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 下——浮生闲
浮生闲  发于:2015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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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冯霖便把文永煦的故事说了出来,刘其元的心越来越沉重,最后紧紧抓住了冯霖的手,有些担忧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所以其实你很痛恨黑道不是吗?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是谁,我从前做过那么多坏事,可还是选择跟我在一起,值得吗?”

冯霖低下头,笑着反问:“这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喜欢你想保护你,只是因为我想那么做罢了。我知道你哥是黑社会,你做事冲动又有暴力倾向,可是心里反倒干净正义,所以才会爱上你啊,我很清楚自己爱上的是怎么样的人。而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并不想让你担心,而是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做像上回那样危险的事了。”

其实每个人骨子里那些从小养成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而有时候黑与白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既相生又相克,既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正是因为这种特质两个人才会走到了一起,用着自己的方式爱着彼此,时有摩擦,又因为爱意走得意外坚定。

刘其元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件事他仍心有余悸,此时不禁有些感动,同时心里却生出一股不安来:“我不会再那样了,再说不是还有你管着我吗,况且我哥也说要退出黑道。我担心的是你爸妈,他们要是他们知道我和你……一定会很生气吧?”

刘其元犹自忐忑,却迟迟没有听到冯霖的回答,他不安地抬头,却见冯霖别过了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刘其元支起了身子,跟冯霖并排靠坐在床头,他小心翼翼地对上他的脸,担忧得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冯霖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了会,眼神又深又沉,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最后只是抚着他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微微笑着:“都会没事的,别想些有的没的了,你的脑子里只要一直想着我就够了。”

刘其元的手也抚上他的脸颊,还是不太放心:“真的没事吗?你脸色很不好看。”

冯霖说:“还说我呢,瞧瞧你说的话,就算我不能管着你,也要安分点,不要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别人可没我这么好脾气。”

刘其元笑着推他:“说什么呢,我有那么凶吗?再说你这个纪检部长最喜欢管人,咱们刚认识那会我可烦你了。”

冯霖弯起食指擦过他的脸颊:“还有脸说,你以为我就不烦了?一看到你这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就头疼,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那时就应该……”

夜渐渐深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干净,雪花缓缓飘落,这已经不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了,却可能是下得最安静最曲折,最令人心碎的一场雪。

成片成片地旋转又落下,干枯的枝桠,泥泞的路面,干瘪的草地,还有遥远的记忆,隐藏的心事,都好似被这场白雪无声覆盖了罢。

温暖的房间,温暖的人,温暖的怀抱,刘其元渐渐舒服地眯起眼,含糊地问:“应该……什么?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能早一点就好了,早一点让我认识你,遇到你,或者早一点察觉自己的动心,是不是我们就多一点时间?”

“什么时间……”

“回忆的时间啊,笨蛋。”冯霖把他放进被子里,脱掉外衣,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又深又长的亲吻,声音轻得好像只是在喟叹:“不要总是那么笨了,否则我会放不开手的。”

“不要恨我。”

“不要那么相信我,起码从此以后的话不要都相信,好吗?”

“我已经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了……”

“不说话的话,就当你答应了。”

“唔……”刘其元不知梦到了什么,发出了无意识的呓语。

冯霖的表情愈加沉重,他关上了灯,也躺了进去,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刘其元,鼻间皆是清新的味道。刘其元仿佛在梦里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转过身,往他怀里蹭了蹭。

冯霖睁着眼睛不肯睡去,心里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不住睡意,沉入没有梦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很沉,刘其元醒来没看到冯霖犹自纳闷,明明记得昨天是靠在怀里睡着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难道他走了?他能去哪,回家了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是说好要陪着他的吗……

刘其元心里胡思乱想着,情绪有些低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再给我点时间,我会照着你的意思做。”

“什么都别做,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刘其元愣了愣,迷迷糊糊的大脑渐渐清醒了过来,这不是冯霖的声音吗?他在和谁说话,为什么声音令人这么难过?

他轻轻走了过去,冯霖这才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立刻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转过了身,匆匆收起电话。

“你在和谁打电话?”

“我爸,他问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习不习惯。”冯霖随手将手机塞进口袋。

“是吗?”刘其元有些疑惑,总觉得冯霖有什么事瞒着他,又问:“那你怎么说的?”

冯霖笑着说:“还能怎么说,老实交代咯,我借住在女朋友家里,还能省点水电费。”

刘其元听到这三个字不爽地眯起了眼,捏起拳头,慢慢靠近冯霖:“你再说一遍?”

冯霖笑嘻嘻地顺势抱过他:“好啦,别在意这些细节,不想洗漱了吗?还是说昨晚我没有满足你,所以不开心?”

刘其元的拳头还是砸在了冯霖的肩膀上,显然控制了力道,没有想象中那么重,他的脸皮可没冯霖这么厚,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曲解我的意思,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冯霖搂紧了他,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他突然坏笑着轻声说:“还说不是,那这会儿为什么会这样?”

说着还使坏的顶了顶。

“唔……”刘其元立刻羞红了脸,结结巴巴说,“这个……每个男人不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说的好像你没有似的,快放开我,让我上厕所。”

“是吗,你确定?可是男朋友就在面前,不用一下,不觉得可惜吗……”

“不……嗯……冯霖你……”接下去已经说不出话来,身体的一切都被对方掌控住了。

两个人的气息越来越粗重,刘其元终于发泄了之后,被冯霖一把抱坐在了洗漱台上,背靠着冰凉的镜子,浑身都战栗了起来。他很清楚接来下会发生什么,也不是第一次那么做了,心里还有不适,却很快就会被痛苦和刺激所取代,他似乎一点也不讨厌冯霖对他做这种事……

四周是光滑的大理石墙壁,他只能紧紧攀住对方,才不至于无力地滑落,一次次承受着,沉沦着,直至极乐……

第六十二章:父亲

冯霖一边热烈地亲吻着刘其元,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之前的对话,他确实争取到了时间,可是最后呢,他是不是也会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妥协?可是除了妥协他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在错综复杂的形势,和父亲的强权面前,他们能得到这一刻的相聚已经实属不易。

想到这里,他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搂住刘其元,整个人狠狠撞去。

他怎么会舍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礼物,怎么能这样被逼着失去了呢,那太残忍了。

刘其元明显吃痛地瑟缩了一下,却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反倒打开了身体。

冯霖清醒过来,停下动作,怜惜地亲吻他的鬓边。

“弄疼你了吗?”

刘其元坐在洗手台上,搂着他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头微微仰着,眼神有些微的涣散,听到问题才集中精神对上了冯霖的眼睛。

那样深沉的爱意,带着一丝愧疚与其他复杂的情绪,他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可怜”这两个字。

“疼……”刘其元将自己的脸颊贴过去,叹了口气问,“你呢,疼吗?”

冯霖微微一怔,喉头不住地上下滚动,又害怕被看出什么而避开了双眼。他当然疼,却不是在身体,而在心里。

不,他不能说,起码不是现在,他不想连这一点记忆都变得不美好了。

他安抚着刘其元,让他的腿缠在自己腰上,将他整个人一把抱了起来,刘其元发出一声惊呼,突如其来的悬空让他只能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冯霖。

冯霖还留在他的身体里,虽然没有再动,可就着这样的姿势走起路来会有隐隐的摩擦传来,这比实刀实枪来的更加磨人,刘其元身上的痛感渐渐消失,反而产生了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唔……别……你放我下来……”

“乖,别乱动,我们到床上去。”冯霖喘着粗气,几个跨步就来到了床边。

他将刘其元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床上,接着整个人毫不含糊地又压了上来,动作轻柔地讨好,刘其元的身体终于适应,甚至开始激动地配合起来。忘情之时,冯霖将手指伸进了刘其元微张的唇瓣,翻搅着软糯的舌尖,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元……喜欢吗?”

刘其元早就神志不清,只能追随本能,嘴巴不能闭拢,含含糊糊地回答:“嗯……”

“小元,喊我的名字。”刘其元这时哪里叫得出来,冯霖放开了手指,停下了动作,接着诱哄,“乖,我想听你叫我,告诉我,你喜欢谁?”

刘其元难耐地扭动着身体,好不容易才集中了精神:“冯霖……唔……别这样……快点……”

这声音诱人得不像样子,冯霖再也忍不住,疯狂地律动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刘其元迷迷糊糊间听到冯霖的问题。

“这是什么?”

他从失神中缓了过来,循着声音望去,那是一条藏青色的针织围巾,挂在门背后的衣架上。晚上冯霖的注意力一直在刘其元身上,并没有注意,早上躺在床上这么一看,虽然不是很显眼,还是认了出来。

刘其元整张脸瞬间布满了可疑的红晕,刚才办事的时候倒是大方主动,这会儿却反倒扭捏起来。

“什么什么,没有什么,你快起来,这都几点了。”一边低着头,一边推搡着冯霖。

冯霖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糊弄过去,起身把围巾摘了下来,拿到了他面前。

“保存地这么好,怎么从没见你戴过?”

算算时间,这条围巾放在衣架上也有一年了,刘其元清晰地记得去年除夕的晚上,那么多人一起为新年倒数,烟花在头顶炸开,冯霖除下自己得围巾绕在他脖子上的情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都没有将它还回去。一开始也许是忘记,后来却渐渐舍不得,每每看到它就想起那天在寒冷里的那丝温暖,让他念念不忘。

刘其元一想到这些,在冯霖面前更加觉得不好意思:“这么丑的围巾,戴它干嘛……”

冯霖收了手:“既然你那么嫌弃,那还是还给我吧。”

刘其元一把抢过,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理直气壮地说:“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再要回去。”

冯霖也不好再逗他,笑着接过手把围巾理好,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拉着刘其元起床,又亲自为他挑了一件姜黄色的毛衣和军绿色的长款羽绒服:“来,把衣服穿上再围也不迟,没人和你抢。”

刘其元知道又被他耍了,瞪了一眼,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方的穿衣服务。

两人在家里也没事可做,案子的事恐怕暂时不用他们操心,冯霖原本呆在这除了一起想办法之外,也是为了保护刘其元的安全,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度过这几天。

时间将近中午,冯霖又开始准备两人的午餐,还好他家冰箱里食材充足,够两个人再吃上几天。刘其元见雪停了便跑到院子里玩雪,冯霖见他那么开心也就随他去了。

不多时,饭菜就准备好了,都是很简单的菜色,本来他会的也不多,食材有限,只能有什么就做什么了。冯霖正要将汤端出,突然听到刘其元的惊呼。

他心里一跳,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跑了过去。院子里赫然出现了不少人,个个凶神恶煞,正把刘其元团团围住,当中那人一手紧紧捂住刘其元的嘴巴,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

冯霖的心快要跳胸口,是他太大意了,竟将刘其元一个人留在院子里,这不是引狼入室吗,这些人一看就是黑道的,不知是受谁指使,现在情势未明,居然敢正大光明来伤人。

刘其元也看见了他,嘴巴被捂住发不出声,只能瞪大了眼睛示意他离开,可惜已经晚了。

两边几乎是一触即发,冯霖抡起靠在墙边的棍子就冲了过来,还好他以前跟着他爸练过几年,对付刘其元的时候还算轻松,可现在面对的是一帮刀口上讨生活的人,好在他们轻敌,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来到了刘其元身边。

对方身上有武器,冯霖还是吃了亏,胸前不小心挨了一刀,刘其元也急了,手肘狠狠向后撞去,踩住了对方的脚,终于挣脱开了那人的控制,奔到冯霖身边。

“你还好吧,痛不痛?伤得深吗?我们报警吧……”刘其元扶住冯霖,看他胸口的棉衣上晕染开的一滩血迹,不知如何是好。

冯霖又一脚踢开几个人,捂住自己的伤口,喘了口气说:“我拖住他们,你先离开这里去报警。”

刘其元这时候怎么肯走掉,冯霖想要推开他,又怕他被别人伤到,看这情形再晚点他们就一个都跑不掉了。

混战中,冯霖只好拉着刘其元向门口冲去,其余近十人不停阻挠他们,一群人渐渐从屋门口打到了家门口。

冯霖和刘其元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刘其元替冯霖挡了一刀伤到了手臂,幸好他们身上带的武器不多,明显是想生擒,否则恐怕他们两个现在已经被横着抬出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力气在渐渐流失,冯霖一边要保护刘其元,一边要应付不停扑过来的对手,已经越来越吃力。眼见刘其元也受了伤,心里不禁发起狠来,热身了这么久格斗技能渐渐熟悉,一个勾拳打在了对面攻击刘其元的人的脸上,过肩摔又把身后偷袭的人解决。一番爆发以后体力也走到了尽头,接下来的动作却越来越缓慢。

不知缠斗了多久,冯霖觉得天旋地转,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上挨打也越来越多,他渐渐伸不出拳头,只能紧紧抱住刘其元,用身体护住他。刘其元不停挣扎嘶吼,却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他放弃了反抗,冯霖也在此刻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冯霖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关在什么不见天日的隐秘的仓库里,而是躺在一件病房里,被包扎过的伤口隐隐传来痛觉,身上的每一块骨头和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罢工,他挣扎了一下又无奈地躺平。

他获救了,可是刘其元在哪里?为什么没在他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病房被推开的那一刻,答案很快被揭晓。

那个熟悉的高大的身躯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永远是一副严肃到令人心惊的表情,脚步沉稳,见他醒来一点也不吃惊,沉默地坐在床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就像鹰隼盯着猎物,冯霖一瞬间绷紧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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