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劳烦晏怀章动手，张享开了冰箱拿出饺子，看着样子软趴趴的饺子不禁笑出声。

“……你别笑它样子难看，很好吃的，我专门问过别人。”晏怀章难得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包得也不好看。”

张享烧了水，开始下饺子。

晏怀章走到厨房门口，眼眸深深地放在他身上。

厨房温暖的黄色光线深深浅浅地照在他身上，就像一团小小的火苗，是暖的。

这是他的阿享，他的。

鬼使神差地，他轻轻走到张享身后。

“阿享，我可以抱抱你吗？”

张享举着漏勺，侧身，样子有点可笑，可晏怀章却觉得他这样好看极了。

“可以，不过……不要烫到。”

晏怀章迫不及待地搂紧了他的腰。

张享双目一闭，全身都慢慢放松下来。

他没敢再进一步，虽然张享敏感的后颈就在他眼前。天知道，他是有多大的克制力，才阻止了自己的嘴唇不管不顾地贴上那块敏感的肉体。

张享察觉到身后灼热的呼吸，腰上的双臂越搂越紧，紧得他几乎窒息了。

他无奈地说：“熟了，给我拿个盘子好吗？”

身后那人飞快空出一只爪子拿过一摞盘子放在灶边，又飞快地缠上。

张享只能苦笑，盛出两盘，猛地回头，在晏怀章脸上迅速蜻蜓点水了一下。

然后，张享便欣赏到了当红影帝变成了一只当红大虾米，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完全愣住了。

张享机智地一招摆平粘人精，把一只盘子塞到他手里，拉着他回客厅。

晏怀章还没从那个主动献吻带来的震惊中走出来，恍恍惚惚地塞个饺子进嘴巴，被烫得不轻，赶忙狼狈不堪地吐出来。

张享见状，怎能不心塞。

“……你至于……这样……吗？”他努力想寻找一个不那么白痴的字眼来形容晏怀章，却失败地发现找不到。

晏怀章垂下头，可怜巴巴道：“你嫌弃我吗？”

“不要演。”张享冷眼道。

晏怀章就像个泄气的皮球，道：“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你做你本来的样子就很好。”

晏怀章听了，并没有多高兴，但他还是振作起来，一起吃完夜宵，互相道晚安，交换晚安吻。

张享很主动，让晏怀章心里隐隐不安。

至于为何不安，他却说不上来，一晚上都在为这点不安而纠结，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闹钟没响他就起来了，做好早餐叫张享起床，然后开车带张享去他常去的健身房健身。

带着这点不安，晏怀章心神不宁地到了兰陵那里。

她白天一般不营业，找到她时，她正和一个男人相谈甚欢，这个男人也是个熟人，就是害的晏怀章被媒体曝光同性恋的那位。

晏怀章一见他，脸色就有点难看。虽然他早就把这个人的名字忘了，可因为那场闹剧，他的脸晏怀章还记得清清楚楚，一想到他就膈应。

这件事兰陵理亏，连忙笑着打圆场：“最近没你的消息，还以为你恼了我，不来这里了。”

晏怀章冷哼一声，道：“盼着我出事呢是吧？”

“瞧你说的。”兰陵亲自泡了茶送上，“正巧阿林也在，就给我这个做姐姐个面子，那件事都别往心里去成不？”

晏怀章从来不愿意为路人甲多浪费口舌，既然兰陵给了台阶，他也就顺着下了，寒暄三两句后，他便不客气地撵阿林走人。

阿林也是无辜中枪，他在圈内算个万人迷，追求者甚众，兰陵撺掇他去泡晏怀章的时候也没跟他说过这家伙软硬不吃啊，结果他热脸碰了个硬钉子，闹得面上无光不说，还被记者拍下来出了次名。

一开始他对晏怀章还是有点幻想的，可惜经过这几件事的教训后，他还是对这个人退避三舍的好，于是非常自觉地走了。

兰陵心里苦笑，她这回是里外不是人了，以后还得想法子哄哄阿林。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碍眼的人都走了，晏怀章端着盖碗，慢慢撇开上面的浮沫，低声道。

“嗯？”兰陵不得不打起精神，眼前这位大爷更不好伺候。

“我把他追到手了。”

晴天霹雳！

兰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晏怀章居然真的把人追到了！

“但是……我觉得不太真实。”晏怀章自顾自地说道，“他不是很抗拒我吗，为什么他会突然同意了。”

兰陵的思维还没太跟上，嘴巴一个没锁住，实话就冒了出来：“谁居然这么没眼色就答应了！”

晏怀章立马变脸反问：“你什么意思？”

“没……你继续。”兰陵识相地继续当听众。

“而且他很主动。”晏怀章想起张享那几个主动的吻和邀请，耳根子红透了。

兰陵在一边跟看西洋镜一样，眼瞅着晏怀章浑身被粉红泡泡包围，不得不打断他。

“你是说，你们才交往第一天，你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是第二天。”晏怀章一本正经地纠正。

“……第二天，才这么短的时候，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不真实。”他黯然道，“你不懂。”

兰陵：“……”被他噎得一肚子话说不出来，半天才理出点头绪。

“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兰陵试探着问。

晏怀章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之前那些都不算。”

“也就是说，你认为之前那些人，都不是在跟你恋爱。”

“嗯……”晏怀章诚实地点头。

“那你觉得，恋爱到底是怎么样的？”

晏怀章一沉吟，道：“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就是。”

兰陵有点想笑，又不敢笑，想了想只能说：“你也太难伺候！追人家，人家不要你，你死缠烂打。追上了，人家主动点，你反而想三想四。真同情他，怎么能忍受得了你！”

晏怀章道：“我也觉得，他不容易，所以……他是真心的答应我的追求了吗？”

“为什么，你不亲口问一问他？”

“他肯定是不会回答我的。”晏怀章苦涩地说，一口喝掉茶，告辞离开。

兰陵被他一阵风一样的作风弄得没脾气，追在他后面喊了一句：“只要你爱他，还怕他跑了不成？”

不知道晏怀章到底听到没有。

这家伙存心来添堵的，兰陵气鼓鼓地收拾好茶杯，抬头看了眼挂钟。他从进门到出门也就一刻钟，生生把一天的好心情全糟蹋干净了。

94

与风翔解约的消息没有传出去，静悄悄地，晏怀章的个人工作室成立了。他挖走了之前团队里的大部分人手，挂靠在怡悦旗下后，王楚业于公于私，又给他塞进去几个人，自此工作室成员各归其位。日常事务还是吴省在打理，跟之前比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他现在更自由了。

原以为赵西亭还得来找不痛快，没想到他那边消停得很。据王楚业说，赵氏内部因为接手风翔的烂摊子，正吵得不可开交，赵西亭现在在风口浪尖上，还腾不出手来搅和别的事。

也正因如此，新年年底，晏怀章痛痛快快地放了个假，除了之前接的一些宣传和广告，其余工作一概未接，专心锻炼身体，等待《孤岛求生》最后一集的录制。

张享却担当了跨年晚会主持的任务，晏怀章想多见他几面都得靠电视机，十分不爽。跟张享的主持事业蒸蒸日上成反比，他拍的电视剧收视都比较惨淡。

晏怀章安慰过他，张享倒是很看得开：“术业有专攻，换你来做主持人，可能也很惨淡。”

晏怀章心道：“这可不一定。”但他哪里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只能赔笑说是。

他们恋爱一周了，该做的事情还都没有做。没有看过电影，没有一起骑过自行车，没有压过马路……

晏怀章偷偷买了几本小说取经，却失望地发现里面的模式都不太适合他们俩。

最糟糕的是，张享似乎完全没有他们是恋人的觉悟。好像他们一下子跳过了蜜月期，直接进入老夫老妻模式，除了不睡在一起，每天惯例地喊彼此吃早餐，有时间就健身，没有时间就彼此分头工作，晚上回来亲一下睡觉。

晏怀章几次暗示要留宿，都被张享的一脸倦容挡回去了。

他越发坚定地认为，张享答应他，是在敷衍他，可怜他。

可他就是不敢去问一句，生怕张享给他肯定的答案。

跨年当夜，晏怀章拿到了晚会现场的请帖，但他清楚无论自己怎么乔装打扮只要进去肯定会被记者围追堵截，便干脆开车守在电视台门口。

怡悦的大厦地理位置很好，开发规划后，门口的广场成为约会胜地，临近新年，广场上挂满了各色花灯，火树银花毫不夸张。即便这一夜很冷，还是有不少情侣在这里悠闲地等待烟火晚会的到来。

晏怀章把车停在路边，拉起长围巾，裹住半张脸。

艳羡地看着身边的小情侣们，晏怀章掩下一丝黯然，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握紧了一个硬硬的小盒子。

里面是他炫耀过的对戒中的另一只，他偷量过张享手指的尺寸，专门定做了两枚。

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晏怀章心怀忐忑。

没多久，晚会开始了。怡悦大厦上的巨型荧幕实时直播，晏怀章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他的阿享，这是他的阿享！

好像重拾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完全看不出他们重逢时的落魄，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晏怀章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膨胀，发热，他的眼眶不知不觉盈满了泪水，被寒风一吹，贴在眼角，让他不自觉地眨起眼。

如果有人注意到在喧闹的角落，有一个男人抬着头，不断地擦着眼泪，一定会惊讶。

那个人是晏怀章。

他居然在哭。

晚会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结束时，恰好是一年的交界点。

伴随着广场上钟声响起，无数烟花绽放天际，江水倒映着烟花，仿佛天与地都笼罩在绚烂的烟火之中。

新的一年，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到来了。

情侣们抓紧这样难得的时刻，相互拥抱接吻。晏怀章心里一动，拿出戒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冰凉的金属被嘴唇温暖着，就像张享被晏怀章慢慢地捂热了。

晏怀章抬起头，晚会宣告结束，他看到张享一身喜庆的暗红色西装，笑容可掬地躬身致谢，心里也欢喜起来，连忙打开车门，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支红玫瑰拿出来。

可惜999朵玫瑰太招眼，不适合这种场合。不过他们俩都是男人，倒是不必拘泥。

准备好后，他给张享打了个电话。张享的声音有些许嘶哑，听到晏怀章的话，音调微微上扬。

“你在哪里？”

“我在广场的雕塑旁边。”

张享轻笑：“那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去。”

“外面冷，多穿点。”

“知道。”张享挂了电话，晏怀章怀着期盼的心情，不住地往怡悦的门口那边张望。

没多久，他便看到有个人穿着一身臃肿的羽绒服，一路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看四周，似乎是在找人。

晏怀章一喜，从他背后转过去，一朵玫瑰猛然送到张享面前。

吓得张享一缩，刚刚好撞进晏怀章的怀抱。

“新年快乐，阿享。”

张享回头时，晏怀章已经轻轻搂住他的腰，嘴唇贴上了他的。

看到是他，张享镇定下来，借着黑夜，侧过头与他接吻。

晏怀章不急不慢，两片嘴唇与他的相互厮磨，不妨对方的舌头忽然湿润地舔了过来，在他的唇缝上来回滑动。

晏怀章一怔，便被张享低声取笑了：“你傻吗？”

他自然不傻，只是太过惊喜没有反应过来，忙带着几分慌张张开嘴唇。柔软的舌头探入他的口中，晏怀章心神一荡，吮著他的舌尖，缠绵地口舌相交。

滋味太过美妙，他忘乎所以。先是小心翼翼，然后便像不知餍足，用力地勾住他，侵犯他。

张享被他吻得几乎窒息，不得不略微推开他，脸颊微红道：“现在在外面。”

“是你先勾引我的。”晏怀章无赖道，但并没有强求，只是把头放在他的颈间，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旖旎。

“等了多久？”张享闷声问道。

“一直看着你。”晏怀章用鼻子小心地蹭他的颈侧，蹭得张享怕痒地直躲。

“这么冷，你也不怕生病。”

晏怀章道：“病了才好，你就可以在家陪我了。”

“说什么傻话。”

他拍拍晏怀章的肩膀，仔细端详晏怀章的脸。光影斑驳，落在他俊秀的脸颊上，那双潋滟的眼眸，微微发红，似乎是哭过了。

张享的心尖一酸，竟是不知怎么说才好。

“对了……”晏怀章伸手进口袋，拿出那个小盒子，突然单膝跪在张享面前，把小盒子举在张享面前。

“阿享，我们以后，一起生活吧！”

他的声音不小，张享被他的举动吃惊得双目瞪大，好一会儿意识才回笼。

“你……你快站起来！人这么多！要是被记者拍到了你！”

晏怀章却上了倔脾气，执着地说：“我不怕。”

张享看了眼旁边，幸好今晚狂欢的人多，不乏各种奇景，他们俩人不引人注目，便也半跪下，凝视他的眼睛。

“晏怀章……”张享恍惚地说了他的名字，哽咽了一下。

晏怀章把他揽进怀里，轻声道：“别怕，别怕……我们要过一辈子呢，一切有我。”

许久以后，他握着戒指的手掌被张享拉住了。

尽管保持着别扭的拥抱姿势，可晏怀章仍旧准确无误地把那枚戒指戴在了张享的手指上。

95

晏怀章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执拗地握着张享的手。张享挣脱了几次没有成功，微恼：“小心被警察抓！”

“我很小心。”晏怀章得意地笑，手指在他手心里轻佻地搔了搔。

张享到底脸皮薄，愤愤地扭过头。

晏怀章哂笑，加快速度。

如此良宵，不发生点什么也太对不住自己。

才停稳车，两个人便迫不及待地吻在一起，准确说，是晏怀章饥渴地吻了上去，张享被他亲得头晕眼花，连反抗都忘记了，不知不觉就被他扒开了衣领。

“可以吗？”晏怀章略抬起头，舔掉两人唇边连着的银丝，恳求。

张享低喘一声，恨恨地掐他的腰。

“回家，不要在这里。”

晏怀章无比欣喜，他没有拒绝，没有拒绝！

好歹下车前没忘记把张享的衣服拉好，即便如此，路上几乎是焦急地一路跑着，张享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在电梯里还能克制住，到了家门口，晏怀章掏了半天钥匙没找到，脑门上急得直冒汗。张享只能开了自家的门。俩人跌跌撞撞地闯进去，门在身后咣当一声砸紧。

“我要你……”晏怀章急切地亲吻他的嘴唇，甚至是在咬噬，恨不得把张享揉进身体中。

张享微仰着头，脆弱的脖颈被他反复吮吸，留下一个个明显的印子。喉结上下滚动，伴着暧昧的粗喘，让晏怀章几乎压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