洛显然是个例外。
程洛洛见莫北摇头以为是嫌他戴着不好看，抽回手把戒指取下放到垫子上，程洛洛说：“你再看看，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也不待莫北反应就走了出去。
程洛洛一脸郁卒地走到电梯前，都说了自己试自己试还往他手上套！你的手好看？你的手好看你他妈自己试啊！
第十五章：舔干净
看着他离开，莫北没有追上去，转身面对店员，“要这个。”
店员喜笑颜开，“好的，那请问先生您的尺寸是多少？”
莫北皱眉，“我只要这一个。”
店员缓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尴尬地说：“先生，这是情侣戒，要两个一起买。”
见莫北开始犹豫，店员立马补充一句，“刚刚那位先生戴着很好看，我相信您也一样，如果两人戴着同款戒指走在一起，那感觉一定很好。”
莫北抬眼，想着和程洛洛戴着同款戒指的画面，不是不心动的，沉吟了一会伸出左手，“量一下。”
莫北走出商场时，程洛洛正毫无气质地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不时有路人对他侧目，程洛洛就像没看见一样。
那一刻，莫北真想淡漠地从他身边经过装作不认识这人。
走到程洛洛身边踢了踢他，“走吧。”
程洛洛抬头，嘴里喷出一口烟，“买好了？”
每次见他抽烟莫北都会有些许陌生，明明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在烟雾中双眼却显得迷离不清，像是装了很多心事。
伸手取下他的烟弹到台阶下，莫北单纯不喜欢他这样。
程洛洛无所谓地站起身，“是刚刚那款？”
“嗯。”
程洛洛一时不知说什么，心里有些酸涩，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那就好。”
那老子就不用破费给你买了。
“去吃饭。”
莫北走下阶梯。
听到吃饭程洛洛就来了精神，“好，去那家牛排店！”
先前的抑郁一扫而光，小跑到莫北身边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我不会手下留情哦，准备好钱了吗？”
视线淡淡扫过两人相握的手，莫北点头，“没钱付账就把你扔在那。”
程洛洛瞪圆眼，“你敢。”
一路上，程洛洛看起来心情很好，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我要吃上次那个最贵的牛排，还要烤鸡翅，哦这个你别跟我抢哦，要吃自己点，还要芝士肉丸、三文鱼、提拉米苏、布丁……”
莫北漫不经心地听着，一一答应，“吃成猪吧你。”
结果……
“莫北你个骗子！”
护城河旁，程洛洛不满地大叫。
莫北没理他，自顾自打开汉堡的包装，“不想吃就别吃。”
“说话不算数！”
莫北毫无愧疚感地说：“你也看到那家店排队的人有多少，吃个饭要浪费这么多时间，不觉得倒胃口吗？”
“那也不能就请我吃这个！”
程洛洛一口怨气憋在心里，他陪他逛这么久就混了一顿麦当劳，他家出门右转两百米处就有一家。
“你不吃给我。”
作势要去拿他的那份，程洛洛连忙把纸袋抢走。
“别闹，你不饿吗？”
莫北好笑地看着他，程洛洛气呼呼地坐回长椅上，虽然不甘，但还是从袋里取出汉堡，有总比没有好。
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护城河旁的长椅上解决着快餐，莫北见程洛洛大口咬着汉堡，调笑他说：“不是不想吃吗？”
“要你管。”
程洛洛嘴里塞得满满的，声音模糊。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却不觉得尴尬。河对岸人声鼎沸，灯光璀璨，河这边却静谧安逸，一条河像是阻隔开了两个世界。
程洛洛一边吃着汉堡一边看着河水发呆，莫北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嘴。”
嘴角沾了番茄酱。
程洛洛回神，瞥了眼纸巾嫌麻烦，直接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
莫北手一僵，看着程洛洛红润的舌滑过唇边，心口燥热。
感到莫北的视线，程洛洛斜过眼不解地看他，“干嘛？”
莫北移开视线，握着纸巾的手紧了紧，最后放弃似的说：“没舔干净。”
“啊？”
后一半的语音消失在相贴的唇中，莫北凑过去舔了下他的嘴角，又不满足地将整个唇都啄吻了一遍，在程洛洛能反应过来前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