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莫言闭上眼睛，心脏有些作痛，刚刚涌上来的甜蜜紧张也渐渐流逝，剩下的只是一片惶然。

韩翼扬坐了一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起身轻轻关门离开，走之前还体贴的把卧房的温度稍稍调高，莫言却觉得更加气闷，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却连站起来出去透透气的力气也没有，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这么久了还是这么紧张沈寞，韩翼扬真真是个用情专一的人，这样的认识让莫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回来的正是时候吧，就在自己打算离开之前，这样自己更不并担心少爷身边没人陪他解闷了。

不知怎么的，莫言想想就觉得很好笑，就像是被注定一样的巧合。

对于命运的交错，注定无言以对。

42.

对于命运的交错，注定无言以对。

韩翼扬在大厅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遍，他有些激动，有些期盼，这感觉让他坐立不安。

他知道沈寞这段时间一直在日本北海道，而且调查显示他和另一个中国人交往很亲密，韩翼扬虽是心里不是滋味也仔细调查了那个人的背景，是一个旅居日本的画家，小有名气。

在韩翼扬的潜意识中就认为一些艺术家放荡不羁，靠不大住，难道是两个人分开了，沈寞终于回心转意了吗？

「少爷，沈少爷他们下飞机了，正在往悠咛阁来。」韩翼扬抬起头看了看钟，「嗯，吩咐厨房依照以前沈寞的喜好准备点饭菜。」

韩翼扬突然有些紧张，深深地呼吸，本来已经不抱期望的事情竟然出现了转圜的样子，他强装镇定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听见开门的声音韩翼扬立刻起身，沈寞在门口站定，冲他微微一笑，「翼扬好久不见。」

沈寞只简单的穿了一件米色的半大风衣，没有多余的修饰，头发稍稍长了一点，嘴角的弧度几近完美，只是可能坐了很久飞机的缘故有些倦态。

韩翼扬微微动了动唇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走上前抱了抱沈寞，「回来就好。」

「翼扬，只有你能帮我了。」沈寞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抬起眼用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韩翼扬。

韩翼扬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沈寞拉着他坐到沙发上，「翼扬，你以前说过我如果有什么麻烦就会来找你，现在这句话还做不做数？」

「遇到什么麻烦了？」

「庭沛，你知道吧。」

任庭沛？是那个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的人，韩翼扬有些讷讷的「知道。」

「庭沛是个画家，本来我们在日本北海道过的很安静，但有一天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喝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几个人都喝多了，正好碰到上次抓我的那个红帮的人，起了争执，现在庭沛和他的几个朋友都被红帮控制起来了。翼扬，有没有什么办法？」

韩翼扬看着沈寞满脸焦急的样子心一点一点往下沈，当初自己陷入困境时他是否也曾这般慌乱？「为什么起了争执？」

沈寞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庭沛说过我和红帮有些过节，本来是说我们都小心一些的，没想到他实在气不过，那天又多喝了几杯，看到红帮的人自然是火上浇油，所以，所以……」

「是他先挑的事吗？」

「嗯。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办怎么解决，我想你可能能和那个冯天说上话，翼扬，你能不能和我去一趟日本？」

韩翼扬低头不看他，满心的欢喜化成了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这么远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是为了救他的新情人，而自己竟然还傻到认为他回心转意了。

沈寞看韩翼扬不说话更是急切起来，额头上都隐隐冒出了汗珠，「翼扬，我真的只能找你了，我知道我这么做实在是脸皮太厚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翼扬以前离开你是我对不起你，但现在还希望你能帮帮我。」

话已至此韩翼扬抬起头看着沈寞，「好，我和你一起去日本，看看冯天有什么条件。」

沈寞松了口气，神色由忧转喜，「那我先谢谢你了。」

「穆叔，领沈寞去吃点东西然后送他去休息。」

沈寞小心翼翼的问他，「那，翼扬，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吧，今天我先和日本分堂联系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

沈寞点点头和穆管家去餐厅吃饭，韩翼扬拿着报纸再没心情看下去了，呆呆的坐在那愣神。有一种又被耍了的感觉，又是郁闷又是有些愤怒，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任庭沛到底是什么人让沈寞这么挂心。

正这么想着，耳边传来脚步声，韩翼扬抬头，是莫言下楼来了。

「少爷，我听说沈少爷回来了。」

「嗯。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少爷是不是一夜未眠？」

韩翼扬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焦躁不安，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种结果，苦笑了一下，「没事。」

莫言看韩翼扬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很沮丧，不禁有些奇怪，「那，沈少爷呢？」

「哦，他吃饭休息去了。」韩翼扬闭上眼睛靠着沙发有些怏怏的，「莫言，明天我要去趟日本，定不下什么时候回来。日月堂这边的事你先和穆叔商量着办吧。」

「去日本？」莫言猛地一惊，「为什么？日本分堂出事了？」

「没有，沈寞在那边遇上一点麻烦。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自己注意身体，这些天你先做主日月堂的事吧。」

莫言看韩翼扬略微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似乎不愿意再提这件事，虽然心中依然有很多不解，也不再说话，转身轻声离开。

「穆叔，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言找到了穆管家，穆管家叹了口气把沈寞回来的目的告诉了莫言，莫言这才明白为什么韩翼扬看起来丝毫没有喜悦之意，蓦地开始心疼他，少爷一定又失望了。

43.

莫言这才明白为什么韩翼扬看起来丝毫没有喜悦之意，蓦地开始心疼他，少爷一定又失望了。

一夜未睡眼睛都熬出红血丝了，又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都显得黯然。莫言一心想着韩翼扬疲惫的样子却忘了自己也是睁眼看了一夜的屋顶。

想起上次在日本遇险的事，莫言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日月堂有穆管家一个人就可以打理了，他要跟韩翼扬去日本，否则就算是在日月堂自己恐怕也不能集中精力。

打定主意，莫言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少爷，什么时候出发？我要跟您去日本。”

“嗯？不必了，修昊说你现在还不适宜过于劳累，我这次就直接去分堂了，放心吧。”

“可是，日本分堂人手很少，我怕您去又会给红帮造成伤害您的机会，少爷您就让我跟在您身边吧。”

韩翼扬当然明白莫言说的日本分堂人手少是什么意思，自从上次把日本的生意市场全部作为救出沈寞的条件移交给红帮之后，日月堂在日本的势力大落，日本分堂也开始精简机构，现在常驻日本的兄弟们大大减少。

一想到这个韩翼扬就有些焦躁，再想到沈寞这次回来的目的，愈加恼火，“日本分堂再落魄也不至于被欺负。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服从就行了。”

莫言不知道自己的关心为什么就惹恼了韩翼扬，看看他紧锁着眉头不耐烦的样子，只得轻轻点头，“对不起少爷，是我逾矩了。”转身离开。

韩翼扬不知道为什么在莫言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他可以露出自己的疲态，露出自己暴躁的一面，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样子，在莫言面前才是最真实最完全的韩翼扬。

就像是一个在外面总是仪表堂堂，言行得体的人回到家里卸下一切面具可能就是一个脾气很坏或是很孩子气的人，对和自己熟悉的人不设防自然会显出最纯粹的自己。

只是，我们最亲近的人最有力量伤害我们。

肯定不能再赖在少爷房里了，莫言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自己已经整理好的行李微微愣神，其实少爷并不是那么需要自己的吧，只是自己不想离开他罢了，这样或许在别人看来就是不知廉耻的缠着少爷，这样像橡皮糖一样的自己会不会也会渐渐被少爷厌恶呢？还是已经被厌恶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翼扬就和沈寞离开了，莫言跟在韩翼扬身后一直送到飞机场，看着韩翼扬挺拔的身材，矫健的背影越发觉得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韩翼扬满腹心事的又没有睡好，眼睛有些微肿，坐在飞机上感觉很不舒服，随手揉了一下“莫言，给我拿冰块过来。”

阿文站在他旁边，“少爷，莫言没有跟来。”

韩翼扬回头看了看，这才想起来，低低的应了一声，有些悻悻的，一直以来莫言就在他身后，习惯莫言把他的各项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现在……还真是不习惯。

沈寞坐在他旁边偏着头看了看韩翼扬，“怎么了？莫言没来吗？”

“嗯，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修昊让他休息。”

“哦，太可惜了，我还挺喜欢他的。”

“嗯？你们认识了？”韩翼扬听沈寞似乎和莫言很熟悉的样子有些奇怪。

“当然了，那次他为了救我受伤，我可是很感激他的。”眨了眨眼睛，“而且，他待人真诚，对你又忠心耿耿的，上次在飞机上还替你抱不平呢。”

“抱不平？”韩翼扬蹙起眉看着沈寞。

“嗯，上次他送我离开的时候，在飞机上质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很替你叫屈的样子。”

“哦？是吗？没听他和我说过。”韩翼扬心里一热，在这件事上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是啊，他对你好又不说出来，真是是很喜欢你吧。”

韩翼扬正捧起杯子喝水听到他这话差点呛着，“咳咳，你说什么？喜欢？”

沈寞横了韩翼扬一眼，“不然你认为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他，”韩翼扬一时语塞，想了想，“他努力为日月堂办事，有了成绩当然会有各种好处和奖赏。”

沈寞苦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算了，翼扬，不是所有人都对金钱权利感兴趣的。你给的那些好处莫言都喜欢吗？”

“……”

韩翼扬想起以前无论送莫言什么东西，莫言都是淡淡的，没有很喜欢的样子，甚至都很少用自己送的东西。

沈寞看韩翼扬不开口就了然的点点头，“你看吧，你还真是迟钝，可能你身边的人都能看出来莫言对你有多好，就你自己还以为他是图你的什么。”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呢？他都没说过。”韩翼扬有些心慌，突然有种忍不住有种想笑的感觉。会是这样吗？

“他每天都在用行动告诉你他有多在乎你，而不是在乎你的权利金钱！”

“你，你知道什么，你又没有和他相处多长时间。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洗手间。”韩翼扬做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站起来，沈寞看他明明就很想笑却又努力憋着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他“怎么了？害羞了？我可是旁观者清啊。”

韩翼扬没理他快步离开，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沈寞还以为莫言是可怜的单相思，但看了韩翼扬的反应却觉得韩翼扬只是还没有认清自己对莫言的感情，自己没有办到的事希望莫言可以办到，看来，要甜蜜了呢。

44.

到了日本韩翼扬一刻也没有停歇，他看着沈寞略微有些焦躁的脸越来越对那个任庭沛好奇起来。

到了分堂就立刻安排了几个兄弟一起去红帮总部，见到了不可一世的冯天。

「韩老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冯天明知故问。

「冯老大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知道我们来的目的。说吧，什么条件？」

「哈哈」冯天朗声大笑，「好！和韩老板做生意就是爽快。」他偏着头看了看在韩翼扬身后站着的沈寞，「韩老板，这件事你要问问你的老相好了，我们可一点都没想找那个任庭沛的麻烦。」

「这我已经知道了。男人嘛，喝点酒就容易冲动，还希望冯老大能给我一个薄面，放他出来。条件随你开。」

冯天眯起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寞，「韩老板快人快语，又这么大方，我自然会给你面子。不过，」轻佻的笑了笑，「这位沈寞先生也并不怎么姿色过人嘛，竟然能劳烦韩老板这么倾心相助，而且还这么大方连他的新情人也要救，啧啧，究竟是因为韩老板是性情中人还是，他在某些方面确有过人之处呢？」

「你……」沈寞气不过刚想说话就被韩翼扬拦下，「冯老大说笑了。谁对我韩翼扬好，我必定百倍回报，所以如果冯老大这次网开一面既往不咎的话，我的回报肯定会让您满意。」

「痛快！那我也不婆婆妈妈的了，现在整个日本的市场都是我的，目前我也没什么想要的，这样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人我一会就放，只是韩老板你欠了我一个人情，以后冯天有什么事相求还请韩老板信守承诺。」

「一言为定。我一定不辜负冯老大的信任。那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韩老板留步，」冯天又仔细看了看韩翼扬带来的几个人，「上次在日本受伤的那个人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韩翼扬一愣，「你是说莫言？」

「原来他叫莫言。」

「他在打理日月堂总部的事。」韩翼扬有些诧异，「冯老大怎么会问起他？」

「哈哈，也没什么，只是很羡慕韩老板手下有那样一个得力的助手罢了。」又会想起莫言看着他时黑曜石一般不屈的眼睛，冯天微微笑了。

韩翼扬一时觉得怪异说不出话来，他是什么意思？

「韩老板慢走，人我稍后就会送到你们分堂。」

韩翼扬点头，转身离开。t坐在车上，沈寞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表情略微放松，「翼扬，他不会不讲信用吧。」

「不会，这你可以放心。」

「真的谢谢你，要不我自己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韩翼扬看着沈寞的笑脸有些恍惚，上次看他这么开心的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还是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开心过？

「没什么。你高兴就好。」

「翼扬，是我对不起你。」沈寞不知道现在的韩翼扬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情，只是想起来他确实颇宠爱过自己，而自己那样离开他还是有些愧疚。

韩翼扬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没有让你留在我身边是我不对，我没用这个福分，现在替你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翼扬，你别这么说，或许我们不是最适合对方的那个人，确实我也自私的希望你能迁就我过我理想的生活，没有太过的考虑你的感受。总之，虽然分开，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希望你早点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以后有什么难事还是要找我。」

「翼扬，其实这些话我不想说的，但是你知道我憋不住话。所以我说了什么你别生气。」

「在我面前一点不用拘束，你想说什么？」

沈寞不想看韩翼扬再纠结于自己和他的过去，希望他能开始向前看，索性狠了狠心，「翼扬，你知道庭沛是个画家吧，他和别的艺术家不太一样，他不喜欢漂泊动荡的生活，他喜欢居住在北海道。而我，你是知道的，我最不安于现状了，我总是不想安定下来，总是想把这个世界都逛遍。可是，自从爱上他，我发现自己开始变了，我不想离开他，就算北海道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新鲜感，我可以为他留下来，和他过简单平静的生活。」

韩翼扬看看带着微笑的沈寞，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在被剥离，「所以，你的意思是？」

沈寞低下头，「翼扬，以前我总是觉得你不爱我，你不愿意为我放下一些东西，但是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我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我也没有为你牺牲什么，所以，所以，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