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王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也曾受过王爷救命之恩。”睿恒笑道。
毕方点点头 ,忙问道:“睿大人,打算何时动身追查劫犯?”
“现在就可以出发。”睿恒笑道:“烦请二位随我来。”
毕方和顾芩凨立刻跟随他往前去。
******
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破败的寺庙内,于宴坐在尧清身边看他喝酒取暖。
于宴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尧清面带笑意的看他,问道:“你怎么会来京都。”
“离开巫教后我一直都在京都暗地里拓展钰鎏府,我想着你会回来的。”于宴十分温柔的微笑着,“没想到会这样,府主,你是因为谢君诺才到京都来的?”
尧清点点头承认。
于宴勉强的微笑,“没想到府主是真心疼爱他的。”
尧清摸摸于宴的头发,笑道:“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于宴抿抿嘴唇,尧清道:“真的,看到你没事我也可以放下一个牵挂。”
于宴伸手抱住尧清,道:“府主,于宴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尧清摸摸他的头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于宴道:“府主,谢谢。”
尧清稍稍放开于宴,道:“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也吃了不少苦,你就像是我的亲人。”
于宴点点头,笑中带泪的看他,“有府主这句话,于宴别无所求了。”
“傻瓜。”尧清宠溺的笑着。
于宴抱膝问尧清,“府主你是被朝廷冤枉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本来是答应君诺老老实实蹲在牢房里,结果你却来劫狱了。”尧清一副拿于宴没办法的样子,笑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恩恩。”于宴乖乖的朝他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在火光下忖着他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顺从和温柔。
尧清道:“你要是跟着我,钰鎏府怎么办呢?”他边说边笑看着于宴,倒是颇有些想知道他想法的意思。
于宴轻笑道:“钰鎏府就是府主你的,我只是暂为管理,我没有想过据为己有。”
尧清点点头,道:“你倒是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于宴看尧清额间的莲花,觉得府主比之前还要好看了,不由得问道:“府主,你现在练功还要鼎炉吗?”
尧清倒是忘了这件事了,自从慕容棠那次助他功力大成后,他就再也没有和人合练过武功,尧清笑道:“大概不必了。”想到慕容棠,尧清的眼神不由的一暗,庙外夜色更浓,他心里仿佛是想起了过往,但是所有过去的事,已经成为不可追忆的过去。
于宴点头,笑道:“太好了,这样你就不必再受那么多的苦了。”
尧清听着于宴的话,心中更是宽慰,他望着庙上那破败的灯笼,问道:“于宴,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离开巫教的吗?”
于宴看尧清的面色就知道他又在想慕容棠了,从前在钰鎏府就是这样,他总是一个人借酒消愁,每次都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于宴以为谢君诺可以愈合尧清心中的伤,可没想到尧清还在为慕容棠伤心。
“有好些年了。”于宴担忧道。
尧清眨眨眼,点头道:“恩,教主死了,你知道吗?”
于宴倒吸一口气,点头,他不忍尧清如此,劝慰道:“府主,你节哀顺变,教主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我只是想起了他说过的一句话。”尧清道:“明年今日,旧人如故。”
那日在无忧谷下的河边,他们一起放下花灯,慕容棠曾说过明年今日,还望尧清如故,从那时起尧清就知道慕容棠命不久矣,而慕容棠也知道一切都会伴随着他的死而结束,所谓‘旧人如故’,也不过是一句希望尧清保重的话,可那时尧清一心想要知道极乐宫的事,并没有去体会慕容棠背后的心意,如今再去思量,却是痛彻心扉。
于宴轻声道:“府主,你没事吧。”
尧清摇头,道:“我从来都是把一切做的决绝,到头来不过是两败俱伤。”
这时,庙外有一盏灯缓缓靠近。
尧清面色不变的看着来人,只见有来人一身黑色连帽的风衣迎着夜色而来。
他缓缓推开那半掩的门,提步走入屋内。
当他放下那遮面的衣帽时,尧清与他隔火向望。
“你果然也来了。”尧清看着梵千雪淡淡的说着。
梵千雪平静的问道:“你不愿看到我吗?”
“你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该来这里。”尧清道,“梵钰这次来又有什么阴谋。”
“裳霓。”梵千雪道:“我是来见你的。”
于宴本想起身保护尧清,尧清却把他按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尧清沉声道:“千雪,你走吧。”
梵千雪微微一笑,苦涩的说道:“你不想见我吗?”
“不想。”尧清坚定道:“何必再见呢,该说的都已经说的明白。”
梵千雪摇头,柔声道:“裳霓,我……”
还未说完,梵千雪就痛苦的皱眉,他捂着胸口,重重的喘息几声。
尧清立刻起身来到他身边,梵千雪抬头看他,朝他轻笑着,而后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便要倒地,尧清顺势将他抱住。
这时梵千雪面色苍白,尧清替他把脉后,立刻抱起他转身将他放到篝火边,他缓缓解开梵千雪的衣服,只见他本是精壮的胸膛上被刀刻的血肉模糊,可那个‘钰’字却极为醒目。
尧清握紧双手,他看着梵千雪满是汗水的额头,为他把头发撩开,注视着梵千雪的面容。
梵千雪微微睁开眼,苦笑道:“别看我,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你这个样子应该养伤,千里迢迢来这里,值得吗?”尧清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胸膛,不忍心再看下去,为他把衣服穿好。
“我不知道什么是值得,我只想见见你。”梵千雪道,“可你却不想见我。”
尧清道:“斩不断,理还乱,过去的事,就算了。”
“裳霓。”梵千雪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到我身边?”
“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而已,我根本不是什么云裳霓,云裳霓是个不存在的人,这世间只有尧清,千雪,你还看不清?”尧清转头让于宴准备热水,过后他问梵千雪,“你这一身的伤都是梵钰干的?”
“你还关心是谁伤的我吗?谁伤我有你决绝。”梵千雪说完捂着胸口要起身,尧清却按住他的肩,梵千雪看向他道:“尧清,是我没忘了你,还是你一直在恨我?”
尧清松开手,道:“我说过,我宁可错付了自己的感情,也不会让他人负我。”
梵千雪哈哈的笑着,忽然他眼中带泪,不过片刻,他嘴角留下鲜血,那抹红深深的刺进尧清心中,尧清立刻封住他的穴道,梵千雪抚开他的手,淡然道:“不爱我就别救我。”
他的人跌落到地上,嘴角的血迹越发汹涌,尧清侧过脸,挣扎了片刻后,他扶起梵千雪,在他怀中拿出一瓶丹药,从中取出一颗后,尧清喂给梵千雪吃,可是梵千雪却躲避着尧清的手。
“千雪。”尧清无法,只得哄他,喊道:“千雪,无论什么事,等你养好伤我们再说。”
梵千雪靠在他怀里,不言不语,这时于宴准备好热水过来,尧清摸摸梵千雪冰凉的手,把它抓紧,他朝于宴道:“你把门都关上吧,他现在身体虚,经不起一点风吹。”
于宴点头,急忙去关门,待他关好门窗,回头时,尧清正细心的给梵千雪擦着血迹,于宴看着不由得叹息,梵千雪会有今日实在是让于宴也猜不到。
想当年在罗刹,他和尧清本该是成双成对,谁知梵千雪遵从了他父皇梵厄南的安排,要娶一位小妾进门,这一事就和当年丁照雪如出一撤,尧清心高气傲,丝毫不能容忍梵千雪的背叛,便随着巫教前去接应他的人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罗刹。
后来要不是以为谢君诺被抓,尧清也不会再和梵千雪有牵扯,没想到这情字斩不断理还乱。
再决绝,梵千雪也曾是尧清的情人,要他对他坐视不理,怕的确难以做到,但要他回头和梵千雪再续前缘更是不可能,于宴心想,尧清的确是个美人,可却是蓝颜祸水,他就是那么倔强,非要别人只爱他一个人,可是这天下又有多少人可以一生只在乎一个人,一生只和一个人花好月圆。
所以尧清便是遇到一个个负心人,要是能一次斩断也就好了,偏偏总有人对他痴心不悔,走了慕容棠,来了梵千雪,早知如此今日祈求,当初又何必去伤害尧清,这样一想,于宴对谢君诺更是增了好感,至少他倒是一直对府主掏心掏肺的付出。
于宴走向尧清,蹲在他身边道:“府主,我看南门王一时半会难得恢复,不如你去休息,我来伺候他,反正我伺候惯了人。”
尧清摇头,朝于宴淡淡一笑,“他就是我的孽债,该做的我尽力去做,做不到的我也没办法。”他拍拍于宴的肩膀,“当年你小小年纪,为了我就把自己给糟蹋了,我对你一直有愧,这些事你不必做,我来就行了。”
提起那些事,于宴连忙摇头,道:“府主,我是心甘情愿的,真的,你别总觉得亏欠我。”
尧清停下手看梵千雪,脸上是深深的无奈。
于宴道:“府主,南门王这样下去,挺可怜的。”
“我知道了,你在那边靠着休息,有事我会喊你。”尧清说罢伸手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解开披到梵千雪身上,而他坐在篝火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于宴看他的脸色,觉得有点吓人,他很少见到尧清面色这么冷,仿佛是有什么怨气。
第六十六章:雪语轻言
屋外,传来箫声,倾入这满目惆怅的夜。
寒星高悬,让一切越发凄凉和孤寂。
梵千雪虽然已经入睡,但是辗转反侧,让人无法放心。
随着梵千雪频繁轻咳的是外面的箫声,那声音越发温柔,就像是在情人耳边的低喃。
听了半响,尧清无法静下心,于是他只得起身去会一会屋外那人。
******
尧清穿着单薄的衣物走出寺庙,只见梵钰正在庙门前吹箫,见到尧清时,他微微一笑,脸上依旧是风流,笑却让人心生防范。
“许久不见,你依旧风姿卓绝,让人想念的紧。”梵钰动作风流的收起箫,朝他笑道。观看他言语还是那般轻薄,真是有负他这番俯瞰天下的气度。
“前不久才见过,我们还没那么熟,让你日思夜念。”尧清冷冷道。
“也是,美人嘛,总是薄情的。”梵钰笑道,他走近尧清,关心道:“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要是睡不着,我陪你也无妨,正巧我也闲来无事。”
尧清没心情和他风流,冷着脸问道:“叙旧就罢了,我们言归正传,你这样对待千雪,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如何对待他?我怎么听不明白。”梵钰把箫放在身后。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明白?”尧清讽刺的说道。
梵钰挑眉,反问道:“这还真需要你指点一二。”
“你对他,太心狠手辣。”尧清道:“让他身受重伤,这不是你该对你兄长做的事”
梵钰笑道:“我对他还不好?他说要见你,我不顾两国交战,带着他深入敌国,把他送到你面前,试问我还要怎么做,才是疼爱他,难道把他送给你,就是对他好?”
“梵钰,他胸口的字是你刻的吗?你是有多丧心病狂,才下的去手,他何曾受过这种苦。”尧清生气道。
“你心疼了?哈哈哈哈哈。”梵钰道:“尧清,我只恨我不能把他的心掏出来,把你的名字从上面挖去,这是你做的好事,你让他对你念念不忘,转眼你就把他抛弃,哼,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这些话,要是真的疼他,这些日子陪在他身边的人该是你才对。”
尧清闻言脸上更是愤怒,他使出斩雪对付梵钰,梵钰用他那玉箫放在面前,“你杀了我,天下必定大乱,这个责,你担当的起吗。”
“我讨厌别人威胁我。”尧清说罢,掌风一出,梵钰避开,可只是一瞬,尧清便来到他面前,尧清抓住梵钰的衣服,冷冷的说道:“你这么对他,我不会再让你带他回罗刹。”
梵钰笑的傲慢,他歪着头看尧清,唇边都是笑意,“你这么在乎他,他一定很高兴,可惜,他一定不会留在靖朝,你别忘了他是罗刹的王爷,也是我哥哥,如果非要让他选择,他一定站在我这边,不用争,我一定会赢。”
尧清一把推开他,“你利用他对你的兄弟之情绑住他,却亲手折磨他,梵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会有报应的那天。”
梵钰理理自己的衣服,笑道:“是吗?那我就看看,苍天敢不敢收我!”
尧清后退几步,“那我们就看天理轮回苍天会饶过谁。”说罢尧清退回庙内。
屋外,又是凄美的箫声。
尧清毫不在意的坐在梵千雪身边,本就皱着眉的梵千雪听到箫声,额头马上蓄满了汗。
尧清看他不对,为他把脉,梵千雪的呼吸越发粗重。
尧清温柔的为他擦干额头的汗,箫声百转千回,让人不能静下心,尧清皱眉看向外面,突然梵千雪轻轻唤了声,“钰……”
尧清没听明白,低下头去听,梵千雪抓紧尧清的手,说着梦话,“你放过我……钰儿……”
尧清眼里都是担忧,他边为梵千雪擦汗,边柔声道:“千雪,我不让他带你回罗刹了,别怕。”
“放开……梵钰……”梵千雪的身体慢慢的缩起,他虚弱的挣扎道:“别碰我……别碰我”
屋外,梵钰站在门边,听着梵千雪的呢喃,他黯然的低下头,箫声似是柔情万千,随风潜入梦。
******
风雪尽歇,有人从宝马上跨下,他慢慢走向梵千雪。
“二哥,我回来了。”梵钰身穿战袍,英姿飒爽的说道。
梵千雪淡淡的看他风尘仆仆而归,道:“回来了就多去牧场学骑术,邺城不比草原,别懈怠了自己,你是要上战场杀敌的,要是武功不济战死沙场,也可别怪做哥哥的没给你把关。”
梵钰低下头笑道:“二哥教训的是,我自然会听话的,别人说的话我当做耳边风,二哥的话我可是很慎重。”
梵千雪跨上自己的马,居高临下的看他,“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梵钰看着梵千雪策马而去的样子,眼里都是炽热又疯狂的感情。
******
酒杯被摔碎在地,梵千雪全身乏力的靠在身后的桌边,他气急攻心,“梵钰!你在酒里下了什么毒!今天是你故意设下的圈套?”
梵钰坐在位子上看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皇兄吗,他自顾自的说道:“皇兄,你说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句话我还给你,现在大局未定,皇位悬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梵千雪从腰间拔出刀,他喘息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陪葬!”他一刀劈向梵钰,却被梵钰躲开,他的行动使药力发挥的更加强劲,连刀都无法握住,梵千雪跌坐到地上,他抓着桌沿,抬头怨恨的看梵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别想我认输,就算是我死了也要做厉鬼来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