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寒灵犀
寒灵犀  发于:2015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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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平平的表情精彩至极:“卧槽!你们……你们……”明明没节操的一代妖男此时已经化身为坚定的卫道士,“世上怎会有如此污 秽 氵壬 乱之事!”

祝春林的反应则更加直接:“徐拓朗你放开他!在还没有‘入身’之前不算强 女干,只算强 女干未遂!”

曹平平和祝春林说得如此明了,哪怕徐拓朗智商欠缺也该听出“歧义”来了,更何况徐拓朗根本就不傻:“去你麻痹!”脚下两只拖鞋分别击向祝春林和曹平平,“老 子什么也没干!谁敢特么的乱说小心自己的腿!”

徐拓朗的威胁是非常有效的,他自己也是一个转校生,仅比管箫早来十三中不到一个月。徐拓朗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得有一大帮拥簇者,就是因为他会打架、敢打架。男孩子的世界是残酷的,那些出风头的小伙伴往往俊帅无比、成绩拔尖或者打架超群;男生总得有一技之长,否则只能湮没在泛泛之辈的大海中。

祝春林和曹平平乖乖闭了嘴,徐拓朗这才腾出地方让管箫起身,说道:“刚才谢谢你了,你是几年级几班的?”

管箫:“……”呃,也好,他认不出我,免了尴尬。

如果事情到此收场,或许真就避免的尴尬,谁知曹平平那张漏风的三瓣嘴儿忽然来了一句:“吓?徐拓朗你居然不认识他?他是你们班今天刚转来的新同学啊!”

徐拓朗也是个直肠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那个……不可能吧?你的那股子土鳖气呢!”

徐拓朗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大少爷,娱乐圈所谓的男神女神他亲眼见过不少,因而很难有谁会在外貌上让他心生惊艳。也许正因为看多了娱乐圈的真人,徐拓朗只要见到长相不错的素人就会下意识心想:是整的吧,化了妆吧,诸如此类。徐拓朗初见管箫时没有在意对方长相,所以管箫是丑是美其实无所谓,重点在于,管箫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换了气质——外在的相貌可以通过外力获得,内在的气质却只能靠自我修行获得。管箫初来时一副唯唯诺诺窝窝囊囊的样子,这时剪了头发摘了眼镜没穿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就回归真我:三分书卷气、三分涉世未深、三分灵气、一分无辜。由纯土鳖气质分化出这许多美好的气质,大少爷徐拓朗怎么能不惊讶?

只是,快言快语固然让语声爽,听者未必就能一时接受。

管箫还是尴尬了,在徐拓朗的话语间,他无法揣摩出是赞还是贬,好在他内心强大,自嘲道:“大概因为我没穿衣服,所以,土鳖气被我脱掉了吧?”

第 7 章

自嘲带有诙谐效果,祝春林和曹平平都忍俊不禁,偏偏徐拓朗这种会打架的学渣脑回路突然抽了,他注意的点全在管箫所说“没穿衣服”这四个字上。一开始管箫就建议一丝不挂溜鸟儿的徐拓朗遮羞,那时淋浴间只有两个人,徐拓朗也没多想;这时经过祝春林和曹平平的闹腾,于是徐拓朗心里存了某种小小的邪恶的思想,再听到管箫说“没穿衣服”,他就不自觉有点……古怪起来。似乎就在这一瞬之间,徐拓朗的世界观由“世上男人皆可坦诚相待”向“世上男人未必皆可坦诚相待”转变,这是一个矛盾的哲学命题与思考!

“算了,误会一场。”徐拓朗摆手,自己制造话题演示由内及外的尴尬,“没事可做的人都出去吧,别妨碍我们冲澡!”

没事可做的曹平平被轰了出去;以搓背名义,祝春林被徐拓朗毫不客气地拉走。

看到徐拓朗明显带着冷气氛的背影,管箫还有半句话终于没能说出口:“那个……”他想提醒徐拓朗,被蜂刺扎的那个地方淋冷水没问题,但是经不起大力揉搓。

果然,没过多久淋浴间就先后响起徐拓朗和祝春林杀猪一般的痛叫。

蜂刺之处被搓,先前那种火辣辣的怪痛让徐拓朗跳脚。

至于祝春林,这位倒霉的少年,是被徐拓朗揍了。搓背也有错?简直没法活!

——

徐拓朗和祝春林离开时没有跟管箫打招呼,管箫不失落,反而因为庆幸松了一口气。管箫莫明有一种预感,那位叫做徐拓朗的暴脾气同学是一枚定时炸弹,还是少跟这种人打交道为好。

管箫冲澡的时间很短,换好衣服出门时就听曹平平怪嗔:“怎么这么快?洗澡不是沾酱哦,身体每一处都得照顾到才会对皮肤好的。”

管箫笑道:“刚刚出去的两位大哥比我更快啊!”

“他们游泳队的,每天在水里泡着反而不能尽情揉搓皮肤。”曹平平没有在洗澡时间长短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打量穿着自己便服的管箫,赞道:“嗯,这样子就精神多了。做我曹平平的朋友,怎么能没有颜值呢?”

管箫:“……”

经过一番折腾再回到社团,管箫的改变赢得社团成员的交口称赞。其实在二次元圈里混迹的人们绝大多数都是真正的外贸协会者,也就是所谓的颜控。

纵观各种与动漫相关的活动,被COS的角色哪一个原本不是美型的——虽然Coser可能本身长得不怎么样。就算被COS的反派角色,也都属于邪魅狂狷类型。这种现象,在整个东亚文化圈尤其突出。欧美某些Cosplay爱好者由于口味咸 湿特殊,偶尔还能弄出个异形啊绿皮兽人啊神马的照型出来,他们称之为cool。

正因为上述原因,使得高逼 格的COS社团对成员加入的要求比较严格,宁缺毋滥。如果不是社长胡榕慧眼识珠,只怕管箫就要成为沧海遗珠了。

管箫被曹平平拉着试了几套衣服,那一套传说中的“红色装”其实没什么怪异之处,反倒是曹平平时不时挑出一套女装让管箫无所适从。

管箫以“我不是女生,怎么可以穿女装”的“牵强”理由拒绝换装,社长胡榕却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骨架小,完全可以驾驭这些衣服”的理由拒绝管箫的拒绝。

这是一道心理障碍,胡榕知道管箫跟曹平平这样的妖男不一样,穿女装是违背他内心某种规则的,所以胡榕也并不逼得太紧。胡榕让管箫考虑,只要管箫不拒绝,一切就还在她的控制之中——管箫已经成为COS社团的成员,朝夕相处之下一定会被社团文化同化。

——

管箫的外在改变如此巨大,仅仅一个傍晚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仿佛从一坨泥巴变成了开在泥巴上的花朵。这种改变,给管箫带来的不全是赞叹,因为这世上总存在一些酷爱多管闲事的脑残喷子。

两节晚自习,同学们明里暗里讨论的都是管箫。放学后,管箫就在路上被人堵了,为首的是高二年级的小混子刘迪。

刘迪开口不逊:“喂,你是个男的么?我听说你跟曹平平那种不男不女的人 妖混在一块儿,我还听说你是第一天转学过来,然后就被曹平平包养,土鳖变成小白脸?”

世上本无事,“贱”人自扰之。管箫根本不认识刘迪,更不清楚刘迪所谓的“听说”是从何而来,对于侮辱自己和自己朋友的人,管箫内心是愤懑的,可是他不能惹事,只能咬牙闭口什么也不回应。

沉默是金,沉默也是对贱人最大的纵容。管箫不说话,刘迪更加嚣张:“喂,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男的啊?”旁边几个跟着刘迪的小混混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管箫很想揍这个吊梢眼的男生,却又不想背上打架斗殴的罪名,可是自己被这几个男生围堵起来,不打翻一两个怎么逃走?

大天 朝从来不缺混子,但真正让人胆寒且长存的黑 道人物却很少,究其原因,力大无脑而已。管箫正是因为知晓混子们的短板,冷不丁抬手挥挥,目光看向刘迪身后:“阮老师!”

阮姓多见于安南国,大天 朝反而少见。阮老师,就是那位嫌弃管箫的班主任阮丁香,也是徐拓朗鄙视的“软脚虾”。阮丁香之名,高二年级无人不知,那是一位酷爱多管闲事又自以为是的年轻女老师,刘迪和兄弟们一听此名,全都下意识顺着管箫的目光回头看。

机会来了!“影帝”管箫突然发力用肩膀撞向刘迪的胸口,正值回头之际的刘迪一个重心不稳哎约一声向后倒去,小混混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管箫已经兔子一般穿过昏黄路灯、消失在暗夜里。

管箫不敢停留,就算已经听不到背后传来的叫骂,他仍然脚下发力狂奔,他的耐力很好。他不能在路上耽搁,因为妈妈会担心,至于那帮无理的混子会不会放过他,暂时没法考虑。

——

城中村是城市现代化的一道伤疤,它在静静等待地产开发商的红笔圈画。城中村对别人有无意义管箫不知道,管箫只知道城中村的房租相对便宜,这里的土地才能让他和妈妈落脚。

房东是个老太太,儿女都住在高楼大厦,她则独守着大院。老太太是个心善的人,以极低的价格将房子租给了这对管箫和管箫妈妈,不为钱,只为这院子里添点儿人气。

老人家睡得早,管箫回来时老人房里的灯已经熄了。且行且跑,管箫有点儿累了,自己房里透出的灯光看在眼里竟有些恍惚,他推门进去:“妈,我回来了。”

管母邓娥正坐在灯下缝一条围裙,听到声音先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这才扭头看到管箫,神色一变:“头发怎么了?这衣服……”

管箫暗道一声糟糕,自己居然把这等重要事情给忘了!剪了头发换了衣服,这变化实在太突兀,这要怎么解释呢?加入COS社团、被热心的社团成员带着“改造”,这种事情妈妈能够理解吗?

管箫心里其实很纠结,只好撒谎:“学校规定男生的头发不能留太长,所以就剪了。衣服是同学的,下午同学带我参观学校泳池时不小心打湿身上,同学借给我穿,明天就还给他。”

管箫一直是个省心的孩子,这谎也撒得没什么破绽,邓娥也就没怀疑:“这样啊,一会儿你洗完澡顺便把同学的衣服也给洗洗,这天气,一晚上也就干了,好好谢谢人家。”

“哎!”管箫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澡。

阳历九月恰好处在夏末秋初,气温仍然高得可怕,管箫跑了一路,身上早就汗湿了。直接用冷水冲完澡,又把自己和曹平平两套衣服洗了晾在月光下,管箫这才有空从书包里拿出英语和英汉字典准备温习。他没有手机电脑这些电子娱乐设备,生物钟使然,不到十一点无法入睡,这段时间不如用来学习。

邓娥继续缝着围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嘴角挂笑说:“管箫,妈妈找到工作了。”

“真的么?”管箫发自内心地高兴,“什么工作?”

邓娥手里的针停了一下:“妈妈这样的年纪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今天去家政公司问问,刚好有一家人缺个会做饭的保姆,让我明天过去上班。这不,我在缝围裙呢!”

“啊?”管箫又失落起来,“妈,那你还能每天回来么?”保姆工作劳累与否是一回事,能不能每天回家又是另外一回事,管箫舍不得妈妈劳累,更舍不得妈妈辛苦到不能回来。而妈妈所做这一切,全是为了让他安心在城里读书。

“说是周一到周四住在主顾家,周五到周日可以回来,也挺好的。”

管箫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把书合上,讷讷说:“妈,要不咱们回去吧,为什么非得来城里呢?”

“城里才有最好的教学质量——你瞧瞧你曾经的同学,有多少初中毕业之后就出去打工,又有多少考上高中?这些考上高中的,将来又有几个能够考上大学?你的中考分数那么高,明明可以进到县一中,只因为我们消息不灵通而错过,最后让你落在镇上的普通高中。那样的高中办了几十年,考上一本的人数加起来还不如城里高中一年考上一本的人数多。妈妈这辈子就吃亏在没文化——妈妈不能让你吃同样的亏!”

第 8 章

管箫默默无言,最终放弃了跟母亲争辩。人活着,有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必须做出一些妥协。

管箫的家庭是不幸的,他的父亲管林闯荡城市发了财、找了个年 轻 波 大的小 三,从此对老家的妻儿不管不顾。管箫无法想象一直要强的母亲邓娥是怎么样放下尊严去求父亲,总之,那一次之后,管箫转学来到H市十三中,而母亲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邓娥没有向管林索取任何财产,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儿子身上,这就是天 朝妇女的可敬之处,也是其可悲之处。天 朝人的传统从来都不是自私享乐,而是将心血一代灌注于下一代,直至百世流芳;这是欧美白皮们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的,也是泱泱大天 朝不足为外人道的成功秘密。

而这些,是架在管箫胸口的一把刀,也是放在管箫后心的暖水袋。

总有一些事情,在人们来不及防备时发生;待到它发生了,人们只能勇敢面对,别无它法。

——

人不可能一霉到底,生活总是多面开花。

第二天管箫再回到学校,赫然发现桌上摆着一盒汇源果汁,特!别!醒!目!管箫并不觉得那是自己的所有物,坐下之后没有细看,直接将果汁推放到胡榕桌上:“快收起来吧,一会儿小心被老师没收。”

胡榕本想开个玩笑试试管箫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刚要把手伸向果汁,丁不冷,同样坐在最后一排的徐拓朗干咳一声。胡榕微微侧头,正看到徐拓朗虎视眈眈。胡榕的手抖了一下,干笑着对管箫说:“这是人家买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收起来吧!”

管箫不清楚昨天中午食堂里徐拓朗和祝春林之间的“交易”,只以为这是祝春林买给自己的,顺手把果汁放到桌子里:“他说话算话,是个诚实的人。”心里打定了要将果汁还回去的主意。

徐拓朗今天来得很早——破天荒,大少爷没迟到。徐拓朗不缺女朋友,却从来没有给兄弟以外的男孩子送过礼物。发生浴室蜂刺事件之后,徐拓朗昨晚回家居然没睡好。只要闭上眼睛,他满脑子都是管箫那双无辜而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麻烦你遮一下”、“没穿衣服”等等管箫说过的话。说来也奇怪,那些影音组合在一起,其实根本无法勾起徐拓朗的欲 望,却又让徐拓朗觉得别扭之余忍不住想更亲近管箫。

也许,这也是一种“贱”吧?

徐拓朗性格里有着独断专行,一旦想好了什么就会严格贯彻执行。他既想了解管箫更多,又拉不下面子,所以买了果汁悄悄放到管箫桌上。为了显示身为大少爷送给穷人礼物的贵重,他还在果汁摆放角度上做了一番调试。可惜徐拓朗没有偷偷送人礼物的经验,他放果汁的过程被同样早到的胡榕看了个一清二楚。

徐拓朗当时很尴尬啊,莫明有种女干 情被撞破的感觉,而偏偏胡榕是个掌握了顶级“视 女干”技能的女生,这份尴尬更是了不得。好歹徐拓朗是一方小霸王,场面还算hold得住,硬撑着扑克脸放完果汁回到自己座位,一句解释也不说。

这是一个多么复杂的社会,许多事情若不解释只会引起更大的误会。徐拓朗的行为被胡榕看在眼里,可供脑补的内容不要太多!

脑补这种事情吧,是一定不能让当事人知道的,否则脑补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结果,胡榕自己心里一千只萌萌哒草泥兔跳个不停,刻意不对管箫做出提示,麻烦就来了。

早自习后是早餐时间,管箫理所当然被胡榕和曹平平约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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