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逾墙来 下——阿踢仔
阿踢仔  发于:2015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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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正用力点头。

香茹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喜欢又难过,就喜欢他那个样子可往后他将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香茹抿抿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往屋内去,走了两步好似想起了什么,赶紧折返回来,站到书正面前,小声说:“你以后不许跟那个瞿海映来往了,不是什么好人。”

“啊?!”书正一时半会没明白怎么回事儿。

香茹一看他反应慢就着急,“他让你给他牵线搭桥是不是?你被他骗了,他有老婆还来追求我。他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以后别跟他来往了听见没?”

书正被香茹连珠炮似的一串话说明白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个事情。忽然想起刚才香茹说以后不管你了,现在却着急着教自己识别身边的坏人……

“记住没有?”香茹一下抬高了声音。

“喔,记住了。”书正点头。

香茹看他认真的模样,终于放心,转身走的时候去变成书正拉住了香茹。

香茹回头,书正说:“瞿……”觉得不对便把“瞿海映说”这几个字吞了下去,顿了顿才道:“陈煜她跟那个吕女士……”

“我知道。”香茹扁扁嘴,苦笑着给书正看。香茹已经很认真的想过了,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孽?这辈子才会变得这样艰难,喜欢的人是个同性恋,追求自己的一个是有妇之夫,另一个是小白脸。香茹已经想过了,母亲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回去就走吧……也有可能不是自己做了孽,而是和这个剧团的风水不服呢?

书正看着香茹的苦笑,心里不是滋味,香茹的烦恼里有三分之二都是因由自己而起,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点点头。

香茹笑笑进了屋里。

******

和瞿海映约好是在剧团碰头的,陈煜载着一车人回来一次送到家,最后是书正。

何姐下车的时候,书正准备跟着下,说自己有事儿回一趟剧团。陈煜笑着说:“师兄我送你过去也不过多五分钟的车程,这么见外?”

书正只好说那添麻烦了。

车子开过一个路口,车流量变大,速度慢下来。陈煜看着前方不停闪烁着红灯的各家车尾灯,冷不丁的开口道:“师兄,你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的对吧?”

书正心中猛地一惊,这个是怎么了……

“我知道,你只是爱说话而已,可你比很多人都看的清楚。”旁边车道的车子要加塞过来,陈煜不让,还摁了喇叭,声音超级大,做完了这些才说道:“你看不起我也是应该,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

“别这么说。”书正不愿看见谁再自轻自贱,书正之前就这个样子,可是依然有了瞿海映,自己也决定稍微学着融入这个“社会”,对自己有信心比什么都好。虽然之前在香茹面前使过陈煜的坏,但那是特别的事情。

“呵呵呵……师兄,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陈煜一直没有看书正,只是用一种极其淡然的语调说着自己的事情,好像说得是别人的事情,“排《白蛇传》是我最后一次努力,公司里我有一些股份,费尽口舌立了这个项目。我也想过守着戏过下去,可是不行。过不下去的,好像真的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如果……”书正觉得坏的结果他说不出口。

陈煜说:“对啊,如果不挣钱,那就……那就这样咯,戏什么的就这样了。”

书正听见陈煜说这样话,忽然想起那时候自己和他在张老手里学习,陈煜总是把自己当做对手较劲,不给自己好脸看,也不和自己多说一句话,那时候书正觉得陈煜比自己更痴更爱这门戏……后来的种种让书正不明白,或者说书正不愿意去明白。书正害怕明白之后就是这样的心中冰凉彻底。

“你很好。”书正抓不住自己的想法,就说了这三个字。

“你是说我戏好还是这件事情好?”陈煜轻轻笑出了声音。

“都好。”

“呵呵呵,师兄,你真是不会说话的人。”陈煜把车靠边停下,他不打算进剧院了,说了这么久,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书正道:“我是真的喜欢香茹,从一开始,从知道她喜欢你开始,从来没有放弃过……”

书正被陈煜的话打懵掉,书正怎么也想不明白陈煜会把这番话说给自己听。

“师兄你是真的放手了,对吧?”

书正看着陈煜,说:“吕女士呢?”

陈煜撇开头,根本不想和书正讨论这个人。

书正不再说什么,拉开车门往剧团里面去,走得飞快,直到看见瞿海映的车停在老地方,书正的步子慢下来。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向瞿海映。

车里瞿海映瞧见他过来,下车来没好气说:“你们一群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想到早点走,好错开回城高峰……嗯?!”

对于突如其来的拥抱,瞿海映竟然高抬了双手,确认了一下这个是自己家的闷货书正老师,才放下手来抱住他。

第三十九回

“路灯虽然不太亮,书正老师你这样是不是也太高调了一点儿?”瞿海映笑着说书正,可抱着人心里却是欢喜的紧。

书正没说话,就是抱紧瞿海映。

抱了一会儿还没动静,瞿海映自然就发觉事情不对,亲亲书正冰凉的耳朵,“咱们回家好吧?”

书正点点头,然后就要推开瞿海映。瞿海映不松手,继续说:“回家跟我说说今天的事儿。”

书正没动静,瞿海映就张嘴咬了咬他的耳朵,咬得书正赶紧说嗯,瞿海映这才捏着他的手转到副驾座那边,拉开门把人塞进车里。

一路无话往家去,只听见惬意的女声唱着暖暖的歌。一想到是瞿海映在身旁,书正心安,渐渐阖上了眼睛。

******

书正把事情交代了之后,杯子里剩下的一半牛奶,一点不刻意的递到瞿海映嘴边。瞿海映接过去喝了一大口,眉毛一挑道:“不是让你喝光吗?”

“我……”书正目光赶紧从瞿海映脸上放到别处去,“我喝不下了。”

瞿海映看书正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决定放过他,一口喝干牛奶,把杯子塞进他手里,“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念着,前边的路还要你好好走呢……”

双手握着还有些许暖意的空玻璃杯,书正看着杯子里的牛奶痕迹,“我是不是不应该提吕女士?”

“呵呵呵……”瞿海映笑着拍拍书正的肩膀,“反正你俩都不对付,提醒他一下也好。说了就说了,无非算作捅他一刀子,他捅你这么些年,也该还手啦!”

瞿海映说着说着话就变味了,搞得好像书正同陈煜原本有着血海深仇似的。

“我……”书正轻轻起个话头,声音太小,瞿海映没听见,起身要拿桌子上的松子吃,书正以为他要走,拉着他的衣角,着急道:“我有话说。”

“嗯?!”瞿海映捏着一把松子重新坐回书正身边,笑道:“好,听你说。我不走,你着什么急?呵呵呵呵……”

瞿海映一瞬间就乐了,你说他一个大闷包,以前求着他说话都得不了一两个字,现在他拉着你的衣角有话说,这个情况果断属于喜大普奔的范围啊!

“陈煜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书正当然看见瞿海映的笑了,也知道那笑是揶揄自己着急说话的,可他是瞿海映呀,笑就笑吧!

瞿海映剥开一颗松子,扔进自家嘴里后问书正,“给你剥一个?”

书正摇头,摇完后想起了什么,赶紧补一句,“我不要。”

瞿海映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道:“你不想说话就算了,别让你那强迫症强迫自己。不吃算了,呐,给你一半,剥给我吃。”

“哦。”书正应一声,老老实实给瞿海映剥松子儿,剥了一个,又剥一个,剥三个了,放到瞿海映的手心里。

瞿海映觉得这三颗松子儿这么可爱,抿嘴笑着说:“在你那儿没有坏人是不是?”

书正又剥了两个,捏着递给瞿海映,“不能分得这么清楚的,又不是演戏。”

“说得真好。”瞿海映把书正剥给自己的五颗松子一口吃了,“你呢给香茹提了醒,又给陈煜提了醒,该做的都做了。我呢就期盼着香茹小姐有个好归宿,陈煜走钢丝别摔下来……”

书正听见瞿海映说陈煜,抬头望着他,手上剥松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还盼着书正老师多给我剥几个松子……”瞿海映继续说。

书正淡淡一笑埋头继续给他剥。

瞿海映看着书正认真为自己剥松子的样子,越看越高兴,想着我管他山高水长日月久,看一眼则多一眼的欢喜。

书正这一次积攒了很多颗,一股脑儿放到瞿海映的手心里,瞿海映连松子带书正的手一把捏住,埋头亲亲那手背,说:“去海南过年好不好?”

点点头,书正又加上一句,“好。”

******

瞿海映正式起假的时候,书正已经在家里宅了三天。

这三天书正也没有白过,先是把家里卫生打扫了一遍。

瞿海映回家见看见他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擦地板,又心疼又好气,抬脚踹翻书正,问他知不知道有一种公司叫保洁公司,知不知道跟丽萨说一声就会有很多比你专业十倍的阿姨来打扫卫生?

书正被瞿海映连声质问了之后,不敢说话,捏着抹布掐自己手指头。瞿海映跟着他半跪下,拉着人狠狠亲了几口,亲完了就压到了地板上,书正挣扎着不愿意,瞿海映说擦这么干净不用多可惜?书正就翻脸了,抹布差点儿擦上瞿海映的脸。

这三天里,还拿了一天办新年礼物。

瞿海映给他开了人名单子,把每个人都给他交代清楚。当看到书正妈妈和弟妹的名字的时候,书正吃惊地看着瞿海映,连问了两次你怎么知道?

瞿海映得意洋洋道,“我是谁啊?我是王小海。王小海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告诉你,王小海什么都知道。”

书正看他那尾巴翘上天的得意劲儿,拿笔在弟妹名字后面又加了几个。

瞿海映看着说:“新来的?”

“我们几个大的走了之后来的。”书正一边写一边解释说。

瞿海映看书正加名字,忽然想起来说:“不是有个什么路小树么?你怎么没写他名字,该读大学了吧?”瞿海映想起那吃货绝对不是偶然,那小子学校离兴顺剧场近,放学就跑来缠书正,自己给书正的零食,能被那货吃一半以上。

“他不是我们家的,是隔壁的。”书正一听瞿海映说路小树就笑了,“明年上大学,成绩挺好的,他想当警察的。”

“书正老师,要不回一趟?反正又不远。”瞿海映想那sos儿童村就在北门郊区,回去花不了一个钟头。

书正是儿童村的第一批被收养儿童,从姓氏上看应该是北方人,到这边的时候已经十岁了,除了说名字,什么话都不说。瞿海映在台下听了书正好几年戏,从经常带着弟妹来捧场的sos妈妈哪里听了不少他的事儿。

书正摇头。

“不孝。”瞿海映做点评。

“她老催着我结婚。我被她念怕了。”书正说得很是恳切,“而且,大弟带着老婆孩子从日喀则的部队回来了,我会被念得更惨。”

“那你的意思不会是把东西寄回去吧?”瞿海映记得他那馒头脸小眼睛的大弟,听说是军校出来直接建设西藏去了,没成想了都有老婆孩子了。

“我打电话跟妈说了去海南过年,礼物寄回去,。”书正说完不好意思的笑笑。

然后书正就逛了一天百货公司,为每一个人都备下了新年礼物。

最后一天,倒是没有了什么事儿,书正收拾好了东西,打理好了自己的兰花。瞿海映回来的时候捏着机票,搂着人腻歪了很久,瞿海映才说:“书正老师,我必须跟你老实交代一个,就是咱们去那边儿啊,能见到我妈。”

书正一听就不行了,扭着身子要起来,反悔的话到了嘴边被瞿海映吻没了。不去海南过年的心思被瞿海映折腾到半夜终于折腾没了,答是答应了,可书正还是觉得,这么着的话还不如回家被自己妈念。

******

被瞿海映拖着上飞机,飞机起飞的时候书正跟瞿海映说:“到了那边,我自己呆着,你不用管我好不好。”

“我要带你见我妈。”瞿海映抖抖报纸,低声跟书正咬耳朵,一脸恶作剧的笑。

“瞿海映……”书正脸上能拧出水来了,“我……”

“咱光明正大的啊……”瞿海映继续作死。

书正老实,一路上都被瞿海映捉弄,真心实意以为瞿海映是带着自己来出柜的,越想越乱,快要出机场的时候书正就不走了,要奔去买票立刻回家,瞿海映眼看要拉不住了,才不逗他,说了实话,“没有,我就跟我妈说来一个朋友一起过来过年。没打算出柜。你别犯犟,我逗你玩儿的。”

书正鼓着眼睛瞪瞿海映,眼神的意思是你怎么可以这样逗我?

瞿海映一看他那样子噗呵呵呵就笑了。

书正拽过自己的包,闷声往前走,瞿海映拖着大行李箱跟在后边乐。

书正走得飞快,瞿海映追得辛苦,一把拉住书正的胳膊道:“在三号门等我们,你别走歪了,这边!”

******

半拖半拽出得门来,瞿海映望了望,便对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士笑。身着杏色裙装的那位一看见瞿海映,高跟鞋跺着小碎步跑过,一把抱住瞿海映,兴奋无比叫了声“儿子!”

瞿海映一把抱起他老娘,笑着望着她说:“哎呀这姑娘谁啊,这么白、这么漂亮,快把眼镜摘下来让本少爷看看!”

“哟哟哟,找死啊你!”阮云珊一把推开瞿海映,把自己的裙子往下拉拉,又在瞿海映身上给了一巴掌,笑骂道:“你嘴巴这么油滑,怎么没给我骗个媳妇回来?拿这些话哄老娘,用错地方了。”

“一年见我几回啊,净骂人,再骂马上买票回去了。”瞿海映拖行李。

“你敢!”阮云珊一把捞回瞿海映的手,“我告诉你,儿子,到了海南,你就落进妈妈的手掌心了,想跑,没那么容易。”

瞿海映笑着拉过边上看戏的书正,“妈,这书正老师,我跟你说的那个好朋友。”

“阿、阿姨好……”书正喊了人后还鞠了个躬。

“哎呀,把我喊得好老……”阮云珊扁嘴拍拍书正的肩膀,“叫姐姐……”

“啊?!”书正傻眼了。

“都五十四的人了,你好意思……”瞿海映真是服了女女干商。

“什么五十四。你给我小声点儿。”阮云珊说着掐了瞿海映一把,“你看我这样子像五十四?”

“不像,说阿姨四十五都不信的,还要年轻一些呢。”书正说话慢,字字清楚,透着一股认真劲儿,叫挺的人舒心,“可叫姐姐没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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