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秋泽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在他周围，楚文乐的眼睛中似乎有水汽一样朦胧，他看着自己，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让他……受不了。他的手臂很细，皮肤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小臂上，他收手的时候手臂正好掠过，而他的洗发水香味一直弥漫在他鼻子下方。单秋泽就这样将楚文乐禁锢在自己面前，楚文乐却又扬起嘴角：“蛋老师，你倒是让我出去啊。”“靠单秋泽你她妈突然松手干什么！”

楚文乐环顾着自己今后要暂住的地方，简约的黑白搭配果然和单秋泽很匹配，家具一尘不染地静置在恰到好处的地方，而落地窗后面的阳台却引起了楚文乐极大的兴趣。“蛋老师，阳台看起来很不错唉！”“哦。”“我能去吗？”单秋泽敲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两耳不闻潘越和宁林的斗嘴，他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我有洁癖。”

“哦，是不是不喜欢有灰尘啊？我可以帮你打扫。”

“不用。”

“那我可以去阳台吗？”

“不可以。”

“为什么？我觉得晚上坐在那里一定很棒。”

“也不是很棒。”

“这么说可以了？”

“哦。”楚文乐也坐到沙发上，原来自卑的人有洁癖，看算是一个特性吗。

“别碰我东西。”

“哦，那沙发可以碰吗？” “门呢？” “马桶呢？”

“算了。”

“蛋老师你觉不觉得该增加一点彩色的东西。”

“不觉得。”

“蛋老师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回来了！”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单秋泽把报纸扔在他和楚文乐中间，走到潘越他们面前。

“你们回去吧，我还要备课。”潘越一副阴险的笑容好像刚刚单秋泽在说“你们赶紧回去我要吃他了”的样子，“哦，那谢谢你了，文乐，缺什么记得和我说。”

“好，宁林潘老师再见！”

黄昏的余辉从窗子外面折射到楼梯道中，门外的宁林和潘越显然气氛有些尴尬，而此时潘越却开后说：“我送你回去吧。”

门内楚文乐正开心地把自己老家的特产从一个布袋中拿出来放到桌上，“蛋老师，这是我们那里最好吃的……”

“砰——”单秋泽一拳锤在桌子发出惊吓到楚文乐的声音，“好难闻。”

落地窗外的云朵被染上了夕阳暗红的色彩，一群鸽子滑过宁静的渐渐暗淡的天空，而它们，该何去何从呢。

第六章

黄昏，天空染上了寂寞的颜色，只有即将逝去的光芒留下了的余晖，天快黑了。

“我送你回去吧。”潘越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不用。”宁林挺直着背看着前面，也不看潘越，走出了楼梯。

潘越看着在前面走着的宁林，不知他是倔强还是尴尬，宁林一人自顾自的往前走，这样的宁林和这样的背影，不禁让潘越皱起了眉。又大步走上前跟宁林肩并肩。看着他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万一下雨就不好了，我还是开车送你回去吧。”

宁林攥着拳头，想到刚到远远的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的单秋泽和潘越，两人都沉默却那么和谐；还有上次勾搭着楚文乐的潘越，那么自然。答非所问的回答了一句：“你好像常常去单老师家。”潘越听到这句话，微微笑着看了宁林一眼：“你知道，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那你们……”宁林欲言又止，偏过头，似乎压抑着自己不要说些什么。

“我们……可是纯洁的，林林。”潘越一脸正经却还是微笑着，走到车那里，便停下看着攥着衣角的宁林。

“那你们在一起都干什么。”宁林嘟囔着声音并不大，却还是让潘越听得非常清楚

“你想知道？”还是，你真的在乎，你不是不会喜欢么，那么也应该不会在意才是吗。潘越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意示宁林上车。

“我不想知道，也不用麻烦你送我回家。”说着才发现刮起了微微的风，天真的要黑了，难道真被潘越说中了，真的要下雨了？

“我就说了，会下雨的，来上车，我来告诉你我们都干什么。”潘越坐上驾驶座，透过窗外看到宁林走到副驾驶座。

潘越专心的开着车，也不和宁林说话。这反而让宁林又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总是会莫名的紧张起来。偷偷瞄了好几眼潘越，宁林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太明显了，居然问出了那样的话，会不会让潘越误会什么？可是……这好像也不是误会，那个自己一直在否认的事实。之所以不想再如此亲近，是因为他真的不想再体验那样“抛弃”的感觉。

“别紧张。”潘越冷不丁的打断了宁林的沉思。本能的反驳他：“我没有！”“安全带被你绕来绕去，上下抚摸不知道多少遍了，真的这么喜欢我的安全带么。”

宁林忽的松开了抓着安全带的手，没想到自己的下意识还是出卖了自己的紧张，只是他不是专心致志的开车的么，怎么注意到这些……

潘越又看到手不知道往哪边放的宁林，不禁又勾起了嘴角，然后很快又换上了专心开车的表情。哦，对了，他只是在宁林面前装酷而已，以前喜欢他的女生总是说自己侧脸很好看，虽然单秋泽总是予以否认，但对此他是深信不疑的，再加上潘越又有意无意的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放在窗沿，不过他是不会承认他是故意装酷，因为这个恶趣味的人喜欢看宁林紧张不知所以的样子。

下车后，宁林跟着潘越走着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被送回家。而是到了潘越家。“怎么到你家了？”

“我家比较近啊。快要下雨了嘛。”这20分钟一滴雨都没有好么。

“可……可是，你跟你父母住在一起啊。”

“林林，我以为你说我跟我爸妈住一块是为了不让别的男人住我家呢，没想到你真这么以为，好失望呢。”潘越说的宁林更加无地自容，宁林深深的低下头。潘越加重了语气：“我还配合着你说了‘也是’呢，还以为是默契呢。”宁林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感觉很不舒服，就说了一句潘越跟父母住在一起的话，没想在潘越也没有否认，现在还……这么认为。

在不知进退的情况下，宁林急着说了一句：“才没有……烦死了，快上楼。”“别急嘛。”“……”为什么总是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答曰，人在紧张时候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没有智商。

进门之后，宁林只是站在门口，不愿进去，因为他终于回忆起自己来的目的，好像是为了问潘越和单秋泽平时在一起都干什么。他真的已经无地自容了。

“林林，干嘛不进来，”潘越去了一趟厨房出来之后，就看到满脸懊悔的宁林。而宁林也没有说话。潘越又挂上自己的招牌微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门口。“不进来的话一会不方便。”不方便？不方便什么？为什么不方便？此刻智商急剧下降的宁林完全不能理解。“不方便干什么……”

“不进来的话什么都干不成不是么。”

“干……干什么？”宁林单一的重复着潘越的话，潘越看宁林紧张又拘束的样子，当然不会放过他：“你说呢，林林，两个男人在一起能干什么……”宁林此刻用他所剩无几的反应，想到的只有两个男人，独处一室，看球赛？看片？可是，跟潘越独处一室好像这些都不会，此刻潘越已经很靠近宁林了，有节奏的呼吸直直的传入耳朵，宁林身体一僵，某些不和谐的片段一闪而过，二闪而过，三闪而过。“林林，又紧张了？别那么僵硬，我们可以慢慢……”喝字还没出口，宁林支支吾吾的开口：“这……这样不好吧。我都……不怎么会。”宁林把头埋的更低了。

潘越面对着宁林站着，更加靠近了他，单手倚在门上，此刻已经把某人圈进了危险范围内，压低了嗓子，沙哑的说着：“没事，我可以教你……”教？这种事要他教？那不是丢人死了？不行……宁林抬起头，面对近在咫只的脸，猛地靠在了门上，咽了咽口水：“不用……你教。”

“也可以，喝酒嘛，其实也不用教的，喝一喝就会了。”宁林觉得此刻的脑袋已经绕不过来了，喝酒？又和喝酒有什么关系？抬头一眼疑惑的看着潘越……一秒，两秒，三秒……宁林反应过来了，他觉得如果身后是悬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现在该怎么办？是转身开门就走，还是该笑笑缓和这尴尬？又反应了三秒，宁林第一件事，是挪动了脚步，远离了潘越的危险范围，然后赶紧走进屋。

潘越转身，看见僵硬的站在哪里的宁林，走过去自顾自的坐在了地上，把刚才放在茶几上的啤酒打开了，递给了宁林，宁林看到啤酒，也坐了下来，沉默地喝起来，因为真的需要一件事改变自己手足无措的处境。

“我和阿耽大学的时候常常在一起喝酒，一开始是无聊，不过后来就习惯了，当了老师的时候，不能老是喝酒，所以不知不觉也有好久没有好好地喝一次了。”潘越说着，宁林沉默的听着，随着潘越正经的语气，宁林渐渐地不那么尴尬。

“你抽烟又喝酒，不怕对身体不好么。”宁林看向潘越。潘越摇摇头：“我不在乎，再说我不嗜酒。也不嗜烟。”

“可是，总是对身体不好的啊……”宁林紧接的就反驳了他。潘越转头深深的看向宁林，虽然总是调侃他，虽然是自己自作多情，可为什么自己觉得那个人也是关心着自己，而且总是那么真诚，那么像是同样有着彼此同样的心境。

宁林看潘越不说话，就这样不停的喝着，有了些醉意。靠在沙发上，看向客厅的窗外“咦？没下雨啊，潘越，你不是说下雨的嘛……”

“我随口说说的。”

“你总是这样……随口说说，还总是随便的……”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宁林没有说下去，他很想说，你总是和什么人都随便的勾肩搭背，随意的对我那么好，又疏离。抛弃我。宁林有些委屈的大口大口地喝酒。即使我不承认，你不也没说吗。我怎么知道你这样亲近又疏离的。在酒精的刺激下，宁林更像是买醉的人，好像伤心到极致般。

潘越此刻皱着眉，没想到喝酒后，意外的发现他好像很苦恼痛苦。真的很想问问他，是否真的在乎，那些“实话”是不是只是不愿承认。

“宁林，你喜欢潘越吗。”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不清醒的他。宁林听到这句，手撑着沙发，缓缓的站了起来，眯着眼，想要往门口走去。“潘越他又不喜欢……我。”

随即而来的一声巨响，宁林踩到啤酒罐成功的滑到了，因为下意识的撑地，宁林痛苦的撑着腰。然后挣扎的蜷缩在地上。等潘越把他抱到床上时，他已经睡着了。潘越看着睡着的他，那句话的前提是不是你喜欢我呢，宁林。

“宁林，你怎么扶着腰？你怎么没换衣服？”楚文乐第二天看他宁林有些狼狈的模样，一句又一句“关切”的问着。宁林咬牙，真的希望楚文乐不要再多问一句了。“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闪到腰了吗？昨晚你怎么了？”宁林感觉自己很无力，真的没有发现楚文乐有一语戳中关键的能力。具体情况自己也不知道，早上起来，衣服被换成了睡衣，身边躺着潘越，赤裸着上身，想要起来，发现不仅头痛，而且腰痛。某方面的常识，让他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特别是潘越对他说：“昨晚你辛苦了，要不要帮你请假”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而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怎么会是我腰疼？他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居然把我攻了？

单秋泽看了一眼宁林又看了一眼心情不错的潘越，对他一挑眉：“吃干抹净了？”潘越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那怎么一脸我很满足的表情。”

“至少他认为他以身相许了。”

这样心情甚好的潘越，和这气氛暧昧的办公室却和隔壁那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慕容雯还是一如既往用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丝毫没有被前两天的争吵影响的样子。

而苏哲，却心神不宁的改作业，十几分钟还是对着一篇作文。脑海里又闪现了那时的场景：“苏老师，你刚刚没有挣扎哦。”孙宇凡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自己却是快步跑了出去。没有挣扎……像是被抓住把柄般，上课不敢看孙宇凡，也再也不找孙宇凡谈话。不管孙宇凡在他的课上多么刻意的讲话，或者玩手机，或是从那之后再也不写语文作业，每次课代表说出孙宇凡名字的时候，苏哲看向他，他似乎还是那天似笑非笑的表情，苏哲还是不能再去面对孙宇凡。

直到，有一天，孙宇凡放学后牵着陈琳的手故意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愣住了。陈琳一向成绩很好，怎么会和孙宇凡在一起？又回忆起那天被吻住的自己，那样强势不给自己躲避的孙宇凡。那样的孙宇凡，对于女生都是很难拒绝的吧。

孙宇凡很烦躁，不管自己做出多么过分的事，苏哲那个人再也不会多说自己一句。甚至有时候连看都不看自己。有时候孙宇凡想，这样也好，再也不用被那个家伙烦了。想到那天那天脸上潮红的苏哲，唇齿间纠缠的味道确实好像很难以忘怀。呵，可是那又怎样，知道一切之后，再看不起自己。苏哲也没有对这样的说法否认不是么，说不定他只是恼羞成怒离开了。而现在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后，听了那个女人的话，小心自己了？

果然真看得起自己，真怕自己对口么。

在陈琳又跟自己以道谢的名义送东西以后，孙宇凡叫住了陈琳。

“喂，你叫什么名字。”

“陈琳……”

“哦。那就在一起吧。”陈琳难以置信：“为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

“没有，愿意愿意。”

如果他这样要求陈琳，苏哲会是什么反应呢，而且又是这样在他们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苏老师，如果你看到了，你还会这样沉默着漠视这一切么。

第七章

“你有什么资格和孙宇凡在一起？”几个女生一脸不爽的表情围着靠在墙上的陈琳，“你这种乖乖女就该做你的好学生，勾引孙宇凡干什么？”“我没有，”陈琳一脸理所应当的昂着头，“如果勾引就能和他交往，为什么你们没有和他在一起？”

“你她妈的说什么？”

“啪——”陈琳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眼眶中的眼泪越积越多，这种委屈，她什么时候受过，她是家长心中的乖孩子，老师心中的好学生，不过就是因为她和孙宇凡交往，这都是第几个来找她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