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林——醉舟之覆
醉舟之覆  发于:2015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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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顾枝林忽然就多了一个弟弟。

他觉得还蛮有趣的。

但是这个弟弟似乎与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内容标签:年下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主角:顾枝林,霍成风┃配角:许愿,陆以均┃其它:狗血,流水账

第一章:弟弟

雨有些大了,顾枝林不得不躲到一幢建筑物下避雨。

他拍拍溅到身上的雨水,抬头看了眼阴翳的天空。

路边的人来来往往,形色匆匆,都狼狈地低头赶着路。

顾枝林叹了口气,发起呆来。

他还在走神,一把雨伞就出现在头顶上方。

顾枝林抬头,视线却被黑色的雨伞牢牢遮住。

也不知是为何,他的心忽然就毫无征兆地猛跳起来,一下又一下,敲在他的鼓膜。

他很缓慢地转身,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即便这样,还是看到了身后那个人。

山高水长,阔别已久。

那个人正异乎灼热地注视着他,眼中折射出势在必得的光芒,他缓缓扯开嘴角,露出肉食动物般的笑,然后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对顾枝林说道:“哥哥,我回来了。”

顾枝林一直记得那个下午。

他从许愿家出来已经有些晚了,正是太阳落山,中午的余热仍流连未散地弥漫在空气中,暖洋洋的日光打到白衬衣上,泛起一层模糊的光晕。

他一边缓慢走着,一边抬手拭去额头的薄汗。

路过门口的花丛时,夹竹桃开得正好。

顾枝林轻巧地穿过花丛,带着一身的清香走进客厅,一个身影闯入视线里。

他就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从顾枝林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黑得有些发蓝的头发,他的双手局促地放在膝上握紧,整个人都是一种紧绷的状态。

是一个小孩子,会是谁呢?顾枝林困惑地向前探身,仔细看了看。

空旷的客厅回荡着他的脚步声,那个孩子听到声音,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顾枝林看到了一双眼睛。

就像是夜间无声流淌在地下的河水,翻滚着深沉的黑。

即使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也掩盖不了孤狼一样的眼神。

那个孩子紧紧盯住他,被那样的视线攫住,顾枝林有些窒息了,他瞪大双眼,呆呆立在那里。

傍晚的风吹来,拂起顾枝林的额发,温暖又不失轻柔,夹杂着夹竹桃的花香。

顾枝林的母亲从一旁走来,抚住他的双肩,柔声说道:“小枝,这是霍成风,因为一些原因将会住在咱们家,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他仰头,看着母亲一张一合的双唇,有些没反应过来。

弟弟?

然后转头看向沙发。

坐在那儿的孩子看了一会儿后,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眼睛里的内容。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顾枝林都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那孩子的缘故,母亲特意多做了一些菜,顾枝林心不在焉地吃着,顺便偷觑了眼坐在他身旁的小孩。

那个孩子正试图往碗里挑一棵西兰花,因为太紧张,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落到碗外,骨碌碌地滚远了。

他无措地放松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唇,羞窘地看向面前的碗。

顾枝林清楚地看到他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悄悄攥紧了衣角。

还只是个小孩子啊,他想,嘴角不禁扯出一个微弯的弧度。

顾枝林伸手,挑起摆在自己面前的菜,放到身边人碗里,然后在那个孩子抬头望向他的时候温和地笑了笑。

对方愣了一下,眼中像是不可置信地闪了闪,又快速低下头,重新握紧筷子,无声地吃起碗中的菜。

只是攥着衣角的手却渐渐松开了。

顾枝林眨了眨眼,第一次觉得吃晚饭是一件这样有趣的事情。

晚间的时候,顾枝林的母亲把霍成风安排在了他旁边的房间,仅仅一墙之隔。

顾枝林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房门没有关上,走廊昏黄的灯光洒进来,有个被拉长的影子顺着那道缝隙投射在了地板上。

顾枝林一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干湿发,一边向门边走去。

左手扶住门把手的同时,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

那个叫霍成风的孩子就立在门外,正对着顾枝林,一双黑得渗人的眼睛看向他,一言不发。

因为准备得急促,他穿的是顾枝林的旧睡衣,不太合身,领口大敞,松松垮垮地挂着。

顾枝林呆了一下。

他停下正在擦拭的手,走上前去,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搭住了那个孩子的双肩。小孩子的身高与他还是有些差距,顾枝林只好弯下腰,使自己的视线与眼前人的视线齐平。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开口说道:“你叫霍成风是吗,我叫你小风可以吗?我比你大五岁,你要叫我哥哥哦。”

没有丝毫回应。

顾枝林词穷了,他等了等,把头向室内倾了一下,然后转过来说道:“你要和哥哥一起睡吗?”

那个孩子盯着他,眼里波涛汹涌,突然就猛地转过身,跑回了自己屋里。

顾枝林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他看着消失在视线外的身影,无奈地说了声“好吧”,然后捏着毛巾回自己房内。

脚尖将要触碰到床沿的时候,顾枝林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转身,看到那个孩子,正抱着枕头站在他身后,双唇紧抿,只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闪着光。

顾枝林一愣,慢慢笑开了,小酒窝在唇边若隐若现。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他想。

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顾枝林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一个不甚柔软的东西钻进他的掌心,紧紧握住了顾枝林的右手。

朦胧间,一声低喃在他耳畔响起,伴随着清浅的呼吸声,“哥哥”,有人在他耳边喊道。

第二章:入学

顾枝林的父亲是在第二天上午回来的。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霍成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霍成风的头,接着向书房走去,转身前朝顾枝林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来。

顾枝林忐忑地跟在父亲身后,走入书房。

书桌上摆着本《寒柳堂集》,旁边是刚换的夹竹桃,娇艳欲滴,花香与墨香纠缠着萦绕在顾枝林鼻尖。

他的父亲坐到椅子上,盯着面前翻开的书页,沉吟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小枝,因为某些原因,霍成风会一直在咱们家住下去,以后他就是你弟弟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他顿了顿,露出不是很想提及的神情,涩声说道:“至于原因,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顾枝林听罢,虽然心下还存有疑惑,但仍点了点头。父亲既然承诺了,就一定告诉他的。

他父亲摆摆手,转头看向窗外,举止间带着无形的疲惫与拒绝。

顾枝林于是退出书房,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母亲正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盏沏好的热茶,袅袅白烟随风而动,看到顾枝林走出来,当即朝他挤了挤眼,充满了少女的娇憨之态。

顾枝林看着调皮的母亲,不禁笑了。

他摸着扶手轻快地步下楼梯,对坐在沙发上的人影说道:“小风,我带你去看一下新学校好吗?”

霍成风拘谨地站起身,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接着把头扭向一旁,装作看花的样子。

顾枝林却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了。

真是别扭呢,顾枝林在心里偷笑了下,面上再正常不过。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走吧。”然后手掌向上,对着霍成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霍成风一边装作不在意地向着顾枝林的方向挪动,一边伸出手来,手指碰到掌心的时候轻轻颤了下,但没有收回,最后鼓起勇气放了上去。

顾枝林闷笑着握紧了掌中的手。

掌心是绵软的触觉,那感觉似曾相识,顾枝林歪着脑袋想了想,始终没想起来,就只好放弃了。

他牵着霍成风走在路上,路边是开得一簇一簇的花。

霍成风到他家后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完全没有小孩子的吵闹,顾枝林看多了,就总想逗逗他,于是开口问道:“小风,你喜欢哥哥家吗?”

没有回应,燥热的安静弥漫在两个人的周围。

顾枝林接着说道:”你看到那边的花了吗?那是野石榴,很漂亮吧。别看你顾阿姨这么温柔,说起来,她最喜欢的花就是野石榴。是不是很奇妙呢?”

说着,他指了指路边的一丛花,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弯了眼睛。

他和他的母亲十分相像,都是明媚的杏仁眼,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月牙的形状。

他笑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呢。”

霍成风望着他,依旧不说话,眼中却无声地闪了下。

顾枝林仍不气馁,他接着问道:“小风,你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叫我一声呢,你是不喜欢哥哥吗?不过,哥哥可是很喜欢你呢。“

话音未落,身旁的人忽然用力扯了他一下,顾枝林被拉得一趔趄,稳住身体后,疑惑地看向霍成风。

霍成风就站在那里,像是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顾枝林傻住了,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霍成风看了他一会儿后,猛地甩开两人相连的手,向着刚刚提及的那丛花跑去。

他颇费力地够下了枝头最美的那朵野石榴,小心翼翼地捧在掌中,跑回顾枝林身边。

霍成风抿抿唇,伸直双臂,将花捧到顾枝林眼前,开口说道:“哥哥。”大概是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霍成风停了停,羞赧地接道:“没有不喜欢。”

他直直地看向顾枝林,脚尖却在无措地扫着。

他这样急切地表明心意。

顾枝林一怔,他看了看霍成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花,忽地就笑出声来:“小风,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好啦好啦,哥哥知道你喜欢哥哥了,哥哥也很喜欢你。”

说着,他从霍成风掌中拿起那朵花,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晃了下,带着未消的笑意接道:“有花为证。”

霍成风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顾枝林握了上去,这一次,握得比之前那次还紧。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继续着刚才的对话,不过不再只是顾枝林一个人的独角戏,偶尔也会传来霍成风的回应声,虽然只有一个“嗯“字,却清晰可闻。

到了晚上入睡的时候,霍成风又抱着那个半人高的枕头出现在顾枝林的房间里。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立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枝林,湿漉漉的黑发被灯光照得都有些耀眼。

顾枝林好笑地看着他摆出的姿态,招了招手,说道:”过来。你的头发还没擦干吧。“

将宽大的毛巾罩到了霍成风的脑袋上。

手指不时碰到柔软顺滑的头发,顾枝林想,其实有个弟弟还蛮有趣的。

这一晚,顾枝林的手指依然被一双手紧紧握住。

第三章:偶遇

顾枝林这天早早就起了,他起的时候,旁边的小孩还在沉睡,大概是有些热了,霍成风的颊边挂着一层红晕,嘴唇微张,长长地眼睫随着呼吸上下抖动。

顾枝林看着,就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伸出手去刮了下那长睫,趁着霍长风被他骚扰翻身的间隙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等到顾枝林洗漱完回来,霍成风已经醒了,正茫然地坐在床上,一副放空的样子。

顾枝林于是说:“你醒啦,起来吃早饭吧,今天可是你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呢。”

霍成风望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下床洗漱。

吃完早饭,天色都明亮起来了。

他一边牵着霍成风的手,一边向学校走去,不时有同学从身旁经过,和他打招呼。

霍成风的新学校其实就在顾枝林学校旁边,属于同一所附中,顾枝林当时就是由那所初中直升入高中的。

霍成风的年纪已经是上初一了,顾枝林却觉得根本看不出来,他一直以为霍成风还在上小学,毕竟他的身板还那样小。

是该好好补补呀,顾枝林抿着嘴,小酒窝晃了晃,看了眼身边的霍成风。

他这样想着,嘴里就不禁说道:“小风,你可要好好吃饭呢,这样你才会长得和哥哥一样高大。”

霍成风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分明带有质疑,这两天的相处让他十分亲近顾枝林,虽然仍有些拘谨,但比起刚来那天,已经好太多了。

他似是故意回道:“是像哥哥那样不吃香菜吗?”

顾枝林因这飞来的一句涨红了脸,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就泄了气,他梗着脖子回道:“哥哥才没有不吃香菜呢,你不要胡说!”

他虽然嘴硬,却掩盖不了不吃香菜的事实,以致于心虚得结结巴巴。

霍成风听后一笑,带着一丝揶揄,顾枝林这样看着,就不止一次地觉得霍成风不像个孩子,在更多时候,他的举止更倾向于一个成熟又克制的大人。

霍成风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哥哥,你不喜欢吃香菜,那就我替你吃好了。我希望哥哥永远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无比庄重的样子。

顾枝林看着他一脸严肃的神情,有些好笑地回道:“好啦,哥哥知道小风最贴心了。喏,学校已经到了,你自己走进去吧,哥哥就不陪你啦,你要好好表现哦。”说着摸了摸霍成风柔软的头发。

霍成风点点头,轻轻扯了下顾枝林的衣角,很不放心地说道:“那哥哥放学一定要来接我。”

这样依赖的姿态让顾枝林很是受用,他笑弯了双眼:“好啦好啦,哥哥一定会来接你的。”

霍成风这才放下心般地向着校内走去。

顾枝林直到霍成风的身影消失在门里才转身,一转过来,就看到许愿在他身后,正倚着一棵杨树,笑嘻嘻地看着他。

许愿朝他挑了下眉。

顾枝林低头,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我就不理你,他想,憋死你。

许愿从后面跟了上来,把胳膊搭到他身上,贴着顾枝林的耳朵问道:“哥哥?枝枝,咱俩同学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啊,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刚说完,他就开始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只不过“林妹妹”被他换成了“好弟弟”。

顾枝林被这跑调到北极的歌声扰得不行,都快魔音穿脑了,他拍拍许愿的胳膊,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别瞎说,那孩子是因为某些原因暂住在我家的。”

许愿凑过来,八卦道:“什么原因啊,说说看呗。”

顾枝林想起书房里父亲回避的神情,本不愿多说,但转头对上许愿一脸渴望的样子,就心生一计。

他说:“你再靠近点,我给你讲。”

许愿赶忙低头,把耳朵凑到顾枝林唇边,像只讨喂的小狗。

顾枝林忍着笑,对他说道:“我就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吧。”

说完,也不待许愿回应,自顾自地朝前跑去。

许愿在后面气得哇哇大喊,嚷着“枝枝,你不讲义气”之类的话。

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俩,顾枝林刚刚还有些低落的心情被许愿这么一搅,重新明朗了起来,却又觉得丢人,于是悄悄加快了脚步。

他正低头偷笑呢,进入教学楼的时候也就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人,一下就撞了上去。

顾枝林抬头,刚要脱口而出的道歉被他硬咽回喉间,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是沈燕盈,她好像要参加什么比赛,穿得特别正式,脸上还化了淡妆,显得格外光彩照人,正满脸笑意地看着顾枝林。

顾枝林呆立了几秒钟,张口说了句“抱歉”,声音还有些发颤。

沈燕盈摇摇头,示意不要紧。

擦肩而过的时候,顾枝林竭力使自己保持正常,但是低沉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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