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怎么肯求也枉然，可我并不想太伤她的心，只好安慰性地说了句，“有空再说吧。”

她有些无趣，转身忙去了。望着那背影，我感到愧疚，但很快就将那一丝歉意抹掉了。

回到住处，睡前和前几晚一样一会拿起手机一会儿扔开老远，最终眼一闭拿过手机拨通了罗少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我快准备切断时那边接了。

“怎么？想我了？”电话那端传来调戏的语调。

我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妈让我转告你，她让你不要去骚扰她了，就这样。”说完我赶紧挂断。可是心脏却像是跑了上千米一样的跳得相当有力，劫后余生的紧张，我闭上眼睛靠床背上，我这样难道真的算是在想他？

才刚挂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干吗？”我把声音降到冰点，装冷酷。

“你想我了。”那边肯定的语气。

或许真被他说中了，我感到无比烦躁，语气很不善，“我想你的毛。”

“云飞……”听这语气，这人都在想些什么啊。

“拜托你快点正常起来。”说完这句，我赶紧又挂了电话。

廖小知约我去夜莺吃饭。那边消费挺高，突然约在那里有些奇怪，等到我看到坐在订好的位置上两位小姐时，廖小知的电话马上就到了。

“其实这事我也不太愿意，但是阿姨求我帮忙，我也没办法。”她说。

我隔空咒了这个爱管闲事的八婆。心想老妈是真的来劲了，居然舍得让我花这钱来这种地方相亲。

环境高雅流尚优美音乐的大厅靠窗位两个女生，一个打扮挺时尚的，化着比较精细的妆，乍一看挺好看，另一位几乎没什么妆容，清清爽爽地坐着，看不出身材好坏，给人的感觉温婉的。

我第一感觉，走为上策。

“是燕云飞吗？”时尚小姐眼尖逮住了我跟我招手。

无奈我硬着头皮过去。

“长得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些。”时尚小姐趴旁边那个女生耳朵边说的，距离这么近，我想听不到都不行。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好像被别的什么东西捕捉去，整个人都呆了。顺着她的眼神我往门口望过去，靠，出门没看黄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设计相亲竟然碰上罗少原这家伙，要不要这么有缘份。

我头一次深刻地体会如坐针毡这种滋味，跟被捉女干似的，我做贼似的略低下头观察情况，可想想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和他又没什么特殊关系，又把背给挺直了。

“人走远了。”我好心提醒那两位同样盯着罗少背影看的女士。

清纯女士脸红到脖子，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比电影里出来的人还好看的生活中真的少见，失态了。”说着她赶紧拿杯子喝了口水。

讲话文绉绉的，我猜这个应该就是那个小学老师吧。

意思是我比不上那家伙吗，虽然是事实，可是听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滋味啊。

清纯女士似乎意识到什么，马上放下玻璃水杯慌张地解释，“噢不是的，你别误会，你也很不错，只是刚刚那位先生比较有气质，噢不是不是你也有气质，我是说，他比较有气场……”

我：“……”

“唔……我还是不说了。”意识到自己越说越乱，清纯小姐干脆低头专心喝水。

她说的也是事实，我不禁自嘲地想阴沟里长大的虫子和花丛里飞出来的蝴蝶气质怎么也不会是一样的。

她的表现还是有些可爱的，我对她微微一笑，想告诉她我其实并不在意，见我笑了她也就放宽心了。

我在想着罗少刚才应该没看到我吧，都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呢，也没见他注意到我这边。

这个妆面精致的女人还挺外向的，先打开了话题，“我是玲文的朋友，叫我小芬就可以。听说你是自己住的，反正都在W市，怎么不和父母一起住呢？”

我很想说因为那房子的主人不是我亲爸，而且他吃喝嫖赌样样精，动不动会打我妈，住一起我怕会忍不住出手打死他，这样估计十个女人八个会被吓走，剩下两个大概是结婚狂又或者是傻子。

虽然这是个很不错借口，但我没说。这种事说出去我妈会没面子，尤其是我妈好胜地一直不肯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家事，我又怎么会说。

“为了上班方便点。”我微笑应对。

“哦，那结婚了要和父母住还是单独？”小芬继续问。

我思索着，这个女人真是好笑，我看不看得上别人还是个问题，她问这么多。

“单独吧。”我说。

“那我能问一下目前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吗？”

小芬像个侦探，倒是那位正主，话也不多，安安静静地，听到这里她给小芬使了个眼色，好像怪她问得太赤～裸，整张脸又红通通起来。

第 35 章

虽然我对这个叫小芬的女人完全没好感，但是她为朋友着想的心情我倒也略能理解，而且对女人嫁老公要求有房子这点也不排斥，没个房子叫人家女生怎么安心跟着你？大部分女人要求的并不多，想有一个安乐的窝并不过份，只是这世道对我们很多男人来讲有点残酷，像我这两年，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薪水没后来多，租房子加吃饭平时稍微再有些花销，也就没剩下什么了，后来薪水慢慢往上涨却还是有别的各种用途，还学费的贷款，有时候给老妈些钱解决燕胜清这个烂人的一些破烂事，无论多少钱都不够用的感觉。

我计划着早点结束晚饭，所以就想着让她们最好对我不抱希望。

我轻笑了一下，“租房子都吃力呢，不要说买房，而且刚重新换了工作，实不相瞒，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将来有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

小芬的热情顿减，明显是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甚至有些鄙夷，那时候她又刚好有电话来，就起身接电话去了。

她走后，这个江老师居然鼓励起我，“你还年轻，钱总会有的。”还向我解释小芬为什么那么关心婚房的问题，说小芬也是关心她，说自己的父母是在化工厂上班的时候毒气不慎泄露抢救无效死亡的，工厂不讲理，他们那时候还小太弱势，也没得到什么赔偿，还有个弟弟也住在叔叔家，虽然叔叔对他们很好，但婶婶有时候会给脸色，弟弟现在还未成年，所以嫁人后她希望带在身边，又怕对方家里人会不高兴，所以希望对方最好是有房子单独住的。

我是一直想着早点走人的，可姑娘这么坦诚和我交流，我一直找不着机会打断。

小芬回来，不知怎么地突然激动起来，当我不存在似地对着江老师说，“玲文，刚刚去接电话，那个男人经过我身边了，近距离地看到，真是好帅，我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你摸一下。”

说着还真把江玲文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

“小芬。”江玲文跟小芬使眼色，表示还有一个我坐在对面。

“啊。”小芬低呼，始终当我不存在，“我记起来了，那个，不就是前几天凑巧才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个什么集团的男人吗？居然能在这里碰见呢，天哪，要是能被他注意到……”

女生限入思春状态，无法自拔，这其实也表明了她已经帮她朋友做了决定，完全把我划为考虑对象之外才会如此无理，这正好给了我开溜的机会。

“两位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点事，要不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说着我按了服务铃准备买单。

“女士都没说要走，这也太没礼貌了。”小芬很是不悦。

这女人实在是奇怪的动物，也不知道谁没礼貌不当人存在地管自己叽叽歪歪，又对着江玲文好像轻声说，实际音量又不太低生怕我听不见，喋喋不休地，“一个夜市摆摊的儿子，能有什么出息，连个房子都没有还说结婚想自己住，拿什么结婚，我就叫你别来了你要来，早该走了你还跟他聊，有什么好聊的，要不是我在你这傻瓜……”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她要不是个女人，我要不是个男人，一定不会这么忍她。

小芬说着转身一手去抓坐位上的包，一手去抓江玲文，“要走也是我们先……”

罗少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宝贝，是我的错你也不该这么自暴自弃跑出来相亲吧。”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他正看着我，楚楚可怜的样子。

妈的……乱喊什么呢。

“我知道我家里不会同意就不该把这事告诉他们，可是你也要给我点时间，怎么能听阿姨的急着找女人，女人有我好吗，她们能给你买别墅，她们能给你买车子？她们床上会比我厉害？”

罗少表情委屈，还真会演戏。我看着对面两个石化的女人，又看看身边这个男人。

“云，人家姑娘多纯洁，你怎么忍心去害人家。”说完又看着老江侄女，“真是不好意思，我没管教好，让他出来危害女性。”

老江侄女看了看我，飞快看了一眼罗少，又来看我，就是没说话。那个叫小芬的女人，嘴巴张得能飞进一群苍蝇。

这家伙出来一通乱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见罗少又对老江侄女说，“我在你们后边那个位置听一会儿了。这孩子就是这么地傻，心软，明明想走又怕伤你心。”

老江侄女如遭电击完全傻掉了，样子看起来有点恍恍惚惚的，站起来低着头连声跟我们说着对不起，慌慌张张地走了，这傻姑娘，她有什么错啊，完全没有啊。那个叫小芬的想去追又回头看了看，一个跺脚，似乎受不了打击似的尖锐地叫了一声，“你们，你们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在之前江玲文的位置上潇洒落坐。

“干吗出来相亲？”只是平常的询问语气，也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懒得跟他辩解其实我也不是自愿，我更担心的是那两个女的回去跟我妈乱说。

“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她们回去会乱说的。”

“我管那么多。谁让那女人打电话讲那么难听。”他一惯任性的语气。

“你跟个女人计较什么。”

“我当宝的人，我会白白让她说？”

瞬间我都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了，却是忍不住苦笑。

窗外城市夜色流光溢彩，我想留住的人，留不住，我想保持不变关系的人，他不肯保持原状。

琴师换了首流沙。

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随它去吧。

沉默了一会儿，我终于开口：“你刚刚不是问我干吗出来相亲。本来我也不想的，是因为你，我才来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像用了我很多力气，反弹回来的力量更是压得我快喘不过气。

服务员过来，我付了账，起身走人。

我的手腕被拉住了，他坐着，我站着，如此地近，却是谁也没看谁。

“我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那晚是我的错觉吗？我以为，你对我多少还是会有点不一样。”

我抽回手，没回头地走了。我不懂我和他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甚至都无法对他说，我对你，确实是不一样的。

陈乐很三八地来我房间问我，“听说你去相亲碰到罗少了。”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狗仔了。”我把外套往床上随手一甩，惊讶地看着陈乐。

“当然是有人跟我说的。”陈乐说。

有人，除了廖小知还有什么人，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我碰上罗少。我也懒得追问，疲惫地往床上一躺，拿枕头捂住了脸什么都不想说。

“他是不是很生气，你们吵架了？”陈乐好奇追问。

我闷在枕头里苦笑，因为这种事吵架，那是情人的事，我和他又怎么会，倒是身体里，有什么一点点地在往身体外抽离。

我感到陈乐在我身边坐下了，接着就听到他说，“云飞，你喜欢他就大胆一点，你这样我看着也不好受。”

我拿开枕头，故作轻松状，“你难受个屁啊。”说着去抽屉找烟，只找着个烟壳，我记得还有几根烟的，怎么没了。

“你何必逼自己。”陈乐望着我。

我还真是不习惯别人探究我的情感生活啊，烦躁地皱起眉头。

“相亲你也去，你这种状态怎么可能看上什么人，你这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你知道吗。”陈乐罗索个没完了。

他知道什么在那嚷，吵死。

我嗤之以鼻，“廖小知跟你讲了我去相亲，她没说是她和我妈联手设计了我吗。”

“是阿姨？”陈乐惊讶。

我不想听他罗索，起身道，“我去买包烟。”

“云飞。”陈乐叫住我。我回头，觉得刚刚的自己脾气急对他感到抱歉，想对他笑，却只生硬地扯了一下嘴角，“要我带什么回来吗？”我说。

“算了，你去吧。”他摆了摆手。

带上门和陈乐隔离后，我觉得清静多了，我想几根烟几杯酒的事他怎么就能像个娘们似的问个没完还说什么看到我的样子他不好受，我这样子怎么了我。

除了罗少这一出，我妈的做法也让我觉得反感，多少年都不曾这样关心过我，突然间这么慌给我找起媳妇来了，她这么做只会让我更烦她。

我不去说她她倒先给我打电话了。

“云飞，晚上这事你不要怪小知，是我拜托她的。”她说。

“我的事你少管。”我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低吼，也不管老江侄女跟我妈怎么说的，反正心里正烦着，回答的时候火气十足。

电话那端是沉默，然后是一声轻微的吸鼻涕声音。

“妈知道。只是妈希望你有个自己的家，能有人照顾。这样我才安心。”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还是冷冷地。

“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云妮。”她突然说。

我沉默着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心里的冰结得太久太厚，并且早就在心外筑起高墙，随便几句话打动不了人的。

“那你早点休息吧。”她说完这句后很快电话那边就成了盲音。

第 36 章

知道我不喜欢谈和罗少的事，陈乐尽量会避开和我谈罗少。而且最近不知在忙什么生活变得很不正常起来，经常回来得很晚，有时候干脆就不回来，根本没时间和我凑一起说点什么，我发现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太佳可是看得出来心情却是相当地好。难得两个人都在，我跑到他房间。

随手抄起一本男装的时尚杂志，我翻了翻，嘿，里面型男还挺多。

我对陈乐看这种杂志并不觉得好奇，这家伙虽然节约，但穿衣服品味也还不错的，听说多数小GAY比起正常男人更爱打扮，陈乐就是个典型之一吧。

“你比较喜欢哪种男人？”我把一群穿泳裤的男人照片摊到他面前给他看，问得一本正经。

他瞟了我一眼，“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我大受打击。“我是在问这里面。”我指了指杂志，随即对陈乐的回答耿耿于怀，不自觉自言自语起来，“难道我很差么？”却听到陈乐噗哧一声笑了。

看他最近忙得，有时还夜不归宿，我觉得挺可疑的，便问道，“嘿，最近是找男朋友了吗？”他不说话，耳朵都红起来，答案不言而喻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说。心想怪不得最近他精神状态那么地差，也不知道找了什么男人，欲’望太强真不好。

“当心身体。”我拍拍他肩膀。

听我这么说，他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