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全部。”Andrew对童沫和祁开说。“不同环境，让他们难理解。他的父母是他的父母，我不在乎他们喜欢我或不喜欢。我不跟他们住，我跟希。所以都可以，只要他喜欢我。”

Andrew总是尽量用最容易被理解地词句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说话的时候还会比划手，童沫和祁开虽然听得懂他说的字，通常还是要反应一下他在表达什么。本质上，Andrew的观点，并没有问题。

因为算从小一起长大，顾妈也很喜欢童沫，所以邀请童沫他们去吃了一顿午饭，还是正式那种。就顾妈和易叔叔招待，没有别人。原本易叔叔想避开，顾妈没有答应，因为后爸也是爸。有妈有爸才是家。

童沫和祁开出去做客到都没有空手，买了鲜花，酒还有点心。顾希开车带两人去买的，Andrew并没有同行。顾妈和易叔叔都知道Andrew，这个做得一手好菜的顾希的邻居。Andrew到是从来没有给顾希压力要他把两个人的真实关系告诉自己父母，因为这对Andrew来说并不重要，而童沫了解，这对顾希来说是很重要的。只是Andrew是否真的明白这点，谁都无法妄下结论，因为看着再单纯的人，也会有脑子。

顾妈还是和童沫记忆里一样，并且气色更好，一直笑盈盈地，一看就知道过得很幸福。易叔叔童沫还是第一次接触，是一个斯文有礼的人，跟顾爸唯一的区别就是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这天的饭都是顾妈一个人做的，说是家乡的味道，菜是早上易叔叔去超市买的。因为在备孕，顾妈在吃的方面确实比较注意，反正在座的人也没有特别重口和挑食的。吃饭的时候聊到了童沫和祁开毕业后的打算以及祁开和女朋友的事情，顾妈到还真是很关心这两孩子。易叔叔话不多，一直好脾气陪在边上。顾希对易叔叔很客气，但跟对陈阿姨又不太一样。童沫歪着头看了会儿，没有看明白，也没有再去多想。

“这次没带小女朋友一起出来，人家没有不高兴吧？”

“小面……亦潼不会的，她非常……懂事。”祁开嘻嘻笑道，还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我和童小沫一早就跟顾……希说好要来看看他的，那个……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带她过来，嘿嘿。”

“瞧你还跟阿姨不好意思。”顾妈笑着转向顾希。“你看人家祁开多懂事，你要是遇到喜欢的小姑娘一定不要磨蹭，不然好姑娘都给人抢走了。你啊，别不是妈妈说你，从小就不爱说话不会哄人，一本正经的。”

“一本正经什么的，阿姨说的是我才对。”童沫自然地帮顾希打圆场起来。“顾希同学要以学业为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回来报效祖国。”童沫说到这里，见顾妈和易叔叔都看着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嘴巴似乎太快了。顾希会不会回来的事情，其实还没有准，看顾妈和易叔叔的脸色，童沫真猜不出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本来想借着玩笑的口吻帮顾希把话题叉出去，结果一个不小心还岔偏了，瞬间有些尴尬。

“我也是那么想的。”顾希立马接着童沫的话说道。“妈就爱担心这个。”

“可不是，你也不小了。”

“还小。”易叔叔在这件事情上看来也站顾希这边道。“等毕业了再说不迟。”

“你们啊。”顾妈叹了口气，手很随意地搭在肚子上。“年轻时虽然不成熟，但对感情是绝对纯粹的。”

“我对感情的事情，一直都很严肃。”顾希总结了那么一句，然后正式把话题扯开，说到下午要带童沫和祁开去哪里玩的事情。易叔叔在这方面也有不少建议，四个人就在一边商量起来。顾妈坐在光照最充足的位置上，整个人懒洋洋地显得很惬意，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就笑了。

离开顾妈妈家后，祁开很直白地说顾妈妈看着很幸福的样子。顾希很认同，并且有计划要等着他的弟弟或妹妹出来后再跟顾妈这边出柜。他现在都想开始鼓动顾爸和陈阿姨也赶紧给他生个弟弟或妹妹出来。

“家里孩子多后，怎么都会压力小一点。”顾希说道。“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祁开偷偷瞄了童沫一眼，立马变得也心事重重起来。

“你呢？”顾希反问童沫。“你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我？什么……什么情况？”童沫结巴起来，看了祁开一眼，祁开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我很好啊。”

“你觉得Andrew怎么样？”顾希忽然换了个话题。

“嗯，很好。”童沫努力镇定下来，客观评价道。“人很好，对你也很好，对我们也不错。”

“那么好？”顾希被童沫那副紧张的样子给逗笑了。“是因为他是我男朋友，所以才觉得很好吗？”

“你喜欢的，自然我们都觉得很好。”童沫又瞄了眼已经抛弃他的战友祁开。“有不对吗？”

“我也觉得孙亦潼人不错，所以你那位，我也会觉得好的，所以跟我说吧。”于是最后还是绕了回来。

“啊……”童沫抓了抓头，垂下脑袋。“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地，你做的每件事，都有理由，我知道。”顾希看着听着都很和颜悦色。

“他叫袁明礼，是我们学长，跟你一个系的。”童沫咕咚咽了下口水，在顾希脸上的表情出现变化前马上说了下去。“我们很谈得来，相处愉快，我没有办法跟比我小，或者和我差不多的人在一起。我会不知道怎么跟他们沟通，当然你和得胜不一样，因为你们本身对我就很重要了。袁明礼你也见过，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了，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地铁里，我们去拿我妈预定好的小礼服那次。”

顾希听完童沫的陈诉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而祁开听得云里雾里。

“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我不在？”

“你有事不在，所以就顾希陪我的，我们叫你了的。”童沫飞快地解释了句，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跟顾希介绍袁明礼，完全没有必要，但他就是脱口而出了。“而且他也记得那次见面。”

顾希努力回忆了很久，不确信地问道：“那个……给你递手帕的男人？”

“我不记得手帕的事情，不过应该是他。”

“我……”顾希张了张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所以他才认出你的吗？”

“一定程度上是的，然后我们认识了，交谈很愉快，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展了。”

“你可没跟我说这些。”祁开表示不高兴。“果然一定要顾阿希在，你才会更加诚实些，老是忽悠我。”

“那你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吗？”顾希完全把祁开丢在了一边，只关注在自己关心的点上。

“了解，相信我，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没有误会我，我并不是奇怪会有人喜欢你，因为你很好，我只是……我需要想想。”顾希往边上移开了一步。“已经很久了，我没有想起过这件事，我……他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祁开插话道。“怎么我听不懂了？”

“所有的事情，当它到了，它自己发生了，就是这样。”童沫耸了下肩。“事实上，我并不想去过多地思考和解释为什么了，我已经做过太多这样的事情。顾希，我跟袁明礼在一起，一切都很好。”

“是啊。”顾希长吁一口气。“我和Andrew，也一切都很好。如你所见。”

晚上，等Andrew回自己家，又剩下童沫，顾希，祁开三个人，仿佛回到了他们一起的很多年前。如果不看窗外，不打开电视机所有的一切都跟在国内差不多。三个人分别洗了澡，坐在地毯上打牌，给输的人贴纸条，不谈论任何人的另一半。童沫手气很好，而祁开还是要再次被贴一脸的趋势。

人不变的时候，到了哪个地方，都是一样的。而改变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最终也都会被注意到。

82、是大杂烩

在童沫离开前，顾希还是抽空特意跟他说起了谢峥的事。童沫想了想，觉得和顾希聊这个话题确实非常有必要。谢峥的事，童沫已经大体跟顾希说过。祁开那会儿在顾希的电脑上跟孙亦潼网聊，只知道童沫在跟顾希说谢峥。祁开本人并不是很喜欢谢峥，就只插了两句话后，由着他们两个对面对坐着正经谈。

顾希到没有太把童沫和谢峥的事情类比到自己和易叔叔儿子身上，他就是很关心，毕竟这对童沫来说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好在童沫想事情看问题还挺成熟不会让人忧心，虽然有时候熟过头了也蛮讨厌。

“我听到谢峥私下里喊我爸叫爸的，有些别扭是真的，但想想，他也没有做错什么。”童沫盘着腿像模像样地跟顾希说起来，然后看到顾希时不时皱皱眉头，烦恼莫名还会被皱没掉。“运气比较好的是谢峥是一个不错的人，我们还挺聊得来。当然我可能没有期待过要有一个哥哥，不过有的话，而且是这样的，也不算坏。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比较好的那一种了，不是吗？想象下别的可能，每种都很糟糕，毕竟他是我爸在结婚期间外遇后出生的孩子。人们会叫他……私生子，反正不好听的话，他从小也听过很多。相对于他来说我觉得自己的童年其实也挺好的，这种感觉应该……都是对比后的产物，好的不好的。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奶奶那里是认谢峥的，谢峥妈妈跟我们家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我妈……她没有说。”

“好像看着很不好的事，到你这里就会拐个弯变好了一样。”

“嘿嘿，这不是很好吗？”童沫得瑟一笑。“没准我真是颗大~福星。”

“阿姨也是个很……特别的人。”顾希本来想说很厉害，出口时又换了个更温和的。

“我其实不太懂我妈的一些行为，她……但我知道我是她最亲的人，不管爸怎么样。以后很多事，我都得替我妈考虑到。”童沫表情又严肃起来。“我想成为一个，真正地，可以让自己老妈依靠的男子汉。”

顾希忽然笑了。

“我一定会的。”童沫撇了下嘴，吐槽了句。“笑屁。”

“你会的。”顾希肯定道。“我也会的。”

“话说现在你跟易叔叔相处也很久了，他怎么样？”童沫关心地问道。“对你，还有对阿姨。”

“人都会有些毛病和缺点，这不可避免，问题是你是否可以忍受和是否需要去忍受。”顾希也很认真地回答着童沫。“他对我妈妈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你看过《了不起的盖茨比》吗？易叔叔对我妈，就像黛茜对盖茨比的意义一样大。她的那点绿光，终于被她给握在手里了，而易叔叔……做得也足够，至少他处理好了自己那边的事，没左右为难，拖泥带水。有时候决绝的态度确实是最好的，虽然粗看很冷酷。”

童沫避开了顾希说最后那句时特意看向自己的眼神，说好的时候就是好，说不行的时候就是不行，这样多简单省事。事情上很多的烦恼都是因为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态度造成的，特别是感情。

回国那天，还是一行四人，行李多了一份。顾希这个暑假依旧不计划回国住，不过他可能会抽空来看童沫和顾爸一次。在飞机上，童沫跟祁开聊起了暑期的安排，这个假期应该会是休息时间最少的一次。

接机的人这次多了一个，袁明礼带着童祉媛和孙亦潼一起来的，对于袁明礼，童祉媛介绍的时候就很随意地说是学长，孙亦潼打量了下袁明礼，也没有多问，表现得很淑女文静，直到见到祁开后。祁开看到孙亦潼来接他时有些小惊讶，随后很快张开手臂把小跑过来的小女朋友揽在了怀里。小侄女不甘示弱地去拥抱了自己的小叔叔，挽着胳膊摊手嚷嚷着要礼物。袁明礼就站在原地，微笑着对童沫招了下手。

“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童沫对袁明礼挤了挤眼睛，一行人拉着行李有说有笑地出了机场。

上车后童沫自然坐的是副驾驶座，祁开坐后排中间，一边女朋友一边小侄女。童祉媛整个人前倾着身体趴在童沫的椅背上，一路叽叽喳喳没消停，还问了不少顾希男朋友的问题。孙亦潼抱着祁开的手臂，两个人紧挨在那里说悄悄话。车内气氛和谐又正常。袁明礼把人送到学校后自己先走了。

从顾希那里回来马上就是五一，谢峥和年郁涛前后脚地也准备着要来了，学习也进入了期末阶段，还有加班实习单位请假时落下的工作，童沫又跟上了发条的小青蛙一样到处跳个不停。童祉媛有单独来问过童沫关于Andrew的事，童沫也猜到她事先一定跟祁开聊过了，现在来探童沫的口风。说实话，童沫对Andrew的印象真的不差，就是一个上进可爱的邻家男生，是现在的顾希会喜欢的类型，也很合适他。

事情的发展有它固有的规律，一个时间发生一个时间里应该发生的事，而这件事的当事人，可能就是随机的。当它应该发生时，它发生了，无疑也是最幸运的事。因为更多时间，它不会。

谢峥来X市玩的正好是五一前几天，因为不是公众假期，人到也没有特别多。童沫就抽出了半天时间来陪谢峥和他的两个小伙伴，都是谢峥高中时的好哥们，其中一个这年底就要结婚了。

“其实我们是有把它当作是他的单身告别游的。”谢峥跟童沫悄悄说道。“你知道，以后我们基本不可能这样出来玩了。这次没有带她未婚妻，人还有些小不高兴，说想来这里拍婚纱照的。”

“那是不是还要举办个单身告别小派对什么的？”

“这个还是算了。”谢峥挥了下手，眼里有些小失望。“我是想，不过人不愿意，嘿嘿。说这样的小派对什么的，要是被媳妇知道了可不好说，万一醋坛子上来想多了。我们好心办坏事，对兄弟不太厚道。”

“哦。”童沫想了想，也没有提出异议。

“等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做伴郎怎么样？”谢峥兴致勃勃地提议。

“你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谢峥垮了下肩，又马上振作起来，很乐观地说道。“但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谢峥的两个好友都知道童沫是他亲弟弟，这次来也有想见见这个人的意思。跟童沫的小伙伴一样，谢峥的朋友也会有合理的担心。谢峥搂着童沫的肩膀跟两人介绍说这是我弟弟时，童沫可以感觉到他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谢峥那个快结婚的朋友趁谢峥去洗手间时跟童沫说，希望他们可以友好相处，如果不能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对他很客气。不管这算是忠告还是警告，童沫到并不生气。

童沫和谢峥的小圈子没有能够融合在一起，到彼此还挺堤防，两个当事人其实也有无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如果说童沫和谢峥需要什么兄弟情的话，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对于好兄弟的认知就在自己相处了多年的朋友中形成，血缘在这一刻反到成了拖累。如果谢峥只是童沫爸爸公司里一个普通的员工，他和童沫偶尔认识，在接触中对对方产生好感，成为朋友，也不是不可能。那个时候，两个小圈子或许会快乐地融合起来，至少会有一半交集在一起。而现在，总是被染上了一层异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