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扶苏(穿越)——楼上黄昏
楼上黄昏  发于:2015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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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在脑中勾勒着如上的一副画面,末了只是勾起嘴角,笑得无声。

而正此时,下人来报道,李大人来访。

正是斜阳残照的时候,李斯在满地的碎金中步入房内,所为自然是嬴政东巡一事。

“公子好手段,竟能如此轻易地便陛下同意随行。”他如是道。

扶苏闻言笑了笑,道:“实则父皇为何毫无疑义地便应了,此事……我也着实未想明白。”

李斯将朝中截然相反的两种言论略一思量,一时也无法权衡,便道:“公子此番既已抓住机会,若能好好把握,余者或许也并不重要了。”

扶苏颔首表示赞同。李斯微一迟疑又道:“实则……公子心中是如何盘算的,臣倒着实不曾猜透。”

扶苏笑道:“便如大人前日所言,寻常的苦肉计而已,说来并无什么新奇之处。”

李斯见试探之下,他仍只是虚与委蛇,不肯告知,便只得暗叹一声,不再追问。

次年初,嬴政安排好朝中政务,便带着诸多随从再度出宫东巡。一路行程均与过去无异,只是在途径博浪沙的时候,他着意让扶苏与自己同乘了一车——恰恰是过去遭袭的那一辆。

宽敞的车内只坐了他二人,然而扶苏却觉得其内的空气仿如挤进了千军万马一般,凝重得教人透不过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端坐着,纵然离事发的地点还有一段距离,但他眉间微微敛起,已然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相较之下,嬴政却是分外的轻松,他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侧头看向自己的长子,只觉得对方的模样,谨慎中甚至带了几分乖巧。

不知为何,心内一痒,竟会在此时生出几分兴致来。

嬴政忽然动了动,站起身来坐到扶苏这一侧。扶苏见状一惊,正待挪动身子让出位置——或者说是躲开几分的时候,却被嬴政一把拉住了衣袖,一把扯过放在了腿上。

扶苏没有反抗,如同往常一般,顺从着他的意思而为。感到对方的手不出所料地探入衣底,徐徐犹疑,轻轻抚弄,他垂了头,无力而颤抖着倚靠向对方肩头,掩藏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渐渐地,衣襟被仓皇而匆忙地拉扯开来,他听见嬴政流连在自己耳畔颈窝的喘息,在一成不变的车马声中,变得越来越重,竟仿佛是动了情的模样。

扶苏将前额死死抵在对方肩头,一部分的思绪极力保持着理智,另一部分,却被迫越来越恍惚。在这冰火交错间,他喃喃问道:“父皇,扶苏对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嬴政闻言动作一滞,竟是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扣着扶苏的肩头,将二人分开些距离,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

扶苏神色平静地同他对视着,心底却是带着一点自嘲。分明对答案并无所望,却仍旧必须得到那个答案。

然而嬴政并没有给出答案,他面上的神色甚至是有些疑惑。扶苏见状豁然明了——他也许从未想过这罢,对他而言,这些琐碎的确没有意义。

于自己,却大不相同。

出乎意料地,他低声地笑了一笑。自己挪动了身子,在一旁坐下,无声地打理着身上一团凌乱的衣衫。

“父皇,这路上多有不便,还是……待到回宫再说罢。”

嬴政定定地看着他,心底的感觉却豁然有些不同。这一次,对方擅自违背了他的意思,照理说他应该感到不悦甚至愤怒才是。

然而他并没有,他仍只是有些恍然。方才对方在情动之际问出的那个问题,仿若在心头洞开了一扇大门,这扇大门连结着他的前世今生,让他忽然回想起,自己重活一世的目的。

究竟是将面前这人扶上皇位,让自己的王朝永世绵延?还是……将他紧紧地捆缚在自己周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须得遵从自己意愿。

或许旁人看来这二者这并无分别,但嬴政却隐约觉得,是有分别的,并且这分别大到……不可相容。

他着实从没想过,自己对这长子的征服欲,如今竟以这样一种扭曲的方式得到实现。分明知道不可如此,但却有一部分心思执念着什么,不愿收手。

念及此,嬴政豁然抬头看向扶苏,正触到对方投来的目光,柔和温顺,似乎已无一分一毫的棱角。

嬴政没有说话,扶苏却是低下头,将衣襟最后打理好,却是平静地笑道:“父皇但请放心,儿臣不过随口问问。儿臣所欲不过太子之位而已,为此愿付出任何代价。”

言语间,已然周全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过是个条件的交换罢了。

嬴政长久地看着他,忽然颔首道:“如此最好。”

接下来的路程里,二人各怀心思,等的却是同一件事。

终于,一声“有刺客”划破了车内车外的宁静,如同惊雷一般,将所有人炸得为之一振。

嬴政因了早在车外部下重防,故而并不担心那从天而降砸向车内的大锤。而扶苏闻声却是豁然掀开车帘,按着腰间的佩剑,只留下一句“儿臣去看看”,便纵身跃了出去。

嬴政安坐在车内,见人出去了,才抽出藏在衣袖中的手,将手中的匕首放在一旁。他听着他扬声吩咐侍卫护驾在周围,心内反而是十分的平静。

他知道扶苏心高气傲,又如何会甘心于二人如此的关系;也知道二人独处一车的境况下,若是这般起了骚乱,扶苏的选择有太多,而最好的那个,无疑是取自己而代之。

而对方的答卷,是毫不犹豫地冲出了马车。

嬴政在车外刀枪剑戟的打杀中徐徐闭了眼,想起扶苏面对自己时,曾经的憧憬和崇拜,如今的自嘲和不甘;也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让一切乱了套的夜晚,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在两世轮回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的。

他承认对于扶苏,自己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但有一点却一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正因为太过清明,才无法……无法真正理智地对待。

难得地叹了一口气,嬴政竟是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

然而这个笑还未从唇边淡去的时候,耳畔忽然风声一起,他本能地一个侧身,便见一支箭簇擦着耳畔急急飞过,“噔”的一声钉在身后的车墙上。

嬴政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回身去摸索那座上摆着的匕首。然而此时车身却剧烈地摇晃起来,紧接着马嘶阵阵却又戛然而止,想来是马匹也中了箭。

在这剧烈地晃动中,又有几支箭簇穿透车壁,破空而来。嬴政凭借着多年的征战经验,匆忙俯下身,将自己大半个身子掩藏起来。然而那匕首在方才的动乱中,却已然不知所踪。

嬴政心中明白,这么躲下去并非长久之计。并且以他此刻的处境,哪怕车帘就在身边,也无法掀开。

一旦掀开,教人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只怕就要被射成筛子了。

于是他沉住了气,一面在马车内小心地继续摸索着匕首,一面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打杀声忽远忽近,时大时小,却不曾断绝过。嬴政心中暗自思量,知道这次行刺怕是生了些别样的变故。

只是他身在车中,不知车外事,也不知扶苏一去究竟如何。

正思量着,便听又一波箭簇带着风声射了过来,嬴政猛一翻身避开,然而此番箭簇密集而数众,左肩头一痛,他知道自己这是中箭了。

然而好在翻滚之下,发现那匕首竟正好掉落在了手边。

正此时,车外的喧嚣似是隐约静了下来。嬴政心头一紧,伸手将匕首握住,藏入袖中,然后屏息等待着之后可能遇上的事。

好或坏,他都要一搏。

不久之后,只听闻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地来了,紧接着,身后一亮,却是车帘被掀了开来。

光线射入的一刹那,嬴政手中银光一闪,只在须臾之间已然取得先机,将匕首指向对方的喉头。

第十五章

不过终究是在离喉头还有一寸的地方顿住,没有再继续向前。

扶苏平静地看着抵在喉头的凶器,低声道:“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嬴政定睛看了他片刻,面色缓和了几分,这才收了刀,归入鞘中。他没有说话,只是同对方擦身而过,弓身出了马车。

接着光线,扶苏这才看清了他肩头长长的箭杆,不由得道:“父皇,这伤……”

嬴政浑然不觉一般,没有回答他,只是径自走了出去。

车外是一片哀鸿遍野的情形,显然是经过了一场鏖战。还陷入残局中的秦军听闻动静,俱是一愣,才纷纷涌上来行礼。

嬴政定睛看着满地的尸身和残血,许久之后,问道:“怎么回事?”

他这话问得并非是身前的兵将,却是跟随而出,刚好在身后立定的扶苏。扶苏闻言慢慢道:“刺客身份尚不清楚,儿臣即刻让人追查。”言及此,抬眼看了看嬴政肩头的箭杆,又道,“相比之下,父皇这伤……”

嬴政仍是放眼扫视着面前的战场,他的目光在不远处一个倒下的大汉处顿住,扫过他手边掉落的大锤,随即又望向别处。扶苏话音落了很久之后,他才徐徐回身,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好。”

那一眼仿佛自深渊处飞出的一把冰凌,带着瀚海悬崖一般的幽邃,千年沉潭一般的冷冽。扶苏明白他眼底隐约透出的怀疑和试探,他没有回避,只是同对方正视着,如同一尺暖泉般,将那幽邃冷冽一并收纳进眼中。

对视片刻,嬴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同他径自擦肩而过。身后护卫再不敢迟疑,纷纷跟上,寸步不离。

换了一辆马车入座,随行的军医已在里面候着。军医掏出随身一包用草药调成的麻药,正欲在拔箭之前替嬴政撒在伤口周围,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直接拔箭,动作利落些便可。”嬴政如是道,随即他闭了眼,平静地靠上了车壁。

多年的征战生涯之中,他受过的伤患何止万千,又几曾惧怕过?正因如此……这用血肉代价换来的江山,他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守住。

思绪一阵飘忽,骤然又想到这一次的刺杀……

自打登位以来,因为对他国对己民均是实行苛政,不少人心中有怨,却又无法明着反抗,唯有便收买刺客,伺机暗杀。此事嬴政已然遇过不少,可谓是有些司空见惯了。

只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寻常,因为那刺客分明已由过去的一拨,变为了两拨人。是巧合还是别有原因,他一时无法肯定,却也未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思绪正纷乱之际,肩头一阵锐痛,却是箭头被大力从皮肉中拔出。嬴政身子微微一颤,面上却也未有太多神情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宫人匆忙地拿来白绢替他绑住伤口。

许久之后,见一切已妥当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你们退下罢。”

然而众人退出后不久,宫人却又返还回来,拱手一拜,面色却是犹豫。

嬴政敛眉道:“怎么了?”

“陛下……”那宫人仍是迟疑了一下,才道,“长公子方才受了伤,力不能支,已然……昏了过去。”

嬴政闻言面色一沉,忽然笑了起来,道:“哦?当真是受了伤?当真……是晕了过去?”

“奴婢不敢有半分虚言,”那宫人低声道,“此本是一炷香之前的事了,长公子不愿让人知晓,故而只是秘而不宣。奴婢斗胆,才敢来此告知陛下。”

这宫人跟随嬴政有些年头了,也是他身边最为可信的宫人之一,在宫中实则负有替他探听消息之责。嬴政知道这宫人断没有胆子也没有理由对自己说半句假话,既如此……莫非竟是真伤了?

沉吟片刻,他忽然站起身来,道:“既是伤了,那朕便自该去看看。”

——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便让朕验验罢。

邻车里,扶苏身上盖着一方薄薄的毯子,正歪斜地靠在车座上。

嬴政忽然掀开帘子出现在外面的时候,军医和一干宫人正在收拾方才清理伤口之后留下的残局。见了嬴政,惊得纷纷躬身下了车,在两旁站定,恭恭敬敬地行礼。

嬴政低头瞥了一眼宫人手里端的玉盘,染血的白纱胡乱地缠绕着,殷红的痕迹远不只是想象中的零碎斑点,而是……大片大片的,几乎已将白纱全部沾湿。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他沉声对军医问道:“长公子伤势如何?”

军医应声回道:“长公子腰腹间受了刀伤,臣已为其包扎处理过,”

“朕问的是伤势如何?”嬴政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军医犹豫道:“刀伤略有些深,加上长公子生来体质偏弱,故而……”

嬴政闻言眉间一皱。他忽然不再听那军医的话,径自伸手撩起马车的帘子,俯身钻了进去。

宫人都已侯在车外,故而空荡荡的车内,只余下扶苏一人。

见了嬴政,他神色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挣扎着起身,仿佛是要行礼。

“不必了。”嬴政用言语制止了他,随即徐徐走到座旁站定。他垂下眼,定定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扶苏能感觉到嬴政这居高临下的姿势,以及有所保留的距离之下,意味着什么。但他只是无声地笑了笑,仰头迎上了对方的目光,或者说,是审视。

二人一眼不发地四目相对着,目光交叠之中,一个满是探寻,一个却尽是赤诚。

良久之后,毫无预兆地,嬴政俯下身来,用他并未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掀开扶苏身上盖着的薄毯。扶苏一惊,匆忙间意欲阻拦,然而手腕却被嬴政用那只伤了的手,紧紧地扣住了。

扶苏抬眼看了看对方臂膀上渗出的点点殷红,动作一滞,放弃了挣扎。

“儿臣不敢劳烦父皇。”明白嬴政的用意,他苦笑一声,低头自行掀开了身上的毛毯。然后,是外袍里衣的下摆。最后指尖顿了顿,终是慢慢拆开了紧紧绑缚在腰间的白纱。

嬴政恢复了站立的姿势,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神情冷漠而平静。直到扶苏艰难地撕开白纱的最后一层时,他的双目才微微地眯了眯。

侧腰上一道刀伤长得骇人,骤然挣脱了绑缚之后,血流潺潺,立刻从身侧滑下,在白纱上留下一个个红梅血点。

嬴政纵横沙场多年,目睹见证过的血腥,甚至是亲手酿造的杀戮不可计数。然而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竟觉出了几分触目惊心来。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这一刹那竟忽然想到:若是对方不慎死在了这刀伤之下,一切会如何?

大秦的江山社稷会如何?皇位的继承人选会如何?自己……又会如何?

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自然是没有答案的;然而也只是这一瞬间的念头,却让他忽然意识到……这人是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的!

而扶苏见嬴政半晌不说话,便低笑一声,道:“如今父皇可信了?”

嬴政闻言,抬眼重新望向对方的眼。眼中方才还是殷红的血,如今一刹换做了惨白的面,并且那副面容上还带着一贯云淡风轻的笑,仿佛这血这伤全然与己无关。

嬴政定定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一时间心内竟隐隐腾起怒气来。

放在身侧的手徐徐地捏成了拳,下一刻,他忽然扬起手,给了对方一个重重的耳光。

大力之下,扶苏整个人都被打偏过去,却是勉强挣扎着坐回了方才的姿势。面上神情温顺平和,没有半分怨怼。

“儿臣护驾不力,竟让父皇受了伤,”他抬眼看了看嬴政的肩头,淡淡道,“多谢父皇不杀之恩。”

嬴政闻言一声冷笑,没有应答,只是径自上前一步,俯身盯着他道:“未经朕的允许,自作主张,若有下一次,罚的便不会这么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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