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 下+番外——子慕予兮
子慕予兮  发于:201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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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介绍完情况,几位编导陆续说起了对游戏环节的修改,张享恹恹地喝了杯茶,打了个呵欠。好不容易撑到会议结束,张享回了休息室,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开始搜晏怀章的新闻。

昨天那次采访无异于一颗炸弹,炸得大家都有点回不过神来。有思路清晰的准确抓住了晏怀章话语中的暗指。

他要独立出来做工作室了!

在已经走红成名的艺人中,这种现象屡见不鲜。经纪公司对艺人执掌生杀大权,克扣薪酬,打压艺人,动干戈冷藏,或者逼他们接受一些潜规则,早已不是秘密。有能力走出来的艺人们都会想着跳槽或者自己做主。总结一下就是——要么忍,要么滚。

然而,想这么做,风险极大。如果没有找好下家,就算成功了,也会一跌不起。若是不成功,那面临的将是高额的违约金,或者官司。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冷藏,能走出这一步的,不是野心大,就是忍无可忍了。

晏怀章的经济公司风翔,名声不算太坏,只是它的发展重点不在演艺圈,对艺人的投入非常有限,极大限制了艺人的发展。如此一来,晏怀章想要脱离出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那位记者的发言到底还是流传了出去,对晏怀章目前的情况猜测很多,然而他不表态,风翔更是不提一个字,任由旁人乱猜不是办法。

于是有心思活泛的,把脑筋动到了赵氏身上。

赵氏是A市首屈一指的家族企业,经营实业,从去年开始涉足娱乐圈,投资了几部影视作品,收效不错,近期更是频频与几家经济公司有往来,其中就有风翔。

恰好晏怀章也在这种微妙的时候提解约,那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张享恰好知晓其中关窍,不难推测出了一个颇为狗血的故事,身为狗血男主角,张享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弥陀佛,这个杰克苏的万人迷男子是谁啊!

晏怀章不许张享插手此事,连带着崔岩也对他看得很严,每天的行程都要报备。尽管他不能插手,但打听下消息是可以的吧?

崔岩把长腿从办公桌上挪下来,无奈地说:“我跟晏怀章没有一腿,你问我他的事做什么!我老婆要是知道你这么看我,肯定会跟我闹离婚。”

张享无语,道:“我只是想知道,赵氏是不是要收购风翔?”

“大概吧。”崔岩毕竟是破怕滚打了十多年的老狐狸,点点头,道,“风翔尾大不掉,主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得想法子弥补。”

张享道:“晏怀章想趁机……”

“嗯哼,你都猜出来了还问我!”崔岩不耐烦地说,“没准过不了多久,你还能跟他成师兄弟。”

“……”

崔岩眼皮一掀,看到张享目瞪口呆的蠢样,开金口解释:“王总看中了晏怀章这棵摇钱树,他的工作室,八九不离十是要挂靠在怡悦名下了。”

想到这俩人不清不白的关系,崔岩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这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张享顿时脸上挂不住,愤然走人。崔岩在他背后狂笑,作为已婚人士,调侃这种脑子不太开窍看似老古董的人,总有一种恶意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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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享当然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就是那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冷静下来想一想,赵西亭回国接手公司事务也才大半年时间,但赵氏想涉足娱乐圈不是一天两天,没有必要让赵西亭跳出来挑衅一番再动手。

所以,张享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上层那群有钱人的想法,还是不白费脑细胞了。忙完手头的事情,张享收拾了下东西打道回府,只是从电梯刚出来,就不期而遇,碰到了赵西亭。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今天一定没有查一查黄历,先是晏怀章再是赵西亭,他俩商量好的是吧。

都迎面撞上了,张享想装看不到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在赵西亭形色匆忙,顾不上纠缠张享,略顿了顿脚步便离开了。

看方向,他似乎是要上顶层……

张享想到今天崔岩跟他透的一些消息,脸色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会儿,他给吴省发了一条信息。

“赵西亭到了怡悦。”

没想到立刻那边就回了电话,只是打电话的人不是吴省,而是晏怀章。

晏怀章明显酒刚醒,声音哑得不像话,说话的时候简直是在勾引人,张享只听了一句,就联想到昨晚晏怀章在他耳朵边喃喃低语的模样,耳朵尖一红。

不过他说的内容无比正经,张享都忍不住想给自己的心猿意马评个差评。

“我知道了,谢谢你。”晏怀章低低一笑,张享无端地便安心了。

挂断电话的一瞬,晏怀章轻松的表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赵西亭坐不住了,亲自去找王楚业。”

吴省嗤笑:“我还以为,他有多大耐性,才刚知道自己接手了个空壳儿,就坐不住了,呵。”

“王楚业是个唯利是图的真小人,赵氏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助力,跟赵氏合作,怡悦不会有多大好处,我不担心这个,我只担心他狗急了跳墙。”

吴省心里也正为这个犯愁,两人齐刷刷地陷入沉默。

自从赵氏开始动手,看似晏怀章一直处于被动,可他敏锐地意识到赵氏的根本目的是收购风翔,把手伸进S市的娱乐圈捞一把,届时晏怀章在他们手中还不是任由赵西亭搓圆捏扁。看准了他们的企图,晏怀章也没有坐以待毙,表面上是按兵不动借拍戏与公司不合,暗中把手中的公司股票抛售大半,获取大量流动资金,以备后用。账务上晏怀章早就跟风翔分开,能把自己单独摘开的都摘出来,是以当赵氏攻击风翔洗钱,他偷税的时候,晏怀章并不太担忧。因为真正的账目已经干干净净,就算之前在风翔的控制下有偷税的行为,他那时的经纪约并不在自己手里,没有经济自主权,公司全权代理,罪责依旧是归在单位犯罪一类。

风翔本就是家族企业,多年经营下人事冗杂,沉疴难起,这家经纪公司是其下属公司,先前经营不善,被交给一个被排挤的家族成员,没曾想他颇有手段,让公司起死回生,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公司有起色后,他就被架空了权力,彻底交出了自己的心血。

吴省就是在公司焕发生机的时候挖到了晏怀章,只是好景不长,晏怀章走红后就被风翔当成摇钱树,晏怀章不甘心,这才有了之后的谋划。

风翔这样几经起落,回想起来也是叫人唏嘘,毕竟晏怀章是被风翔一手捧出来了,如今却要算计回去,当真造化弄人。

吴省却不这样想,他是风翔的老人,眼看着公司被人弄得乌烟瘴气,几乎成了空架子,说不心痛是假的。可相比起眼看着它腐朽到死,不如直接烧一把火让它彻底干干净净的爽快。

说到底,吴省就是没安好心。

没多久,晏怀章和吴省一起接到了风翔的通知,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先后赶往公司。

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风翔又出了一件大事。一个女模特在微博爆料某娱乐公司高层潜规则拉皮条,强迫手下艺人陪酒卖氵壬,还拿出了陪酒视频来证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条微博被迅速转发。那条视频没有打码,圈内明眼人都认得出那个人是风翔的高层,舆论哗然。风翔意识到事情不好的时候已经错失了公关的最佳时机。

这也不能怪风翔,因为事情爆发时,晏怀章和吴省两个刺儿头正蹲在公司里不走。

不能怪晏怀章不识时务,他是被叫来开会,谁知风翔那边敷衍了事,只弄了几个小喽啰过来陪他们扯皮,左右晏怀章正闲得蛋疼,扯皮扯得开心,就算后来风翔终于腾出手来处理他们,晏怀章也懒得跟他们说正题。

中间吴省出去接了个电话,得知了风翔出的事,心里不禁冷笑。这是有人巴不得风翔死得不够快,落井下石呢。

想一想谁与风翔利益相关,也就明白是谁动的手。

跟晏怀章咬了会儿耳朵,晏怀章的神色更轻松起来。

这事要是闹大了,风翔怕是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王楚业这小子够阴的,前脚跟赵氏勾搭完,后脚就捅了风翔一刀,哼,风翔好歹曾经是怡悦的合作伙伴,下手可一点也不留情面。”吴省幸灾乐祸。

晏怀章懒洋洋道:“赵西亭敢明目张胆去找王楚业,大概想不到王楚业会做得这样绝。”

赵氏盯上风翔,一是看中它在业内的地位资源,二是赵西亭的私心。如今风翔成一具空壳,晏怀章金蝉脱壳,他再想拿下风翔,就没太多用处了。可情势如此,他骑虎难下,才会出此下策,想借怡悦的力让风翔知难而退。谁料王楚业直接釜底抽薪了,这下,赵氏若是还执意拿下风翔,无异于吞下一颗脓疮,咽不得,吐不得。若是不拿下,之前布的局用的力全都打了水漂,拿下了。有苦不能言。两相权衡,竟是进退维谷。

晏怀章和吴省齐刷刷地骂了王楚业一句“老狐狸”!。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晏怀章也没有料到的,他都有点同情腹背受敌的风翔了。

又等了半天,风翔大概真的没有时间跟晏怀章和吴省详谈,让人很是恭敬地送两尊大神走了。回去后,晏怀章越想好笑,忍不住直拍大腿。

吴省给他泼冷水:“你现在的行径才是与虎谋皮,和王楚业合作的下场你看到了?我敢保证,王楚河能背后阴了风翔,阴了你也是早晚的事。”

“起码目前不会。”晏怀章揉了揉肚子,发现他的肚子最近瘦得没有手感,捏起来全是皮,不禁悻悻地收手。

“赵氏在本市没有根基,王楚业凭什么舍弃我去就他?”他自信地说。

没错,现在只要晏怀章不倒,就是一块被所有人觊觎的香饽饽,不愁没有立足之地。

即使马有失足,之前那部电影票房惨败,可晏怀章自信他其他的作品,一定可以洗刷掉这个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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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底,娱乐圈热热闹闹,可谓风起云涌。

影帝晏怀章的同性恋风波还未完全平息,他又宣布与经济公司解约成立个人工作室。还没等到风翔有所回应,风翔内部便爆出潜规则上位丑闻,一时间围绕晏怀章,各色八卦层出不穷。加上晏怀章拍的那部大烂片《零度追踪》在网上引发了恶搞热潮,整个年尾,晏怀章的名字都高高挂在热度榜上,愣是没人撼动他的地位。

即使这么多新闻缠身,晏怀章的小日子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梦魇》悄无声息地开机又悄无声息地关机,晏怀章对这部电影投入了太多心血,拍完最后那个镜头,整个人跟超脱了一样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然而他并不能就这样轻松起来,因为他还承担起了制片人的职责,全程监督后期。就算对谢晓峰的能力很信服,晏怀章还是对他第一次做制片人的事珍而重之,事事亲力亲为。

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晏怀章搬家了,跟张享成了真正的邻居,住对门。

可想而知,张享一开家门发现晏怀章言笑晏晏地站在他家门口打算开对面的门时,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你怎么住这儿?!”

晏怀章眨眨眼,晃晃手里的钥匙。

“我来避难的。”

张享无语,你明明在隔壁楼里有一套两百平米的房子,有必要跑来这里住几十平米的小公寓吗?

再说,都在一个社区,他就不信两栋楼的安保差距这么大!

“好吧,我是想距离你近一点,才搬过来的,这样信了吧?”晏怀章看张享一脸见鬼的表情,把真心话直接掏出来。

晏怀章心情愉悦地开门进屋,没有看到张享的神情纠结了几次,最后定格在“被雷劈了”这样凌乱的表情上。

张享维持着这个表情呆愣了足足一分钟,忍不住骂了句“神经病”,也气冲冲地摔了门。

之后连续数天,张享下午下班的时候都能非常巧合地碰见晏怀章也回家,仿佛之前忙得脚不沾地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张享的脸色忽然古怪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又被他坑了。

看他每天朝九晚五比白领还准时地上下班,像个身处舆论风暴中心的人吗?枉他先前还瞎操心……张享愤愤地想。

下好面条,添个荷包蛋,单身汉的晚餐就是这样简单。张享捧着大碗,一屁股坐在电脑前面开始看八卦新闻,绯闻下饭越吃越香,冷不丁门铃响了,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把半碗面汤撒键盘上。

凑近猫眼一瞧,晏怀章站在门口。

张享迟疑了一分钟,晏怀章又按了一次门铃,他才打开门。

晏怀章有点儿不好意思道:“那个……介意我蹭个饭吗?家里没有存粮了。”

张享仔细打量他一会儿,脸色是有点虚,便让开道放他进来。

晏怀章进门就闻到清水面条寡淡的味道,接着就看到还没吃完的半碗面条放在电脑面前。屋子里比他上次进门的时候乱了许多,张享没有来记得收拾的衣服书本都堆在客厅里。

张享窘了一下,悄悄把一双还没洗的袜子踢到一边,故作镇定:“厨房还有面条,我给你下一碗。”

晏怀章微笑着点点头,他来蹭饭,哪怕张享要他喝西北风那也得乐意,笑完了转头看到满是狼藉,他不由地皱了皱眉,终于洁癖发作,动手收拾起东西。

张享端着另一碗清水面条出来的时候,晏怀章已经把地上那堆衣服归在一起,书也摞整齐了,连那双袜子都被晏怀章仔仔细细地收好叠在一起。

张享登时脸上红了。

“唔,好香。”晏怀章闻到味儿,主动接过碗。

面条上卧着个荷包蛋,看起来跟张享刚才吃的那碗一个待遇。

“你先吃。”张享笑了笑,坐回电脑前,拿起筷子,眼睛不经意地在屏幕上一扫……

糟糕!

他刚才还看着晏怀章的八卦贴,正主不会看到了吧!

张享不免心虚地瞅了瞅晏怀章,发现他正姿势优雅地吃面条,速度一点也不慢,看得出是真饿了。

收回视线,张享飞快点了几下鼠标,把刚才看的东西都关掉,专心干掉已经有点坨的面条。

吃完面条,他们分喝了一锅面汤,才算满足。

晏怀章没有着急走,主动洗了碗,张享趁这个功夫把要洗的衣服都丢到卫生间。

不是他懒,而是最近又忙又累,甚至来不及联系洗衣店,只能先攒着。好在工作的时候私服穿得少,公司的衣服不归他洗,不然早成了小山。

红了就这点好处,衣装赞助多了,省了不少精力和财力。

晏怀章注意到,张享书桌上的文具已经换成了他送的那套,心里一阵欣喜,对张享道:“能不能再写一幅字送我?”

张享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先前从他这儿拿走的那幅字是半成品,但张享很喜欢,后来又写了几次,都没有那一幅满意,就此作罢。

点点头,他慢慢研了墨,铺好宣纸,提起笔,略一思索,落笔时写的是“惟有春风最相惜,殷勤更向手中吹”。没有写落款,却取出一枚私印印上。

等墨迹干了,张享小心地卷起来,递给晏怀章。

晏怀章琢磨了一会儿,眼睛忽然一亮,惊喜地说:“是要我……惜取眼前人吗?”

张享眉毛一动,没有说话。晏怀章放下那幅字,小心翼翼地抬手,触摸张享的肩膀。

他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拒绝晏怀章。

“阿享……”晏怀章难以抑制激动,声音都在发颤。

春风不会无端入怀,既然入怀,那便不必放手。

晏怀章生怕自己会错了意,不过是电光火神间,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张享轻声道:“我们可以试一试。”话音未落,他就被晏怀章紧紧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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