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戚言堂举了举茶杯，保证道。

两人盘腿对坐在沙发下唠嗑着一些闲话，浑然忘记了他们之前的身份一个是小粉丝，一个是大明星，也忘记了他们实打实也不过认识了二十个钟头，最后一个钟他们想斗鸡一样互瞪着，只为电视机的一个频道。

“这节目挺好的。”戚言堂怡然自得。

古离阙眼里闪过一丝羞恼，电视上播的娱乐新闻，他声名鹊起的这些年已经成了躺枪专业户。

“上面胡说八道的。”

“嗯，我知道。”

“那你还看？”他瞪他。

戚言堂扑哧一笑，吹了个口哨，正色道：

“我哥是个正人君子，我知道。”

古离阙愣了愣，有那么些不尴不尬起来，摸了摸鼻子还要说什么，却听门又被敲响。

小陶探进头，无辜道：

“门没锁，导演说要拍夜场。”看着对面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她好奇的挠心挠肺虽然跟谁关系都挺好，那是他精心经营的，但看着这么真的还没几个。

古离阙看了看表，郁闷的撅了撅嘴，叹息一声：

“timeover，我得回去上工了。”

戚言堂理解的点头，站起来顺手把他也扯了起来，道：

“别靠近那个山崖，你们要是想找其他场景，我可以带你们去个地方。”

古离阙掸了掸衣服，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

“你要去旁边看吗？”

戚言堂不无不可：

“待会儿去，我给你们带点宵夜。”

古离阙眼神一亮，乐呵呵的跟着小陶出去了。

……

夜里风大且冰凉，脱下宽大的羽绒衣，戏服单薄，只有好看的作用，一群人冻得脸色发青。

一个年轻的女演员冻得哆嗦，台词念了好多次都不利索，听着导演呼哧呼哧的怒喘，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和她对戏的古离阙虽然也冷得够呛，但仍耐心的和她对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今夜天狼星光芒大败……^（*（&&%”后面的话突然大起舌头来，她蓦地捂住嘴，她在说什么。

片场有人噗的笑出来，接二连三的噗嗤声响起，古离阙忍了半天也哈哈大笑起来。

女演员尴尬的脸色通红，一个劲的说抱歉。古离阙摆摆手，安慰道：

“片场那么多情况，难免的。”他知道她是冻坏了。

这小姑娘资历还浅，这个角色还是公司花大力气得到的，虽然被男主演安慰，但弄砸的阴影仍在心头盘桓，她入圈时间短，脸皮薄的过分，听了古离阙的话虽然点头，却一直不敢再把视线和其他人相接，尽管其他人也表示这没什么……

她不可能过得了这一幕的，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几乎都让她有些绝望了……

第十次拍摄，在她上次大舌头以后……

她专注的咬着舌头，一字一顿的力求把台词念清楚……导演不耐烦的皱起眉。

到古离阙讲台词的时候，他一本正经就如往常一样进入了状态，刚说了三个字后面的台词突然像被他含进嘴里嚼碎了一样，变成叽里咕噜一团……

女演员呆呆的看着他，呆了片刻，见他冲她做了个鬼脸，她噗的一下笑出来，整个片场都笑欢了，一时也没人在意刚刚她出的糗。

“，你个混蛋！”导演离开摄影师，走到他旁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见他毫不在意的朝他吐了吐舌头，他无奈叹了口气，又骂了一声：

“老不正经的混蛋，你已经三十岁了不是三岁好吗！”

“嘿，滚你的，我才二十九好嘛，不要拿我的年龄说事，你一定是羡慕我年轻！”古离阙横瞪他一眼，嘴巴一点也不客气。

“我才不是你那群小粉丝懂得保护你那‘娇弱’的小心脏，还要呵护你脆弱敏感的心灵，认清事实吧，你已经快成叔级的人物了！”

“你个混球，比起你这个已经过了那个级别的人来说，我如今风华正茂。”绿油油的眼睛瞪成个正圆，气势一点也不弱。

“真该让你的粉丝看看你现在的嘴脸！”导演气红了脸，怒道。

“插句嘴……麦导您想多了，估计他的粉看到了也只会有一种反应……”满头金毛的副导演施施然插了句话，见麦导怒目而视，他不疼不痒裂开嘴，两手捂在嘴周，扯高嗓子尖叫起来：

“哦！他怎么能这么可爱！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这样的他更可爱了！吧啦吧啦……”他刚说完，麦导一个本子就摔了过去，这戏没法拍了！！

古离阙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憋了半天他干笑几下：

“rio，感谢你帮我说话，虽然你在鬼扯……”一点也没安慰到我……他暗暗翻白眼。

“谁说我在鬼扯，”他一矮腰躲过导演砸来的本子，龇牙咧嘴道：

“要我给你截图作证吗！不信你问小戚，是吧，你们是这种反应吧？”

坐岸观火是要被烧的，戚言堂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

“咳咳，好了好了，介意我请你们喝点姜茶再继续吗？”嘴角挂着笑意轻巧的岔开话题。默默捉摸了下，他刚刚确实蛮可爱的，所以应该是的吧……

今夜风冷，他特意请村民帮忙熬的一大锅姜汤运过来，正巧赶上古离阙的恶作剧，他闷笑半晌，忽然明白这么多人爱他爱的发狂是为什么了。

“言堂……你来的太是时候了！”古离阙裂开嘴走过去，心虚的想着他不会看到他和这老头斗气的一幕了吧，他们习惯了，一时忘了遮拦……不过如果夜宵就是这个……他嘴角的笑有点下掉的趋势。

戚言堂啧啧嘴，扬了扬手上另一个食盒，他蒸了些粉糕，口感不错也不容易积食，当夜宵最好了。

“小戚你顾此薄彼！”rio咽了口姜汤，觉得四肢暖和不少，凑过来嫉妒的看着古离阙满脸幸福的往嘴里放东西。

“我是他的粉丝。”戚言堂说的面不改色，眼睛都不带斜一下。

rio噎住了，瞪了瞪满脸嘚瑟的古离阙，趁其得意忘形之际伸爪就抓。

“混蛋！我的！”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麦导大口喝着姜茶，扫视片场一圈，看见又闹起来的男主演还有自己的副手，恨恨的又灌了一大口，怒道：

“这戏没法拍了！没法拍了！”骂咧着，他随手抓起手边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东西塞进嘴里，大小刚好一口，嚼了嚼咽下去，他偏过头对戚言堂赞道：

“小戚你做的？手艺不错啊！”转过头又骂：

“两混球，这戏没法拍了！”

戚言堂嘴角抽搐着，没有说话。

……

几天后剧组取景完毕，自然没法在这继续耽搁下去。

古离阙抿着嘴，皱起眉问道：

“你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我跟这的村民定了一些酒，要过几天才能出窖。”

“是嘛……”分别让他有些黯然，声音都低落几分。

“到时候我带着酒去看你，我请你喝酒，我们说好的。”戚言堂轻声道。

什么时候说好的……古离阙有些迟钝，莫不是这酒也是这村子风味的一种？他这顿饭请的可真够久的，他眨眨眼恍悟过来，撕了张纸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我等着你的酒！到时候我请你道帝国饭店，咱也说好的！”

当然，来世我请你喝酒……我们说好的……

戚言堂含笑看着剧组的车队远去。

第12章

把新酿的酒快递回去，开学前戚言堂先去了燕塞，当然现在它早就不叫这个名字了，四百年前东鞑彻底归顺成为南锦子民一支，那时候燕塞正是该名为长平城，取的是太平长久的意思。

长平城也是一个著名的旅游城市，以那片一望无垠的草原闻名全国。这是一个马背上的城市，土生土长的长平人无论男女无一不是马背上的好手。

戚言堂租了匹马，拒绝了主人相陪的建议，主人本来还担心这城里来的少年人太狂傲自大，瞎逞能，不过后来被他熟稔地上马动作，与老练的骑马姿势唬的一愣一愣的，没一会就回过神来，这家伙也是个好手，这下就没多嘴了。

循着记忆戚言堂一路疾驰，在一座灰泥砌好的围墙前停下，门口书挂着一块烫金的匾额：大将军墓。和皇都里的皇陵公主坟之类的比起来，这里简直可以用寒碜来形容，大将军姓甚名甚都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介绍，游客更是伶仃的可怜。

但胜在清净，戚言堂走到最里面，基本上就没人了，观光主要集中在前面祠堂，然而，也许除了修建这的人才知道真正的墓地在哪。戚言堂拨开面前半人高的杂草，一面石碑出现在眼前，周围繁密的杂草拱着它，平白生出几分亘古千年的寂寞。他用力折断碑前的杂草，不厌其烦的将它周围杂乱的植被除净，认真的就像小孩子接到大人第一个任务一样。

碑上的字已被时光模糊殆尽，边缘也风化，粗粝圆润间错着，诉说着他的沧桑衰老。戚言堂面无表情的站了半晌，直到冷风卷起一撮草屑打在他手上他才似恍然初悟，蹲下身子抛开碑前的土……一点一点，直到那露出一个老旧的黑檀木盒……

“我说过，我回来了一定找你拿……”他微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只可惜来的有点晚，有点……太晚了……”

他深深地看着老旧的石碑，眼前忽的闪过一双灵动的绿眼睛，心里淡淡的伤感渐渐消散，他勾起嘴角，认真道：

“我会保护你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他打开黑木盒，握紧里面的黑玉扳指。

……

“我回来了。”他肩膀夹着电话，正弯腰往储物柜里塞东西。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明显上扬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小言堂！你们要开学了吗？”

“我记得自己姓戚。”戚言堂眉毛一抖，站直身子，用手接过手机。

“小朋友，不要计较这些，我大概下个星期应该会回去，小心别动！待会儿把眉毛画歪了！”一个女声插进来，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

古离阙捂着话筒，瞄了眼镜子，撇撇嘴小声抗议道：

“不用涂这么白，我明明是个特工！”

“还在忙？”戚言堂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啊……在化妆，没事。”他挑了下眉，示意化妆师继续。

“我记得剧本里有一幕是要你去刺杀……”那个老女人……化妆师揶揄地看着他。

“闭嘴，那一幕被砍掉了的！”

听筒里模模糊糊传来这么阵对话，戚言堂无奈翻了个白眼，提脚勾起柜门，拉开冰箱直接拿了罐冰啤酒，然后对电话里道：

“那你继续忙吧，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到时候我提着酒去找你。”

“嗯，好啊，我一回去就联系你！”

“那我挂了。”

“嗯，挂吧。”

“……离阙，注意休息……嘟嘟嘟……”

古离阙愣愣的看着手机，缓缓勾起嘴角，心里应了一声。

“！郝先生到了。”助理拉开化妆间的门，有些紧张的说道。

古离阙一愣，淡淡点头道：

“我知道了，他可以进来。”郝籍是他的经纪人，控制欲强，手腕强，性格也强硬……

古离阙有些头疼的掐了掐眉心，他有时候也是个暴脾气，两人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闹得很僵，他们对待粉丝完全持两种看法，在郝籍眼里粉丝就是一群流着口水满脑子花痴的蠢货，这些人官方自然有组织应付，他觉得古离阙应该花更多功夫在一些大佬身上，这点是古离阙最不满他的地方。

“你们这些人吃的饭都塞在脑子里了吗！差点没命你们知道吗！这次意外理赔的事宜我会跟制作方商量的，但你们别想讨好，这次事故的责任公司报上来了么，让他们等着法院的传票吧！……你还愣着干嘛，你也要等传票吗？！”

还没见着人就听见他刻薄尖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走进来带着满眼通红的小陶，化妆师情不自禁憋住了呼吸，加快手上的动作，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多呆……

“听说你最近跟一个粉丝走得很近？”郝籍走到他身边，目光咄咄逼人。

古离阙瞄了他一眼，下颌紧绷，显得格外生冷：

“那是我的救命恩人。”

郝籍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道：

“好吧，他要多少钱？”

古离阙猛地皱眉，瞪他，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也不是什么傻兮兮的新人了，那种家伙赶紧拿钱撇清干系就好，你知道他们脑子里有什么龌龊的东西！”他差点没拿手指戳着他的额头，要他拎拎清。

“比起你的龌龊，他要干净千百倍！”古离阙声音森然，眼里的绿意变得幽深，明显一副怒火勃发的状态。

郝籍怔了怔，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龌龊？！从你出道开始我就跟着你，你现在为了一个认识两三天的人骂我龌龊，哪天你会不会为了一个随随便便的人一脚踹开我？”

又来了……古离阙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能有今天一定程度上是多亏了他，但他近年来越来越频繁的把他和一些名企巨头作堆的举动实在令他难以忍受，尤其是他已经有了男友的情况下他还这么做，这直接上升到人品道德的问题……戚言堂是他认下的弟弟，他自己都说不得一个不好，更不准别人这么干。

“你今天来是为了说这个？你可以走了。”古离阙坐在转椅上，背对他闭上眼，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郝籍抖着手，颤声道：

“你以为你能跟霍少在一起是谁牵的线？我告诉你，其实人家更好小年轻那一口，要不是我，你以为自己这个年纪还有人要？也就那群冲着你尖叫的白痴，他们接近你能为了什么，不就图你那张脸你那具身体，你不把这些花在那些有权有势的名豪上面，等那群白眼狼忘了你是谁我看你找谁哭去！”

啪！水杯擦着他耳际在他背后的墙上碎成一大片水花，古离阙脸色阴沉，转过来一瞬不瞬的瞪着他：

“你，可以滚了。”他一字一顿道。

这些话他不该在这说，郝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茫然的眨了下眼，揉着自己的头发他痛苦地说：

“抱歉，我被之前的消息吓坏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来只是看看确定你没事，我……”

“有意思么？”古离阙凉凉一笑，眼神讽刺冰冷：

“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滚了……还有，那人是我认的弟弟，比起你，还有你的名豪们……他干净万倍。”

……

“？”化妆师小心翼翼的开口。

“……继续。”他合上眼，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