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 下+番外——子慕予兮
子慕予兮  发于:201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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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种下恶果,又曾经亲手一点点剜除,重新栽种。

今天,新的种子,终于开出了花。

92

惊喜来得太快,一直到张享困得直点头,晏怀章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他傻笑一晚上了。真的是傻笑一晚上,什么口齿伶俐才思敏捷统统被丢到九霄云外,已经完全长成熟了的晏怀章,好像缩小成了那个纯情无比的晏元,傻乎乎地坐在他面前,拉着小手,只是看他的脸,就无比满足。

张享也不恼,与他相对坐着,心里的慌乱不比晏怀章少。

一时冲动,写了那句诗,原本以为意思很隐晦,没想到晏怀章竟然猜中了。

冷静下来想一想,还真是……羞耻,也真是幸甚。万一他没有猜到,也就没有然后了。

从惊慌中慢慢镇定下来,张享释然了。

什么时候,他也有了瞻前顾后的毛病了呢?如果一辈子这样畏首畏尾,那要如何走以后的路。

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张享有种直觉,他这一次的赌博不会输。

不可能运气差到永远都遇人不淑吧?

就算输……不,他不会输。

张享几乎是孤注一掷地想。

如果是一场豪赌,他想再试一试自己的手气。再说,真戏假戏,喜剧悲剧,还都是未知数。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一次输的一败涂地,他输得起。

晏怀章体贴地主动告别回家,两人互道晚安时,他认真地问:“我……能求一个晚安吻吗?”

先前他仗酒行凶,猥亵了张享,可现在,他竟觉得,没有经过他允许的亲吻都是一种亵渎。

张享又是一笑,忽然凑近,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晏怀章感到莫大的满足,脸上浮现一个傻兮兮的笑,脚步轻飘地飘出门外,还不忘轻轻帮张享关上门。

张享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觉得自己一定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他要主动吻过去!太不矜持了……这节奏不太对,不太对。

这一夜,俩人都没有出现辗转难眠的情况,反而因为心里一块巨石放下,睡得十分香甜。一大早张享便精神抖擞地从床上蹦起来,勤快地打扫卫生。昨天晏怀章给他收拾东西的举动刺激到了他,尤其是卫生间里的袜子和内裤,被别人看到太羞耻了。

把洗干净的衣服在阳台上挂一排,还没挂完,门铃响了。

一开门,晏怀章有点紧张地提着两个外卖袋,站在门口规规矩矩道:“起床了没有,没打扰你吧?”

张享道:“没有……哦请进。”

晏怀章有点忸怩地跨进去,得到张享允许后进厨房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再端到客厅里。

“先吃早饭吧,等下我帮你收拾。”

“……”张享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其实客厅很整洁了,他怎么好意思让晏怀章再帮他打扫,这么贵的钟点工他请不起。

晏怀章一大早冒着被记者抓包的风险跑出去买的早餐味道不错,就是他们都有点食不知味。等吃完,晏怀章又问过了张享的意见,把碗拿去刷掉时,张享才回过味来。

晏怀章的画风有点不太对啊。

昨晚理直气壮来蹭饭伸手要东西的劲头去哪里了,一步三问事事征求他的意见,怎么看怎么像个……

张享咬了咬牙,把小媳妇三个字咽下肚。

晏怀章刷完碗出来,笑道:“你要上班去?”

“哦对,今天统筹开个会,明天要去录外景。”张享道。

“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你回来吃饭。”晏怀章的表情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张享嘴角一抽:“……我晚上可能回不来。”

“没关系,我给你准备夜宵。”晏怀章道。

张享仿佛又被雷劈了一遍,忍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晏怀章依旧笑眯眯的。

张享忽然有点泄气:“你……你没有必要这样。”

“这样?我觉得很对,也很好啊……”晏怀章认真地说,“我们现在是恋人,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张享盯了他半天,确定晏怀章的确是这样想的,他是动真格的。

“原本以为你是霸道总裁风,后来发现你是神经病风,现在才知道是个痴汉风……”张享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决定不跟被粉红泡泡包裹得失去理智的人一般见识,临出门时他停了一下,把备用钥匙找出来给他一把。

晏怀章高高兴兴地把它挂到自己的钥匙串上。

目送张享出家门,晏怀章让吴省来接他。吴省一见他春心荡漾的模样,就知道八成是得手了,不免酸溜溜地揶揄几句:“行了,发骚有个限度OK?别让人闻见你一身发春味,丢人!”

晏怀章横他一眼:“我乐意骚,你管得着!”自从这家伙扮演过异装癖,画风就有点古怪了。

吴省被他气笑了:“您骚,您最骚!今天咱是办正事,你要骚也看看场合!”

晏怀章这才稍稍收了点笑意:“赵氏现在要忙着撇清跟风翔的关系了吧?”

“有王楚业推波助澜,水浑着呢。”谈起正题,吴省严肃起来。

车子停在风翔的地下停车场,自从风翔爆出绯闻,公司的门口就有点冷清,连停车场都空了大半。

晏怀章看到旁边一辆商务车的车牌,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今天赵西亭也来了,我看到了他的车。”他凉凉地说。

吴省眼皮一跳:“是来摊牌还是怎么着。”

“见招拆招吧。”晏怀章叹息,施施然地跨进电梯,按下总经理办公室的楼层。

他们走的路线尽量避开了员工来往的通道,但一眼望过去,颓势已现,晏怀章好歹是从这里起家,心里总有点兔死狐悲之感。

“如果陈总还在,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吴省惋惜道。

陈总就是风翔那位“短命”的领导,可惜这个人心眼太少,辛辛苦苦创下的成果拱手做了嫁衣裳。吴省当年是得他赏识才能出头,每次提到都得唏嘘两句。

晏怀章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现在是成王败寇的时候,有那个心思伤春悲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弄死他们。”

吴省耸耸肩,说话间,他们便到了办公室门口。

晏怀章抬手敲敲门,推门进去,几位有实权的公司高层都在,还有一个人特别扎眼。晏怀章的目光扫过他,礼貌地停下来,主动上前伸手:“赵先生,又见面了。”

赵西亭皮笑肉不笑:“晏先生近来可好?”

“托您的福,还挺滋润。”俩人都是笑着在讲话,可怎么听都有股子剑拔弩张的意思。

在座几位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对里面的道道心知肚明,但都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多日来晏怀章没有停止与风翔的股东接触,在座的人里多半是已经明确表示支持他独立的,剩下几个老骨头晏怀章也懒得再去争取,反正他要走,谁也拦不住,大不了撕破脸皮。

果然,晏怀章不再虚与委蛇,直接提出独立事项的时候,半数人支持,几位沉默,只有两三个跳起来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吴省冷笑:“不算别的,单单去年。晏怀章个人片酬总数两千万,商业代言三千万,与公司五五分成。别忘了,从三年前起,他的宣传公关就已经由个人酬劳支付,公司没有出过一分钱。再说,这次的偷税漏税事件,不就是公司账目上出了问题,他一直遵纪守法按章纳税,你们却背地里弄些小把戏,惹了一身骚,差点害他给你们背黑锅,不用我一项项把证据念出来吧!”

吴省厉声喝道,把一个文件夹砸在桌上。

跳脚的那几位立马噤声了。他们可不是傻瓜,这回偷税漏税看似事情不大,可真追究起来风翔要面临的不仅是经济赔偿,还有刑事责任。当然,是可以把事完全推倒晏怀章个人身上,可事发时顾忌晏怀章还是风翔的摇钱树,不能往狠里整,公司只能咬牙把这件事摆平,出了一次大血。谁想得到,晏怀章居然抱着解约走人的目的,风翔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狐狸们把文件夹拿过去一份一份仔细看,越看后背越是冷汗。不知道晏怀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出走的念头,这么些年,他居然把每一笔账目都记得一清二楚,个人和公司利益摘得极清,后面还列出了公司里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晏怀章!你太过分了!”一个中年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晏怀章的鼻子破口大骂。

“一个下九流的臭戏子!婊子!”

晏怀章也不动怒,看清楚他的脸,鄙夷地说:“陈总,您的屁股擦干净没?糟蹋了那么多小姑娘,您这辈子,才叫活够本!”

他就是被曝光性交易潜规则的那位高层。

一句话让陈总当场脸色铁青,一屁股坐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今天我就挑个明,我是走定了。至于解约违约金,该赔的我一分不少。感谢公司这些年来的‘栽培’。”

晏怀章说完,施施然坐下,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打量起高层们的脸色,当看到赵西亭的时候,他眉毛一挑,笑吟吟道:“赵先生,恕我多嘴,您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出席这次会议呢?”

“赵总现在是风翔股东,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一旁有人解释。

“哦……”晏怀章笑道:“听闻赵氏一直以慈善事业著称,今日一见,果然日行一善。”

赵西亭涵养再好,听到这一句也是脸色一变。

这不是变相地损他接手风翔是在往水里扔钱,人傻钱多吗?

“正因如此,风翔才不能缺了您,这样优秀的演员。”赵西亭道,“我很希望能继续和晏先生合作。”

“哎呦不敢不敢。”晏怀章笑得越发灿烂,“我怎么敢接受您的‘厚爱’。”

赵西亭意味深长道:“除了您,没人能入我的眼。”

“这样。”晏怀章摇摇头,“这话说的,太惹人误会,就算赵先生有这个爱好,可惜我不能奉陪。”

他伸出手,修长的无名指上,套着一个简洁的钻戒。

“我已经有爱人了。”

赵西亭瞳孔一缩,神色终于变了。

“没听说您有……”

晏怀章有几分得意地炫耀:“对外肯定不能多讲,还希望各位替我保守这个小小的秘密,过些日子我摆酒,请各位。”

赵西亭死死盯着晏怀章的脸,想要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那个爱人……到底是谁!

晏怀章不负他望地转过头,嘴唇微动,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看清楚他要说的两个字,赵西亭失态地站起身。

晏怀章这才满意了,仗着赵西亭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扑过来打架,把解约合同拿出来,递过去。

事已至此,风翔无力回天。

晏怀章拿到了除赵西亭之外的所有签名,赵西亭独木难支,晏怀章独立的目的已然达到。

临走时,晏怀章走到赵西亭身边,耳语:“我等您弄死我。”

无异于挑衅的话,彻底激起了赵西亭的怒火,赵西亭睚眦欲裂,拳头握得咯吱响。可他毕竟不能真做出什么,只能看着晏怀章像一个胜利者,扬长而去。

你等着!赵西亭梗着脖子,咽下一口恶气。

93

走出风翔,两个人驻足楼下,忽然感觉肩膀上一副沉重的枷锁消失了。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吴省兴致勃勃地提议。

晏怀章摇头:“不了,我要回家。”

吴省意味深长地瞪他:“老实交代,戒指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咯。”晏怀章神秘一笑,脚步轻快地走开。

“喂!我才不信你这么快一步到位!你一定是故意气姓赵的吧!”

“人艰不拆懂不懂啊!”晏怀章微恼,“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心甘情愿戴上我的戒指!”

吴省送晏怀章回去,路过超市时,晏怀章全副武装,进去买了一堆东西。吴省随意打量几眼,发现他买了包饺子的一套,馅儿,面,擀面杖应有尽有。

“说你胖,你还抖起来了。”吴省撇撇嘴,“讨好你家阿享?”

“没你的份。”晏怀章道。

吴省当场炸毛:“我还没说给我留一口呐!”

“说了也没你的。”晏怀章理直气壮地说。

“……”吴省深呼吸了几口,才没一口血吐他脸上。

他早该知道!晏怀章就是个见色忘友的混蛋!

吴省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晏怀章被他扔下车,可怜兮兮地走回家,每走一步,就得骂一句吴省,害得他喷嚏不断,以为受凉感冒了。

一回家,晏怀章马不停蹄地和面包饺子,张享说他不回来吃晚饭,包好了饺子,晏怀章便把它们放在冰箱里,自己老老实实地回自己那边。

他也想陪阿享共进晚餐,还想俩人黏在一起看电视聊天,还想一起睡……

但是!晏怀章认为这样的节奏不太对。

恋爱就应该从拉小手做起,然后约会,骑着自行车带他去校门外的小摊点吃东西,假期去看电影,和奶茶,吃爆米花,吃烤肉串!逛公园,走得腿脚累得不行,再一起去快餐店蹭空调,吃垃圾食品……

至于接吻,更深层次的接触,那必须得征求对方的同意,然后纯纯地……

晏怀章从来没有把他这套奇怪的理论跟别人说过,因为他知道太蠢了……

说来也怪,想到他之前对张享做的那些羞羞的事,他竟然脸红得不能自持,他怎么会做出这么色情的举动呢。

由此可见,晏怀章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用吴省的话说。

“他就是个精虫上脑的混蛋!!!”

晏怀章搬个小凳子,坐在自家门口,随时盯梢对面的情况。自家捧着剧本一心二用,一旦听到走廊里有什么动静立刻探头看一眼。

站起来,充满希望地看一眼,失望地坐下等待,如此循环了不知多少遍,张享终于回家了。

一看到张享略带疲惫的背影,他激动得差点撞上门,手忙脚乱地开门,好歹没丢脸地摔跤。

“你回来了。”

张享有点诧异,回头时,发现晏怀章脚边有个凳子,显然他一直守在门口,心里无端一阵暖意。

“嗯。”

“我给你包了饺子,藕和肉的,在冰箱里,你等下做夜宵吃吧,早点休息。”

晏怀章柔声道。

张享目光一软,问:“那你呢?”

“我看会儿剧本。”晏怀章立刻道。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吃了吗?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张享有点担忧地看着晏怀章的腰。

单薄的家居服让他瘦削的身形越发明显。

“还没有,年后可能要接新剧,要节食。”晏怀章道。

张享一沉吟,道:“一起吃吧,大不了明早……”他说到这里,可能也觉得言辞过于亲密了一些,脸颊有点发红。

“明早我陪你一起锻炼。”

晏怀章又惊又喜,手里攥着的剧本掉到地上都没有察觉。

“暖气都跑光了,你到底要不要……”

“要!”肥肉和心上人相比哪个更重要不言而喻,晏怀章立马没有节操地抛弃了肥肉,大步跨过去,生怕张享下一秒改变主意把他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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