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上——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5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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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单朗突如其来的一声,朱慧珍立即甩开白尘的手,一脸期艾羞愤,“夫君……他……他竟然……”言毕只是哭。

白尘莫名其妙,单朗更莫名,“他竟然什么?”说着就把取来的衣服递给白尘,又叫人领了白尘下去更衣。

白尘一走,朱慧珍就跪到单朗脚边,“夫君,那人是个登徒子……”

“胡说!”单朗叫人备晚饭,点了白尘爱吃的菜,回头见朱慧珍还在一边抹泪,不由恼道:“不管你想做什么,别跟我耍花样,阴谋诡计还是巧算心计,在你自己的圈子里兜转就行,别招惹我,尤其白尘,敢在他头上动半点心思,小心我灭你全族!”

朱慧珍暗抽冷气,同时懊悔刚才的污蔑之举,又想到单朗虽冷面恶语,其实是很好说话的人,于是欠身道:“妾身知错了。”

单朗淡淡嗯一声,果然不再计较,朱慧珍暗自庆幸,亲自去花厅那边布置饭食。

白尘更衣出来就随单朗去了花厅,饭菜很丰盛,单朗却吃得皱眉又皱眉,这下就连白尘也猜不透单朗的心思了,朱慧珍也不敢再殷勤布菜。

饭后,白尘随单朗去花园亭子间喝茶,仆役奉茶退下后,单朗不悦道:“你爱怎么为难自己,不关我的事,但你不该骗我,你并不喜欢这种花茶,其实你对茶叶没有挑拣,有得喝就好……”说到此处顿了顿,轻叹,“这些年,你过得很苦吧?”

白尘红了眼眶,面上仍微笑,“并不太苦,只是简朴一些罢了,倒是你,方才饭桌上,似乎不高兴了,为什么?”

单朗浅啜一口茶,沉吟道:“我二哥虽是好吃之人,却也严禁铺张浪费,偶遇荒年欠收,必定逼着当地大户开仓赈灾,常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时只觉我二哥啰嗦烦人,后来亲身体验了才觉百姓不易……”

“你也挨过饿?”白尘讶然。

单朗皱眉点头,“那年路过蜀州,天旱地枯,颗粒无收,一路都是逃荒难民,有人倒下就再没起来,我因病借宿村居,那里只剩老弱妇孺,我借宿的那家只有一位大嫂带着个奶娃,大小都是面黄肌瘦,眼中空洞无神,我也是每日饮水饱腹,三天后,几近死亡,却是被奶娃的哭声唤回,然后才知那位大嫂早就咽气,奶娃是靠着吸她的血才勉强活命,吸不到了才开始哭……”

单朗叹息止住,微带厉色道:“今日饭桌上不过三人用餐,却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回想成亲那日,更是大肆铺张,三百多桌喜宴乱七八糟,却不曾在门边设饭施济真正的挨饿人,这般的为富不仁,该死!”

白尘点头,随即反驳道:“不关你的事,你根本不知道喜宴会那么奢侈,还有今天的饭菜虽太过丰盛,但也是你媳妇的一番心意,你又不常回来,她自然想用最好的东西招待你。”

单朗冷笑,“你若不是喜欢男人,我该疑心你喜欢她,否则怎么总向着她?”

“我只向着公道!”白尘气结,站起身来,“你就住这儿吧,顺便刹刹这儿的奢侈风,我回去了!”

“一起回。”单朗也起身,这才是为难白尘,之前虽没答应帮朱小姐,但也认可她说的精诚所至,现在单朗要跟他回去,朱小姐还怎么金石为开?

没办法,白尘只好留下来,单朗则是无所谓,反正他答应了保护小活宝,所以白尘在哪,他在哪,这其实也是习惯,那九年都是为了小活宝,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等小活宝有了喜欢的人,自然不再需要他,那时就可以……

可以什么不知道,目前一切都好,等到不好的时候再说吧!

第8章

白尘是个聪明的人,但是很单纯,所以即使知道这座宅子里的人都在拿异样的眼光看他,却依然不以恶意度人,又或是骨子里流淌着王家血脉,所以天性便流露出不与人一般见识的风度,看在旁人眼里,则是故作清高的可恶。

在这座名为单府的大宅里,单朗是主人,不过从管家到各房领事,甚至下房的仆役,暗里都只认他们的主母,所谓宠物类主,单府多的是两面三刀的阴暗小人。

这些情况,单朗心知肚明,如白尘所说,他只是不通俗务,若论心机手段,那是他幼时玩腻了的把戏,后来虽家破人亡,但未尝不是天幸,前后认了两位哥哥,都是至真至诚的性情中人,受其熏陶,渐渐脱去浑浊秽气,兼之常年游历,开阔了眼界,宽了心胸,早就不屑小人一流,更遑论与之较量,因此只冷眼相待,不在乎声威与否,几日下来,府里人便觉得候爷只是面色冷些,其实极易侍候。

朱慧珍却觉得夫君虽易相处,但很难讨好,殷勤备至或是谨小慎微都没得过夫君的肯定,最令她挫败的是,夫君至今仍不与她同房,亏她差点信了那个男孩的鬼话,若真是两厢清白,夫君为何夜夜与他睡一屋?

朱慧珍暗里叫人去查了白尘的来处,谁知查遍城里所有女支馆都没有白尘这个人,难道真是落魄子弟蒙夫君所救,然后以身报恩?若真是这样,白尘必有绝佳媚术,否则夫君不会上钩!可是精通歪门邪道的人又怎会是好人家的子弟?可惜夫君深受蒙蔽,看不清白尘的真面目,否则不会宠爱无度!

朱慧珍心恨难平,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甚至探问白尘的喜好,然后一一给予满足,这不是讨好白尘,而是表现她的贤良大方,以此让夫君看到一个贪财势利的男宠,看到一个明理会事的妻子。

可惜单朗只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小活宝,“你既不爱这些金银玉器,当场推掉就是,现在堆得一屋乱七八糟,你自己烦不说,我看着也烦!”

“我何尝没推?”白尘怨叹,“你昨天也看着的嘛,我推掉一样,她就问另一样,必定要我说中一样她才罢休,末了又全都送来,仿佛我样样都喜欢,只是不好开口要似的,其实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白尘说到此处灵光一闪,“我可以当掉吗?能换不少银子呢!我想开家书馆,只是我人生地疏……”

“小院那边的当街处有家倒闭不久的书馆,你若不怕亏本,我替你盘下来……”

“那得多少钱?”

“四五桌喜宴罢了!”单朗起身,“我现在去看看,你睡个午觉,明天我们就去开店。”

“我不困……”

“你压了好几个哈欠……”

“不是困的,纯属无聊所致!”

单朗点头,带着白尘出了门,碰上疾步赶来的朱慧珍,“夫君要出门吗?妾身有事……”

“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单朗只顾走,衣袖却被扯住,心里难免烦躁起来,小活宝容易心软,喜欢当滥好人,这些他没意见,可是以小活宝的聪慧,当真看不出这女人面善心狠吗?

白尘不傻,他只是立场尴尬,所以无法象单朗那样明快狠决,他若那样,只会落下四字评判,恃宠而骄。

白尘再次轻扯单朗的衣袖,单朗皱眉,有些阴狠地看着朱慧珍,“什么事快说!”

朱慧珍仍是端庄笑颜,“妾身明日想去宝莲寺烧香……”

“去吧!”单朗挥手欲走,朱慧珍疾声追问,“夫君不一同去吗?”

单朗冷眸微眯,“我说过了,不许过问我的事,这是第二次,再有一次,休了你!”

单朗说完,拉起白尘出了门,感觉白尘的手有些异样的冰凉,“怎么了?”

“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要杀人似的,连我也吓了一跳,她一个弱女子,你何苦凶成那样?”

“她不弱,甚至比我还凶,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但是掌家的是她,两个嫂子都得看她脸色过活,她叔父是镇远将军,因为协助裕王叛乱而举家获罪,那场刑判牵连甚广,当时她不过十岁而已,却敢趁她叔父的管家睡熟之际,提刀杀人,继而以管家的脑袋保得满门不受牵连,然后幸存下来,这样的女人,弱吗?”

白尘目瞪口呆,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么说,她年长于你?”

单朗点头,皱眉想了想,“当时有个媒婆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所以她好像大我三岁,你问这个干吗?”

白尘摇头,“我就是觉得有点害怕,因为我们都比她小,感觉两个小孩要被她欺负了似的。”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我也会!”白尘更紧地握了单朗的手,一直走到大街上才松开,却被单朗握住不放,白尘挣了两下,“有人在看我们,别拉着……”

“拉着才不会走丢,别挣,听话。”

好,我听话。白尘乖乖任单朗拉着,两人去了那家倒闭的书馆,倒霉的老板一听两人是来盘店,顿时笑开了一张苦瓜脸,殷勤地引着两人楼上楼下看了一遍,白尘疑惑了。

“你这店面地段不错,店里的装设也属上乖,一楼后间的小库房里存书也不多,可见生意不错呀!怎么突然不做了呢?”

老板讪笑,最终又苦了脸,“只怕就是生意太好的缘故,否则也不会疏于照顾家里,前一阵,后院起火了……”

“胡说!”单朗微怒,“最近不曾听闻何处走水……”

“你别说话。”白尘悄声嗔怪,满是歉意地冲老板笑了一个,然后问及店面转手一应事宜,房子不是老板的,因此只是转租使用。

“房子是谁的?我们不租,必须买下来!”

“可以租的!”白尘说着又冲老板歉意地笑。

单朗却沉了脸,“我说了不租,你的店就必须全都是你的!”

“可是买下来很费钱!”

“这儿离家近,对面小巷里就是家,买下来,省了你去屋主那儿交租,而且方便你回家做饭给我吃,你做饭时,我来看店,就这么定了,房主是谁?”

单朗看着老板,对方苦笑,“不是我不说,只怕你们买不到,当初我也想买下来,可是房主说他也是替人招租,问了真正的房主,我就知道的确买不了……”

“不用废话,真正的房主是谁?”单朗烦不胜烦。

老板苦笑着说了三个字,“逍遥候。”

“哈?”白尘愣住,慢慢扭头看单朗,却见单朗皱眉又皱眉,思索半晌才微微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这条街名叫宝来街,棱州也有一条同名的街道,我在那儿住过,后来在这儿发现一条也叫宝来的街,只是乱七八糟的,我说要把它修好看一点,然后就有人修了,弄好后请我来看过,问我喜欢哪几处,我好像胡乱指了几处,不过我只记得那个小院了,其他地方都是别人在经管,至于是什么人,我不记得了。”

单朗说着就拍拍白尘的肩,“你若喜欢这儿,这儿就是你的,你可以招人帮忙,记得回家做饭就行。”

白尘木愣愣点头,老板则是整个都木了,半晌才醒过神来叩礼,“草民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候爷……”

“不必多礼,你这店里的东西我全要了,拟两份售物清单出来,明早我来付钱接店,走吧!”

单朗拉起白尘出了店门,直接进了对面的小巷,来到院门边时,单朗又要跃墙进去,白尘急忙拉住,并不说话,只是指了指门上的锁,然后找出钥匙开门进去,肩部微抖,显然在忍笑。

单朗羞恼,这院门从来不挂锁,都是从里面别住,白尘入住后才往上头拴了锁,往常他都是独自跃墙出入,今天跟白尘一起回家,如果还是跃墙进去,从里面也是拉不开门的……

单朗在院门边窘了半天才进屋,见白尘还是忍笑表情,不由恼道:“你越来越张狂了,刚才在书馆里还不准我说话……”

“不是不准!人家说的后院起火不是走水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通常是指媳妇跟了别的男人,甚至跑了,你理解错误也罢,还怪人家胡说,我不准你说下去是为你好,我简直怀疑他现在还僵在店里,撞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逍遥候是这么……这么……”白尘笑了笑,“好玩的人。”

单朗更窘了,表现是脸色更冷更沉,闷闷地说了一个“饭好了叫我”,然后一头钻进卧房午休去了。

白尘好笑一阵,找了纸笔写招人启示,都写了一半才觉得自己未免太听话,单朗说他可以招人,他竟然真打算招了,可是根本不需要啊,一楼是售书处,二楼是供雅客清静读书的小格间,他又不提供茶点服务,哪里需要帮忙的人手?

饭后,单朗听了白尘的想法,点头道:“对,不需要闲杂人,雇一个掌柜就行……”

“我就是掌柜啊!”

“你是老板,之前我的想法不成熟,你又不需养家糊口,何必在外奔忙劳碌?雇一掌柜,每月你去查帐收钱就行!”

“那不行,你都说是我的店了,我当然要亲自经营!”

“我偶尔要出远门,扔你在这儿,我不放心……我是说,答应了保护你,我若出远门……”

“你一般会去多久?”

“说不定。”

“那……”白尘想了想,“最长去过多久?”

“半年。”

“这么久啊……”白尘低头盘算,一个月不见已是底限,半年未免太久了……

“我能知道你一般是去做什么吗?”

“杀人。”

“哈?”白尘愣个大张嘴,“你……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人?”

“不是我要杀,有些人该死,上头的人不好出手。”

短短一语,涵盖甚多内容,这应该就是单朗于大凤朝的功绩所在,所谓逍遥候,皇家杀手是也。

“好,我听你的,雇一个掌柜,如果早点知道你会出远门,我根本不会开什么书馆,可是已经跟人家说定了,所以暂时开着吧!你出远门时我也出,只是带着我,会不会妨碍你做事?”

“不会。”单朗递过空了的茶杯,示意白尘给他续水,另一手则轻摩白尘的头顶一下,“你很乖,很听话,明天办完店里的事,带你去宝莲寺玩。”

白尘先时因受了夸奖正高兴着,听到后头就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朱慧宝说到宝莲寺的时候,你的眼里发出小狗看见肉骨头似的光,我就猜你想去。”

单朗没有半丝说笑的神情,所以白尘哭笑不得,“什么叫小狗看见肉骨头?我只是想去还个愿,当日决定卖进那种地方的时候,我在庙里祈过一个愿,佛祖果然应了我……”

“你祈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白尘夺过单朗的茶杯续水,唇角含了羞怯的笑,单朗看得微微愣神,这么好看的小活宝,将来会跟怎样该死的人在一起?

如果小活宝不喜欢男人就好了,给他找个温柔娴静的媳妇……不对,应该找个武功高强,知道疼他、宠他、凡事都罩着他……不好,这样的媳妇高兴时还可以,一生气肯定会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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