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室友坐在他书桌前的椅子上。
他一只脚踩在拖鞋里,另一只脚蜷起,踩着椅子。
室友的笔记本屏幕亮着,可是室友没有看电脑。
他的视线看着身前斜下方,仿佛盯着书桌下面的地面。
没人知道室友在想什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主角:魏宗,姚远 ┃ 配角: ┃ 其它:灵异
一、
寒假结束,我提前两天回到学校。
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有一瞬间我几乎忘记自己住在几楼。
在电梯里愣了会儿,才按在十楼的按钮上。
下了电梯,拐过两个弯,穿过长长的,没有人烟的走廊,我终于停在1007寝室的门口。
把行李箱立在地面,我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没等摸到钥匙,眼尖的发现寝室的门开着一道缝。
我抽出手,在寝室门上一推。
门幽幽的打开,我一眼望进去,恰好对上室友的视线。
我微微讶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冲他笑笑,打了个招呼,“嗨……”
室友扭转头,视线重新落回了他的电脑。
我有些尴尬的缩回手,提了行李箱走进寝室。
我们寝室总共有四人,一床和四床在东面,对面是二床和三床。
我住一床,刚刚看到的室友住四床,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脚板对着脚板。
二床和三床还没有来,他们的被子都卷着,露出光秃秃的床板,显得有些荒凉。
我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将衣服一件件的收进柜子里。
我们寝室的人平时人都不错,所以大家的柜子从来都不锁,有时候谁有零钱也经常随便往桌子上摆,从来没丢过,要丢只会丢零食。
一个假期没回来,总觉得一切都有点生疏了。
看着柜子里自己的衣物,都觉得怪怪的,它们乱七八糟的堆着,我几乎怀疑这是自己弄得吗?
看来是放假时太开心了,东西收拾的匆忙,一股脑装好了就跑路。
我端了盆,拿了抹布开始擦桌子。
擦干净之后,我目光落在我和四床中间的那个阶梯上。
那个阶梯是我俩共用的,大一来的时候这阶梯就挺干净,所以我们一直都是脱鞋踩着上床。
我看着木质的阶梯,总觉得上面好像有脚印……
我忍不住叫四床,“姚远,这里你擦了吗?”
姚远扭头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视线又挪开了。
我“哦”一声,心想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刚来啊,这上面的脚印也是他踩得吧,所以说,他回到寝室连擦都没擦就这么住下了?
我会这么想,主要是姚远平时并不是这样“粗犷”的人,甚至,他是我们寝室最爱干净的。
桌面最整洁的一直是他,衣着最体面的也一直是他。
我偷偷看了一眼姚远,此时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裤子是黑色的薄棉裤,头发也打着绺……
好像是邋遢了一点。
我想了会儿这有的没的,也擦洗完毕了。
将盆里的水倒掉,回来之后也开了电脑。
我平时不玩游戏,姚远也不玩,倒是二床和三床很沉迷。
我开电脑之后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想问问姚远在干嘛,但是到嘴边的话还是噎了回去。
姚远这人……
怎么说呢,有点不大好相处。
我们寝室的人好歹相处了将近三年,早就打成一片,除了姚远。
他总是和我们有些距离,他偶尔望向我们的眼神里,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我最后还是打开了爱奇艺,搜了“生活大爆笑”来看。
不知不觉就看进去了,我一面傻乐一面不时摸桌子上的薯片吃。
等我眼前突然一亮的时候,倒是吓我一跳。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姚远按亮了灯的开关。
他打开灯之后就拉开门出去了,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他的玻璃杯。
我瞄一眼电脑上右下角的时间,原来已经七点了。
突然觉得肚子很饿。
我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决定去楼下觅食。
最后我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两盒干拌面回来,本来只是想吃个面条,但是突然很馋干拌面,我干脆就买了超市里的那个。
我们寝室热水供应充足,就在走廊里,接水很方便。
回到寝室的时候,姚远又坐在他的书桌前了,我后知后觉的想到,我好像都没问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我犹豫了很久,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还是又一次叫他,“姚远……你吃不吃干拌面?”
说着我冲他晃了晃手中的面,面饼蹦跳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姚远抱着膝盖,整个人都蜷在椅子里,他听见我的询问后,对我摇了摇头。
我耸耸肩,自己冲了水,将面泡软后又把水倒掉,加了佐料之后,将面拌好,回到寝室开吃。
一个面根本不够吃,我也没两个全拌了,只是吃起之前买的秋林红肠。
拌面的味道很大,我闻着都觉得很香,也不知道姚远会不会很饿。
吃完后又没事做了,我没心情继续看视频,后来干脆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寝室里静极了,就好像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我呆坐了一会儿又坐不住了,起身走到窗前放风。
窗户在寝室的最里面,我走过去当然要经过姚远。
我也的确在经过他时转头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电脑开着,上面显示的是黑色的桌面。
姚远的电脑没有设壁纸,上面是一片黑,他的桌面上也没有图标,只有一个干巴巴的回收站……
姚远本人也没盯着电脑,他的视线下垂,看着的好像是他桌子下面的地面。
那里灯光照耀不到,那里什么也没有,姚远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我在无意识中已经停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
这时姚远突然动了一下,他抬起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由于他的电脑屏幕是黑的,所以可以很清晰的像镜子一样映照出屏幕之外的东西,我就这么和姚远在屏幕里视线相汇。
我觉得气氛挺尴尬的,假咳了一声就挪动脚步,走到窗边了。
窗外真黑啊,我们寝室在宿舍楼的背面,所以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景色,特别荒凉。
不像公寓楼的正面,从窗户外望去,对面就是女寝。
我颇为感慨的打开窗,吹了一会儿的冷风。
侧过脸的时候,正好看到长身镜。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点小帅,我忍不住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声音,“你在笑什么?”
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身。
姚远就贴着我站在我身边,我之前竟然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觉得我们的脸离得太近了,于是我往后挪了一点距离,然后对他说,“没、没笑什么……”
姚远仔细的看了看我的眼睛,对我说,“你很开心。”
我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脸,说,“还好吧,也没开心……”
姚远又举起了手,我心一跳,也不知道他想干啥,于是干脆推开他,拿了旁边架子上的盆,说了声,“我去卫生间了”,就落荒而逃。
出了寝室的时候,我更加莫名其妙了,干嘛这样逃一样的跑出来?
等我洗漱完毕,打算回寝上床睡觉的时候。
一开门就感觉对面的风呼呼的吹过来。
我被冷的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姚远整个人坐在窗台上。
我们的窗户有两扇,一扇上有纱窗,另一扇没有。
而此时姚远的背后就是那个没有纱窗的黑洞洞的窗口。
风呼呼的吹着姚远的头发,连他的衣服也轻微的起伏。
姚远对着站在门口的我说,“魏宗,你说我要是跳下去会死吗?”
我心一跳,有一瞬间,我觉得姚远真的会跳下去,他的语气很认真。
我结结巴巴的说,“这可是十楼啊……下面就是停车场,这么一跳必死无疑……”
姚远冲我一笑,“是吗……”
然后他就呼啦一下,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二、
我的手心都冒冷汗了,姚远却一副没事人一样从窗台上跳下来,拿了他的盆就越过我去了洗漱间。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几乎想骂姚远是神经病。
我将自己的电脑关机,关上台灯,爬到自己的床上。
不久之后,姚远也回来了。
他的动作一点也没放轻,虽然我已经做出睡觉的样子。
我能听出姚远收拾好自己的盆,然后开了电脑上的某个视频。
不一会儿,整间寝室里传出啧啧的亲吻声。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姚远这个神经病好像在放片儿。
等过一会儿,我更加不好了,因为寝室里响起了男人的呻吟声。
是男人的,不是女人。
姚远,在看GV。
他是脑抽了吗?
大晚上的,寝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棚顶的大灯关了,这气氛可是挺好的。
GV放了有二十分钟吧,听起来做了个全套。
姚远终于把电脑关了,台灯也关了,他开始爬床。
我保持着仰躺的姿势,装死。
结果姚远却在爬到床上的时候,突然伸手抓在我的脚腕上。
这回我是真的火了,直接诈尸一样坐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质问他,“姚远,你到底想干嘛?”
姚远在黑暗里盯视着我,他整个人都爬到我这边的床上。
他对我说,“你生气了。”
我没吭声。
姚远自己又说,“你怕我强女干你吗?”
我冷笑一声,紧接着说,“到底谁强女干谁还不一定呢。”
姚远的手在我的脚腕处摩擦了一下,他说话时仿佛把话在嘴里咀嚼了一番一样,他慢吞吞的说,“那你想强女干我吗?”
我一噎,大约两秒后,我说,“我的道德观不允许我这样做。”
姚远用一种困惑的声音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交酉已,是有违道德的吗?”
我又一次被噎,我觉得我被他绕进去了。
我干巴巴的说,“这不对……”
姚远往后退去,他喃喃了一句,“什么是对的……”然后就回了他的床铺。
我看着黑暗里,姚远模糊的身影矮下去,盖好被子躺平。
我终于也放松下来,重新躺进被窝。
闭上眼的时候,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姚远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姚远很早就爬了起来,并且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出于关心室友的心理问了他一句,“这是干嘛?”
姚远头都没抬,对我说,“搬家。”
我“啊?”了一声,“你要搬出去住?”
姚远抬起头冲我笑,“是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姚远笑得很不自然。
我皱了皱眉,拉住他往行李箱里塞衣服的手,“你到底怎么了?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儿。”
姚远瞄了一眼我握着他的手,抬眼说,“你能看出我的不对劲儿?”
姚远刚刚那一眼,顿时让我觉得握着他的手都有些烫,我装作不经意的松开,对他说,“太明显了吧……你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姚远低头在自己的手上,我握过的地方抚摸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我没好气的说,“你开什么玩笑?干嘛无缘无故这么说?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有意义吗?”
姚远短促的笑了一声,他看着我的眼睛,“我要是说真的呢?”
我有点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脱口说,“你别想不开……”
姚远站起来,上身微微前倾,“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就已经抱住了我,脖颈交缠,他的唇在我的脖子后印了一下。
就在这时,寝室门被人“砰”的推开,二床嬉笑的声音传进来,“嘿!谁来的比我还早呀?”
我一下子僵住了,一把将姚远从我怀里拽了出去。
我猛地转身去看二床,二床傻了一样瞪着眼珠子,张口结舌的说,“你们……在干嘛?”
我简直有些百口莫辩,正常的室友会突然这么亲密的拥抱吗?
正常的两个男生会莫名其妙的身体贴着身体,无声无息的拥抱在一起吗?
我的话几乎都没经过脑子,胡乱的辩解说,“你刚刚看到的是错觉……”
说完之后我就觉得好像不对,越抹越黑了……
我干脆忽视这件事,直接转移话题对二床说,“你今天才来啊?”
二床立刻顺着我的话题说,“啊……嗯!反正我家是本市的嘛,不着急,其实我想明天报道的时候再来的,但是在家呆的太无聊了啊。”
我敷衍的应了一声“嗯嗯”,顺势走回自己的桌子前,拉出椅子坐下来。
二床这时注意到姚远摆了一地的东西,问了句,“姚远也刚到啊?”
姚远没理他,兀自收拾自己的。
二床也习惯姚远这样的不理人了,他瞅了瞅自己的桌子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终于跑去拿盆开始擦起灰尘。
我想到连二床都习惯姚远这么古怪不理人的尿性,那刚刚我们的拥抱算怎么回事?
擦,想想就不愉快。
姚远很快收拾完,他开始一趟趟的往外搬东西。
等他拎起最后一个书箱子离开寝室的时候,二床忍不住追出走廊喊了一声,“姚远啊……你这是要去哪?东西都被你搬空了啊。”
我不知道姚远有没有理二床,只知道二床唉声叹气的回来,对我说,“原来姚远要走了啊?难怪刚刚你们抱在一块儿,你们是相互道别吗?”
我无话可说。
二床又说,“也不说和我抱抱……”
我斜眼瞥了一眼二床,没多说什么。
我是开课之后才知道姚远已经退学了。
我本以为他只是搬出去住的,但是连着几节课没见到他的身影,我终于忍不住向班长询问姚远的去向。
班长说姚远已经退学了,还问我姚远是不是把行李搬走了。
我有些浑噩的点头,我这时想到的是,姚远原来已经走了,那么他那天晚上还在寝室住了一宿,是他在留恋吗……?
我问班长姚远为什么退学,班长只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姚远挂科严重是真,而且好几门重修都没过,这样下去,就算不退学那也是留级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都不知道姚远的学习情况,只以为不上不下呢。
我们寝室的一张床空了,姚远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于我的生活。
虽然班级群和学院群里他的企鹅号还在,但是他的企鹅号从来没亮过。
没人知道姚远去了哪里,就连我也以为,这个室友和我的交集就到此为止了,但是事情却发生了转机。
那天中午,本打算午睡的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中通快递,通知我取单。
我心想我又没买东西,取什么单啊,但是对方只说联系方式上写得我的名字,叫我签收一下。
我只好牺牲了午睡的时间,前去取快递。
快递是姚远发来的,他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
三、
姚远的婚礼地点是一个叫做蜻蜓的地方,我以前从没听说过那里。
不过姚远在邀请函上清晰的写了去那里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