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护士红唇齿白的,等到这时候才抬起了眼睛来看欧东樊。
竟是一双明眸,大而明亮的。
一字一句道,“我叫文竹,欧少爷幸会。”
欧东樊被她的胆识逗乐了,很久没有碰到如此有趣的人了。
手指夹着雪茄烟跟候敬堂要人道,“你这小助手有意思,以后就留在我这了。”
候敬堂眼神忌讳地只是关心另外一个问题道,“你这人,是什么人就往床上弄?现在搞出这种事情来,你也是随随便便就想收拾的?”
候敬堂不比欧东樊他们大几岁,但是到底大一点,又是医生世家出身,读了医学院七八九年,用欧东樊的话来说就是学得迂腐了。
于是他们这一些的纨绔行为,他都很是忌讳,替欧东樊他们总是在擦屁股。
弄出了人命,也找他收拾。
故而他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有点早衰了。
欧东樊却饭饱满足,也根本不关心床上人的安危状况。
只知道交给候敬堂,就不会怕他死的。
继而和小护士接着逗乐,大大方方敞开了锻炼良好的胸膛,抽着雪茄,一派华丽公子的浮华做派。
那颗右眼下方的泪痣,也在烟雾缭绕的蓝烟背后,变得诡谲,迷人起来。
但好巧不巧这时候府里的管家敲门进来了。
看了看屋内的医生护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刚才电话里的话。
欧东樊没想过是关于什么的事情那个,径直吩咐道,“说。”
管家躬身回复,“刚才二少爷打电话回来说,今年提前回来了,让家里收拾出来住处,过了明天就回来过年。”
是关于冬阳的消息。
简洛听在心理,躺在床上就被这消息激了一下脑神经。
他身体微震一下,如此细小的动作也丝毫没有逃脱欧东樊的眼睛。
他轻蔑地笑了笑,心想到底心里还是挂念着欧冬阳多一些。
也罢,那才是他的救世主不是。
他笑了笑,抽完一根雪茄,道,“好啊,今年过年可热闹,不如我也住下来如何。这宅子自从母亲走了,多年不曾这般热闹了,今年好好过一个年,母亲在天之灵知道,想必最高兴。”
这番话瘆人瘆的慌,候敬堂简直不敢想象眼前这阎王爷说这番的深意究竟几何。
但是府内的管家却颇为淡定。
应了一声“是”,就带人下去收拾打点一切了。
欧东樊这时熄灭了烟,走过众人身边,走到床边去。
他还未碰到床上的人,就仿佛已经可见他在被子下面瑟瑟发抖的身躯了。
不过欧东樊也并未因此就轻饶了他,同情他。
只是勾下身,在简洛耳边用只能他听见的声音,道,“冬阳要回来了,你别以为我就会从此收手。我告诉你,我觉得你有趣,在床上能讨我欢心,我准备把你留住,留在我这儿。你说我是会让你跟冬阳见面呢,还是不会呢?”
简洛浑身如堕冰窖一般的冷,冷极了,不能控制自己一般抖动起身体来。
不一会儿他就承受不住着毒蛇钻入脑子的声音,大力咳嗽起来,呕吐,干呕,流泪,浑身抽搐不已。
候敬堂他们赶紧带着针剂跑过去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然后留下两个护士给他擦身体,擦眼泪,安抚他的情绪。
所有人都在一旁慌乱忙碌的时候,只有欧东樊这般冷眼冰冰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事情因他而起,但是他却置身事外,如同事外人。
好不容易把抽搐中的简洛救了下来,候敬堂多年未见这个模样的欧东樊了。
他打了针转头过来看着冷若冰霜的欧东樊。
有些忧愁,又有些担心。
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就带着手下的护士出去了。
他忽然觉得这幅模样的欧东樊和很多年前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病逝而去的欧东樊是那么的相似。
时间荏苒,少年不再是少年,已经英挺成年。
但是伤痛却依然还在。
候敬堂没说什么,留下了文竹,就匆匆离开欧家,赶去下一个会诊了。
Esp.16
欧东樊到底没能阻止简洛和欧冬阳见面。
因为他发现自己阻止不了弟弟的行径。
那么就只好改为限制简洛的行径。
欧冬阳一下飞机就赶回家来,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不过见了简洛在家的样子,却是呆住,不曾想过他受到了什么伤害。
欧东樊却一派悠闲模样地坐在客厅里,笑眯眯地看着刚回家的弟弟,看似随意打招呼道,“冬阳,回来了?”
欧冬阳有些怔住,没有想过大哥怎么会这个时间在家里。
客厅的炉火烧得正旺,证明两人已经坐了一段时间了。
更为奇怪的是学长怎么会和大哥坐在一起,好像两个人还在喝茶谈话的样子。
欧冬阳有些被面前的一幕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怎么一离开再回来,大哥就变得跟学长熟悉了起来。
欧东樊像是看透了这个做弟弟的困惑,很随口地解释道,“哦,我想着最近快过年了,就回老宅来一趟,没想到遇到以前高中的同学,顺便聊了几句,还挺巧的。”
他说话口吻云淡风轻,仿佛真就是这么回事了。
欧冬阳看着桌上摆出的茶点和咖啡,的确是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旧友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模样。
“哦,”欧冬阳应了一声,虽然有些纳闷眼前的一幕,实属罕见,但是还是勉强接受下了这样的说辞,坐到了沙发上,道,“大哥也是想着过年回来看看吗?往些年你都在外忙,不想回家来看看,我还以为今年,你也不会回来呢。”
欧冬阳取下了外面的围巾和外套,整个人的蒙着一层雾气。
又怕自己的手冷到了学长,克制住自己想要握一握那个人手的冲动。
想起什么似的,对大哥说,“大哥,这位是我学长,最近家里有些事,找房子不太方便,我让学长住到家里来,大哥不会有异议吧?”
欧东樊今天一身休闲打扮,头发没有用发油固定成一丝不苟的模样,反而放下了前额的头发,也让人觉得他是个年轻人,而不是心有城府的王八模样了。
他姿态闲适地端着咖啡,举止投足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和贵公子优雅气息,听了弟弟的问话,难得笑容满面道,“怎么会有意见,简洛也是我的老同学,老同学有不方便之处,到家里来借住当然是可以的。”
欧东樊这个哥哥在弟弟心中的形象还不错的。
虽然他在学校里的时间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一般一点的名门小族根本不敢惹他这样的阎王爷,但是在欧冬阳这个从小跟着哥哥长大的弟弟眼中,哥哥还是哥哥,是个心底善良和热情的人。
虽然面目难免有点严肃,带着做大哥的气势,但是这一切都不影响在欧冬阳心中哥哥的伟岸形象。
故而才欧东樊说什么,欧冬阳都会信。
欧东樊说什么,他就相信了什么,也不会质疑。
除了觉得学长会和大哥坐在一起喝茶有些怪异的感觉而已。
但是后来想通了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还有些不适应,于是就自然而然接受了大哥的说辞,也没有去细想两个人之间有任何问题了。
欧东樊见了弟弟回来,又坐在楼下的客厅陪着他闲聊了几句,然后就说,“你们聊,我有一个电话要打,一会吃饭见。”
欧冬阳应了好,欧东樊就直接上楼了,丝毫也不担心简洛会跟自己弟弟说些什么。
他在楼梯的拐角处撇到自己一离开冬阳就迫不及待地抓住简洛的手,高兴得像个大孩子一般,他笑了笑,心想这两个人真是有意思。
看样子冬阳是有些心对待简洛的,但是简洛呢,他懂不懂冬阳的心思?
欧东樊看未必。
简洛是个同志,但是自己的弟弟却不是。
无论同志这个身份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欧东樊都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跟这种身份的人沾染上关系。
尤其还是发生关系的那种关系。
给自己睡过就罢了,还要去沾冬阳,那未免就过了。
冬阳这个做弟弟的,全家大小都捧着,他只要在自己下面本本分分就好,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操心,做个吃喝玩乐的小少爷,全家人都会惯着他,宠着着。
自己这个做大哥的,也会由着他的性子来。
但是偏偏,如果是简洛就不会同意。
欧冬阳拉住简洛,无非就是撒娇和耍混那几招,简洛和他这段时间熟悉起来他的脾气,已经很好能应付对自己撒娇和耍混的欧冬阳了。
欧东樊那个魔鬼让自己过得生不如死,但是好歹这时候冬阳回来了,能让他看到生命中的一丝阳光。
冬阳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所以就算是简洛心情再不好,他看到这般快乐纯洁无暇的冬阳在自己身边,就觉得他是自己弟弟一般,有半个亲人可以相见,这种感觉真好。
于是就由着冬阳拉着自己撒娇,又是说起学校的事情,又是讲笑话,一时之间,都快要简洛忘记了他在这欧家受到的灾难。
他的笑里带着柔软,又带着忧愁,这样越发让他平日里都显得平淡无趣的脸变得沉郁,有味道了起来。
欧冬阳特别高兴,手舞足蹈,一向对着简洛都是无心机的大男孩模样。但是他无意瞥见了从学长袖口露出来的绷带,这让他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抓住学长的手,推开他宽松的袖口,吃惊问道,“学长!你这是怎么了?”
简洛有些难堪被他撞见了这些东西,他本来是不欲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伤口的,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欧东樊的那些事情,自己一个人面对已经就足够难堪了。
难道还要让人来参观自己的伤痛吗?
当然不是。
他索性只能找了个借口,硬着头皮道,“是我不小心下雨天骑自行车,摔倒了,蹭破了皮,怕感染,才让医生缠上绷带的。”
然后放下了自己的衣袖,又道,“你别大惊小怪的,我哪里就是那么娇弱的,一点伤都不能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不爱听,就只许你说我的事情,不许我说说你了?这还要得,还把不把我这个学长放在眼里了。你还是小辈吧,就应该多听听我说的,而不是总让我接受你的话。”
只要是简洛稍微拿出一点威严出来,欧冬阳就只有化身小狗狗,努力地向主人摇尾巴,而且还是一幅眼泪汪汪的样子。
因为他真的很怕简洛不理自己了,简洛一旦说教教育他,他都有好好的听着,简洛的耳提面命,简直比他的妈妈还有效果。
欧东樊在二楼的楼梯口处听到楼下两个人的对话,听了好一阵,觉得越听越有趣,不知道这两个人原来相处起来这么逗趣,弟弟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跟在简洛面前撒娇装可怜的人完全是两个模样。
而简洛那个平日对着自己都是一张麻木不仁的脸的家伙,居然也会笑,且笑起来挺好看的,像是个脾气很软,很想让人亲近的那种类型。
怪不得以前学校的那些人谁都可以拿捏他了。
却是是个让人好捏的软柿子。
笑起来眉毛眼睛弯弯的,只有一条线,虽然不算好看的面貌,但是好歹不让人讨厌,这已经很难得了。
看到这里,欧东樊才算是明白简洛的吸引人之处在哪里,这让他唇边的笑意顿时加深了不少。种种迹象都明显表示出欧家大少心情不错,全家上下的员工都有可能今晚要加薪的势头。
不过简洛在楼下和小狗般的欧冬阳说话说了没多久,他就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此粘人腻乎的学弟的那股劲。
就像是一块怎么样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黏腻。
简洛当机立断,站起来道,“你才回来,休息一下吧,上楼去换一身衣服,一会儿就吃午饭了,别在过年的时候衣冠不整的,还是上楼去洗个澡,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吧。”
他说完这一番话,就留给欧冬阳一个背影,自己上楼准备回房间了。
站在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还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有种摆脱了一个大麻烦的轻松感。
但是随之而来的郁结于心,立刻就显示在了脸上。
自己手腕上的伤不算什么,不疼。那么身体上的伤呢?
那些是伤害,不是伤口,心里面的痛,和身体上的伤口,又都算什么呢?
刚才在冬阳面前勉强能支撑起自己的意志来强作笑脸,但是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眼眸立刻就垂了下来,心里面的温暖,也一下子都化作一个泡影,“噗”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前头等着自己。
那就是万万没有料到在二楼楼梯口的地方,遇见了站在那里身长玉立的欧东樊。
他正支着下巴,背靠在墙的地方,脸上表情颇为玩味地看着走上楼来的简洛。
简洛当即有了退缩的想法,但是想想,咬了咬牙,还是准备当做他的视线是不存在的,想要直接绕过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过欧东樊的话说得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你在冬阳面前做的不错,看来不需要我怎么教你,你就知道怎么做了。你是想要从冬阳哪里得到什么?还是想要把他当做你在欧家的靠山呢?”
欧东樊自从知道了简洛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一直没停止过用此来羞辱他,所以当他此时还算是客气地对着简洛,简洛对着他那张充满王八之气的脸,只想一拳挥过去打烂他、欧东樊仿佛看到被自己挑动起来情绪的简洛,感到很有趣。他逐渐逼近简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几乎是贴在了简洛的耳朵边,说道,“哦,看来我是小看了你,你身上还有几分穷人的骨气,不至于想到依靠我弟弟得到些什么,是吗?如此这样,那我倒是要好好酬谢你了。你喜欢的是美金,还是珠宝钻石,或者长期债券?你对冬阳的那些手段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你敢勾引他,我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欧东樊亦或是调笑,亦或是玩笑地戏弄简洛觉得很好玩。
但是他威胁简洛的话却一句都不是假的。
简洛心想这个人件事卑劣至极,冬阳是那样阳光开朗的一个活泼大男孩,为什么会会有如此阴暗让人作呕的大哥?
他气得抽手想要给欧冬阳一下子,但是他的身手怎么敌得过欧冬阳这种练家子出生的人,不但没有伤到敌人丝毫,反而还被对方遏制住了手脚,脸贴在墙壁上,手反缴过来,动弹不得。
欧东樊慢慢屈下身,在简洛耳朵边说道,“你如果不想现在冬阳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你最好乖乖的,一切都听我的,不然我保证可以在他的面前强上了你。”
那是危险,又亲昵的语气。
恍如一种诱惑,又是一种邀请和威胁并存。
简洛恨透了欧东樊的这些伎俩。
为什么都要用在自己身上。
他和欧东樊都是男人,两个男人做那些事情,他不会觉得恶心吗?
他已经否认了自己不是同性恋,但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过后,反而以此此来要挟自己。
这样下作的做法,他一个大男人不觉得恶心吗?
欧东樊的手段伎俩在简洛眼里连一个女人也比不上。更遑论他那一身周吴郑王的打扮,也就只是纨绔弟子的光鲜包装而已。
而里面的内心却已经腐烂发臭了。
简洛恨得喘着粗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挣脱欧东樊的束缚,但是结果也只是以卵击石。就像是被粘在蜘蛛网上的昆虫,越是挣扎,网收的越紧。
欧东樊距离简洛的距离近极了,两个人之间咫尺的距离都快没有,就在简洛发力准备最后一次奋力挣脱欧东樊的束缚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如愿以偿了。
全然是因为欧东樊率先松开了手,而不是因为他简洛真的有那么大的力气挣脱身上的束缚。
但是紧接着迎接他的,是一场毫无预兆的火热,湿润的吻。
然后欧东樊手脚并用,丝毫不用看路一般,就把简洛带到了他自己的卧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