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后，袁明礼又亲了下童沫的脑门：“小寿星，去玩猫吧。”

童沫笑着看了看袁明礼身后不远的料理台，笑道：“真不用我帮忙？”

“我可以处理，去等着吃吧。”

袁明礼笑着拍了下童沫的屁鼓，转身回到厨房区域，继续忙碌起来。童沫在玄关处倚了会，才弯腰把今天很乖巧很漂亮的来福拎起来抱在怀里顺毛。租住的这套房子，没有袁明礼的大，采光不错，两个人一只猫住还是很宽敞。走进客厅，呆坐了会儿，想象了下这里忽然多了一个婴儿的场景。

就袁明礼和童沫目前的情况，两个人是没有时间亲自照顾孩子的。袁明礼的分公司才成立，童沫现在还在上课实习筹划新公司。就算孩子跳过了孕育的过程，领回家了还是要人照顾的。童妈有工作，袁母不在这里，按照计划是肯定要请保姆。至少在孩子上幼儿园前，他们的生活里一定不会缺少一个保姆，至于上了幼儿园之后……童沫揉了揉额头，难啊，估计保姆得留到孩子上小学高年级吧……可能吧。

童妈的话，童沫其实自己也有顾虑，只是还没有到时间去真的认真想一下。童沫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是自然而然还是在逃避什么。在某种程度上，童沫倒是更深刻体会到了祁开的烦恼。确实爱着一个人，两个人也相处愉快，却还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最后有些人挺过来了，有些人分道扬镳了。

会喜欢上袁明礼的那个童沫，带着前世的经验和阅历，所以他们合得来，所以袁明礼会爱上这样的一个童沫。而在其他人眼里，童沫只是现在这个活了22年的童沫，这个他和袁明礼，不在一个时间里。

而爱，穿越时间空间而存在，不是吗？

晚餐的氛围非常好，晚上的运动也特别酣畅淋漓，童沫俯身看着袁明礼，手指擦过他额头的汗水，擦过他眼角的细纹，然后落下自己的吻。从七年前第一次有印象地在飞机上见到袁明礼，岁月的痕迹已经重了很多，不管怎么会保养，袁明礼都已经年过四十。童沫还能回想起四十岁的童爸，那个时候，他三岁。

“你在想什么？”袁明礼揽着童沫的腰，让他在自己身上趴好。

“很多事。”童沫的手指依旧画一样在袁明礼眉上耳廓划来划去。“真想我到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有魅力。袁明礼，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特别好看，我会想象以后变成你一样。”

袁明礼笑道：“怎么你从来没有想过，变成你爸爸一样？你父亲长得很好，即使他现在也是。”

“我想过，很久很久以前。”童沫在袁明礼边上趴了下来，将自己的枕头拍拍松。“直到我遇到你。”

“因为你不能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呵护她，给她一个家，然后看着你们的孩子出生？”

“哪怕我们国家也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我们也不可能跟异性恋夫妻一样，不是吗？感觉很多理所当然的事都被重新定位了，比如我们结婚，再不会有所谓的弱势的一方。比如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一方被指定了需要付出更多。这种平等，带来了很多变化，我必须要重新去定位自己。但不要担心，我有很强的适应能力，我会找到自己新的位置，在我们这种特定的关系里，所以……袁明礼，我法定了。”

“你是在向我求婚？”

童沫抓起袁明礼的手，手指互相缠绕着：“不可以吗？”

“没有法律的约束呢……要不要签一个婚前协议？然后……把你加入我的遗嘱里。”

“遗嘱？”童沫一愣。“你有遗嘱？”

“以防万一，我有一份。”

“婚前协议是可以考虑，遗嘱什么的……”童沫撇撇嘴。“先不考虑吧。”

“那……宝贝你有什么要求，咱们写进协议里。”袁明礼带着玩笑的口吻，凑近咬了咬童沫的鼻子。

童沫听到“宝贝”两个字抖了下，道：“我们两个人一直以来经济都是独立的，加上我们各自的公司以后必须也是独立的。要买房子的话，这里的我来买，一边一套，如何？”

袁明礼不客气地挑明；“你的存款够在这里买房了？”

“小户型的首付还是没有问题的。”童沫斜了袁明礼一眼。“我在X市的那六七年，不管是住校还是住你那里都没有为住房这项大开销花过一分钱，存款肯定是有些的。”

“你不是要开公司吗？注册资金够吗？”

童沫鼓鼓腮帮子，泄了一半气：“那我们先租房子，这套蛮好的。我就再啃一年老。”

“不要这么说，小沫，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是一般，真的。”童沫撅了下嘴，手指继续绕着袁明礼的手指。“我其实和其他孩子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即使顾希和得胜，在很多方面都做得比我好。我的存款多，除了打工和上班存下的，很多都是春节红包和父母给的零钱。只是从小都是我主动要求把钱存起来，而不是他们替我那么决定而已。”

“还有什么？”袁明礼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和童沫争论，童沫做得好不好，他心里有定论。

“还有……孩子的问题。”

袁明礼颇为意外：“孩子？”

“是的。”童沫笃定地点点头。“不过要一个孩子，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比如孩子谁来带，采取什么样的教育方针，遇到问题时谁负责和孩子谈话，还有我们的情况肯定要请保姆……可多事了。”

“小沫。”

“嗯？”童沫还在入神想着这个问题，没有注意到袁明礼神色的变化。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个孩子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童沫愣了愣，老实地摇了下头，只解释道：“可能我年纪还没到，玩心重吧，确实之前不曾想过。”

“我想过很多。”袁明礼婉婉说道。“我曾经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爱人，和一个孩子。他和我一样有稳定的事业，也只等着一个爱人和一个孩子。所有的事顺理成章，不紧不慢。孩子在一个我们都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我们会有时间自己去带他。……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到这个时间。我的分公司在这里还没有站稳脚，你的公司还只是一纸计划。我们需要更努力地工作，一起去创造这样的时机。”

童沫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用胳膊支起上身，道：“什么意思？”

“我不希望你分出额外的精力去给你没有准备的事。我知道创办自己的公司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而且你实际地在为它努力。不管是现在显出雏形的计划，还是之前资本的原始积累，你为了它努力了很多年。”

童沫盯着袁明礼看了许久，确认他的态度后，有些迷惑道：“为了跟我来这里，你……”

袁明礼笑着对童沫摇了摇头：“不要有任何自责，小沫，我也支持你回来，这对你好。”

“你……”童沫有些哽咽。“为了跟我保持同步，你……”

袁明礼将童沫重新拉入自己怀里，亲吻着他的黑发：“其实在我意识到你可以是一个伴侣之后，我就知道生活并不需要是那样按部就班。你并不是那么喜欢孩子，我看得出来。其实我也没有太喜欢，可能我比较传统，哪怕不喜欢女人，也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样好像我努力多年的事业就有了更多意义。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遇到了你，小沫。我知道我有改变你，一样的，你也在改变我。”

童沫再次翻身压在袁明礼身上，有些粗暴地吻住了他，好像感情还不够激烈，自己还不够热情。童沫明白他和袁明礼之间有很多的阻碍，这样的阻碍会越来越明显，可他不在乎，现在都不在乎。

“小沫，你已经在我心里了，无论如何，你都已经留下了。”

童沫挤到袁明礼双腿间，伏在他身上，四目相视：“你也是。”

147、

童沫的生活变得非常规律，结交了很多新的朋友，短短一个月内就把自己的社交圈扩大了一倍，甚至还和两个高中的同学取得了联系，原因无他，专业对口。顾希将在十一月回国待上一段时间，目的是为了做实地考察，最快到次年春天，公司就可以开起来。孙亦潼最后还是没有答应跟祁开一起回来，两个人和平分手了。失恋的祁开把工作都投入到了事业上，也跟着去报了个班充电，如果不是看着年终奖的份上祁开真的很想马上回来。毕竟要开公司了，祁开觉得手里的存款能多一块是一块，所以怎么也要等这一年过完了再离开。童祉媛学业事业爱情目前都很顺利，虽然都在X市，但和祁开没有再见面。

“祁开和孙亦潼就那么分手了？”因为冯嘉已经是童祉媛的现任公开男友，对童祉媛的朋友自然也是认识和关心的。祁开性格外向，没有心眼，冯嘉到还挺欣赏这个年轻人。

“是吧。”童祉媛似乎并不关心，对这个话题有些敷衍。“好久没联系了，具体不太清楚。”

“挺可惜了，之前都已经准备要结婚了。”

“缘分就是这样吧，握不住的时候就溜走了。”

冯嘉看着童祉媛的表情，也知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孙亦潼和祁开分手后，自然也不可能跟童祉媛再有什么联系，倒是陆昭，发了一条奇奇怪怪的信息，童祉媛本来想把她加入黑名单，后来想想，还是觉得没必要。她的好友那么多，每天那么多人更新状态，谁去在乎这个人说了什么？手指一划，就翻过去了。

祁开回来的事确认之后，祁妈也不急着要祁开做什么，特别是听祁开说起他要和童沫顾希一起开公司的时候，心里有些觉得不太现实，可看看童沫和顾希，又觉得是个好机会。祁爸倒是很支持，觉得年轻人就应该趁着年轻好好闯一闯，反正摔倒了还有的是时间爬起来，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袁明礼的分公司已经走上正轨，生意也慢慢起来了，只相比于他在X市要忙碌一些，很多事还需要他亲力亲为。童沫和袁明礼每天还是会一起说说话，隔三差五地缠绵下，大家都很忙，结婚和代孕的事情就那么自然地被丢弃在了一边。反正童沫的亲朋和袁明礼的亲朋都知道对方存在，要不要形式化地摆场酒让大家一起来喝喝，如童妈说的，两个人确实并不在意这些。至于袁母那里，童沫跟她直接接触不到也并不知道那里的意思。虽然隐隐约约地，童沫还是觉得在这平静的生活底下，有很多不安的因素。

转眼到七月，暖阳阳排队过四岁生日了，童祉媛就带着冯嘉一起回来。顾希的外公外婆也打算去女儿那里住上几天，跟自己的小外孙培养下感情。顾希的妹妹小如已经十八个月了，会走路，简单地叫人，是个聪明的小姑娘，长得像陈阿姨。而年郁涛那里也给童沫带来了好消息，他的孩子将在年后出生。

“弟妹有喜了？”

童沫这五个字一出口，年郁涛直接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童沫在边上轻声笑，看着心情非常不错。年郁涛擦了擦嘴巴，对着童沫比了一个中指。但看得出，年郁涛这天的心情非常好。

“你是不是也快四十了？”

年郁涛刚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险些又喷了出来。

童沫眨巴下眼睛心算了下：“也快了。”

“37，而且刚满37不久，好吗？等我孩子会跑会叫人了我也还没有到四十！”

童沫没跟他一般见识，笑道：“我们认识也有七年了，那时你刚刚过而立之年，现在要奔向不惑了。”

年郁涛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对我的年龄念叨来念叨去？莫非是和你那位已经过了不惑的男友有关？”

童沫见年郁涛眼睛一亮，笑着低头喝了会儿茶。童沫回来后，自然跟年郁涛的联系也多了起来。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看着很是乐观，一点没有因为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精神不太正常的而慢慢变态。童沫回来计划开公司的事，年郁涛也开玩笑说可以给他公司的员工进行心理评估辅导，不过钱还是要付的，只是可以给童沫一个很友爱的价格。看着这位跟推销员似的忘年交，童沫的心情更放松了。

“弟妹也三十出头了吧？”

年郁涛眼睛一眯：“小童哥，你这是找茬么？”

童沫毫不在意年郁涛的反应，自顾自道：“确实是和我伴侣有关，我想问一下。”

“好，我听着。”年郁涛眼睛闪闪亮。“你永远是我最特别的……咨询者，因为你目前是独一无二的。”

童沫抿了抿唇，叹口气，继续道：“袁明礼为了我打乱了自己的人生计划，我有一些迷茫。”

年郁涛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低头思索了片刻：“其实这是早晚的事情，毕竟你们的年龄差得确实有些大，对于人生计划更加不可能是同步的，这才是正常的情况，这是人为无法改变和左右的事。”

“我们都明白，所以他做出了妥协。”

“你不高兴？”

“这是高兴不高兴来说的事吗？”

年郁涛嘎嘎嘴，忽然义愤填膺地来了句：“所以当初他就不该对你下爪。”

童沫惊讶地一挑眉：“你这是准备要当爹了，瞬间正义感爆棚？”

“嘿嘿。”年郁涛笑了下，也没有反驳。“你是不是会觉得自己亏欠袁明礼？”

童沫一愣：“也许只有你会那么想，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他可占便宜了。”

“我想他当初肯定也犹豫过，现在算是支付当初选择的代价了。小童哥，你要知道，年长者向年幼者做出让步，给予庇护，这是生命本能，所以无论如何你没有亏欠他。更何况，你也爱他，不是吗？”

跟年郁涛又聊了会儿，两个人就分开了，童沫下午还有课，等车的时候给袁明礼去了个电话。袁明礼这天也去见了朋友，童沫并没有问他见的谁，就跟他说了下晚上去饭店吃饭，暖暖生日。

童祉媛带着冯嘉回来后，童沫堂兄一家热闹起来，童沫也挺意外童祉媛就这样把人给带了回来。童祉媛剪了头发，看上去成熟了几分，本来就不显嫩，跟冯嘉站一起到是更般配了。暖暖已经跑得欢实，见到童祉媛直接就扑上去要抱，对冯嘉态度一般，不亲热，却也不会躲着，更不会哭。

冯嘉知道童祉媛家的情况，给暖暖的生日礼物是两个人一起去买的，就是一个摸着超级软的有半个暖暖高的可爱兔子娃娃。这个娃娃买来后，冯嘉又去买了一个大号版的送给童祉媛，因为他以为童祉媛也喜欢这样的毛绒玩具。看着那个有半个自己高的粉兔子，童祉媛笑着接受了。以前一直放在床头的小猴子已经被放进了壁橱里，还是笑嘻嘻地，每次童祉媛路过都可以看到它那张乐呵呵完全没有烦恼的笑脸。

因为童祉媛带来了男朋友，袁明礼就不太会被围观，他和童沫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非常安静。这次吃饭就两家人加上童奶奶，童沫一家会来还是童祉媛叫的，而暖暖也喜欢童沫，更喜欢来福。

“小叔叔。”暖暖抱着兔娃娃挤到童沫和袁明礼中间，仰着胖乎乎的小脸糯糯地叫了声。“喵喵呢？”

“喵喵在家里看家。”童沫笑着把暖暖抱起了，放在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