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宇追上他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些期待的，期待着他的反应。他希望谢子祺能反应激烈些，这样就能证明他其实是在乎自己，喜欢自己，那么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身边那女人赶走了。可是现在这个态度，让沈泽宇很懊恼，分明就是说，好吧，你爱怎么样与我无关。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沈泽宇就有点恶意报复的心理，随口说“那我晚上去找你，记得等我”可是心底却早做好了不去理他的打算。

开车带着张露扬长而去，沈泽宇从后视镜里见到对方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天空开始飘落雨滴的时候，他还是在原地抱着书包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子祺一路淋着雨慢吞吞地走回学校，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连迎面走来的老师和同学都没有理睬。直到坐进车里，才稍稍分散了注意力，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雨幕好久，最终开车离开。

晚上的时候他蜷缩在沙发里等沈泽宇来，电视机一直保持着同一个频道开到天亮，他裹着薄被一直在沙发上坐到天亮，听了一夜的雨声，听着雨水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想象着那个过程，他觉得雨水溅到树叶上破碎的那一刻，雨滴本身一定也会很疼，疼得四分五裂再难还原。确认沈泽宇不会来的时候，谢子祺觉得心里面有个地方空了。心脏明明只有拳头大小，可是一旦空起来，怎么能有种无论用什么都填不满的感觉呢。

坐到窗边，谢子祺支起画架用了一整天画了一幅油画出来，以往他完成作品至少要4，5天，之后再修改，完成一副满意的作品，规模不大的也至少需要2-3周，今天这个，他一天不吃不喝，对外界一切不理不睬，就这么画完了。扔掉画笔，他就爬上楼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师们见他这样，都以为准备比赛作品太累了，还特意嘱咐多注意休息。他答应着，但是心里却觉得越来越空，空得仿佛能在那里听到别人跟自己说话时候的回音一样。

后来他又去了美术楼的顶楼，以前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就爱在顶楼坐着，楼旁边有一棵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杨树，树冠罩着顶楼的一角，在炎热的夏天能隔出大片的荫凉。谢子祺喜欢坐在那片树荫下自己想事情，现在他更喜欢坐在那里发呆，想着那个人什么时候回再来找自己。不是没想过给他打电话，但是每次手机掏出来又放回去，他害怕听到那个人说再也不来的话，就这么盼着好歹有个希望，于是往复几次以后就放弃了联系沈泽宇的念头，宁可自己一天天的等着盼着，也不想亲手断了这个念想。

其实以前也有人发现过这片树荫，但是见到他以后，都不再上来了，大家都是学美术的，按说应该都是差不多的行为方式，可是只有谢子祺是被所有同学排斥的那个。大家总觉得他过于傲气，从来不主动与同学打交道，有时候连老师他都不理会，即便是这样，所有专业课的老师还是无一例外地都在十分看重他，他的作品也确实是无可挑剔。久而久之同学都觉得他恃才傲物，见到他宁可远远躲开，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沈泽宇看到比赛结果的时候，才知道谢子祺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个姓叶的同龄人。想起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谢子祺就再也没联系过自己，他也没主动去找他，一方面自己有点生谢子祺的气，生气两个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后，对方竟然还是把自己当成可有可无的火包友，这么久不联系连个电话都不主动打。另一方面，他觉得再这么下去恐怕最先栽进去的就是自己，这跟他之前预想的不一样，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沈泽宇一向到处留情，一旦对个男人动了真情，还不被人笑死，所以不管自己有多想他，都克制着不去找谢子祺。尽管这样，他还是算好了日子，在比赛结果公布的第一天就去看了名次。

在看到赛结果的那一刻，沈泽宇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就只有一个念头，想赶紧找到谢子祺，陪着他，安慰他。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和时间，最后却只得了第二名，沈泽宇问过其他人才知道，这种所谓的艺术比赛，如果拿不到冠军，那么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没人会去关注第二名是谁，大家都只会把目光放在第一名的身上。

找到人的时候，谢子祺正在美术楼顶楼的天台上，谢子祺躲在树荫里，在地上铺了个毯子，正躺在上面看头顶上的树叶和枝蔓。

“你果然在这里”沈泽宇庆幸刚才抓着的那个眼镜男没有撒谎“嗯，你找我？”谢子祺几乎是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坐了起来，对他笑，笑容看起来开心又满足还掺杂着欣慰，没有半点失意。

“没事！拿不到第一就算了。我问过了，那个冠军来路不简单呢，评委有一半都是那姓叶的爷爷教出来的学生，肯定帮自己人啊！没关系啊！”沈泽宇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半个月不见，真的是挺想他的。

“其实……”谢子祺欲言又止，才刚想告诉他其实不是他想的那样，沈泽宇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都安排好了啊？那好，到时候见。”沈泽宇挂了电话，也不在意谢子祺没说完的话，直接拉着人下楼“走，找地方吃饭去。对了，暑假跟我去南京怎么样？”沈泽宇记得他提过，所有古老而有文化底蕴的城市，谢子祺都去过，而南京是他最喜欢的城市，几乎年年暑假都会去。

“好啊！”谢子祺看着被牵起来的手，觉得之前心里空着的那个角落又慢慢地被填满了。

刚进门沈泽宇发现自己手机落在了车里，对着谢子祺说了句“你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转身开门准备出去。谢子祺几乎是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在他就要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冲了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沈泽宇，“怎么了？”沈泽宇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莫名其妙，说了句“我就下楼取个东西”拍拍他搂得严丝合缝的手臂，让他安心。谢子祺最终放开了他，沈泽宇看着腰上慢慢松开的两条肌肉匀称皮肤细白的手臂，心底有种莫名的失落，刚刚他扑上来的时候，那感觉真挺不错，有种自己就是他的唯一的错觉。一只脚刚迈出门的沈泽宇听到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疑惑地回过头，谢子祺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的纽扣，见到他回头，直接将衬衫脱了下来，“你这是？”沈泽宇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那嫩滑白净的上身，胸前的两颗小巧挺立的茱萸，流畅的锁骨线条和尽头的红痣，无一不充满了诱惑力。

谢子祺见他还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低头解开了腰带，把自己剥的干干净净的站在客厅中央，夏日傍晚的阳光还带着几分炙热，谢子祺赤裸着身体站在那里，在夕阳的照耀下全身的皮肤都像透明一般，仿佛能看到那下面青色的血管。沈泽宇立刻关了门，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个来自地狱的魔鬼，正瞪着一双贪婪的眼睛，看着圣洁的天使在自己面前心甘情愿地卸掉翅膀，等着他来玷污。

沈泽宇有那么瞬间真的一动也不敢动，待明白过来这是现实世界，而面前的这具身体正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朝思暮想的以后，就立刻冲了过去，连上楼的时间都没有，把人直接按到了地板上，三两下就脱了自己的衣服，压了上去。沈泽宇明显觉得今天身子底下的人有点刻意讨好他的意思，比以往更加卖力地配合着他的律动。想起前一段自己冷落他的那些日子，这人竟然也硬气地不主动联系，连服个软都不会，心底就涌起阵阵的不快，故意地大力撞击，丝毫不留情面，一点也不顾惜身下的人。连换了几个姿势以后，沈泽宇扔掉避孕套，再一次进入谢子祺的身体，之前的润滑已经渐渐干涸，缺少滋润的肠道里，由于他的恶意贯穿，疼得谢子祺惨叫连连，沈泽宇装没听见一样，继续抽插着，直到谢子祺哭着求他轻点，他才渐渐收了疯狂的动作，几个顶弄以后射进了他身体里。

事后两个人都累得躺在地板上不想动，沈泽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谢子祺汗湿的后背，问他“你今天怎么了？好好的突然脱了衣服勾引我”

谢子祺趴在他身上，答非所问地说“你上次也说来找我，我等了你一夜，可是你后来再也没来。”声音里难掩的失落。

沈泽宇闻言一笑，突然坐起来，直直地盯着他，问“所以，你是有点喜欢我了，是不是？”

谢子祺抬起头看着他，意识到他说的什么以后，眼神中突然就涌上来恐惧，慌乱地只想逃开，但是刚刚沈泽宇一番大力的侵犯，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胡乱地看着客厅里的摆设，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承认喜欢我这么难？”沈泽宇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简单一句话而已，他怎么搞的好像是刑讯逼供一样，那么害怕做什么。看对方憋得脸都红了，沈泽宇决定不再追问，抱着他上楼洗澡，谢子祺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激情时候的泪水，轻轻说了句“别走！”沈泽宇嘴角上扬，多日来心头的阴霾散尽，谢子祺，你不说出来不要紧，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的相处比以前更加默契，沈泽宇确认了对方的心意后，就一门心思地疼着他宠着他，几乎是只要谢子祺一个电话，他就立刻出现的节奏，完全想不起当初只做火包友，不谈感情的约定。然而反复在美术楼出现的那辆来自校外的卡宴也终于引来了其他人好奇的眼光。

第8章

接到系主任亲自打来的电话，谢子祺的爷爷只说了句“知道了”就继续打听孙子的学业情况，刘涛听到同学私下议论的时候差一点就冲上去揍人，才刚打完篮球回寝室，就听到里面传来肆无忌惮的谈论声，以为是谁的八卦，他还刻意在门外停了一会儿，想听听内容。结果门里传出的议论声却是关于谢子祺的“知道知道，谢子祺么，美院那边的才子，咱学校一半的女生都惦记着他呢吧”

“就是那个，有次晚会上还唱过贵妃醉酒呢，哎呦那长相，别提了，男人看着都觉得心痒。只可惜啊，女生算是白惦记了”

“啊？什么意思？”

“不知道？现在天天都有个开卡宴的男的来接他，听说是邻校的高富帅。”

“对对对，我还看见过一次呢，两人可亲热呢，我亲眼见他主动亲那男的。”

“不会吧，这么不避人？”

“学艺术的么，多少有点不正常，不过谢子祺家里不是也挺有钱么？我记得他以前都是开宝马X5来上课的”

“他从来不跟同学讲他家里，兴许早就被人包着呢。”里面的人听到这里，发出各种轻蔑的声音，有个人故意压低了嗓音，说“你们说，他那个水嫩的模样，上起来是不是会特别爽？”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笑声迸发出来。

“咣当”一声，刘涛踹开了门，脸色铁青地看着宿舍里的人，几个人都知道他是谢子祺的发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来串门的人也赶紧站起来灰溜溜地走了。刘涛把门关的震耳欲聋，发泄着不满，看着自己的杯子被别人用来泡茶，平时毫不在意的他，此时一股邪火油然而生，直接把杯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宿舍老大见状，赶紧拉着他去了阳台，先给他点了根烟，之后小心地解释“我知道，他们背后这么说你朋友确实不太好。可是，涛子，这是你听见了，你听不见的时候，说的多难听的都有，你不是也不知道么。”

刘涛狠狠吸了口烟，最近一阵子，他确实听到很多关于子祺的传闻，还有女生来小心求证过，问他谢子祺是不是真如传闻中说的，喜欢男人。他一直以为是哪个好事的又编造绯闻抹黑子祺，毕竟从一入学，谢子祺就凭着他的长相，才华，还有神秘的家世成了学校里女生追逐，男生嫉妒的首要目标。一个多金有才又长相出众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最先成为绯闻的焦点。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次，他觉得实在是太过了，流言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听。虽然他知道子祺喜欢男人的这个秘密，但是相交多年，打死他都不相信谢子祺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于是决定自己去当面问个明白。

在美术楼的楼下，刘涛远远就看到了那辆传闻中的卡宴，谢子祺举着画框出来的时候，车里的人赶忙开门，把一摞沉甸甸的画框接过来放好。见四下无人以后，就直接把谢子祺压在车身上吻了起来。刘涛一脸错愕地从树后走出来，傻傻地盯着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人，那个身影不是西安遇见的那个叫沈泽宇的么？怎么会？他俩怎么会搞在一起？

觉察到有人，谢子祺推开身上的人，看到刘涛站在左手边不到5米的地方，“刘涛，你……”沈泽宇抬眼看去，也打了招呼“嗨，好久不见”

“你跟我过来，有话问你”刘涛上前拉着谢子祺的胳膊，情绪太过激动，手下的力气有些大，拉扯得谢子祺踉跄了几步，沈泽宇见状伸手攥住刘涛的手腕，“先把手放开，你弄疼他了。”

“你她妈滚远一点！”刘涛怒不可遏，也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放开了手。

“你等我一会儿啊”谢子祺对沈泽宇示意没事儿的，就跟着刘涛走远了一点，沈泽宇在原地抽烟，看着两个人在不远处说话。

“你们俩怎么搞在一起的？学校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刘涛急于想知道答案“在西安的时候，最后一个晚上，就……学校里有传言了？”谢子祺一向不关心与自己专业无关的任何消息，恐怕你问他国家主席叫什么，他都能理直气壮告诉你我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任性却又才华横溢的人。刘涛一向知道他的行为方式，也没觉得有什么，挑重点讲给他听“学校现在疯传你喜欢男人，天天有个开卡宴的男人来接你，你俩还特别亲密。”

“喔，是真的”谢子祺点点头

“我擦，你倒是！”刘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子祺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半点的与己有关的情绪，没有愤怒，没有解释，就是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评语，是真的！

“那你俩在一起一年了？”刘涛突然醒悟一般，这又快放暑假了啊，距离上次去西安可不是都一年了么。

“嗯”谢子祺点点头，“一年了”

深知谢子祺成长历程的刘涛突然一下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管它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子祺开心最重要了，他终于有勇气去喜欢一个人，去跟一个人开始一段长久的感情了，虽然一年不长，但是他终于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勇敢尝试了。刘涛拉着谢子祺的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你应该挺喜欢他的吧？”

谢子祺看着刘涛，点点头“我觉得是”

“那你告诉他了么？”刘涛看着远处正慢慢想这边靠拢的人“还没，不知道怎么说”谢子祺有点不好意思了，从来没跟人说过喜欢，况且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喜欢上谁。

“你得告诉他啊！找个好时机面对面跟他说，记住了啊！”刘涛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完全能够指导谢子祺，决定倾囊相授。

沈泽宇看着远处交谈的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抓着谢子祺的手了呢，还这半天不放开。他向那边移动过去，从谢子祺背后搂着他，没好气地问刘涛“你摸够了没？”然后就死盯着他正握着谢子祺的手。刘涛嘿嘿一笑，故意用掌心摩挲着那双修长的手，一边摸一边故作遗憾地说“哎呀，以后就没机会摸了”

“找死啊！”沈泽宇拍开他的爪子，把谢子祺拉到身后，“你以后聊天归聊天记得保持距离啊，别他妈动手动脚的。在西安，看你勾肩搭背的就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