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安陌阳和现在的安陌阳都是我。默燃，你不是爱他的全部吗？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他想着，用力搂紧默燃，似乎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为什么拒绝我？一开始……明明是你先说喜欢的。他愤怒地想着，笑得越来越疯狂。

他回忆起和默燃第一次亲吻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少年那么柔软，看起来他那么乖，似乎永远都会在他的身边一样。

“你怪不得我，默燃。”他冷声说道，眼底一片冷酷的光芒。我不能再这样下去，肖默燃，既然你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那么我就锁死你，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不那么煎熬。

“从现在开始，你被禁足了。”安陌阳放开面前的人，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目光看着他，“不，准确地说，你是我圈养的宠物。”

默燃直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底过于平静，似乎在提醒他那个像火光一样漂亮的少年已经消失了，面前这个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替代品……不对，他不是替代品……安陌阳的思维有一瞬的混乱，在陷入彻底混乱的前一秒他毅然决然地甩开了肖默燃，掌风破空的声音还未近前，那个少年已经被他掀到了地上。

安陌阳还在，只不过是褪去了所谓伪装的那一层皮；他心里的那个肖默燃却和那个假象一起死了，面前这个，不过是提醒他那个人已经死了的标志而已。

安陌阳冷笑着看向他。那么狼狈，那么弱势。他的默燃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像是一面空洞的镜子。

“搞清你自己的身份，默燃。”他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似乎那一巴掌甚至脏了他的手，“从此以后你不姓肖，你只是安陌阳的附属品。”

默燃沉默地站起身来，看着他怒气翻滚的眼眸。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表示，直到安陌阳“砰”地一声甩上门，将他留在这个绝对封闭的空间内。

他有些发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底一片模糊不清的光。

安陌阳坐在书房里许久，半晌他给安路打电话。

安路是他身边除了黎叔之外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安路替他打理着他名下的几家酒店和夜总会，平时根本不露面。

“帮我找一个男孩。”安陌阳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安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知道安陌阳和肖默燃的关系，但是这是唱哪出……？

“一个男孩……？”他试探性地重复了一遍。

那边安陌阳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听不懂么？”

听懂了但是不明白……安路在心里默默腹诽。“要求是……？”

“随你便。”安陌阳的余光瞟到前两日为了瞒过默燃的那张两人合照，喉咙有点干涩，“只要够漂亮就可以……去吧。”

“我尽快办好……”安路还没说完，安陌阳就挂断了电话。

安陌阳看着那张照片，他握着相框的手微微用力。他想把这张照片扔出去，但是他又舍不得。那上面有他最爱的那个人，他如何放弃？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张照片放在了抽屉的最底层。

一瞬间他有些后悔。在肖默燃还是肖默燃的时候，忽然发现安陌阳不能站在他的身边，会不会和他现在一样心痛？如果他当时没有一意孤行地去试图改变那样的肖默燃……他明明知道他那么决绝的……

现在他的后悔没意义了。安陌阳有些懊恼地想着。现在的肖默燃和之前那个只有本能的他有什么区别？他再也没法站在他身边了，能够站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亲手被他推开了。

对于现在的那个人，他无奈，但更深切的是恨意。是他让他明白，肖默燃无法站在他身边。他就只能绑他在自己身边……直到他自愿站在自己身边那一天为止。

“黎叔。”安陌阳沉吟半晌，做出一个可怕的决定。

“告诉傅杰，我晚上会带肖少爷过去。理由是，为傅斌若的死负责。”

他抬头看看窗外，已经快到中午了吧？“去请林风和过来，再给肖少爷检查一遍。”

安陌阳看看窗外，微笑着拉上了窗帘。

已经没有人能看到那片阳光了，为什么要留着呢。

默燃坐在床边，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是呆滞。林风和推门进来，看到默燃的表情时叹了口气。

他身为一个旁观者，自然知道肖默燃是多么无辜。被安陌阳和流光那两个疯子这么折腾……居然他还能支持下去……他无奈地关上门，“下午好，默燃。”

“下午好。”那个少年回过头来，冲着他露出可以称之为灿烂的笑容，怔愣一秒。“啊……嗯。”

“来检查？”肖默燃微笑着看向他的方向，看上去真的很温柔的一个人……

“嗯，安先生让我来的……”林风和有些怀疑现在的肖默燃是不是被安陌阳刺激的太厉害。不然的话怎么会露出笑容……

“这样啊……”肖默燃笑得了然，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风和，“帮我告诉流光，他赢了，我决定改变计划。”

林风和点了点头，坐在他的身边。流光说的果然没错，面前这个少年就像是天生的演员。到现在为止他都在怀疑自己的水平。

……

他记得在那个时候，明明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接触到肖默燃的世界，但是一片浓郁的黑包裹上来，茫然间他竟然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别试图催眠我，林风和。”那个少年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一瞬惊愕。“你的水平还不够。”

他就这么惊讶地看着那个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少年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浓郁的让他后背有些发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帮我骗过安陌阳，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那个少年紧紧盯着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呆滞的样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

“你也不想毁了你的招牌，对不对？”肖默燃笃定他会答应一样，“那么，帮我，你依旧能够拿到安陌阳的报酬，有什么区别吗？”

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些什么……就这么……上了贼船。

……

至于流光，也是事后才发现他和这件事有关系的。现在想来，也许是早就预计好的。

“你现在要走？”林风和看向肖默燃的目光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走的了？”

默燃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无辜。“我在安陌阳的身上装了微型窃听器啊，”他的笑容更加璀璨起来，“今天晚上，他就要把我交给傅杰。”

林风和看着这样的他，忽然就有些难过起来。他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没想到默燃居然会说的如此轻松。

“我必须离开他身边了……”默燃的语调轻柔，笑容不变，“这样的安陌阳，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再期待的了。”

“无论是哪个肖默燃都重要不过他的命。”他笑着说道。

“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61.游戏终点（上）

夜晚如期而至。

默燃沉默着让安陌阳为自己穿好衣物，白衬衣，黑西装，他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就像个纸娃娃。

“你真精致，默燃。”安陌阳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你不会反抗，就像个雕塑。”

默燃的眼神淡淡扫过安陌阳，笑得风轻云淡，“我已经厌倦了和你玩这种游戏。”

“别说的听起来你什么都不怕一样。”安陌阳嗤笑一声，整了整默燃的领结，似乎要带他出席一场盛大的宴会那样隆重。“走吧，去见一个很想见你的人。”

默燃轻轻勾了勾唇角，没有言语。

安陌阳，我已经厌倦陪你继续演这场戏。

我没有办法这样子放过你，所以我会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因为，那个你想要抓住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没人能阻挡现在的我，除非是那个曾经的肖默燃。

可是他已经死了。他什么都不要，所以，你陪他一起去死吧。

在阴影中，默燃的唇角渐渐挑起一抹悠闲的笑容。

傅家大宅灯火通明，似乎和上次来一模一样。默燃跟着安陌阳走进大门，可惜再听不到那个娇笑着叫着他“默燃哥哥”的声音。

默燃低着头，眼底流露出一片嘲弄的意味。再好好看看前面那个人吧，再有不久，就必须在脑海中回忆这个人的样子了。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身体的柔韧度已经让他较为满意，要逃走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要做的，是在安陌阳眼睛底下逃走。

想到不久后安陌阳的脸色，他的心情就大好。

“你来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厅，默燃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和几个月前不同，那个听起来富有磁性的声音此刻似乎已经苍老了几十岁，从声音听起来他似乎还压抑着暗暗的激动。

默燃在心里冷笑。看来傅杰是不相信傅斌若的死是流光所为。既然他一定认为和自己有关，那么就索性承认好了。

“好久不见了傅杰。”安陌阳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默燃注视着他的背影，半晌错开他的身影朝坐在沙发上的傅杰看去。那个人正灼灼地注视着自己，眼底燃烧起的火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真期待啊。默燃在心底轻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傅杰的眼睛。那里面有什么？痛苦，迷茫，不甘心？为什么他从那个人的眼底看到的没有太多要为傅斌若报仇的执念，更多的是后悔？

他忽然有些明白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失望。因为他选择错了面前的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他的眼底没有这种愧疚，更多的只是懊恼和不甘心。

是他错在先，付出代价他也认。但是，他看错的这个人的命，也要由他来决定。

“默燃有些累了，先让他去休息吧。”安陌阳沉吟半晌，终于开口。

傅杰的眼底微微闪动，默燃曾看到的颓废情绪像是海浪退潮一样迅速从眼底退去，露出一片冰冷如礁石般的灼然恨意，傅杰稍稍挑起嘴角，“那就让他先去休息吧。”有人从身后上来，带着他往楼上走。

默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傅家大宅的构造，在心底慢慢回忆曾经住在这里的时候走过的每一条路，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肖少爷，请。”那个人为他拉开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默燃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里是傅斌若的房间。一切似乎都还没有变过，和他来过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似乎那个女孩只是出去玩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他也没有多问，乖乖地进了房间。

那个人跟在他的身后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真警惕，傅杰。他在心里嗤笑。既然你得不到傅杰的信任，又拿什么和他做交易？他在床边坐下来，慢慢环顾整个房间。

傅杰似乎派人精心地打理着这个房间。一切都保持着原样，甚至于傅斌若出门前随意放在床上的蕾丝花边裙和梳妆台上曾经用过的水蜜桃味的唇膏都放在那里，看起来他像是闯入了一个主人暂时离开的地方。

“可以把灯关掉吗。”默燃忽然开口，他冲着那个人露出笑容。后者微微怔愣。还是伸手关掉了灯。

默燃在一片黑暗之中闭上眼睛，开始哼唱一首不知名的歌谣。一遍又一遍，这首流光教给他的歌谣。

“叩叩。”门被敲响了，默燃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碟机忽然卡带。

“肖少爷，安先生请您下去。”门外传来这样的声音，默燃睁开眼睛，黑暗中他的眸光像是星辰那样闪烁。

他轻轻勾起一抹微笑，在那个人开灯的一瞬间——“哗——”玻璃像是飞雪一样的破碎掉，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灯光亮起的瞬间他看到自己的同伴捂着头蹲在地上。除此除此之外房间内空无一人。

“怎么了？肖少爷人呢……！”那个人刚凑上前来，默燃一记手刀打在他的后颈，那人闷哼一声倒地。默燃扶住堪堪将要倒地的他，将他从窗口扔了出去。

“肖少爷跳窗逃跑了……！”他惊呼一声跑出门外去，有人源源不断地冲进这间屋子，有人站在他的面前，“怎么回事，肖少爷怎么会逃跑？”他又愣了愣，“你是安先生的人？”

默燃乘着抹去头上汗水的功夫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像是焦急地点了点头，“肖少爷跳窗逃跑了，我亲眼看着他跳下去的。”

“快去通知安先生。”那人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忙跑进了屋子。默燃看着几个人围在窗户面前向下张望，“肖少爷好像是……晕过去了。”

他轻轻地勾起唇角，向楼下走去。

“不好了……！”他急急忙忙地跑下楼来，一人端着一杯酒的傅杰和安陌阳齐齐回过头来，眼底同时一愣。

默燃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很好，就是这个效果。他们会以为自己是对方的人，这个时候谁都不好发问，“肖少爷他跳窗逃跑了……似乎晕倒在了外面……”他有些支吾地说着。

安陌阳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异的光，随即消失在眼底，“到底怎么回事。”傅杰站起身来，走在前面带着安陌阳往外走。

默燃看着他们两个跟了出去，也跟在后面走出了傅家的大门。没有多久安陌阳就会发现那个人不是肖默燃，联系前后种种必定会怀疑到他头上。他这样想着，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等等。”

忽然间传来这样的声音，默燃收住了脚步。

“那边那个人，你转过来。”

62.游戏终点（下）

“那边那个人，你转过来。”

默燃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似乎这个声音不是任何人的……他微微放下心来，转过身去。

他的身后站着的似乎是傅杰身边的人。这个人在他在傅家住的时候曾经见过几面。默燃的心下暗暗警惕，“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的目光扫过他，淡淡定格在他的脸上，“你是安先生的人？”默燃佯装奇怪地点了点头，朝那个人走过去，“我的确是安先生的人。”

“等一下。”那个人出声制止了他靠近。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默燃，“你站在原地。”

默燃只得站在原地。很聪明的做法，默燃在心里这样想。他只得无奈地揉了揉头发，然后……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

那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凛冽的光，迅速往旁边一闪，眼前一花，那个少年已经失去了踪影。下一秒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

……好快的身法！他在心里惊讶地想。他猜想这个人可能是肖默燃，但是他没想到肖少爷居然会有这样的身手。他的脑袋有些眩晕。肖默燃用的似乎是微型麻醉枪。

“即使我没有这样的身手你也逃不开。”默燃的声音淡淡的，“你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差，能待在傅杰的身边肯定是靠脑子吧。”他忽然笑起来，“也许我会后悔没杀了你，因为你可能会阻挡我。”他看着那个少年，比划了一个朝着自己脑袋开了一枪的姿势，“下一次遇到你，你就是我猎杀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