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翼扬听他这么坦率的话，没有发怒反而微微的笑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渐渐涌上来，又有一点小小的轻松，「以前的事想想不能简单用谁对谁错评判，算了算了，过去就过去了。」

沈寞抬起头看着韩翼扬，「是啊，过去就过去了，你要迎接你的新生活，赶紧找个伴吧！」

「哈哈，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多多关注自己身边的人哦。」沈寞放松下来打趣韩翼扬。

韩翼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再说话，想起来自己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莫言一直对自己那么好，就是想要报恩吗？还是，真的有些别的什么？

韩翼扬轻轻呼出口气，真的想回悠咛阁了呢。

45.

韩翼扬轻轻呼出口气，真的想回悠咛阁了呢。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日本分堂，果然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红帮的人把任庭沛送了回来，初见任庭沛还是让韩翼扬微微有些意外的。

完全颠覆了他对艺术家的一般看法，丝毫没有颓废或是另类乖张的气质，整个人很有一种单纯干净的味道，虽然看起来在红帮那里受了一些苦头，但仍然难掩他身上淡淡的阳光气息，对着他韩翼扬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他和自己完全是两种人。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韩翼扬甚至还有点孩子气的想还这么嫩的一个人有什么能力保护好沈寞，有什么能力博得他的欢心，他究竟有什么地方比自己强？

有些不甘心，韩翼扬暗暗在心里感叹，感情这回事真的有它独特而神奇的地方。

沈寞着急检查任庭沛有没有受伤，皱着眉微微伤心的样子，“以后不许你喝那么多酒。”

任庭沛浅浅笑着看着沈寞，“好好好，下不为例。”有些讨好意味的伸手摸了摸沈寞的头，沈寞嗔怪似的瞪了他一样，看他只是有点轻微的皮外伤稍稍安心，两个人对视着都忍不住笑了。

韩翼扬看着两个人的气场不是自己能参加进去的正想着离开，给他们一个单独的空间就被沈寞叫住了，“翼扬，你先别走。”

“庭沛，这是韩翼扬，这次都是仰仗他才把你救出来。”

任庭沛微笑着看了看韩翼扬，伸出手，不卑不亢的语气，“韩先生，谢谢你。”

韩翼扬亦微笑，“不必客气。那你们慢聊。沈寞，我要先回悠咛阁了，以后经常联系。”

沈寞点点头，“一路小心。”

坐在飞机上韩翼扬还在奇怪，怎么自己那么心平气和的成全了这两个人？他们是团圆了开心了，自己不还是孤家寡人有些灰溜溜的回去了？还搭上红帮这么大一个人情。

凭什么他们都能那么幸福的笑，留自己一个人对根本就是幻影的过去念念不忘？沈寞没那么爱我还是根本算不上爱过我？那究竟有没有人是真正爱我，让我也尝试一下被爱的感觉？

莫言，莫言……韩翼扬从没这么想念过他，想马上见到他，想赶紧问个清楚，问他究竟喜不喜欢自己，问他对自己那么好到底是为什么。抱着这样的期待让韩翼扬觉得这段旅程真是漫长。

马不停蹄的赶回悠咛阁是走后第二天的清晨，悠咛阁还很安静，一进门穆管家就迎了上了，“少爷，事情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穆叔这几天怎么样？”

“一切正常，总部那边有莫言暂时做主，大事小情都处理的很好，上下都很佩服，我看把他提为副堂主应该没问题了。”

“很好，那一会我就在总部例会上宣布了。”韩翼扬有些得意的笑了，这么做一定很合莫言的心意。

转身看看大厅，没有莫言，应该还没有起床，要做主这么大的日月堂一定辛苦他了，“穆叔，我想吃点东西。”

“是，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坐在饭桌前简单吃了点东西，估计着莫言差不多该起来了，韩翼扬频频往楼梯的方向看，想象着他见到自己这么快回来会不会惊讶，微微笑了。

一直到他吃完饭又故意磨蹭了一会还是没等到莫言下楼，韩翼扬有些奇怪，平时他起床很早的，难道，是病了？韩翼扬心猛地一跳，“穆叔，穆叔！”

穆管家听到声音赶紧答应，“少爷。”

韩翼扬起身几乎是小跑着上楼，“莫言是不是病了，怎么没看他下来吃饭？”

“少爷，”拉住韩翼扬，“莫言不是还没起床，是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悠咛阁。”

韩翼扬扶着楼梯把手停下脚步，“没回来？为什么？”

“他说不放心总部那边，看文件看到很晚就不回来了。这孩子是怕我们等他，怕打扰我们休息，真是会疼人。”

韩翼扬有些气闷，他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原来的病还没好彻底怎么能作息这么不规律。他仿佛能想象出莫言蜷缩着身子睡在沙发上的微微有些可怜样子，自己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穆叔，那就备车吧，我去总部。”

“少爷，您刚回来还是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备车吧。”韩翼扬一刻也不想多等，莫言尽职尽责地做了这么多，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

莫言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他走进洗手间捧起一把凉水冲了把脸这才感觉清醒了一点，看看镜子中眼睛发红的自己，有些无奈。

不在韩翼扬身边就算睡着了也总是做噩梦，梦见他冲自己微微笑着，连在梦里自己都紧张的有些发抖，鼓起勇气伸手去摸韩翼扬的脸却怎么也够不到，只眼睁睁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什么也做不了的强烈无力感经常让他汗津津的醒过来。

这么痛苦着有什么用呢？如果能换来韩翼扬一分一毫的感情他也知足，可偏偏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那这苦也是活该。

摇了摇头让自己摆脱这些消极的想法，整了整衣服就去会议室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文件，希望能让自己稍稍分心。

莫言觉得累一点也好，到了实在困倦的时候随便在哪里躺一会，醒来就有密密麻麻的事要处理，这样排的满满的日程可以让自己少一点痴心妄想的时间。

46.

韩翼扬来到总部大楼，先去了莫言的办公室，莫言不在，只看到沙发上有一张薄薄的毯子，摸了摸已经凉透了，看来莫言是早就起来了，转身去会议室。

听到推门声莫言没有抬头，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我真的不吃了，你们快点去吃吧。”

“不吃什么？”

莫言听到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惊得一下子抬起头，“少爷！”站起身来，“少爷，您回来了！”

韩翼扬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坐下坐下，看见我这么惊讶还是，你不想看见我？”

“莫言不敢。少爷，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嗯，解决了。”韩翼扬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盯着莫言充血的眼睛，莫言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头发，“那，哦，对了少爷，您看看这些资料，这是这两天我办的，您看看有什么问题。”

“你办事我放心。莫言，我不在这两天，你，嗯……”本来想问有没有想他，却总觉得问不出口，这也，这也太……“嗯，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吃得下睡的好，已经完全养好了，少爷不必挂心。”

韩翼扬听了有些小小郁闷，貌似没有太牵挂自己啊，可是又看了看莫言的发红的眼镜和眼下的一大片阴影又觉得他在撒谎，“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还叫睡的好吗？刚刚不去吃早饭还叫吃得下吗？”还有半句没问出口，是不是担心我？

莫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笑，又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韩翼扬看他又有几分青涩又有几分慵懒的样子忍不住的心怦怦跳，“莫言。”

“嗯？”莫言抬头还没看清楚就感觉唇上一热，接着眼前的人稍稍退开，莫言只觉得心脏骤然急速跳动，这个意义不明的吻慌得他完全不知所措，抬起眼有些呆滞的看着韩翼扬。

韩翼扬看他愣在那里傻傻的样子实在可爱，微张着的小嘴露出一点白白的牙齿，他感觉自己轻易就被蛊惑了，不受控制似的又倾身吻了上去。

直到韩翼扬的舌头完全没有遭到阻挡长驱直入之后，莫言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合上牙关，韩翼扬立刻低叫了一声退了出来，他有些惊讶，莫言拒绝他？捂着嘴巴用控诉般受了委屈的眼神看着莫言。

莫言这才反应过来，“啊，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韩翼扬还是不说话继续委屈的盯着他，莫言想拿开他的手，“少爷，放手，您让我看看。”

韩翼扬看他着急的样子就想笑，还故意装出很疼的样子，“唔唔”

莫言急的头上都开始出汗，“少爷，少爷，要不要叫林医生过来，痛不痛啊。”抓着韩翼扬捂住嘴的手，“让我看看。”

韩翼扬绷不住的笑了，反手抓住莫言，“为什么不让我亲？”

“啊？”莫言被他弄得有点糊涂，“少，少爷，还痛不痛了？”

“痛啊。”韩翼扬又故意皱起眉嘟起嘴，“不然你让我咬一口就知道了。”

莫言不知道说什么，愣愣出神的看着他，怎么感觉少爷心情很好的样子，难道是沈少爷又和他一起回来了？

“那不然，你就说为什么不让我亲？”韩翼扬喜欢看着他为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

“啊？嗯，这个，少爷，这是总部。”

“我知道啊，但是我想亲了啊，我都好久没亲过了。”韩翼扬嘴角微微上翘，“继续继续。”

说着又凑了上来，甘美的味道还没尝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莫言赶紧双手推开他，“别，少爷，一会他们吃完饭就会来的。”

“看见了又怎么样？”韩翼扬看莫言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不然，好吧，现在放过你，不过，你要主动过来亲我一下。”韩翼扬暧昧的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嘴唇。

莫言感觉自己就快喘不过气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紧张的简直不知道怎么迈步。

韩翼扬看他站着不动，以为他不愿意，“我都这么妥协了你都不答应啊，”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再不然，你就亲亲我的脸就好了，不能再让步了啊，我还没做过这么赔本的生意呢。”

莫言被韩翼扬的话逗笑了，“你哪里有什么成本。”

韩翼扬又是失望又是委屈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忍心，偏过头听外面还没什么动静就快速的靠近韩翼扬，闭上眼睛在他的右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

韩翼扬感觉脸颊一热，虽是一瞬却也能感觉出微凉的嘴唇触感良好，像尝了腥的猫似的“哈哈”笑了，莫言更加不好意思，搓着手，“少爷，我去看看他们怎么还没吃完饭，太，太慢了。”

看着莫言酡红着脸匆匆走出会议室，韩翼扬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又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一样，有点痒。坐在转椅子上忍不住抬起脚慢慢转了一圈，轻轻呼出一口气，真舒服，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47.

大家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看到韩翼扬这么快回来都有些惊讶，纷纷感叹他办事效率高。莫言最后一个进来。

韩翼扬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今天开会讨论之前我要先公布一个任命状。莫言，从现在开始，正式被任命为日月堂的副堂主，以后但凡我不在的时候莫言的命令就是我的意思，日月堂的事无论巨细都要征询他的意见。大家都明白了吗？”

莫言刚坐下听到这消息立刻懵了，怎么回事，副堂主？怎么少爷从没和自己说过？这么重要的位子怎么能这么草率让自己坐？

大家都稍稍有些惊讶，安静了一小会，阿文带头鼓起掌来，接着很多人也反应过来，跟着鼓掌，对莫言说着恭喜，真心或假意。但也有几个资历很老的前辈坐在那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韩翼扬微笑着看向莫言，“莫言，以后你的担子就更重了。”

莫言明白过来，立刻站起来，“少爷，这件事还请您三思。这个位置恐怕不是我能胜任的。”

“我说你能，你就能。大家有什么意见吗？”韩翼扬环顾整个会议室，大家也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说话，“好，既然大家都是拥护的，以后的工作就好好配合，在座各位都是日月堂的骨干，应该做不出阳奉阴违的事。”韩翼扬莞尔一笑，“好了，现在会议开始吧。”

他挥挥手示意莫言坐下，莫言点点头坐下来，心里五味陈杂，他不知道韩翼扬究竟在日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刚回来就做这个决定，这又意味着什么？

阿文坐在莫言旁边看他一直不说话，轻碰了他一下，莫言这才想起来今天开会的目的，略有些尴尬，“抱歉。各位今天我们的例行会议主要是让大家看一下这一季度的各项总结报表，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提出来。”

大家都低头看摆放在桌子上的报表，不时交谈几句或是交换一下眼神，莫言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偶尔向他投过来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韩翼扬一直在看着莫言，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莫言开心的样子，但莫言整个会议中都显得心不在焉的，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往往是大家讨论到最热烈的时候他才插一两句话，其他时候就是默不作声，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难道他不喜欢自己送的惊喜？韩翼扬咬咬下唇，突然他有些害怕，自己能给的如果他都不喜欢的话那要怎么样留住他？

会议结束，莫言起身和大家一起离开，韩翼扬有些失落，沈寞说的是真的吗？脸上一吻的热度似乎还没散去，但是莫言怎么反而看起来更不开心了？莫名其妙。

莫言转身走进洗手间，推门迈进一个小格子里，不想出去面对大家对今天这件事的反应，他知道有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多少人日思夜想而不得。人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可笑，最不稀罕的东西总是往他手里塞，而真正想要的却总是等不来。

他有些烦躁，伸手摸摸前一阵子买的烟，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刚想点上，就听见外面进来了几个人，一个人说话很大声，莫言听出来是田日涵，一个和穆管家资历相近的老辈，“竟然是那么个毛头小子当副堂主，少爷太糊涂了吧！”

“田叔，您小点声，被少爷听见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被他听见又怎样？哼，他能奈我何？刚才会上是给他面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是啊，我们都觉得田叔您才是众望所归。对了，田叔，他可不是一般的毛头小子，”压低一点的声音，“他可是……哈哈……”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猥琐的动作，接着传来一阵笑声。

“怪不得觉得他在少爷面前卑躬屈膝的，做出效忠的样子，原来就是靠卖后面啊，也是，摇摇尾巴把少爷伺候高兴了少爷总是会给些奖赏的，就是不知道这新鲜劲能持续多久呢哈哈……”

“可不是的，等少爷玩腻了估计就和那个什么青辰一个下场！看他能得意几天！”

交谈了几句，洗完手几个人陆陆续续离开，声音渐低，莫言勉强稳稳心神点着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有些辛辣的感觉让他低低咳了几声，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正亲耳听到还是很难受，真是有苦说不出。

自己想的一点都没错，他对少爷的关心、照顾都被看成是蓄意作秀，看作是别有企图，就连他们都这么想，那真正大权在握的少爷会不会把自己想的更不堪？今天这算不算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