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苍皇北顾
苍皇北顾  发于:201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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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倦意上涌,又去浴室冲了一下汗,刷牙后,关了厕所和客厅的灯,摸着黑就踩着现在穿着感觉不合脚的拖鞋回房了。

手机已经充满电,拔了电源线,他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把电扇从客厅搬回房里接电后开启,随之开吊灯,关顶灯,正踩着下铺的垫子想爬上床,结果发现自己忘了铺床单被套之类,枕头也没拿出来。

于是只能把房间顶灯和客厅的灯再次打开,从沙发上找到自己以前常用的床单和有着老旧花纹的毛巾被,整齐铺好后,把毛巾被和枕头枕套直接丢上去,再次关灯,上床才套枕套。

躺下后又是一身汗,窗外的知了还在叫着,只是没有白天那么聒噪了。

鼻尖里全是熟悉的樟脑丸味,中间有混杂着霉味,客厅那好多衣物被子等都发霉了,明天还得继续整理。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默认按监狱的标准要求平铺这皱得跟咸菜干似的床单并且不自觉地把家里和监狱的床铺进行体验式的对比。

顿时对现下的自己有些无奈,把它们抛到脑后,却又想着那阿豹去了哪、奶奶走之前精神怎样是否痛苦、自己跟她说过的最后的话是关于什么……他想着想着就小声哭了出来,哭到后面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而他曾以为今夜能与奶奶如从前般共眠于一屋,便是最大的幸福。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将近十二点他才醒来。

屋内闷热非常,窗外雷声阵阵,他躺了近十分钟才掀被,一起身就觉得自己腰酸背痛,探身看空荡荡地下铺,顿时又躺了回去。

经过一夜的通风屋内的怪味已经没那么重了,他洗漱后按照煤气罐上的电话打了过去,可能因为怕晚些时候下雨的原因,半小时内工作人员就来换好两罐煤气了,魏白说明了那煤气罐已三年没用后就付了钱。

思考了一下,顺手兜了要是钱包,又把昨夜的垃圾和阳台那些五大麻袋的罐子废品提到楼下,拉去小区门口却不见有收废品的人,于是就先放到了正门外边靠墙那,打算回来再拖去垃圾站,自己先去小超市买点食材和生活用品。

从挑选东西到结账也就五分钟左右的事,结果一回大门,那几袋东西就不见了,左右连半个人影都没。魏白两眼一翻暗叹世风日下,连废品都有人偷,也懒得计较。回了屋子就把新买的东西放好,想了想,还是就只给自己下碗面还打了个鸡蛋。

吃的煮好后端到饭桌上,昨天一天有阿豹陪同还不觉屋内冷清,现在屋子空荡荡的,客厅的家具也没几件,老早的时候就因为家里的经济问题奶奶就把冰箱、空调等当年作嫁妆的家电全卖了,后来又陆续将部分家具卖出,现在家里的那个电视都是不知道哪捡来的半导体电视机,也是时好时坏的。

正吃着面条,外面就突然很大一声雷响,紧接着雨点就“啪嗒啪嗒”的全落了下来,屋外雨越下越大,屋内暗沉。

开了厨房灯又锁好厨房到阳台的门窗,他把用完的锅碗筷洗干净放好,研究了一下消毒柜后打开电源让其运作。这小消毒柜和阳台那个小型带脱水功能的洗衣机还是魏白以前收保护费那会买到的,祖孙两的餐具其实不多,他嫌屋子里老有虫跑碗里不干净而奶奶年迈了还每日手洗衣服,就买了。他此前一次都没用过,都是按店员说的那样回家了后教了奶奶用了便是。

今日似乎暴雨,屋外大雨滂沱,他没关窗,雨水拍打着窗户,混着窗上的灰尘溅入屋内,已在窗前地上一滩滩黑色的脏水。客厅开了灯还是显得屋内有些昏暗,也许是墙壁老旧的原因,他回客厅又看到沙发上那堆发霉了的衣被,又望望屋外乌云密布黑得跟夜里似的天,雨跟倒水似的下,拿手机一看时间才下午两点不到,决定等天晴再洗衣被。

见雨水把窗框冲洗得差不多,屋内积水快漫到沙发边了,他才去把客厅的窗关小,又拖了一遍地。

房间的窗早已关了,此时房中除了那脱了轴的床头柜和衣柜及那铁架床外,没有别的东西了,他开了吊灯和顶灯,继续翻找奶奶那个月饼盒,在床底那堆手工中找到后,却发现里面没有钥匙,于是又翻箱倒柜地继续找,还是没找到,突然记起昨天阿豹进屋时把奶奶常用的那串钥匙放在了玄关那。

出房往鞋柜上一看果然还在,于是又把床底东西全部清了出来,在房里对床底又扫又拖了两次,他把床底的东西全拉去阳台打算隔日再一并处理了。

雨声不停,外面又是一声惊雷。清好房间后把工具放好,洗干净手,就拿了奶奶的钥匙核对,果然看到比自己的那串多出一枚。

手还湿漉漉的,他也没擦,刚把那钥匙插进那扇门锁准备拧开,身后突然响起。

“别开。”

魏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手一紧就“啪”的一声拧开了锁,身形往后一震,后背却靠上个温热的躯体,而他身后立即伸出一双手来包住了他还在门锁那的双手,随之他肩膀上明显被靠了个脑袋,那脑袋的下巴刚好戳他锁骨窝那,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却发现身后那人跟自己贴得更近了。

他想松了双手,但被对方那有力地双手附住而只能保持原样,那声音在他耳边念了好长的一串什么东西,他听不懂,只觉不容置疑。

“去吧,破!”等那段东西念完,他已经就这样站了好几分钟了,然后就听到对方终于说了句人话,语毕对方手也松开了。

魏白果断拔了钥匙,却发现身后那人的手顺势就抱住了自己的腰,那脑袋还在自己肩膀那蹭。

“我操你吓爹呢!昨晚去哪了!神出鬼没的。”边说还边粗暴地把对方那双手臂用力扯开。

对方含含糊糊道:“就在屋内啊。你看不见我。”脑袋还在蹭呢,手是放开了。

他被吓出一身冷汗,挣脱了那怀抱,侧身避开房门和身后那人,走到客厅那,果然看见阿豹还在那光着脚、溜着鸟地望着自己,顿时一阵无语,这会屋外又是连续两阵雷声,雨更大了。

“妈逼老子还以为你走了,你在屋内一声不吭地干啥?他妈你就不能穿了衣服再出来吗。”说完还去玄关那把昨夜整出来的一个大号拖鞋给阿豹扔去,对方乖乖地蹬上了,就死活不肯穿衣服或变身衣服。

“热,而且饿。我一直在房间里,费那功夫不如好好修炼。”

“我操真是鸟大了不起。”魏白嘟囔了一句,面上却是红了,心想估计昨晚是被这阿豹看到自己哭了,于是又去整理沙发上一堆乱的东西装作很忙和什么事都没发生。等脸没那么烫后也就回过神来了,刚被吓到倒忘了正事——要清理那个房间。

整好沙发空余出了大概能让一人坐的位置,又给阿豹扔了条枕巾想让对方给自己腰间围围,那傻逼却把布接了过来后搭在头顶,而且见魏白要过来开门,把魏白给拦住了。

“我再进去看一眼,你先别进来。”说完还把魏白往卧室推了推。

魏白无语,什么叫再进去看一眼,看样子是之前就进去过了?一屁股坐铁架床的下铺上,向内摸了摸,床垫靠内侧很里的地方果然还有余温。

估计对方又是用障眼法或者结界之类的了,本来还以为自己昨夜会失眠,结果睡得好沉。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趣,掏了手机出来看了看时间,顺便就点开了游戏玩。

结果这一玩就玩了将近一个小时,等他因为老过不去某个关卡而不耐烦地关了游戏后,他才发现时间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我操你大爷!你是死了吗?!!”魏白拍了拍床垫,朝客厅喊道。

客厅沙发墙后就是那个房间,正对着沙发的左边略拐进去的就是那个房门。他等了五分钟都没听到任何回应,屋外狂风呼啸,雨水还在激烈地拍打着窗框和玻璃。

那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居然捣鼓那么久,别不会是拿那枕巾在打扫卫生吧?

此时魏白好奇心泛滥,又喊了数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屋内除了窗外的雨声风声,真的是静悄悄地,再加上那鬼天气,他有点怂了,回想了一遍他们方才的对话,他又在床上等了十分钟。

最后坐不住了,他刚翻身下床穿了拖鞋,自己房门就窜过来了一个黄影子停在了床边。

定睛一看,就是一头体形比普通豹子还大的豹子……真他妈的绕口。

那豹子圆眼正望着魏白呢,略抬头。魏白跟豹子小眼瞪大眼瞪了三十秒,突然就“嗷呜”一声扑了过去,豹子被吓了一跳后退想躲开,但房间太小,还是被魏白扑了个正着。

魏白抱着它脖子在揉它脑袋,又用四指捧着它下颚,拇指用力按它头骨,嘴里还在那鬼叫。不料豹子突然挣脱了去,猛然凶狠地朝魏白怒吼一声的同时扑倒了魏白。

“咚”好大声,魏白被撞在瓷砖地上,一时疼得两眼冒金星,眼泪都飙出来了。那声咆哮振聋发聩,他感觉自己还有些耳鸣。

那豹子似乎意识到自己太凶了,因为魏白疼痛中明显地表现出一脸极端地恐惧和几许惊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豹子松懈了攻姿,从魏白身上下来,默默地蹲坐在了一边。

魏白忍着痛等眼睛没那么花了才坐起上半身,很轻地摸了下后脑勺,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不听使唤地在抖个不停。

他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过了好一会,手还在抖,只是没方才那么明显了。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能真的被吓哭了,刚才真有类似濒临死亡的感觉。他想起以前就看到过新闻报导说豹子入侵印度居民那,一爪就把人的头皮抓开,那瞬间还被拍了下来,它们远比想象中凶猛。

魏白就着坐姿从床头柜那拿了纸巾擤了擤鼻涕,完了一侧头把泪全擦T恤袖子上,又假装冷静地抓了手机看了看时间,扶着床站起来。

见他起身,豹子也跟着他出了房门,在他走出房门后,用身子蹭了蹭他的腿,一脸温顺地样子,还抬头一直望着他,似乎在乞求原谅,跟只大型家猫似的。

但就是不说话。

魏白懒得理它,红着眼圈和鼻子,就走到门口把手握在那扇门的门把上,又深吸了口气,拧开了门把的同时把门朝房内一使劲,自己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卫的姿势。

阿豹没有阻止他,门开了后的瞬间屋外又是连续几下闪电,刹间照亮了那屋内的情景,魏白再次被吓尿了。

正对着门口是一个男人的黑白遗像,照片尺寸还挺大,只比后面梳妆台上自带的镜子小些,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门前的人。

魏白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一时失声,心脏骤然收缩,明显感觉自己心脏停了一秒才恢复跳动。

本在魏白身侧的阿豹以为里面还有什么东西立时窜到魏白身前做防护,但发现里面一切正常。

门撞到了吸门器(固门器)发出不小的声响,此时屋外数阵雷声才缓缓地闷响。房间一股闷气扑面而来,魏白还没仔细看清那房间内的其他状况,立马跑到了客厅缓口气。

魏白觉得自己刚才真的太怂了!先是被大猫吓哭!接着又被个照片吓尿!

他窝在沙发上,随着他坐下,整个人都快被布料埋住一般,他仰头伸手抹了把脸,顺着这姿势的视线刚好看到了电视机柜顶上的骨灰盒,突然有些毛骨悚然,顿时又是一头的冷汗冒出。

难道那房间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阿豹才进去捣鼓了那么久?

呼吸马上一窒,他抬臂遮眼,强迫自己别再乱想,搭上沙发扶手那的手掌心就被个感觉很粗糙的舌头舔了一下,然后那舌头好像见他没反应,更是舔了个不停。

魏白就这样坐了一会儿,看也不看就伸手躲开了那舌头后主动摸上了个毛绒绒地脑袋,又揉弄了一把,就把双手都放下来,对沙发边的豹子说话。

“我是不是应该把他们两个老人家放一起?”

豹子走过来又蹭了蹭他的腿,“嗯”了一声。

“你帮我去开那房间的灯好不好?”魏白坐起身子,太庆幸还好这两天他一直都在。

然后他就站了起来跟着豹子走了几步,也没干拐过那弯去看房内的景象,看豹子走到房里后,感觉对方立起后腿朝墙的那边用肉掌按了开关,房内的灯光很快就映了出来。

魏白慢慢地走了过去,刚好看到豹子将前爪落在地上,正回身看着自己,尾巴翘得老高地在晃。

站在门口就可以看清房内景象,褪色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但如果屋外太阳好的话也能照亮房中景象。房中家具也就只有梳妆台、床和一个衣柜。看做工和选材应该是同一批的同系列家具,都是木质,跟被当作饭桌的那张木桌有得一拼,但相对来看保养得很好,房内灰尘也没有想象中的多。

可能奶奶在世时,偶尔总来打扫吧。房中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居住的样子了,但摆放的位置隐约是他小时候来过的那般,他记得不是很清。不过一进屋他就知道自己小时候是进来过的,一切都很熟悉,而且跟昨天的房外客厅之前的杂物和卧室里各种小山比起来简直是净土。

不过这床上还摊开平铺着爷爷生前的一套深色衣服还真有些惊悚啊……而且是中山装。

魏白眼角抽了抽,随之发现床上这衣服莫明的少尘,但有很明显的几个大猫脚印,再仔细一看,房中其他地方积灰多,也全是猫科的凌乱脚印。刚才被阿豹顶着的枕巾被随意丢在窗台上,落满了灰,走近一看都快被撕成布条了。

于是他又把视线移到了阿豹身上,但动了下嘴却没说什么,转身就去客厅端了椅子把骨灰盒拿下,一路抱着进房,就看见阿豹变回人形,还是光腚,身上多处沾了好些灰,正把床上的衣服抖了一下后塞进那衣柜子里。

被扬起的一阵灰尘中,魏白瞄到衣柜里有好些老旧衣物,亦有床单被套,看起来复古又深具年代感,就怕走近一看都是霉点啊。

他打了个喷嚏,果断退出房间。等阿豹出来的时候又把他赶去洗澡,自己则又拿了个枕巾围着脸绑好,把爷爷的照片取下来放到床上,旁边放好奶奶的骨灰。

又从沙发那堆东西里找到个旧的破了洞的床单,对折叠好,盖住了梳妆台的镜子,然后先把门把的按锁按下,一只手控制门把,一只手摸着墙上的开关,把门掩到只余那手臂活动的时候,瞬间按掉开关缩手关门。

魏白你还敢再怂一点嘛?!!!!!

但他就是怕啊!!!他把门用力关上后立马就窜去了浴室找阿豹,阿豹果然没有洗澡锁门的习惯,门一拧就开了,他更是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阿豹以表达眼神自己的疑惑,魏白干笑着端了奶奶以前在这洗衣服用的塑料小板凳,直接就坐门后看阿豹洗澡。

浴室不大不小,魏白坐的地方刚好没被水淋到,但如果阿豹冲水还是会被溅上一点。

“我换了煤气呢!你可以洗热水。”他真没有再问那屋子里原来是怎么了,也不提那不是如奶奶以前所说堆满杂物的样子,只是感觉到溅手臂上的都是凉水。

阿豹不可否认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冲脑袋,半响后竟然张着嘴盛了一口的水,含了一会儿就吞了下去。

魏白再次目瞪口呆,心想这真的不会喝坏肚子吗?

犹豫了一下,又见阿豹再次仰头张嘴,还是开口道:“大哥,这水不能喝的。外面厨房的暖水瓶里我煮面时烧了一壶,你可以去喝那个。”

阿豹转头看了他一眼,吐出嘴里的水了。魏白叹了口气,打算等下得教一下阿豹怎么烧水了。

刚这么想着,浴室那掉漆的木门却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魏白准备起身开门,突然想起来这屋子就只有他们两个并且现在都在这浴室里啊!顿时整个人弹了起来,惊疑不定地在阿豹和门之间来回看。

敲门声还持续着,节奏听起来有规律而死板,而且是一顿一顿地敲。

阿豹关了水龙头,顿时雨声和敲门声更加清晰了起来,他通过木门近底部那个断了几根挡板的通风口,看到了一截裤腿和老人家才有的又瘦又皱的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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