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林——醉舟之覆
醉舟之覆  发于:2015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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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敲门,只是一声不响地等在那里,看样子不等到许愿是不会放弃的。

顾枝林这次看到他后,连这个眼神都懒得给了,也不跟他生气,自顾自地扔完垃圾,施施然地走回门口。

刚要推开门,就被陆以均一个跨步拦了下来。

“我知道许愿在家,我想和他见一面,好好谈谈。”陆以均商量道,带着一丝讨好。

顾枝林一听,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以均能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

他一脸厌恶地推开对方的手臂,扔下句“你就等着吧”,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

末了,还像泄愤似的摔了下,可怜这门,两天来一直承受着他汹涌的怒意。

他关上门后才发现自己弄出的声响有点大,他可不想让许愿和陆以均见面,又平白难受一次,悄悄往客房里看了一眼,发现许愿正浑然不知地收拾着东西,似乎一点都没察觉。

到许愿出来,他还很刻意地装出没事的样子。

他心中有事,行动上就不自然起来,不免露出端倪,许愿这么心细如发的一个人,怎么会察觉不到。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顾枝林,问道:“枝枝,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顾枝林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连连否认:“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是吗?”许愿眯起双眼,最后的尾音故意拖长了,明显是不相信。

顾枝林还是摇头,嘴巴抿得紧紧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像藏着一堆食物在口中。

许愿扔下手中的东西,放松身体倚在沙发上:“说吧,是什么事情?”

顾枝林看实在躲不过了,只好说了出来:“是陆以均,他又找上门了。”

许愿眨眨眼,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毫不在意地说道:“哦,是他啊,在门口吗?那我去见见他好了。”

顾枝林一听这话,吓得头都要大了,急忙上前挡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不要去。”

他这种反应,一看就是怕许愿受到伤害,许愿看在眼里,只觉得温暖,不过还是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没事的,我就去一会儿,说清楚就回来。”

又不停担保着,顾枝林这才让他出去。

许愿一打开门,就看到来回踱步的陆以均。

陆以均看他出来,眼睛像是瞬间被点亮,露出欣喜的神色:“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

许愿没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从他们重逢以后,他还没有好好地看过对方一次。

陆以均不再说话了,他见许愿这种反应,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任他看。

许愿这么看着他,就好像重温了一遍和他一起的那段岁月。

他从陆以均下巴,一路向上,看过嘴角,看过鼻梁,最后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好像一条长长的时间回廊,透过窗户,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天真,无知,带着一往无前的热切与执拗,心里只有陆以均一个人。那是年轻时的他。

可是现在……他又看向陆以均眼中的自己,脸上写满了世故与算计,眼角是无限的疲惫。

他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了句:“你走吧。”

陆以均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许愿在看了他这么久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快步上前,拿出背在身后的东西,急切地说道:“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杏仁曲奇,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记得。”

说完,明知许愿不会收,仍不死心地向前推了推,眼里带着恳求。

许愿无奈:“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你现在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不甘心罢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陆以均却穷追不舍:“怎么会是不甘心,这么多年来,我想的只有你一个。许愿,我知道你也还爱着我,我们和好吧。”

他这样卑微的姿态,做出来十分难看。

许愿看着他,良久,才一个字接着一个字清晰地回道:“然后再丢下我一次吗?”

他其实说得很平淡,几乎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但听在始终心虚的陆以均耳中,不亚于椎心泣血。

许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直直地看向陆以均,似乎要看到他心底去了。

陆以均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回应,如遭雷劈地愣在那里,手下一松,杏仁曲奇“嘭”地掉落,洒了一地。

第三十三章:送别

陆以均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回应,如遭雷劈地愣在那里,手下一松,杏仁曲奇“嘭”地掉落,洒了一地。

看他失魂落魄的,许愿不想再多做纠缠,只是劝了句:“你走吧。”

转身欲走的时候,却被陆以均一把拽住手臂,许愿回头望去,就见对方满脸哀戚。

陆以均声音都在打颤,仍不放弃:“许愿,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了,原谅我好吗?”

他眼里的悲伤像是要溢出来了,朝许愿兜头罩来,毕竟是曾经喜欢的人了,如何不心疼。

许愿见躲不过,正过身来,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要个解释罢了,你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没来吗?”

陆以均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吧,其实你只是害怕了,所以躲着没来。我说的对吗?”许愿又接着说道,“可是你要知道,我不会一直等你的,你那次没来,以后也不必来了。”

“这些话有点矫情,但就是我想说的。陆以均,你以后真的不必再来找我了。”

他说完,轻轻拨开陆以均的手掌,像是把那些过往也一同拨掉般,没有一丝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陆以均一人,看着空空落落的掌心,似乎那里还残留着许愿手臂的温度。

可惜再也抓不住了。

顾枝林在屋里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他担心许愿,又不敢出去,怕打扰到对方。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响时,顾枝林的心都要停跳了。

他看着许愿走进来,喉咙像是被噎住,说不出话,从许愿的头顶一路看到脚底,生怕有一丝一毫的遗漏,等确认许愿安然无恙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许愿看他紧张万分,不禁好笑:“枝枝,我回来了。”

顾枝林放松下来后就比较肆无忌惮了,斜睨了许愿一眼:“我看得到。”

他看许愿一脸轻松,好奇地打探道:“你们……没事了吗?”

许愿摇摇头,不愿多说,只是回了句“都过去了”。

他不想提,顾枝林就不再问,转移话题道:“那我们吃饭吧。”

许愿点点他的额头,笑道:“就知道吃。”不过还是转身去了厨房。

许愿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顾枝林偷偷瞄了一眼,见对方没在勉强,才真正放下心来。

其实许愿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对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原先的许愿像是一直在背负着什么,举止间总是透露出疲惫,今天的许愿,则轻松了许多。虽然变化很小,但确实能看出来。

这样说开了,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顾枝林还特意去门口瞅了几眼,陆以均果然没再出现。

他想,大概真的都过去了。

既然许愿确定要走,陆以均的事情也已经得到解决,顾枝林便想着好好送送他。

他心情一好,就免不了想起吃的来,和许愿说了这件事,许愿倒是欣然同意。

第二天上班,顾枝林趁着空闲时间浏览网页,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地方,他手下正滚着鼠标,林静从一旁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

自从上次撮合她与霍成风导致霍成风大怒后,顾枝林颇有些尴尬,一直试图避开林静,不过林静倒是浑不在意,还是一如往常的亲近,搞得顾枝林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林静的好奇心永远这么旺盛,低声问道:“小枝你在干嘛呢?”

顾枝林眼睛没离开屏幕,回道:“找饭店,请人吃饭。”

“哦,这种事情,你找我啊!”

林静说着,还出其不意地拍了下桌子,把顾枝林吓得一哆嗦,回头看她,平静下来后问道:“你?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林静鬼鬼祟祟地凑近,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的可多了去了。说吧,你是和男的吃饭,还是和女的吃饭,我给你好好参谋参谋。”

顾枝林一听,就知道她想歪了,登时哭笑不得地拍开林静脑袋:“别闹了,我是请许愿吃饭,他要离开了。”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啊。”林静这才颇觉无趣地撇撇嘴,认认真真地帮他选了起来。

到最后,地点选出来,林静也一起跟过来了。

顾枝林看她要蹭饭的架势,就满肚子嫌弃:“你跟着干嘛。”

林静伸出胳膊搭住他的肩,一副革命好战友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好朋友嘛,一起一起。”

顾枝林翻了个白眼,心道,谁跟你好朋友,不就是个蹭饭的。

他在短信里跟许愿说过地点,想着反正已经下班,就跟林静先过去了。

因为去得早,这会儿人还不是很多,稀稀落落地坐着几桌。

本来想要去包厢的,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今天的包厢竟然全都预约出去了,顾枝林没有办法,在征得许愿意见后,只好选择了大厅。

说来也巧,他刚坐下,椅子还没坐热,余光一扫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霍成风。

上次花园一别后,霍成风就没再联系过他,这两天因为许愿的事情,顾枝林很是心烦意乱,霍成风的事情也就一并忘之脑后了。

现在看到他,顾枝林登时回想起那晚霍成风说过的话,只感到有惊无喜。

霍成风从门口走了进来,身边是一个体态袅娜的佳人。

顾枝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认出来,霍成风身边的这个女伴明显不是上次发布会那个。

真是艳福不浅,他在心里想道,带着莫名其妙的酸涩。

他走到顾枝林桌边的时候,顾枝林刚要起身打招呼,霍成风就看到他了,接着又看到坐在对面的林静,瞳孔缩了缩。

林静还不知死活地摆摆手,不过霍成风没有回应。

他对顾枝林点点头,说道:“哥哥,好巧。”

顾枝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误会了,刚想开口解释,服务生迎了上来,似乎和霍成风颇为熟悉,热情地问道:“霍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霍成风看看顾枝林,又看了眼林静,眼里闪着幽光,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不了,今天坐大厅吧。”

说着,就在邻桌坐下了,那女伴也跟着坐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醉酒

那女伴坐下后,相当活跃,娇笑着问道:“成风,这是你亲哥哥吗?”

她的声音如同出谷黄鹂,圆润婉转,听在耳里,只觉得十分美妙。

一边说着,还捂嘴看向一旁的顾枝林,水盈盈的妙目瞥过来,看得顾枝林脸上都要烧起来了。

“不……不是亲哥哥。”霍成风还没说话,他就支支吾吾地回道,手下不好意思地搓起衣角。

霍成风在对面搭着腿,一手抚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那女伴见他这副窘迫的模样,似乎觉得很好笑,从另一边伸过手去,握住霍成风放在桌上的手掌,嗔道:“成风,你哥哥可真有趣,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霍成风不置可否地扯扯嘴角,却没收回手,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枝林。

顾枝林觉得眼睛今晚特别不听话,像是被胶水定住,总是忍不住看向两人交叠的双手。

正好许愿赶来了,他就逼着自己收回视线,心里却坠着个桶,沉得不行。

霍成风看到许愿后,意识到并非他所想的那样,脸色稍稍转晴,又瞅了眼撇过脸去的顾枝林,抽回手来,起身打了个招呼。

等到菜上来后,顾枝林便一刻不敢抬头,只低头看着盘中,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他这厢努力用饭,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邻桌的霍成风。

霍成风倒是毫无察觉的样子,专心用着手中的食物,不时凑过头去和女伴低语两句,惹得对方花枝乱颤。

顾枝林一看之下,心情更差了,像吃了颗酸枣,止不住地冒泡。

“成风,谢谢你。”他正发泄般地切着手中的食物,女伴那甜美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顾枝林转头望去,原来是霍成风帮她切了牛排,递过去的时候视线还若有似无地滑过顾枝林。

切什么切,以为自己是偶像剧男主吗,顾枝林看着女伴脸上明晃晃的笑意,没好气地想道。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知来由的怨气像喷泉似的,压都压不住。

“枝枝,你怎么还不帮我切牛排啊。”对面的林静忽然敲了敲酒杯,对有些走神的顾枝林说道。

顾枝林回过神来,呆了一下,转念一想,对啊,既然霍成风能切牛排,那我也可以啊。

想着,就赌气一般地接过盘子,低头切了起来。

林静撑着脸看他。

霍成风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他看了眼得意洋洋的林静,没有说话。

许愿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枝枝,谢谢你,你真好。”顾枝林投入地切完,递给林静时,就听她在对面说道,脸上还挂着言不由衷的笑意,看得他直发毛。

她插起一块牛排,缓慢地送到嘴边,嚼了两口后赞叹道:“枝枝切的牛排,味道果然不一样呢。”

说着,还十分做作地眨眨眼,似乎在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霍成风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们这一番你来我往的,顾枝林其实并没看出多少,只不过切了牛排后,郁闷的心情似乎也得到发泄,舒畅了许多。

心里一轻松,饭菜都顺眼了,顾枝林开始专心享用起来。

谁曾想,他还没吃上两口,女伴的声音又从旁边飘来了。

只听她说道:“成风,我今晚可以去你那里吗?我的公寓出了点问题,暂时不能住了呢。”

她说得可怜又无辜,像把小刷子,扫得人痒痒的,顾枝林都要心动了,恨不得冲过去替霍成风回答。

他这样想着,却又不敢真的去做,只是悄悄竖起耳朵偷听霍成风的回应。

他等了好久,也没等到霍成风的声音,好奇之下抬头望去。

霍成风眼里墨色翻滚,写满了深沉,正抱臂盯着他,见顾枝林望过来,才慢悠悠地回道:“可以。”

那女伴甜笑一声:“成风,你真好。”

说完,还倾过身去在霍成风脸上吻了一下。

顾枝林看到这一幕,被噎了一下,一口气没喘上来,胸口闷得不行。

他酸酸地想道,霍成风可真是艳福不断啊,郁闷的心情难以排解,视线四下乱瞄,看到桌上的酒杯,端起来就猛灌了一口。

他喝得太急,来不及吞咽,被呛得直咳嗽,许愿赶忙抚着他的背问道:“枝枝,你怎么喝起酒来了?”

顾枝林心里不痛快,勉强冲他一笑:“这不是你要走了嘛。”

说着,又去倒酒,许愿在一旁拦都拦不住,只能看着他叹气。

林静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煽风点火地劝他倒酒,自己也倒,两个人就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他这边动静太大,霍成风不由看了一眼,顾枝林却不在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只觉得最后手都举不起来,眼前一片迷蒙,许愿在他耳边模模糊糊地说了些什么。

顾枝林支撑不住地趴到桌上,脸朝向霍成风那桌,却什么都看不分明。

他慢慢闭上眼睛。

朦胧间顾枝林被人扶起,身子使不上力,只好软塌塌地倚在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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