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懂。”

那场曾经在高考前定下的谈话并没有到来，这一次，童沫不会再让它以任何理由被忽视。但父母，未必跟孩子有一样的想法。童沫从童奶奶那里离开，去敲父母的房门前，看到另一门口的顾希。顾希已经放暑假了，会在X市呆两三天，然后回一次老家去看看顾爸，差不多预留了一个礼拜。

“你要出门吗？”

“嗯，出去走走。”顾希对童沫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不会迷路的，一会儿就回来。”

“是跟得胜他们约好的吗？”童沫又关心地追问了句。

“不是。”顾希到没有想骗童沫，但也没想告诉他。“现在这个点也睡不着，倒倒时差，顺便去淘淘看有什么有趣的小东西可以买了带回去。你知道，这里环境很好，度假胜地。”

“好吧。”童沫想了想，也没有再问下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顾希又看了眼童沫预备敲开的门。“你有什么事，也一定跟我说。”

“会的。”童沫很快承诺道。

顾希和童沫对视了会儿，一个转身离开，一个转身敲门，看着都很有心事的样子。童爸童妈似乎已经等了童沫好一会儿，而顾希要去见的人，一样也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时间到了，该见的人就要去见，该处理的事情就必须要处理，不管是期待着地，还是再也无法逃避的，都不会漏掉。

“小沫。”童爸跟童妈站在一起，神情慎重。“我们决定分居一段时间，然后……”童爸和童妈又互相看了一眼，很快补充，又像是在跟童沫承诺什么，道。“我们会认真考虑，也会去见家庭顾问，我们会的。”

童沫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父母，说着怎么都不像会从他们嘴里出来的话。

“我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有问题，我们……决定寻求帮助。”童妈伸手拉住童沫的手。“我们会努力。”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童沫干巴巴地说道。“真的。”

童爸和童妈再次对视了一眼，第一次，童沫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新的东西。当然，在父母的问题解决掉之前，袁明礼还是不能出现在父母们面前的。童沫垂下脑袋，还好，他现在还小，也还有很多时间。

84、搬到一起

对于童沫要留在X市过暑假的问题，祁开回去认真了考虑了很久，并询问了孙亦潼的意见。孙亦潼于是也回去认真地思考了许久，还给家里人打了电话。这个过程童沫都不知道，他最后知道的是，这两个人这个暑假也不打算回家。童祉媛到是想留下，不过两边都不同意，最后只好气鼓鼓地跟特意过来接人的父母回老家。童沫和祁开去送的时候，还真是一步三回头。祁开帮童祉媛算过了，说这样其实很划算，你看放假一共也就三个月，剩余九个月是在一起哒，之前可都是相反的哦。童祉媛转转眼珠，最后还真地给祁开安慰笑了，挥手拜拜说两位叔叔要乖乖地，暑假多挣点钱，开学回来请她吃好吃的。

因为要留在X市，所以就直接在X市考驾照，价格到也没有差太多，还能便宜点。这一年的夏天，宁斯思也没有回老家，只不过她已经不跟童沫他们联系，也就在校园里遇到时才知道对方都留着。童沫主动跟宁斯思打了招呼，对方瞄了一眼想直接走开，不知道怎么又停了下来，对童沫点头笑了笑。时间真的会冲淡很多事，不管是不是值得被在意地。从那次偶遇开始，童沫相信宁斯思是真的放下了，所以再见到童沫也不会再想到别人，其实童沫也不认为宁斯思看到他应该有这样奇怪的感情波动，他完全是躺枪好吗？

祁开的实习单位是他自己找的，当然也有人帮忙搭了下线，主要还是祁开自己的表现好。孙亦潼实习的地方离祁开工作的地方不远，两个人相处有个照应，孙亦潼有计划下学期开始跟祁开在外面租房子。

“要不我们去租个两室户，我和小面面一间，你一间，或者我和你一间，小面面一间。”祁开和童沫中午出来吃饭，祁开就忍不住跟童沫商量起来，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感觉一定很赞，跟住校不一样。反正我这三年也是自己洗衣服自己收拾床铺，虽然不是特别好吧，但我会自己做。等在外面租了房子，不就是多了自己做饭这么一条吗？”祁开手一摊，说得格外轻巧。“那么多年轻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小日子自己算计过得也不错，我肯定也行的。那你接下来都在那里实习吗？那我们在中间地段找房子。”

“这个……”童沫眉头一皱，抬眼瞄了眼兴奋的祁开，垂下眼皮，一边佯装认真挑鱼刺一边说。“我下个学期开始可能会搬去袁明礼那里……哎呀你等我说完啊……还没有决定，所以才没跟你说的。”

“你以前开始考虑的时候就会跟我说。”祁开说完犹豫了下，不过还是很坚持。“现在要等决定后了。”

“我觉得也方便，而且……你也知道我和袁明礼的关系。”童沫嘿嘿给祁开赔了大傻笑。“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早晚的事情不是吗？你也说了，我不是儿童，不是少年，现在是青年了的。不过这种事情我有分寸地，当它要发生的时候，一切自然而然，不需要去多想什么，你说是吧？你是过来人了。”

“我又不是要跟你说这个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也是一定要说的。”祁开哼了一声，筷子直接往边上一放正经唠叨起来。“搬去和他住，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肯定有一个人先提出的，不要瞒着我。”

“确实是他的主意，不过我觉得……”

“等下。”祁开抬手制止童沫说话。“先不要急着为他说话。我们来理一理，你要去跟一个男人同居？”

“是男朋友。”童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祁开老爹。“得胜，我和袁明礼是恋人的关系。”

祁开木木地盯着童沫看了一会儿，好像那么久了，他根本就没有转过弯来。也许我们对任何人都有一个固定的印象，这个印象的主体也确实客观地存在过，然后主观地长时地强势地留在我们的记忆里，甚至影响了我们看待现在的真实的对方，只以那个印象为依据和标准，除此之外都是不真实，不易被接受的。

“我很认真地在跟一个人谈恋爱，得胜，你应该知道这种感觉。我会很想袁明礼，就像你会很想孙亦潼一样。会希望有更多的时间跟对方在一起，分享很多东西，比如像是这家的鱼头汤很好吃，下次我要带他来吃。”童沫跟祁开一起沉默了会儿，还是由他继续道。“我……可能会因为袁明礼的关系，在X市待更久的时间，我是说，毕业之后可能不会马上离开，但是这件事，我确实需要花些时间去考虑，不是吗？”

“你比我晚谈恋爱，却总是比我想得更远。”祁开叹了口气，挥手让服务员给拿了两罐啤酒。“我和小面面虽然没有说，但是离着毕业越来越近，也会有些想法的。她说今年天气凉快时，她父母可能会过来这边看她，其实我也明白，是要见见我，是有这个意思吧？”祁开跟童沫确认了下。“果然我没有想错。”

“或许对于你和孙亦潼，你的责任要更重大一些，而我和袁明礼，我们是一样的。”

“不，我觉得还是要他更重大一些，谁叫他比你大呢？”祁开啪拉开一罐啤酒递给童沫，马上自己也开了一罐。“你看，不是说妇女儿童优先吗？男士谦让女士，长者谦就幼者。你没有女士去谦让，SO……”

“我觉得这不对。”童沫底气不足地反驳道。“我不能算幼者，而且……他也没有比我大多少，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优势会消失，反而变成他的劣势，会……年幼者要尊重和礼让年长者，不是吗？现在他比我大了一倍还多，明年他大我正好一倍的数，再往后呢，不到一倍，慢慢地……好吧这个是太久远了。”

童沫和祁开互相砰砰啤酒杯，互相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吃饭。下午两人要开始正式练车，时间上总是尽可能地安排在一起。童沫的时间要比祁开相对宽裕些，事实上往后来说，两个人都是如此。

晚上和袁明礼一起吃饭，两人又提起住在一起的事。袁明礼的房子是有客卧的，童沫没有住过，以后也不可能住在那里。搬来一起住，自然是要睡一个房间的，因为他们是恋人，这很正常。

“转走读的申请我可以帮你搞定，如果你担心伯父伯母会知道的话。”在童沫成年后，想让对方搬过来跟自己住的意愿确实也越来越强烈，袁明礼到没有怎么隐藏这一点，想和自己的恋人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应该也完全正常的意愿，谁会不希望跟自己的恋人离得越近越好的？

“这个我到是有些担心。”童沫诚实道。“不过祁开下学期可能会和孙亦潼在外租房子，只是有可能。”

“所以面上可以是你和他一起在外租？”袁明礼马上就明白了童沫的意思，虽然不太赞同。“但是我觉得这个理由不太有说服力，光你们两个人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搬出来，在外租房子可不便宜。”

“现在不都是还在考虑吗？”童沫为难地看了袁明礼一眼。“在异地读书的小孩子，总是会有这样的烦恼的。所以大家都想有自己的房子，这不是没道理地。不过我主观上是想跟你一起住的，所以不要多想。”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袁明礼从后头抱住童沫，下巴在他的脑袋上磨了磨。“这几天工作忙吗？”

“还成。”袁明礼没有让童沫回应他前面的话，所以后头关心的问话是马上出来的，童沫也了解，就没有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说白了就是句小情话。童沫前面也算告白着，袁明礼回句情话也正常。“就是要求高了那么一点，已经推翻我们两个方案了，还好没跳脚骂街，所以这星期都没什么空，练车都会耽误。”

“各种各样的客户都接触接触，对你有好处。”袁明礼将童沫又搂得紧了点，遗憾地说。“原本暑假想带你出去玩，结果你那么老实，把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我得变成一根针，才能插进来。”

童沫闻声眼睛一亮，马上低着头，抖着肩膀开始笑起来。袁明礼在后面琢磨了会儿，也跟着笑了。

“哎呀我真不是故意地。”童沫边笑边解释。“哈哈哈，只是忽然想到那里后，就有些忍不住，哈哈哈。”

“嗯，也是你有自觉。”袁明礼在被间接调系后口头上打算扳回一城，说完还侧头在童沫耳朵上咬了咬。

“那我要变成什么才能插进来呢？嗯？”童沫回头嘿嘿顽皮一笑，还故意耸了下胳膊用肩膀头子去撞了下袁明礼的下巴，只差没再挑下眉。“来吧，大爷，也给小爷我说说呢。”

袁明礼这会儿是真的被童沫逗乐了，直接将人转过来抱着就是一通亲。童沫也不示弱，丢下手里的汤勺也不管两个人实验一样炖的汤了，像是要跟袁明礼证明在厨房里大展拳脚还有多个意思一般。

“现在……”亲完了，袁明礼勾了下童沫的下巴。“快点给大爷我羞一个。”

“那先小爷笑一个呢。”

童沫和袁明礼在厨房里闹了小半天，终于被那锅香得鼻子和肚子一起抗议了才正经起来。两个人互相扯了扯衣服，笑嘻嘻地看着对方，也不知道是太热情觉得热了才脸红，两人都是红光满面，嘴色鲜艳。

8月的时候，童沫正式搬来跟袁明礼住，祁开执意要把人送来，还等着童沫把自己的衣服放进袁明礼腾出来的衣柜时在外头跟袁明礼说了好一会儿话。袁明礼也有意帮祁开他们找房子，由袁明礼出马帮忙的话对祁开他们来说是很划算的事，但祁开有些不高兴袁明礼出面，在童沫眼里，那就是面子问题。最后就在童沫这里转了一手，其实袁明礼真找到合适的房子的话，也是会由童沫出面跟祁开说的。

同居的生活自然不比住校，不比分居两地，很多事情都会改变，距离近了，更多的考验也就来了。孙亦潼的父母对于孙亦潼的这个决定并不太赞同，但是好像也拗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孙父孙母国庆的时候可能会来X市一次，就指明了要祁开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祁开家的情况，孙亦潼了解多少，跟自己的父母说过多少，童沫是不会知道地，他唯一可以帮忙出主意的，也都在祁开这一边。

童沫和袁明礼住到一起后，互相之间帮忙自然不可避免，但更进一步，两人都没有表示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工作都比较忙，亦或是其它原因，不过互相帮忙的时候，还是很舒服的。

“第一次总是很特别的，不是吗？”

“你还记得第一次吃苹果吗？”

“那不一样。”虽然对童沫这样的反问感觉意外，袁明礼还是认真回应了。“我可能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吃很多水果时的感觉，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最喜欢吃的是什么水果。”

“所以很特别的是终于知道自己最喜欢吃什么了。”

“这不是特别的事。”袁明礼亲吻了下童沫的鼻尖。“这是幸福的事。”

“哦~”童沫拖长音，笑着回吻了下袁明礼，在同一个地方。“这更好了，不是吗？”

85、一击本垒

搬来和袁明礼一起住后，童沫觉得自己的小日子也开始渐渐走上正规，而且走得很快，比如他会和另外一个人建立一段健康稳固的关系，生活在一个空间里，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一起做饭，说一天里遇到和发生的事情，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看电影和做让彼此都舒服的私人的事情。很美好，而且来得很早。

相比于早熟的过来人童沫，祁开那边进展的就没有那么顺利，但是这种事，童沫是帮不上忙的。童祉媛很期待地回到X大后，得知了童沫和祁开都搬出去不住校且是和自己的恋人同居时，心情非常糟糕。

“祁大叔叔，你让我很意外，我真的没有想到。”童祉媛很委屈地说道。“还有大四一年，都等不及吗？”

“我和小面面都在实习了，去实习的地方方便，而且……”祁开求助地看了童沫一眼，对着小侄女赔了个笑脸。“我也觉得是时候可以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跟工作一样去实习，那种两个人的生活，这个……总是要迈出第一步的。至于早晚快慢的问题，嘿嘿，我觉得童小沫更有发言权。”

“我也实习了，而且也很近，而且我也恋爱了。”童沫无辜地说道。

“不要跟我找一样的理由，OK？”祁开很顺手地弹了下童沫的脑门。“你说得好像是以我马首是瞻，如果有什么不对还是被我带坏了一样，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我家小面面跟那位大叔可不一样。”

“一样就吓死人了。”童沫一耸肩，转向还在生闷气的童祉媛。“话说小媛，你现在也是学姐了。”

“啊~！迎新会。”童祉媛发泄般挥了挥手臂。“这个月我都会很忙，不理你们了，走了。”

“童小沫，我有一个问题。”祁开望着童祉媛离开的背影，抬手勾住童沫的脖子，认真地问道。“为什么小侄女到现在都还木有谈小男朋友呢？我还想着有个小侄女婿差遣差遣。……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