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欢+番外——艾酒
艾酒  发于:201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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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不,我留下来还有活着的可能性,你们任何一个留下来都不行。”

余培明沉默了,他没办法反驳我,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抬头看了一眼许辞,他的头发蹭的乱糟糟的,翘起了一撮,甚至还粘着几小朵非常细碎的花。

这个笨蛋。

我冲余培明点点头,余培明皱眉道:“你自己小心。”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是不会帮你照顾许辞那家伙的。”

我冲余培明咧嘴一笑,余培明猛地冲上来在我的肩膀上借了一下力,唰地一下把唐七甩进树干,接着他握住刀鞘往上一跃,整个人在插入树干的刀鞘上一跳一甩,几次反复攀上了许辞和颜之所在的树干。

我左手贴着树干,我能感受到这棵植物的回应,我的精神高度集中,它的一条枝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延伸着,寂黑压压地围了上来,它们冲我龇牙咧嘴,后颈上的毛都竖了起来,我的身子非常疲惫,但我不能停下,我半眯着眼睛,抬起右手,以食指为轴,慢慢地旋转,靠我最近的一只寂瞬间不动了,它从内部被冻住了,它变得非常脆,甚至一碰就碎了。但这种震慑作用并不能维持太久,安静了一会儿,寂终于忍不住扑了上来,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我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四周太黑了,高度的精神集中让我疲惫不堪,我的意识里只有两件事——让植物生长和消灭寂。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长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只是站在温暖的阳光下,我的头顶是气味甜美的合欢花,它们开得像是一个个小绒球,精致又可爱,我张开食指,任由微风从指缝穿过,我知道自己大概是出现了某种幻觉,可我不愿醒来,我内心深处是如此迫切地想要逃避现实,我甚至看见许辞坐在树下,我走过去把头枕在他膝上,许辞非常温柔地摸我的头发,我的眉眼,鼻梁,嘴唇,我轻轻含住他的手指,许辞微微抖了一下,我笑着问他:“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许辞亲吻我的额头,他说:“我舍不得你。”

“阿天,就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48.古林荫道

我内心里震惊了一下,突然觉得胸口非常痛,像是被一种力道挤压着揉捏,那种痛延伸到我的神经末梢,在我的四肢游走,集聚在我的右臂,我有些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想要摆脱这种彻骨的疼痛,偏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禁锢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非常混乱的场面,我晃了晃脑袋,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断片儿了出幻觉,地上密密匝匝地长出一种非常尖锐的树枝,我看不太出它们的品种,因为它们几乎都被烧焦了,那些来不及跑开的寂被牢牢的钉在上面,已经烧成了一块块焦炭似的东西。

我动了动酸痛的身子,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抱着我的后背,他的手臂抱的太紧以至于我几乎一动也不能动,他的头抵在我后颈上,我慢慢侧过身子,许辞仰起脸冲我露出一个非常疲惫的笑容:“还成,我们俩都还活着。”

我转过身来,许辞靠在我怀里,他抓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他的头发凌乱,脸上不知道在哪碰的还沾着几道黑灰,但是眼睛温柔又明亮,我盯着他的眸子,我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像个在外面被胡乱撵过几次的弃犬似的,糟糕极了。

“真好。”许辞用手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像叹气又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说:“你没事,太好了。”

许辞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摸我的脸,我知道自己的脸上必然是脏乱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许辞一手非常强硬地固定住了我的下巴,他的手指非常温暖,我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不再做无所谓的反抗。

许辞一边摸一边就要亲上来,我侧过头躲开了一下,问他:“你不生我气了?”

许辞见我躲开也没勉强,顺势凑向我的脖子,在我的喉结上泄愤似的咬了一口:“我气啊,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他抬头瞪我:“你这算是怎么回事?把我丢给余先生?你怎么想的。”

大概是角度问题,从我的方向来看许辞这一瞪的眼神非常勾人,我笑着亲他:“我舍不得拉着你殉情。”

许辞的手指搭在我的后颈上,他正要说什么,我低头轻轻吮住他的唇瓣,许辞有些动情,张开嘴唇想要轻咬我时我微微避了开来,他一口咬空有些愣神,我又贴上去舔着他的嘴角去勾他的舌尖,在他要回应的时候又避了开来。

许辞有些恼火,两手把我的脸一托微怒道:“你别动,让我亲。”

我笑着问他:“你不生我气了我就让你亲。”

许辞抿着嘴角看我。

我顺了顺他的头发,小声说:“我跟余培明真的没什么。”

许辞眼睛一瞪,一把推开我:“谁稀罕亲你,滚远点。”

周围都是那种尖锐密集的尖刺植物,转个身都难,许辞一边恼我一边又怕我被刺伤,说是推我手却还挡在我背后。

我抱住许辞往他肩窝里蹭,许辞皱着眉头顺了顺我的背:“越发没个正经了,越长越小了似的。”

许辞的体温比我高,抱起来暖烘烘的非常舒服,我闭着眼睛轻轻嗅了两下,他身上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气息,我很难准确描述出来,就像晒过的被子味容易让人联想到阳光,虽然它的本质是被紫外线晒爆的螨虫尸体,但这并不影响人们觉得温暖,许辞身上的气息让我有家庭的感觉,我不在意那究竟是汗味还是别的什么。

许辞被我蹭的有些痒,捏着我的后脖颈把我拽开了一些:“奶狗似的,闻什么,脏兮兮的都是汗。”

我摇摇头,问他:“你怎么下来的?余培明没拦住你?”

许辞冷冷道:“我要是想做什么余先生能拦得住我?”

这话说出来已经是十分不满了,我不敢再对着他使劲提余培明,只得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我略微研究了一下周围的植物,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植物,硬度非常高,看来一时半会儿我和许辞是出不去了,我抱着许辞两个人慢慢的聊天,许辞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想提,只短短的说了几句,被我逼急了也只是淡淡道:“只是借助了风珠的力量而已。”我没再细问他,后来听余培明说起当时的情况却是万分惊险。

许辞在余培明上树的时候就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颜之已经是强弩之末,风一吹就倒的那种,余培明左臂夹起颜之,右手来抓许辞,许辞冲他摇头,当时我已经神志不清了,许辞往下看的时候寂已经向我发起了围攻,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就那么跳了下来,余培明都惊呆了,正要跟下去的时候从地下突然冒出那种尖锐的黑色植物,余培明实在没办法,只得先行避开。

闲着也是闲着,我握住许辞的手腕,又给他过了一遍生物电流,许辞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猛地一颤,问我:“你做什么?”

我保持着捏住他手腕的姿势撸起他的袖子,许辞的手臂上有一道非常深的牙印,血已经凝固了,周围青青紫紫的,我看着那个牙印,问他:“这怎么回事?”

许辞有些窘迫,他急着要把手臂从我手里收回去,小声说:“这个没事的。”

我叹了口气问他:“疼吗?”

许辞摇摇头:“不疼的,阿天,我不疼的。”

我在他伤口上轻轻按了一下,许辞疼得一哆嗦,我看着他,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许辞微微咳嗽了一下,之前教训我的气势全没了,小声说:“我就是看你在下面危险,心里太急了,整个人有点懵,就……”

“心里急就咬自己?你这个……”我想了半天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后半句硬生生地憋住了。

许辞冲我笑笑:“手上一疼心里就清醒点了。”他摸摸我的头安慰我:“阿天,我没事的,真的。”

我慢慢的给许辞清理伤口,许辞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安静的靠在我身上。

天慢慢地亮了起来,林子里蒸腾着水汽,阳光照射进来出现了非常漂亮的丁达尔现象。这个林子恐怕很久没有出现过阳光了,这会儿所有的生物都在突如其来的温暖中苏醒过来。

阳光啊。

树梢草尖上的黑暗都慢慢瑟缩起来,转身滑进石缝底下,身边禁锢着我的那些尖刺植物慢慢的变得柔软,它们乖顺地趴伏在地上,慢慢长出嫩绿的叶子,乖巧可人,完全看不出之前张牙舞爪的样子。整个林子里黑暗腐朽的气息在逐步地消散,我甚至能感受到周围植物散发出来的那种愉悦的电波。

我拉着许辞往前走,榕树的气根轻飘飘地垂在头顶,油麻藤已经松开这些植物,它们呈现出一种假死状态,许辞对这些整齐的粗大植物叹为观止,头顶是绿色的树叶,树叶的缝隙里是蓝色的天,层层叠叠的遒劲树干交织出宫殿般的美感,漂亮极了。

我们在榕树林里慢慢地走了半个多小时,踏出树林的时候大片的阳光洒在身上,我一下子睁不开眼睛,用手挡在额前,前方余培明正对我笑,他身边跟着两只角兽,那种温顺的动物正低头吃草,修长的脖子上长着漂亮细滑的皮毛,颜之也看见了我,他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咬着嘴唇,眼睛涨得通红。

“自然神在上,你们还活着。”

49.古林荫道

余培明走过来和我拥抱,他一手揽住我的肩膀一手大力地在我背上拍了拍,把脸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可得救我,许辞这会儿得想杀我了。”说着,他松开我,在我面前站好冲我微微一笑:“活着就好。”

余培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没好事。许辞就在我旁边,我想着怎么问问余培明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只觉得心烦意乱恨不得把这么个烦人的玩意儿打一顿。

许辞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他抿了抿嘴角道:“你跟余先生去洗洗脸吧。”

许辞突然如此大度让我心里直打鼓,正要说什么许辞板着脸推了我一把小声说:“快去,不然我一会儿改主意了。”

我冲余培明钩钩手指:“你过来。”

余培明颠颠地跟我往林子里走了一段距离,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哀嚎:“怎么办怎么办,你可得救我。”

“叫什么叫。”我甩开他的手:“脸皱得跟朵菊花似的。”

余培明愣了一下,委屈道:“骂我归骂我,楚天小同志,你可不能上升到人身攻击啊我告诉你。”

“哪这么多废话,你就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余培明靠在树上擦了擦脸:“你之前不是让我把许辞带走吗?我上了树他不肯跟我走,我就跟他说,咳。”余培明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跟他说,他在这儿只会添乱,赶紧跟我走。许辞说他不能丢你一人在那儿,我说你又不喜欢他让他别闹了……”

我的头又疼了起来,只得安慰自己:“许辞知道我喜欢他,不会信你胡说八道。”

余培明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是的,所以我又加了一句……”

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余培明用鞋底蹭地,声音哼哼唧唧跟蚊子似的:“我说,楚天在我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轰——  ——。

我要炸了。

谁也别拦着我,让我打死这玩意儿。

余培明非常紧张地看着我,他的语速变得非常快:“我一说完许辞就不对了,你当时没看见,他咬着自己的手臂就不松口了,跟熊猫咬着胖竹笋似的我都惊呆了,我本来想趁这个功夫把他带走的,结果他就那么直愣愣地跳下去了。”余培明眨眨眼睛问我:“你猜怎么了?”

我冷着脸看着余培明不说话。

余培明缩了缩脖子老实地继续说下去:“风珠在许辞胸口显现出来了,他是带着风场下去的,旁边飞的都是黑色的字符,你胳膊上的字符也显出来了,那玩意儿碰到地面就沉下去,长出那种非常尖锐的植物来。”

“……”

余培明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楚天,你可得救我。”

我冲他冷笑:“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上我床的时候不就该做好必死的准备了吗?”

余培明继续做委屈小媳妇样儿:“我不是想着最快地把他带走吗。”

“可是最后你还是没把他带走。”我捂着额头:“大哥,不,祖宗,能不能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余培明眼神真挚地点头。

我冲他招手:“你过来,我看看你脸上伤口。”

余培明摇头:“别,不用了。”说着还后退了几步。我心里奇怪,但也没细想,转身出了林子。

许辞站在阳光下抱着手臂微笑着看我,我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许辞叹了口气问我:“你想好借口了?”

我无奈道:“这个真的是子虚乌有的事。”许辞脚往后一撤往后退了一步,我忙抱紧他:“许辞,这个真的是没有的事,我跟余培明真的没一腿。”

许辞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松手,我腰疼。”我松了手,许辞握住我的手指笑道:“我知道。”

“刚听到的时候确实是整个人都乱了,但是后来静下来想想就知道余先生是骗我的。”许辞抿了抿嘴角:“毕竟我之前就对余先生有偏见,先入为主是我不对。”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你不生我气了?”

许辞翘着嘴角摇头,阳光下他的头发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栗色,眼神温柔地像蜜糖一样,我抱住他的腰和他接吻,许辞的手指轻轻按压我的脖子,他的眼睛微眯着,整个人被太阳晒得有些慵懒,嗓子里断断续续地哼哼几声,我捏着他的腰,把他的衣服下摆从腰带里拽出来,手指顺着他的后腰摸上去,许辞的脊椎骨处有一道凹陷,我顺着那道凹陷摸上他的脊背又摸下来,在他腰眼上轻轻揉搓,我的手指难得的温热,许辞被我捏得舒服,他侧过脸趴在我肩膀上,睫毛扫过我的脸,直把我心里尖锐的棱角都扫了去。我舔了舔嘴角,又顺着那道凹陷往下摸,越过腰背,那条脊线最终隐匿在双丘里,许辞往前挺了挺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他的喘息有些急了,咬了咬嘴唇说:“别,别在这。”

我的手指在他腰上打转,笑着问:“那你先给我点甜头吧?”

许辞脸有点红,小声说:“颜之还在呢。”

我把头转向颜之,颜之有点懵,手里抓着一把喂角兽的草,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我在看着他,忙把视线转开,看天看地看看手指,眼观鼻鼻观心。

我冲许辞歪歪头:“现在颜之不在了。”

许辞微微低着头,他的耳朵红的像要烧起来似的。

颜之保持着背对我的姿势,慢慢地倒退着走过来,清了清嗓子问:“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许辞拉住我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我转头去找余培明,余培明真的去洗了个脸,此刻他的脸上往下滴着水,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这会儿他脸上的伤口没那么吓人了,他冲我笑笑,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许辞冲余培明点点头,余培明避开他的视线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后来余培明有次跟我聊天的时候噎了半响说:“其实有时候我挺怵许辞的。”我问他为什么,余培明摇摇头说:“不知道,就是看了觉得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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