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 下——浮生闲
浮生闲  发于:2015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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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雅岚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掩着嘴笑:“你们两个人住这么一所大房子也有所不便,其争你也不小了,可别嫌老同学多嘴,是时候该给这个家找个女主人了。”

刘其争抿了抿嘴唇,也笑了起来,似乎有些东西随着这句话从心里浮现了出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明白,雅岚你呢,这么多年见你单身,什么时候带一个洋姐夫给我们看看。”

钱雅岚定定地望着刘其争,他脸上的疤痕已经很淡很淡,她连忙将目光转到表妹身上,说:“其争你就别取笑我了,那些鬼佬哪有我们中国男人耐看,况且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喜欢他他又能喜欢我。”

钱思思拉了拉她的手:“我倒是希望表姐一辈子别结婚,这样就挺好的。”

钱雅岚知道她是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而造成了阴影,安抚地拍拍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你们就开学了吧,这几天思思的父母都不在她身边,我也要出国了,我想托你们照顾下这个孩子。”

刘其元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自己的寒假即将要结束,可是现在的他反而对学校感到抵触。

因为在这所学校里,那个人总是无处不在。

“这……”刘其争为难,“本来是没什么,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完全相信你们所以今天才会带思思来,其争,在这里,我也只能相信你了。”钱雅岚又问钱思思,“思思,你也没问题吧?”

钱思思偷偷瞄了刘其元一眼,连忙点了点头。

钱雅岚又说:“她不会打扰很久,就今天一个晚上,明天就返校了。”

刘其争见无法拒绝,也没再说什么,况且他本来就有心撮合小姑娘和自己的弟弟,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钱雅岚走后,刘其争本以为刘思思会无聊,却完全担错了心。这个小姑娘完全是自得其乐的类型,很快将这里当做自己家,刘其争带她到客房安顿了下来,接着几个人一起吃了晚饭。

这天很快过去,刘其争终于发现,这些天来俩兄弟极力维持的温馨氛围,在这个女孩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虚幻,家里多出一个人来是真的热闹了起来,钱思思一直围着刘其元打转,刘其元却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笑话也都笑了,只是没那么开心。

第二天两人收拾了东西,刘其争开车带他们返校。

刘其元虽然嫌钱思思话多,可这时候他反倒觉出她的好处来——耳边一刻不停地充满聒噪的声音,身边多一个人陪伴,不会想太多,也没见到不想见的人。

回到寝室,刘其元毫不意外地再次遭到了王小南和赵易升的“盘问”。

“小元元呐,一个寒假不见,你怎么一点也不想人家。”

赵易升也帮腔,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多少被王小南传染,变得不正经起来:“是啊,元哥这么大的好事都不告诉我们,还能不能做好室友了?”

刘其元又是一头雾水,心里想着又来了,这是唱哪出,嘴上小心翼翼地应付他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二位这又是怎么了,小弟我才疏学浅,你们能不能说句我能听懂的?”

王小南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原来那个小学妹就是让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那么久的姑娘,我们做为你的直系室友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八卦,你让我老人家的面子往哪搁!”

虽然脖子很不好受,刘其元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后面一句才是重点,不过小学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说的是……钱思思?

他连忙挣脱开来,与王小南保持距离:“唉唉唉,你们听我解释,今天早上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是我哥朋友的妹妹,我们总共见了两回,昨天借住在我家我们才一起来的,你们可别给我添乱。”

“就两面?”

“什么!借住!”

两个室友听完这话顿时脑洞大开,刘其元只好住了嘴,多说多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不过也多亏了这样,被两个室友一搅合,刘其元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些惊心动魄或者温情脉脉,没人知道的话,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好歹觉得好受了些。

日子又像往常那样,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唯一不同的是,再也没人在早上的时候叫他起床吃早餐,晚上说很多遍晚安,失眠的时候讲冷笑话,课间休息时有意无意走廊上的相遇,开心的时候陪他一起笑,难过的时候让他开心……

甚至周末乐队排练的时候,明明那么多人在场,却有种无人喝彩的落寞。

一首曲子练完大家都停了下来盯着他看,过了一会,还是徐进开了口:“阿元,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

刘其元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我们再来一遍。”

顾安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郑嘉打断,他的表情十分可怕,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刘其元你搞什么鬼,一整天都是一副死相,谁欠了你钱似的,你要不爽找那个人去要啊,在这里哭给谁看?”

刘其元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顾安安白了他一眼:“郑嘉你不会说话就给老娘闭嘴!阿元你别听他放屁,刚开学大家状态都不好,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刘其元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也好。”

一时大家又安静下来,谁都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最后还是高琦问他:“阿元你身体不舒服?”

“可能有些感冒,没事的,我还是不在这耽误大家了。”

郑嘉又要说话,被顾安安一把拉住,徐进见状打了圆场:“行,我看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大家回去都调整下状态,咱们接下来还得参加几个小比赛。”

走回去的时候刘其元故意避开了大家,独自一人在剧院里面绕着圈。

走近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他顿住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闷得慌,他多想转身就走,可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驱使他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渐渐听到一阵翻动东西的声响,他的心狂跳起来,门从里面推开,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对方吹了声口哨,靠在门边轻佻地说:“哟,这不是刘小元同学吗,许久不见,怎么不来看看你哥哥我?”

刘其元脸上一僵,马上垂下了脑袋,喃喃说:“怎么是你……”

孙知彦拍了拍他的脸颊,一副熟络的模样:“怎么,看到我不高兴?我可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差点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了呢,咱们也算有缘分,你说是吗?”

刘其元当然不会忘记,因为愧疚,在孙知彦的手拍到他脸颊的时候只是微微皱起眉,并没有拍开他。

“你……怎么样了?身体都恢复了?我有去救你,只不过那时候献钦哥先找到的你,你没见到他那个时候,我从来没见他脸色这么差过。”

“是吗?我可见过。”孙知彦若有所指,不过他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说,“你刚刚把我认成了别人吧?你以为是……谁?我那个傻学弟?放心,不出意外的话,你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刘其元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孙知彦没有说话,而是打开门让刘其元进来,拉开办公桌一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接着自己坐到了对面,好整以暇地勾起了唇瓣:“你心里还是有他,看来我猜的没错。”

第六十七章:如梦

刘其元一头雾水地看着孙知彦:“你说什么?”

孙知彦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让我说什么好,一个是自以为为对方好的傻瓜,另一个是对方说什么都相信的白痴,真是绝配。”

听不太明白,可刘其元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勃然大怒起来,就算孙知彦救过人,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神经病的事实。

冷哼一声,他不打算再听对方的胡言乱语,起身就要离开。

“喂?”

这个时候孙知彦接了一个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皱起了眉。

“东西我都帮你收起来了,马上可以送过去,那件事能不能再拖一阵子?”

“他呀,好得不得了,活蹦乱跳的,现在就在我旁边,要说几句?”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孙知彦匆匆收了电话。

刘其元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他一直盯着孙知彦的手机,像是想要瞧出些什么端倪来。

孙知彦正要说话,有一个黑衣人突然走了进来。

“孙少爷,时间差不多了。”

孙知彦欲言又止,抱起了桌上的纸箱,走到门口又顿住。

“回去跟你的献钦哥说一声,我已经辞职了,下回别什么都差遣我。”孙知彦咬牙切齿说完就匆匆走了。

刘其元听了这话,心里突然一阵失落,他到底在期望些什么?

自己也觉得好笑,还能是谁,总不会真的是他吧。

可孙知彦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被甩的那个人明明是他,却为什么骂他傻?

不过,他也确实是傻。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绕来绕去,加上这几天睡眠不足,刘其元趴在桌子上,很快昏昏欲睡起来。

往事像一张流光编织的纱网,在梦中缓缓打开。

在酒吧的初次相识,两个人互相生厌;新生军训,他误会他打教官,剑拔弩张;招新晚会上又因为苏诺而引来了误会;篮球架下的人带着点挑衅,笑得多么轻松;第一次练团,排练室门外被拉长的身影,他对他打开心扉,他却又关上了门。

柳城里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那个时候的他那么温柔,不着痕迹地照顾,小心翼翼地隐藏。

暑假里,病得昏昏沉沉的自己听到告白时的慌乱;“雪拥山”滂沱大雨中自己的真心话,两个人走到一起;乐队夺冠时,一起分享双倍的开心;后来为了叶涵和哥哥而不停地争执;和好之后一起逛游乐场、唱歌、放花灯,温馨而甜蜜。这一路走来,他发现自己才刚开始明白如何去爱一个人,就永远丧失了这个机会。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所有都被几句话轻易推翻。

“分手吧。”

“……不能再爱你了……”

“刘其元,你还真没劲,不会是当真了吧?”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真的已经分手了。

扪心自问,如果当时冯霖原谅了父母与自己又会怎样?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放下这一切纠葛,继续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和他在一起?

刘其元猛然惊醒,心里狂跳不止,额头上冷汗连连,脸上凉凉的,胡乱一抹,满手的眼泪。

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冬天天黑地特别快。天不仅黑了,还下起雨来,窗户被雨水打湿地模糊一片,似乎有个人影闪过,他看不清。

脚边倚着一把雨伞,有些眼熟,他曾经丢过那么一把雨伞,现在不知为何又失而复得。

没想那么多,正要起身离开,办公室的门再一次打开。

王小南和赵易升也看到了他,要说起来,自从开学第一天三人打打闹闹之后,这一个礼拜以来,同处一室的室友却并没有多少好好交谈的机会。刘其元频繁逃课,平时也整天看不到人影,王小南和赵易升忙着社团的事,晚上回到寝室刘其元多半已经睡下。

“元哥,你怎么在这?”

赵易升说:“我们正要回去,看见这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你在这躲雨?”

刘其元回过神来,拿起了脚边的雨伞:“不……我有伞,正好我们一起回去吧。”

三人撑着伞走在路上,王小南在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这么多天他早就察觉出不对劲来,平时苦于找不到时机,现在不正是机会吗。

“元哥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刘其元一愣,旋即淡淡说:“我没事。”

赵易升说:“这学期你也不来上课了,一次两次我们可以帮你隐瞒,可是时间久了就难办了,而且这学期我们新部长又管得特别严。”

“我觉得上课真没劲……”刘其元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停了下来,“你刚刚说什么?”

赵易升挠了挠头:“我说你不能总不来上课吧……”

“不是这句,下面一句。”

“我们新部长管得特别严?”

刘其元心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新部长?那你们原来的部长呢?”

王小南回答:“你是说冯霖?从这学期开学起我们就没见过他,据说家里有什么事不来上学了,所以这不换了个部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开学一个礼拜就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咦,我记得我们在寝室里说过这个事,元哥你没听到?”

刘其元只听到“开学就没见过他”这句话,脸色发白,脑子里“嗡嗡”直响。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来上课?难道是……为了他?

冯霖啊冯霖,你居然已经对我讨厌到这个地步,如果是因为不想看到我,又何必耽误了自己。

也许刘其元自己也忘了,他也曾说过永远不想看到对方的话。

王小南见状连忙说:“元哥你绝对有心事。”

赵易升在一边说:“元哥我们都很担心你,不止我们两个,还有叶涵,她不止一次向我们提起你,要我们告诉你,她已经不怪你了。”

刘其元听到这话,终于叹了口气,对于叶涵他十分抱歉,可是现在得到的原谅却并没有让他产生太多解脱的感觉。

“那就好。”

王小南着急说:“元哥你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有话就说出来,你是不是不拿我们当兄弟?”

“我知道你们一直很支持我,只是这一次……这一次,我失恋了。”刘其元苦笑着讲出了事实。

“什么?!”

王小南和赵易升两人的嘴里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

“是真的,我喜欢上一个男人,我是同性恋,小南,易升,你们还会接受这样的兄弟吗?”

终于说出了口,刘其元心里反而无比轻松,其实承认也没有那么困难,他甚至做好了换寝室的准备,也许以后,自己会失去这两个好友吧。

没想到等来的是王小南的笑声,赵易升也笑了:“元哥不管你是什么,是变态还是神经病,只要你还是你,我们都不会嫌弃的。”

就这么一句话,刘其元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动,眼里有了一点泪光。

“我……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你们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王小南伸出爪子趁机搂住了他的肩膀,问他:“这样你有感觉吗?”

刘其元摇了摇头。

赵易升从另一边搂住他,也问:“那这样呢?”

还是摇头。

他们放开了他,王小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就结了。”

刘其元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他俩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这一刻他所有的心结都被打开,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他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吸了吸鼻子:“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王小南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那个人……是我们冯部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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