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上——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5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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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致远一走,白尘也撒腿就跑,一路撞到几个仆役,来不及道歉,一口气跑出大门,躲到斜对面的巷子里才稍微安心,捂着急乱狂跳的胸口,眼里崩出莫名其妙的泪,小心地探出头去看着对面的大门,只要单朗回来,他就能出去了。

以后再也不跟单朗分开,已经分开过十年,重逢后,哪怕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终究偿不回死别一般的十年,所以不能再分开了,单朗,小狼哥哥,快点回来!

第5章

单朗在朱家如坐针毡,岳父一直问长问短,烦得他想抬腿走人,岳母问他的口味,吩咐人下去备晚膳,单朗一口回绝,朱慧珍不敢强留,只得跟着回了新居。

马车刚在大门边停稳,单朗就听对面有人喊他,一看,竟是白尘疯了般跑过来。

“你不在里面呆着,跑外面瞎逛什么?”单朗不是生气,而是十足疑惑。

白尘笑,“里面不好玩,我随便上街逛了逛。”

单朗点头,摸出剩下的红包,“这些没用了,你收着……”

白尘不接,冲朱慧珍笑了笑,“单朗是叫你收着……”

“不是她,是你。”单朗把红包塞给白尘,“刚才忘了给你银子,逛街时可有看到喜欢的东西?不如现在去买……算了,我带你去吃香满楼的鸳鸯锅,然后去买你喜欢的东西,走吧!”

白尘几乎窘死了,哪里走得动?单朗独个走了两步,发现白尘没跟来,先是愣了愣,然后明白了,淡淡看了朱慧珍一眼,“你回去,不许跟着,除了他,我不会带任何人……”

“单朗!”白尘又急又气,最终只能朝朱慧珍歉意的笑,“对不起,今天是我生辰,之前早就听说香满楼的东西好吃……”

“你听谁说?还有今天是你生辰,我怎么不知道?”单朗拉起白尘,“走吧,生辰一定要吃长寿面……”

“不是我生……”白尘彻底没辙,把单朗拉在一边,悄声道:“你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儿?还有之前她要你介绍我的时候,你应该好好介绍,否则她会胡思乱想,加上你新婚第二天就没在这边住,回门这天又带了我来,很容易让她误会我是你的……总之不好,现在你又说什么鸳鸯锅,还不准她跟着,更容易让她误会……”

“她要误会就误会,我要去香满楼给你庆生,你走不走?”

单朗独个往前去了,白尘只得跟上,回头见朱慧珍似在抹泪,顿时更觉愧欠,但是大门里出来的那个坏人让他恐惧,所以赶紧回过头来,甚至拉了单朗的手,这样才能安心,又担心单朗会甩开他,所以紧拉着不放。

“怎么了?”单朗觉得白尘异常,平日在小院里都会尽量不碰到他,现下在街上反而紧拉他的手,虽然不反感,但是不喜欢被人拉着,单朗反握了白尘的手,力道适中,仿佛牵着自家弟弟。

白尘彻底安心了,乖乖回答单朗的问题,“我以前都在乡下,半年前才进了那地方,平日也不得出门,现在来到这么繁华的地方,所以担心走丢……”

“你撒谎。”单朗语调淡然,“刚才你独自逛街的时候怎么不担心走丢?当然我不是要追问你这十年住在什么地方,只是你要记住一点,不能跟我撒谎,已经撒过的,我既往不咎,从现在起,不许有半句谎言!”

“是!”白尘爽朗应答,随即哈哈笑,却听单朗淡淡一句,“这才是你真正的笑容。”

白尘顿住,然后也淡淡嗯了一声,侧头问单朗,“你呢,怎么不会笑了?从前虽然不常笑,但偶尔会的,现在完全不会笑了,为什么?”

“习惯而已。”

“因为我吗?”白尘问着又觉得自以为是。

“不是因为你。”

瞧吧,怎么可能因为我?白尘自我鄙视。

“有大半是因为小活宝。”

那就是我呀!白尘惊喜,随即才觉得难过,小狼哥哥本来会笑的,可是那九年里,六年疯狂寻人,三年独自守坟,任谁都会忘了怎么笑,从而习惯了不笑。

“没关系,我帮小狼哥哥笑,好吗?”

“进去吧!”

白尘抬头一看,原来是到地儿了,可是今天不是他生辰啊,答应了不撒谎的,“只吃鸳鸯锅,不要长寿面好吗?”

单朗不答,倒也只要了鸳鸯锅,领着白尘坐了二楼背街的雅座,菜上齐后,单朗要了一壶酒,斟一杯给白尘,“喝吧,这一杯,谢谢你活着,没有辜负我二哥当年的苦心搭救。”

白尘摇头,却很痛快地喝干,斟一杯给单朗,“你也喝,那九年,你辛苦了,对不起。”

“你活着就好。”单朗一饮而尽,不准白尘再斟酒,两人便专心吃饭,鸳鸯锅是主菜,肉类偏多,全部归单朗,其余素食配菜都是白尘的,精致又可口,两人各得其所,吃得心满意足,之后又小饮了几杯才结帐走人。

白尘想逛夜市小摊,单朗也耐心陪着,浑然宠爱弟弟的哥哥,只知付钱提东西,遇到白尘跟人讨价还价时才会略微不耐烦,直接付钱了事,气得白尘骂他败家子,其实不过三两文的东西,小活宝这些年过得很苦吧,单朗心下微涩。

回到小院后,单朗先去净身,白尘则在一一查看买来的小玩意,竹抠的笔筒,绒布的虎头枕,两个半寸琉璃娃娃,这个最好玩了,因为其中一个笑眯眯,另一个气嘟嘟,好像他跟小狼哥哥哦!

白尘一手拿一个,突然鬼使神差把两个凑一堆,嘴贴着嘴……

“你在干什么?”单朗突然进来,白尘吓得脸都白了,差点摔了手上的娃娃,又听单朗叫他去洗澡,忙放下娃娃去了。

单朗暗里叹气,觉得白尘象个长不大的孩子,却又很会照顾别人,果然洗衣做饭收屋子,一应家务得心应手,其实内心还是个孩子吧?否则怎会买这些小孩才喜欢的东西?尤其这两个娃娃……

单朗一手抄起来,觉得笑脸的一个有些象白尘,左眼下点一颗泪痣就更象了,十年前的小活宝,纵然想哭也是笑着,真正哭了,却不出声,只是紧紧咬唇……那唇……

单朗一个激灵,他是疯了么?竟然忆起那日抚到白尘的唇?现下竟然凑到笑脸娃娃的嘴上,不是疯了是什么?

单朗差点砸了娃娃,却只是烫手般放了回去,然后上床睡觉。

白尘洗澡出来就见单朗竟然睡着了,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头发还湿着,擦干再睡。”

单朗迷糊应了一声,皱着眉头起来,夺过白尘手上的帕子,把白尘按了坐下,半闭着眼给白尘擦头发。

白尘愣了又愣,忍笑,道:“我是叫你擦自己的。”

单朗顿住,然后继续给白尘擦,动作有些粗鲁,实则是羞恼的表现。

白尘唇角含笑,眼中却酸涩,微闭了眼,乖乖坐着任单朗给他擦头发,偶尔头皮被扯得生疼,但是很舒服,心里。

两日后,小院首次来客,单朗不在,白尘代为接待,请座上茶后,静候指教。

“鄙姓莫,受聘于候爷府上做管家,还没请教这位公子贵姓?”

“免贵,姓白,不知莫管家说的候爷是谁?”白尘暗里惊怕,担心单朗杀过的那个老野狗是候爷的什么人,真那样的话,他会出面自首,毕竟是他要单朗杀了那些人。

莫管家微微错愕,“怎么白公子不知道鄙人说的候爷是谁吗?”

“不管是谁,总之不关单朗的事,都是我的意思,现下我就跟你走,只是你要保证,再也不来寻单朗的麻烦。”

白尘说着就起身,莫管家忙欠身笑道:“白公子所言恐有误会,可见白公子果然不知晓,鄙人所说的候爷便是此间主人。”

“单朗?”白尘匪夷所思,“他怎么变成候爷了?我不知道啊!他也没跟我……”

白尘顿住,暗自嘀咕,难怪当日那些官兵不敢查他的马车,原来竟是这个缘故,想想也是,单朗的二哥有个做过皇帝的哥夫,当今皇上能够上位,也是得益于那位哥夫,总之单朗也算有皇室背景的人,恐怕也是有一定功绩才会封了候……

“他是什么候?”

“逍遥候。”

“不曾听过。”白尘郁闷。

莫管家微皱眉,随即恢复笑脸,“白公子深居简出,候爷又是不喜张扬之人,因此名声不显,少为人知也属正常。”

白尘心下不悦,好个深居简出,分明影射他不堪的出身,只是算了,人家又没说错,而且也算给足了面子。

“白某孤陋寡闻,让莫管家见笑了!”白尘给对方续上热茶,“请慢用,白某尚有琐事未尽,恕不作陪了。”

“白公子请留步!”莫管家疾步上前,摸出一封纸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白公子偶尔让候爷回府小住,夫人新婚独居甚是愁苦,若非万不得己,绝不敢叫鄙人前来打扰,白公子也勿需多虑,夫人开明贤惠,绝不会专横夺人,只望两厢和睦,共同侍候好候爷,如此才能家和人宁,还望白公子成全。”

莫管家深深作揖,白尘呆若木鸡,心里则如打翻五味瓶,最多的是怒火,却无言自辩,一日做贼,终生是贼,小倌从良亦是人下人,何况辩言的终端会扯出杀身之祸,亡国的金蒙王室后裔,至今仍在大凤的缉杀之内。

“莫管家言重了,白某不过一时无着,之前也不知此间是逍遥候别居,因此安心借住至今,所以白某不过居客一个,莫管家所言之事,恕白某爱莫能助。”

白尘拱手欲走,莫管家再次奉上礼包,“鄙人方才失言了,万望白公子见谅,只是白公子能客居此间,可见深得候爷信爱,必能替夫人进言一二,此番不曾备得谢礼,些许茶资不成敬意,还请白公子笑纳。”

莫管家弓身奉礼,白尘推拒不下,只能收了,莫管家诺诺告辞,白尘送客回来才觉得奇怪,他不是来找单朗,竟是来找我的吗?但他怎知单朗不在?难道小院周围有监视的人?

白尘悚然,开了院门探出头去,左右上下地看,没发现任何异常,倒是见着单朗回来了,于是拉开院门,谁知单朗依旧跃墙而入,白尘好笑又好气。

“你怎么总是跳墙?明明我都开门了,你也看见我了的!”

“习惯了。”单朗把白尘要他买的东西递过去,“你要这些女人的东西做什么?”

“做荷包啊!谁规定针线是女人的东西?”白尘瞟着单朗的腰间,“你这荷包已经很旧了,不肯换下来,是什么人送你的吗?”

单朗不答,只是随手摘下来,倒出里面的东西,荷包则顺手就扔了,白尘愣一下,然后笑了,跟在单朗身后进了屋。

翌日,单朗的腰上便挂了一个新荷包,黑底白纹的缎面,针脚不匀,收口处的拉线略显粗糙,只有一点比昨晚扔掉那个强,就是新。

白尘觉得失败又丢人,打算扔掉,可是单朗不准,凶得要杀人似的,他一碰荷包,单朗就瞪眼,仿佛那荷包是什么重要的人送他的……

分明是我做的失败品好吧?白尘羞窘,心里却乐了又乐,他的小狼哥哥不嫌他笨拙,那么丑的荷包也视若珍宝,敝帚自珍的意思吗?

白尘,你可受得起,他不止是你的小狼哥哥,他还是大凤的逍遥候,而你,出身不堪的借居人罢了……

第6章

白尘没跟单朗说起莫管家,只是劝单朗偶尔去新居那边,单朗初时不搭理,白尘说得多了,单朗直接跃墙走人,不过饭时总会回来,只是今天都晚饭时辰了还不见人,白尘心下空落,收了碗筷便去沐浴。

更衣出来还是一个人,白尘猜单朗去了新居,心情便复杂起来,虽然高兴单朗能跟他媳妇融洽相处,但是心底隐隐的酸痛难以抑制。

单朗说过不喜欢男人,自己呢?好像没有刻意想过这种事,喜欢小狼哥哥不假,只是没细想过到底是哪种喜欢,象真正的兄弟那样吗?不太象,因为会想亲近,可是也有亲密无间的兄弟啊!只是不会想亲对方吧?

我想亲单朗吗?白尘心乱如麻,不能否认心底的想法,只是每次起了念头都会想起单朗说过男人亲男人很恶心,所以不敢想,怕被单朗讨厌,甚至会因此疏离他。

也曾想过单朗没跟他媳妇洞房是因为喜好异样,可是当时就被单朗否决了,后来见了单朗的媳妇,很漂亮的女人,单朗却似乎不喜欢,那么是因为朱慧珍不是单朗喜欢的类型?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可是单朗喜欢怎样的女子呢?莫管家说朱慧珍是开明贤惠的人,那么不会阻止单朗纳妾的吧?

如果单朗有了喜欢的妾室,还会经常住在这儿吗?他答应了要带着我的,所以纳妾后也不会丢下我,只是还没纳妾,他今晚就似乎不会回来了……

打住,再这么想下去,简直就象遭弃的怨妇了!

白尘丢下擦头发的帕子,胡乱找根发带,胡乱绑了头发,胡乱找了一本书来看,胡乱看了两页就丢开,拿过床头小几上的琉璃娃娃,轻摩气嘟嘟的一个,时而觉得好笑,时而觉得难过,突然听院门被人拍得嘭嘭响。

白尘跑到门边却犹豫不决,因为单朗从来都是跃墙而入,所以叩门的不会是单朗,但是明目张胆来敲门,必定是认识单朗的人,而且敲得挺急,应该有急事找单朗,不开的话,误事可怎么好?

白尘小心地拉开一条缝,迎面就是一股酒味,随即便被撞开,竟是江致远扶了醉酒的单朗回来,此时无暇想别的,白尘帮着扶人进门,服侍单朗睡下后,白尘不得不出去待客。

江致远接过白尘泡的茶,满含揶揄道:“这是玉螺春吧?可我只喝花茶,虽是第一次来,但我不会不好意思,所以能不能把你喜欢的花茶换来喝喝?”

白尘有些尴尬,上次骗这人去换花茶,自己却跑了,现在被他拿来挤兑取笑,自己半句话也回不了。

“怎么,舍不得你的花茶吗?”江致远笑得别有意味,“你虽舍不得,我却一直惦记着你的花儿,今日机缘巧合,可否借我一赏?”

“你别动,单朗在里面睡着的,你敢乱来,小心我叫他……”

“叫吧!就想听你叫!”江致远一步上去抱了白尘,嘴也凑了上去。

白尘挣扎拍打,江致远脸上吃了耳光,倒也不十分恼,只是将白尘抵在墙上,只用一只手就把白尘的两只手控于头顶,另一手则从白尘的领口往下探,揪扯揉捏,不乏惩罚意味。

白尘无力挣脱,只是出于惯性而咬牙忍耐,胸口某处被揪得生疼时才想起呼救,却被一股热源堵住,下意识地狠咬一口,然后听江致远痛呼一声,随即便挨了一耳光,打得挺重,只觉左耳嗡了一声,然后便摔在地上,抬头见江致远捂了血流不住的嘴,白尘觉得痛快无比。

“还想赏花吗?再来啊!我能赏你个头顶开花!”白尘抄了一旁的小凳。

江致远忿忿啐了一口,冷笑道:“早晚叫你死在我身下!”

“滚!”白尘一凳砸过去,江致远狼狈闪躲,随即又要上前,却见白尘又抄了一个花瓶,江致远顿身不动,咬牙半晌方恨恨离去。

白尘半天才敢放下花瓶,然后跑去关了院门,回到屋里才觉得手脚抖得厉害,蜷在椅上歇了半天才渐渐平息,听着卧房里传来的酣眠声,白尘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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