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口闷了，把个曹绍辉给郁闷的，

“汪飞，不带你这样的啊，这可是刘明亮倒的酒……”

“你刚才说让人倒上，又没说让人喝，这倒都倒了，我俩谁喝有什么区别？”

“谁说没有区别，他喝是他喝，你喝是你喝~”

“绍辉，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得承认我们是一家人吧？我们钱不分家，酒自然也不分家，要不这样，让嫂子代你喝，我也没意见！”

汪振华跟曹伯伯两人笑眯眯的，也不说话，默默的碰碰杯，小眠一口，看两个小的在这儿互掐；林丽君笑着说，

“往年都是你们兄弟俩灌你爸跟你曹伯伯，今年怎么你俩掐上了？”

“林姨，您说吧，这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曹绍辉，我酒都喝完半天了，你叽叽歪歪这么久，喝还是不喝啊？是爷们儿就痛快点呗~”

说完惹的大家一阵笑……

这顿饭，汪振华跟曹伯伯温和的对饮了几杯，剩下近两瓶，都让曹绍辉跟汪飞互掐了，到最后，两兄弟可谓“两败俱伤”，谁也没少喝；下午，两家老人先回去了，汪飞晕的没法走，就跟刘明亮睡曹绍辉家客房等着醒酒。

一觉醒来，天还是亮的，旁边刘明亮笑眯眯的看着他，

“醒了？”

“嗯~几点了？”

“快五点了吧，还晕么？”

“差不多消化完了吧，绍辉呢？”

“跟你差不多，估计还没醒呢吧~”

“呵呵……”

“老婆~亲一个呗~”

汪飞就笑着一翻身，压上对方，亲了上去……这时，关被“呼啦”一下拉开了，进来的是曹绍辉，那人正笑着说，

“小飞，酒醒了没啊？”

结果一看床上正在叠罗汉练习人工呼吸的两人，愣了一下，说了句，“操！”便退出来了。

汪飞扭头看到曹绍辉，也愣了一下，回头瞪着刘明亮问，

“没关门？”

刘明亮只是咧着嘴笑着说，

“忘记了！”

送走汪飞跟刘明亮之后，曹绍辉一个人在楼道里抽了根烟才进屋，虽然很清楚两人是这种关系，但第一次见他们这么啃一起，曹绍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因为那是两男的？还是因为其中一个是小飞，反正那个画面他确实有点不舒服；忽然之间就有种淡淡的失落感，如果汪飞找了个女人，曹绍辉也许不会失落，因为除了父母外，最重要的人，女人里面老婆排第一，男人里面他这个兄弟排第一，如今汪飞找了个男人，他就只能在男人里面排到第二，矫情一点，确实是要失落一下。

24、2006年——失踪？

2006年上半年，汪飞还是在那个发展中的小事务所被剥削的脚不着地，每天满脑子的帐啊，税啊，刘明亮“不满”很久了，

“老婆，你要再这么下去，我就找人到你们公司门口举牌子抗议去啦~”

“我这还不到一年呢，最近刚开始接些大客户的单子，帐很麻烦，不过正是锻炼的机会，等我做满一年，就一年，到时候你家男人可就是火眼金睛了，回公司我还当我的‘财务大总监’，到时候给你好好指点江山啊~”

“我跟你说汪飞，说好一年就一年，如果多一天，我都亲自把你扛回来，我去帮你辞职！”

“一定没问题，你去扛我的时候，记得跟我们这小老板说，‘看你把我老婆都剥削傻了，死活非要待你公司上班，你说怎么赔吧？’呵呵……”

7月的时候，沈远给刘明亮介绍了一个客户，是深圳某地产公司的公子，之后两人便一起飞深圳，刘明亮平时出差也不少，所以汪飞也没太在意；在深圳待了一天，次日刘明亮是在香港给他打的电话，当时那人抱怨说，

“老婆，我想回家了，这地儿都他妈快热死了，比上海的人还多！”

第四天，刘明亮打电话的时候说，

“老婆，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呢？”

“咱家门口？”

“哈哈……想我了吧？过两天就回去，沈远这孙子，非要让他朋友带他来澳门见识见识，我操，都他妈一帮二世主，非得拉上我，这次要不在他们身上把钱赚回来，还真对不起我跟着一块头疼脑热……”

第五天刘明亮就打了一个电话，到了第六天，整整一天没信儿，汪飞一开始打没人接，后来打就关机了；心里面虽然不舒服，但仍想着，是不是在哪儿玩的忘记充电了。

第七天电话是刘明亮打过来，汪飞一看是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天玩大发了吧？还记得给手机充电啊？”

“呵呵……老婆，我错了！”刘明亮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貌似还有点精神萎靡，汪飞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了刘明亮？”

“没怎么，就是晚两天才能回去，想你了！”

“真没事？”

“真没事……呵呵，我想你想的没力气了！”

第八天，刘明亮又是一天没音儿，打电话还是关机，到了第九天的时候，是一个座机打回来的，

“老婆~”

“刘明亮，你搞什么鬼？昨天一天关机，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接你！”

那边先是消了会儿音，才听到刘明亮更显疲惫的声音说，

“老婆，可能我还得晚几天才能回去，手机掉厕所了，这两天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刘明亮，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能出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想你大爷，我跟你说刘明亮，你要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肯定饶不了你，我说到做到！”

“呵呵……放心吧老婆，我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老婆，现在我要出去了，到时候给你电话~”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注意休息，一定不能有事瞒我啊~”

“嗯，一定！”

“挂了~”

“等等……”

“怎么了？”

“老婆，我爱你！”

“嗯，呵呵……”

汪飞没想到的是，这是他们最后一通电话，从此之后再打，手机就一直关机，过了两天，人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汪飞就开始找沈远，结果那边也是没人接，一直打，一直没人接，最后是关机；找不着沈远，汪飞才开始有点慌，心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去找了郑日升，还有他们平时玩的一堆人；本来是准备跟事务所这边请两天假的，结果小老板有点不乐意，说最近公司正忙着呢，没办法批，所以汪飞一气之下直接辞了；之后回公司问了一下销售部及财务部，看看刘明亮这次是跟什么人谈生意去了，再准备找点线索，结果财务部说，一个星期前，刘明亮一天之内让他打了三次钱，每次都是一千万，直接是转到刘明亮个人帐户上的，汪飞当时一听，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站住。

公司的财务管理上一直有点不是很正规，公私帐转来转去，常有的事，而且一般出纳打款的时候，只要是老板说可以打的，他们也就记录一下，根本没有审核这一环节；汪飞想着，一天之内打出去三千万，肯定是出事了，再坏的结果没敢想，就在他准备报警的时候，公司一下子来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至少十来个，其中包括郑日升。

汪飞是从这些人的口中才知道，沈远和刘明亮在澳门输钱的事，据说沈远输了两千多万，被赌场给扣了，还是打电话给他老爹才把人赎回去的；而刘明亮输了多少没人知道，据说人跑了，连沈远都不知道他去哪儿，而今天这些人来，就是因为刘明亮融了他们的资，他们是来撤资的；当有人打听到，公司帐上根本没钱的时候，场面显得有点混乱起来。这时候郑日升说，

“飞哥，您和刘总什么关系，大家也都清楚，他去哪儿您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也不想弄的太难看，大家兄弟一场，总得出来给个交待是吧？”

汪飞当时已经是彻底懵了，别人说什么，在他耳中就是一阵一阵的嗡嗡声，还是业务经理和财务总监去安抚的场面，前台小姑娘给他倒了杯水；汪飞尝试着再拨刘明亮电话，关机，不停的拨，都是关机……他想着，刘明亮无论如何也会给他个电话把事情说清楚的，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坐着等。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电话响的时候，汪飞差点跳起来，结果一看，是林丽君打来叫他回家吃饭的，挂完电话才发现已经下班时间了，而公司里外面还是乱哄哄的一堆人；就这样又是两天，刘明亮一点音讯都没有，这帮子要求“撤资”的人闹的更凶了，外面有公司其他人应付着，汪飞不想管，他就一个人坐办公室里等刘明亮电话；他那时候顾不上公司欠钱的事，就怕刘明亮出事，心在半空中悬着，电话响一次惊一次。

这样一个星期，有一天郑日升他们闯进办公室说，

“飞哥，我们这也是没办法，钱投过来，刘总跑了，以你俩的关系，我们就只能跟着你，以后你去哪儿，我们只能跟着，还望您见谅！”

汪飞没心情理这些人，爱跟着跟着，他也没心情回家，一个人待着，睡不着，几乎24小时都在公司，那些人也说到做到，每天都有三四个人跟着，24小时“贴身”。

第十天的时候，曹绍辉过来了，一进门就问，

“小飞，刘明亮怎么回事？”

汪飞看了他一眼，说，

“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二姐夫说的，他说刘明亮卷了三四千万跑路了，这两天很多人堵你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外面的那帮子干嘛的？”

汪飞冷笑了一声，说，

“还是坏事传的快，这事你别跟我爸妈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等刘明亮给我个解释呢~”

“他没跟你说？”

汪飞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最近他抽烟抽的有点凶，每天抽的头晕脑涨的，可还是得抽，不抽更难受。

“小飞，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

“万一……我说万一刘明亮真是跑路了呢？”

“他不是那种人！”

“那现在这情况……”

“我怕他出事！”

“报警了吗？”

“呵……还用我报吗？”汪飞冷笑着看了一下办公室外的要债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先等等吧，只要他还有口气在，我就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个交待的~”

“公司呢？”

“正让财务清算呢，看看到底欠了多少钱！”

两人没再说话，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曹绍辉先走了，晚上回家，彭雅丽看他心事重重的，就问了一句，结果曹绍辉说，

“雅丽，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小飞公司出事了，可能欠了不少钱，我看……咱家还有多少钱……”

雅丽一听顿了一下，然后脸色有点不大好，说，

“咱家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啊？买了这房子，前前后后装修也花了不少，哪儿还有钱！”

曹绍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让彭雅丽先去睡了，自己一个人在客厅抽了会儿烟，第二天请了一天假，早晨顺便在路边买了些早餐，又直接到汪飞公司了，

“你怎么又过来了？不上班啊？”

“请了天假，我年假还没用呢，早饭没吃吧？”

“不饿，我这边事儿不用你操心，上你的班去吧！”

汪飞精神看着很不好，整个人蔫蔫的，办公室外几个要债的很敬业的打了地铺，有些睡的还没起，汪飞也不在意，就当对方是空气；

“刘明亮还没消息？”

“没呢~”

“小飞，钱上的事，你说一声，我这边一起帮你想办法！”

“知道了，用的话我会开口的，你不用一天起来往我这儿跑，我没事，帮我瞒着点我爸妈就行，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这边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曹绍辉在这里一待又是一天，汪飞赶了他几次，人没动，下午财务把报表拿过来说，

“汪总，这帐……”

汪飞没等她说，打断了，

“没事，放着我自己看，有什么我再问你！”

“好的，汪总，还有……今天是8月5号了！”

“哦，8月5号怎么了？”

“呃……工资表我附在下面了！”

“哦，不好意思，这两天事多，忘记了，表我先看看，你跟大家说一声，这个月有点特殊，工资会晚个两三天发，让他们别急，该干嘛干嘛！”

8月6号的时候，曹绍辉一下班又过来了，汪飞看着他有点无语，

“跟你说别老往我这儿跑，我没事！”

“我过来看看能帮什么忙~”

“要不我把保洁阿姨辞了，你过来吧？”

“呵呵……那也行啊，我这工资你可以先拖欠着”

“那我谢谢您啊~”

“哈哈……对了，公司到底怎么样？”

“跟你说一百遍了，这事不用你操心，你也操不上心，有这闲功夫，帮我在我妈那儿打打掩护，再说，你这一天到晚老往我公司跑，本来没疑心的，也起疑心了，行了，没事回去吧！”

曹绍辉走后，汪飞才疲惫的将自己缩在椅子里，不到一个月，他真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有时候特别想哭一下，可就怕哭完就撑不下去了；财务做过来的帐他看的很仔细，公司所有资产包括现在在外投资的加起来最多一千万，现在帐上还有三千万的窟窿，意思是，欠了外面那些大爷们至少两千多万，说实话，看着这个数字，他都有点想外逃了；心里将刘明亮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骂完了以后，心里竟然希望刘明亮真是跑路了，这样证明，至少人还在；这两天他过的很纠结，刘明亮去哪儿了？怎么找？公司怎么办？宣布破产么？可是这边一破产，那边刘明亮就真成经济诈骗犯了，如果不破产，两千多万？这窟窿怎么补？刘明亮这么能的人，两人也奋斗了七年多才有现在的成绩，而他一个人，得补多少年才能赚出两千万？不是他对自己信心不足，而是他压根儿对自己就没信心！可是这公司人来人往的，还有曹绍辉，他还得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太累了，活这么大，从没这么累过，累的都有点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了。

汪飞现在每天的必修课就是诅咒刘明亮及他的好几代祖宗，诅咒完了就开始祈祷他能回来跟自己一起收拾这个烂摊子，说实话，如果刘明亮在，别说欠两千万，就是欠了两个亿，他也不怕，哪怕两人后半辈子天天讨饭还钱，他也愿意跟着那人一起，图个心里踏实，可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想哭都觉得眼干。刘明亮“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了，汪飞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有时候是不敢睡，特别怕哪天刘明亮给他“拖梦”，以前他不是这么迷信的人，不过最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有时候半夜醒来，对着窗外的微弱的月光，就想着，如果刘明亮还能平安，其它的也不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