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男人找女人范围广,好找一点,可男人找男人,那是多不容易,他找到了我挺替他高兴的。
陈乐转过椅子正对着我,很认真地说,“云飞,其实罗少挺不错的,你不要多的是人要,可当心别后悔了。”
他是不是不错谁能比我更清楚。
“怎么感情稳定的人就喜欢给别人当红娘。”我不想多说这个,抬屁股走人了。
“一说起他就知道逃。”陈乐在我身后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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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秋天冷得特别早,才刚入秋,天气直接就凉了。
和苏扬去外省谈个客户,虽然是两个人可是谁也不说话,反而显得特别寂静,只有车里的收音在唱着孙燕姿的歌。
我不要将你多绑住一秒,我也知道天空多美妙,请你替我瞧一瞧。
天上的风筝哪儿去了
一眨眼不见了
谁把它的线剪断了
你知不知道
……
我觉得罗少就像那只风筝,而剪断线的人就是我自己,其实我真的想一直和他有所关联,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我们能联系在一起,无论多久我们不相见,但是都能把彼此放心里,等到再见面的时候,还是和没分开过一样。这样的情形,必须不应该有太深切的纠缠过,深爱过的人,我始终不认为能像普通朋友那样长久。
我并不想去想他,可是脑子不听使唤,像这样的午夜,还有煽情的电台主持人以及伤感的情歌不断从车上的收音里传出来,总让人不由得想到感情这事,越想心越是沉甸甸地。
陈乐忽然来电话说要搬走了。
“要不要等我明天回来一起帮忙。”我说。
“不用了,也没什么东西的,而且他也有说来帮我。”陈乐说。
我倒一时忘记别人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还这么自告奋勇。
“好吧。搬了也好,很多事也方便点。”我说。想着这家伙总是精神不济的样子,我笑了。
陈乐在那头“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少装纯情了。”我想着电话那端的他这时估计是脸又红了。
事情进展顺利,我如期回到W市,在停车场刚好碰到提着大包小包的陈乐,看了眼陈乐手上的东西,居然脸盆都带上了。
我拿过他手上的一部分东西帮他提。“他呢?你不是说你那个他会来帮忙的吗?”
“刚才来电话说还在路上。”陈乐把手上正要往下掉的东西又使劲往上提了提。
“云飞啊,单身男人还是要学着做点饭好,我这一搬出去,你是又要外面吃了,外面东西不好多吃的,没营养就算了,还不干净。”他唠唠叨叨地就像个婆娘似的,念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
“管好你自己家的男人,少管其他男人的事。”我说。
这时迎面走来一男人,先是对我微微露了个笑轻微点头算是打招呼,我觉得面熟,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影像记起来这是罗少的一个助理。
“陈先生,罗先生在接个重要电话稍后就过来,您楼上还有东西吗?”那人礼貌地对陈乐说。
“……”陈乐有点不在状态,过了几秒,才说了句没有了。
我渐渐觉得有些事情变得清楚起来,但又不敢确信真是那样,紧接着出现的人却让整个事情真切起来。
“有点事来晚了。”他解释了一句,助理拿过陈乐的东西后,他对陈乐说,“车停在那边,走吧。”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像那天我没多看他一眼地离开夜莺,而我却一直看着他。
我猛然记起前几天陈乐跟我说罗少原不错,我不要多的是人要,叫我别后悔。
陈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云飞……”陈乐叫我。但我好像听不见似的,于是他又叫了我。
“还不快走!”罗少催促。
陈乐满脸担忧地走开了,随后又搭着罗少肩膀让其侧身边过去贴他耳边说话,样子十分亲昵。
陈乐没走几步,又跑回来和我说话,“云飞,对不起,你不要怪我,你知道罗少那个人,他要是对谁好,是怎么也抵挡不住的。”
我笑了,什么也没说,也没什么心情目送他们离开,只是转身去找车,只是一时竟不记得车位了,连车钥匙也摸索了很久都没找到。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陈乐。他们在一起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可是罗少原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信他这么短时间就能爱上陈乐。
幼稚的人一辈子都是这么幼稚。
可是我能怎么样?无论环境怎么糟糕,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对我,我几乎从来没怨天尤人过,总觉得在自己最困难最低落的时候总会出现转折,生活从来没有真正让我难堪过,可是这一刻我竟然有着深深的惶恐。他明知道他对我来讲是特殊的存在,他知道我很在乎他,可他却做出这种事来,我恨自己的情感为什么总是这么孤注一掷,不多分一些给其它更多的人,只在乎少数几个我在乎的人,到头来一出现什么问题,痛苦和难堪就是最直接的反馈,并且这么深刻。
已经记不清多久都不曾有过这样渐渐模糊起来的视线了。
我从不喜欢借酒浇愁,但不知怎么的却去喝了起来,有个男人过来跟我聊天,样子体面,笑意连连,我没心情理会,只一眼后就再没正眼看过他,大约他也觉得无趣没多久就走开了,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然后朦胧中看到罗少原,我一直觉得是幻觉,大概我太想揍死他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又见到了龙天泽,又是在那片沼泽地,我喊他,我求他留下,可是他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一起两年,我最青春的日子多数与他相伴,他说走就走,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一阵阵地抽痛,当我绝望的时候,他竟然回头了,却变成了罗少原的脸,那片沼泽竟也成一片草原。
阳光下,他对我笑,他的笑比太阳还明亮,却也像直视太阳般刺痛了我,不仅刺痛,简直快刺瞎,然后陈乐过来了,他笑我是个傻瓜,白痴。
我觉得头很痛,拼命想睁开眼睛。
醒来天还未亮,头胀得觉得有两个脑袋那么大了一样,痛得很。我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里,应该是某个酒店套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本来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是那种喝醉了就记不得之前那些事的人,现在才明白那可能只是因为喝得不够多。
头痛,脑子也糊涂,实在想不起是自己来的还是和别的什么人来的,西装外套脱掉了,但衬衣还穿着,上面几个钮扣松开了敞开着,我皱起眉,应该不至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门一阵响动,我吓得一震,接着进来个男人。
男人很高,身材在他身后客厅灯光的映衬下有着完美的剪影轮廓。我猜他已经发现我醒了,朝我走过来,给我造成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加上头还很昏沉,我一阵晕眩。
本能的危险让我强打起精神。我发现俊美不足以形容这个人,偏阴柔的长相,却有一种烈马般的感觉,狂放不羁。
男人在我床边坐下,爷们得跟长相很不搭,却同本身的气质如此和谐。一张酷得像冰的脸上绽开一抹笑,不夸张地说这房间好像突然从冬天跨越到了春天。
“醒了。”他开口。声音非常好听,房间更加的阳春三月了。口气就像是跟一个熟人在说话。
“能说一下是什么情况吗?”我舔舔干燥的嘴唇,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的眼波突然流转着类似悲伤的情绪,如果不是我多心的话。不过也只有一瞬而已,很快那笑意又重新回来。
“你喝醉了,不省人事,就带你来了这里。”他语气平淡地叙述事情,散发着一种优美的漫不经心。
我不是那种喝到烂醉被人带走了都不知道的人,尤其眼前的人是那么地给我一种不单纯的感觉,我于是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他。
“好吧,有个朋友怕你在我来之前就离开了,在你酒里下了药。”他说出实情。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是那种醉死被人带走都不知道的人。话说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随身带着把人喝晕的药。
我脑子里闪过那个聒噪男人的影子,八成是他,问东问西,可惜当时我心情差到极点,根本懒得理会他。可能就因为这样,他干脆下药把我放倒了。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出于什么目的,但既然他已经坦白,我就冷静地等着他说下去。顿了一下,他说道,“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心里明白,他说的人不是林燃还会有谁。
“林燃么?”我说。我直觉他们之间是有故事的。
“是。”他还是微笑,似乎也并不好奇我怎么会知道林燃。
“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么?”我说。
他不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他本就知道的,只是出现了一个跟林燃长得如此像的人,不甘心非要见一下而已。
他只默然淡笑,随后说道,“抱歉,我朋友鲁莽了,是个误会。你是想现在回去,还是等天亮。”
事情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居然就这样而已。
我当然是要选择走的,留下来干什么?
“现在回去的话我送你。我朋友下的药理论上你不应该醒得这么早,你的药性应该还没完全过,一个人走出了什么事我想我有责任。家里如果没有等你的人,我建议你不如留下。”
他说中了,我的头真的一直沉得要命,我是强迫自己的意志保持清醒的头脑在跟他对话,我甚至一不注意就会恍惚到觉得这一切就是个梦,但我又清楚地认识到这决不是梦。
我明白这个男人对我无害,因为假如他想干什么,我应该晕得没那么安全,只是如果共处一室心里总归是别扭。
可当我尝试起身的时候,身体根本都还使不上力。
我诅咒那该死的下药者。
“你放心,你留下的话我会出去,这套房有两个房间,如果我要干什么早干了。”男人很直白,也很温柔地看着我,甚至都不隐讳自己的性取向。
随着他把门关上警惕心也随之放松,结果就是睡意挡不住的袭来,那阴魂不散的药性,可能刚才是我做的梦逼迫自己醒的,正常情况下正如这个男人所说,我应该不会醒那么快。
再次醒来已近正午,令我奇怪的是天花板是我房间的,这空间的错乱差点把我整疯。
第 37 章
看到身旁睡得像个孩子的男人,我用力推开压在我身上他那该死的腿,一脚踹他下了床,他在睡眠中突然遭袭击完全没有防备,掉到地上很是狼狈。
“火气真大。”他起身,明明是那么狼狈的掉下去,起身居然还能保持住他那龙卷风都卷不跑的慵懒优雅。
我可没心情欣赏,一声不吭地下了床,拉起他直接往门外推,多一秒都不愿意见到这个人,也不愿意多费唇舌。这个死皮赖脸的混蛋竟然反手就把门关好并上锁,动作奇快无比,把两个人都关在房里。
我忍无可忍,下巴朝门那边微抬,“要脸的就给我自己滚出去!”
“不要了。”他说。
我瞪他,瞪得眼睛疼。
“要不是我找着你,说不定你就晚节不保了。”他还在那恬不知耻地称功劳。
我知道这家伙最近在W市混得如鱼得水,和各种道上的人搭了张不错的关系网,能找着我一点也不奇怪。
我的心热不起来了,也没话再跟他说,他不出去我出去也是一样的,总之不想再看到他。
他抓住我开门的手,我触电般抽回来反手就一拳揍在他脸上。
他摸了一下出血的嘴角,看到血居然还笑,道,“看来一向老实的人偶尔撒个谎话杀伤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当我知道事情始末的时候跳起来就要去找陈乐,而罗少从我背后抱住我阻止我去开门。
“亏我一直当他是绵羊,根本就是只狐狸,无耻小人——”我气得气息都乱了。
“算了,昨晚出了那事,他已经吓得不敢见你了。”他说。
我转头横他一眼,他笑得心虚,“喂,你这样看我干吗?”
“是谁昨天那么配合他的。”我眯眼瞅他。
“我想早点让他搬走啊,他老在这里我很难对你下手的好不好,他说只要我亲自帮他搬他就立马走啊。”
罗少原说陈乐是搬去和他男朋友同居了,我不知道他是找了什么男人居然变化这么大,这种事也拿来恶作剧拉上罗上原给我演这么一出。
“你什么时候这么怕他了?”我再度眯起眼,心里还是有着怀疑。
“你不知道他找了个什么男人。”罗少显得很是无奈。
知道了事实,发现自己也挺可笑。爱情会让人变成傻子,冲动又易怒而且会丧失基本的判断力,陈乐那么拙劣的玩笑我也会被骗。可这种冲动易怒有时候实在是两人间不错的调剂品,就像在心里开出一朵美丽的花,延伸到心的每个角落,酸酸涨涨,让人上瘾。
“你昨天看都没看我。”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整颗心都是纠结的。这样的话已经不是朋友对朋友的责怪,倒有些类似情人对情人的埋怨。
他想笑不敢笑,随后又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那天走得那么利索,你觉得我见到你还会有什么好表情。”
我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好像也确实怪不了他。
他见我态度软化靠过来把下巴搁我肩头蹭了蹭,说,“再说我怎么知道他想搞什么,他一告诉我他的做法我马上去找你了,谁也想不到会出那样的事。”
这种亲昵行为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理智上想开他感情上又舍不得,正准备抬手稍稍隔开两人间的距离未免靠得太近,身体却已经被他拉近,呈拥抱状态了,心跳在这阳光明媚的早上鲜明得盖过其它所有声音。
“我虽然也怪陈乐多事,但他出发点是好的。”罗少说着在我身上闻了闻,“据说动物找动物交酉已是靠气味的,你身上的气味果然是很容易让我冲动啊。”
我毫不犹豫地就推开了他。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转身耙了耙头发,莫名地有些烦躁。
“你说呢?”他温热的身体贴过来,从身后抱住我,声音近在耳边,潮热的呼吸拂在脸上,像蒲公英。
我感觉到有柔软湿滑的东西从耳廓移到了耳垂,我试着推了推他,没推动。
他的唇慢慢地移动到了我的颈侧,呼出的热气痒得我把头往后仰了去,忍着被挑逗的刺激导致身体上的麻痒,我握起了拳头准备随时挥过去,可是这感觉真的不错,我在揍与不揍之间挣扎徘徊。
当他越吻越来劲,越来越动情呼吸也开始加重时,我分明感觉到了身后被什么硬物给顶住了。
“罗少原——”我忍不住大声叫了他的名字,氵壬’荡,无耻,下流的东西,“控制一下。”我说。
“放心吧。我现在不会动你,来日方长。”他蹭我的颈侧吹着热气,声音压抑却难以名状的性感。
我挣脱他,说道,“去找女人,男人也行,动物也可以,别在我面前这样。”
他强行转过我的脸,逼着我和他对视。十足肯定的语气,“别嘴硬了,你喜欢我。”
这段日子以来,我尽量做到不被这事影响地该干嘛干嘛不去瞎想,然而当他道出这个事实的时候,我沮丧到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的行为,我的思想已经完全容不得我当他面否认这件事,我只能沉默,沉默到鼻尖都微微发酸。
他挑起我下巴,直视我的眼睛,宣布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同居的日子即将开始了。”
“什么?”我震惊地回望着他,他趁机轻吻了我的眼睛,“陈乐的房间床柜子窗帘已经全都重新换过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