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暗赞，大将军直是神了，这也能想到。

待副将离开，邪将军放下书，回想着与闽扬单挑之战。

他觉得闽扬是个人物，先不说他以不足十万人攻占下石公城，就两人单挑近二个时辰的打斗中，只那么一个破绽，让他足够引起他的兴趣。能遇到对手，他很想笑，但是他的嘴有些漏风，只轻轻裂开一点就又收了回去，拿起矮桌上的毛笔开始奋笔疾书。

不知洛荀用了什么方法，他给彭虎制做了一条金属与木头相结合的手臂，这手臂很神奇，能像正常人一样抬举，手肘关节也能活动，虽然握不了东西，但跑步时却起到了平衡。

“虎哥，都怪我学艺不精，如果是师兄他们一定会炼制出如真手臂一样的义肢。”

彭虎用右手揉揉他的头，“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

洛荀开始笑了，暗想，虎哥，你别急，等我凑齐灵药，我给你炼再生丹。

洛荀觉得他的技术不过关，可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从来都没见到活动自如的义肢，个个觉得新奇又很稀罕，更加崇拜启灵仙山下来的仙师，这其中也包括良吉庆白颢与云中山等人。

“报，大将军，石公城更换主将旗，那旗红底绣黑狼头，与那日叫阵的邪家军是同一面。”斥候侦察到石公城的变化马上上报给闽扬，闽扬抿抿唇，目光闪闪，晶眸黑亮如星。

一旁的褚君浩暗中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心在自己身上，他都快怀疑闽扬这目光得有多差，邪将军那么丑的人也看的上眼。

闽扬马上召开会议，这次也叫上了云中山，除了石公城换了主帅外，他们还商量之前战损之事。大概说明苍昊军费有些吃紧，所以死伤士兵的补偿问题可能不会马上落实，不过他已经上报给皇帝陛下，建议可划分给死伤都家属一些土地，这样他们今后的日子也有些保障。他没说其实他建议把士兵家属迁到边境上来，一来可开垦荒地，二来是为长期与青尾作战做下准备。

云中山听到苍昊军的待遇心中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苍昊军待遇会这么好，难道因为闽扬是皇帝的弟婿？不管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他能建议皇帝赏赐土地，真是了不起。土地是百姓赖以生存的源泉，是他们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从前银角征兵都是强征，出于自愿参军者也是生活不下去走投无路的人，他们没有土地，就算从前有，可高额的税收下，土地很多都用去抵债，一家人变成流民，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

云中山细细思量，心起了心思。

在闽扬与众将军讨论完汝尾沟防守布阵后，云中山突然单膝跪地向闽扬抱拳：“大将军。”

“云将军这是……？”闽扬从主位上起身，想将他扶起。

云中山却轻轻躲开，“大将军，属下愿参加苍昊军，誓死效忠大将军。”

众人都很惊讶，都望向云中山的副将，副将也不知情，不过他跟了云中山多年，反应也快，跑到云中山身后跟着一同单膝跪地。

“云将军本是我银项之臣，要效忠的只有陛下，何来效忠本将？”闽扬见他不起，微侧开身不授他的礼。

傻子才会说跟着大将军有肉吃！所以云中山就说，自从见识过大将军对敌的神勇，就对大将军很是佩服与敬慕吧啦吧啦，最后强烈表示想加入苍昊军，向闽大将军学习如何对敌。

云中山的确是个重利小人，但他也会极大限度的为自己手下士兵谋取更多好处，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

闽扬等人都很吃惊，但还是接受了，因为苍昊军至今还没收够十万人，上次一役又损失了不少，今后的战斗会更加困难，一下子充上近三万人，也不过回到原先持有量上。

良吉庆他们听说云中山他们加入了苍昊军后，也跟着申请。

永安城皇宫中，褚君清接到闽扬的奏报，只是看了一眼后便交给了尚书令赵大人，“爱卿看着酌情办。”然后头也不回跑回后宫。

后宫里皇后正在教两庶妃骑马，管事嬷嬷们想要拦皇后，却碍于身份无法只得去请皇帝。

褚君清踏进花园，就见炔晴笑得和银铃一样，“哈哈，张妃你得先抬左腿才能坐上马背呀。”

张妃面绯红，还急得一脑门的汗珠。

有眼尖的侍人看到褚君清驾到，“陛下金安。”一嗓子下去，张妃与徐妃得到解脱，双双跪地，用一双楚楚可怜眼睛望着皇帝陛下。而炔晴只是转过身，和褚君清微微一笑。

“都起吧。”褚君清已经无力再纠正她的行为，谁叫她从前是女王。“退下吧。”待众人退下，褚君清拉住炔晴，“乖，下次别在花园里骑马了，想要骑，我带你去西山。”

“可你一直都没空。”

“所以你就折腾张徐二妃？”

“我哪有折腾她们！”炔晴又瞪起她圆溜溜的黑眼睛，鼓着腮帮子叫道。

“你干嘛非让她们练骑马啊，这还不是折腾她们，她们可不年轻了。”两妃都是他还是王爷时，王妃为他纳的，跟了他不下十年。

“切，那更应该多锻炼锻炼呀。”

褚君清见她一肚子歪理，不想再与她争执，便哄道：“对，你说的有道理，她们是应该多锻炼一下身体。”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不过也不能莽撞，我还是先请太医拟着方案吧。”

“还拟方案……”

“对了，闽扬他们抓住了张归，已经送到永安了。”

“真的，他在哪，我要见他，他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这样褚君清也使了招以退为敬，成功转移皇后的注意力。

10.两将之战

冬季第一场雪覆盖山峦，层层翠柏上挂着雪白，被阳光一照折射出七彩。两军免战旗迎风而展，百姓终于放下高悬着的心，开始正常有序的生活。

难道清闲，褚君浩背上大弓邀闽扬一起去打猎，“天气不错，出去活动一下筋骨怎么样？”

闽扬抿着唇，身后无形的大尾巴轻轻摇晃着，表示他很高兴。

彭虎看见他们要出去，就带着洛荀跟上，他要好好锻炼自己的义肢，让身体更加协调。

他们刚出疾风寨，良吉庆带着一队人马追了出来。“大将军，您去哪啊？”

“打猎。”

“那属下也去。”

闽扬刚想生气，就见匆匆赶来的孔有德，喘道：“好……，打猎好，……，要不多带点人。”七万多人的口粮啊，他很愁很愁。

得，闽扬本想与王爷单独去约会，可现在却变成集体狩猎竞技赛。

石公城太守府，如今住着的是邪将军及家属。一名藕荷衣衫的男子，轻轻拨落树上的雪，叹道：“再美，终究也会融化掉。”

“公子，外面冷，咱们回屋吧。”一名粉衣女侍轻轻唤着。

藕荷男子摇摇头，“再侍会。”

“天冷，还是回屋吧，要是您病了，将军该着急了。”侍女努力劝说，按理说侍人不应该管东管西，只是公子一病，将军定会拿她们这群下人开刀。

藕荷衣男子重重叹息，又定晴看了看树上的挂雪，才转身往屋内走去，他身后的侍女一脸如释重负。

“季辉，你怎么出去了，你昨日刚到石公，要好好休息才是。”邪将军在屋内没找到他，出来寻时在院门口碰到藕荷衣男子。

林季辉与邪将军相处多年，已经习惯了他斜视目光，但观其面容，还是无法接收并报以笑容，他勾了勾僵硬的嘴角，笑得很勉强。“我身体没那么差，你别担心。”

邪将军点点头，用他左上斜视的目光，看了看林季辉身后的侍女，没有说什么，然后走近林季辉，把其搂进怀里。“如果你觉得闷，咱们出去遛马可好？”

侍女只觉背脊一寒，险些跪下。

林季辉点点头，回头看看雪挂翠树，“这样的美景不知能留到何时，是应该多欣赏欣赏。”

满山青翠与红叶被白雪半覆盖，冰凉中带着清新的空气钻入鼻中，使林季辉郁结的胸口通畅许多。他的脸上难得露出真心笑容，让邪将军看痴。被一双锐利并斜视的眼睛盯着，不管他表现得多么怀有善意，却很难让人察觉，林季辉在注意到邪将军的视线后，飞快敛去脸上的笑，把头垂下。

邪将军知道自己丑陋，不为世人所喜，也知道他一身的戾气，很难让人接近，很多人都害怕他。但是，他并不希望眼前的人害怕，所以也收回目光，驭马先行林季辉半个马身。“咱们去那片林子看看。”

林季辉知道他对自己好，非常迁就自己，只是他心底早已有人，再没有放下之时，他很难收受他人。看着前方带路的背影，宽厚而有力量，每每站在他身边，都会被他身上气息所温暖，林季辉嘲笑自己，其实自己只是嫌弃他相貌丑陋吧，如果他能有一张正常人的脸，他是不是早就忘记王爷，与他在一起了？

林子很大，与汝尾沟相连，没有进入汝尾沟，他们尚且安全。松塔已经成熟，很多都已经炸开花，小松鼠见到他们骑马过来，急忙往嘴里塞进一颗松子后，蹿上树干螺旋而上，消失在松枝间。

林季辉被它的可爱逗笑，邪将军闻声回头看他，却在此时隐隐听到林间沙沙声，他迅速凝视周围，观察潜藏危险，他们没有深入林子多少，按理来说不应该碰到虎狼之类的猛兽，那么林子里潜伏着的只有敌军。

邪将军不动声音的靠近林季辉，低声道：“咱们得快些离开这，这里有埋伏。”

林季辉一直被邪将军带在身边，遇到这种事也没有惊慌，只是轻轻点点头，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而树影后，闽扬按住良吉庆想要冲上去的身体，在他耳边道：“观察一下，先看看他带了多少人。”这次他们一直沿着青尾峰山脊向下走，竟然走到石公城外的树林中，还遇到意想不到的人物。

闽扬微微抬高眼睛，确认邪将军身边亲军人数，在看到林季辉时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褚君浩摸清他们只有不过二十人后，从树后闪出，抽箭搭弓，赤红成柱箭穿过松枝，打落上面浮雪，呼啸着向邪将军飞去。

邪将军抽出佩剑挡箭，并侧身躲开致命处，只听“叮”得一声，赤红箭与利剑撞出火花。

“敌袭。”亲军反应不慢，他们驭马于邪将军与林季辉身前，把两人拿完挡住。

良吉庆见褚君浩已经开始攻击，也有些等不急，趁闽扬减轻按压他的力量，一个纵身就蹿了出去，“兄弟们，杀。”

闽扬见他如兔子样蹿蹦着出去，脸一黑，弯腰从地上捡起硬土块，猛得向他掷去，良吉庆“哎哟”一声摔得五体投地，躲过邪将军那方射来的飞箭。

褚君浩皱眉：“这小子怎么不守军纪！”

闽扬：“秦勇还没时间训练他们。”这段时间只让他们参加体能训练，并没过多管教。

褚君浩与闽扬对视，转身对亲卫说：“咱们已经暴露，你带一队人左面包抄。”

而闽扬也对身边亲卫吩咐道：“迅速带人抄到他们右后面。”然后带着剩下的士兵佯攻。

良吉庆趴在泥雪地上，扭头一脸委屈，却见到身旁树干上直直插着一只箭。才收起可怜，暗惊自己真是命大。他并不知道褚君浩那箭从树林中射出，只是试探性一箭，并没暴露他们具体位置及人数，然而他这一嗓子下去，他们隐藏的准确位置就被敌军得知，还好只有疾风寨那几个人跟着他冲出去，敌军尚不知他们带了多少人来，不会直接逃跑，也不会强攻。

闽扬猫腰来到良吉庆身边，把他提起来，“回去再收拾你。”

良吉庆点头，他差点误了大事。

几名草寇模样的小卒子冲出，横刀来到邪将军他们面前，其中一人问：“大当家的呢？”另一个摇头，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是冲杀么，人呢？

邪将军低斜着头，用他斜斜的目光盯着这几名草寇，眯了眯眼睛。“妈旦的，是山贼。”身边一亲军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生气，就要驱马向前杀了面前几人。

“等等。”邪将军拦下，“周围还有人，小心。”他动了动耳朵，听到四周沙沙声，“不好，撤。”听声音，对方来了不下五十人。

闽扬见他要跑，拔腿就往出追，褚君浩则带着一小队人迅速转到石公城门方向，想半路拦下他们。

良吉庆这才反应过来，“冲啊，抓活的。”人家是义匪，就算偷袭也要在冲阵前出声提醒对方，这是啥来着，对了，就是说书先生所说的真英雄作为。良吉庆没文化，但在茶馆里也听过几场书，知道什么是气概。

邪将军亲军以为后面冲出来的也是山贼，有几个并没急调转马头，以殿后的名义想在后面截杀他们，可当他们见到身着正规军服的士兵出现时，才惊慌起来：“埋伏，快，保护将军。”

两军展开弓箭战，苍昊军隐在树林间，比较有优势，邪将军亲军且战且退。

就连林季辉也看出敌人的人数要比他们多，他紧张地抓住马鬃，趴伏在马背上。可是他的坐骑被一只箭射中马屁 股，受惊，嘶鸣一声，狂奔而去。

“季辉！”邪将军大惊。

主路上，“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褚君浩与身后一小队人，齐齐拉开弓箭准备射击。

可是来者只有一人一骑，而且那人一身藕荷，低伏狂奔马匹上，缰绳已经脱手。

褚君浩收回弓，给身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抓活的。”

那亲卫跑到主路旁边，搭弓对上奔驰而来的快马马头。“砰”就在马快要接近褚君浩所在地时，箭矢飞出，直直插入码眼睛里。

褚君浩一个纵身，用巧劲儿把马上的人抱住，翻滚到别一方，减轻两人受到的伤害。

林季辉没想到自己会被救，有些发懵，愣愣抬头对踮在他身下的人道谢，却见到了一张朝思暮想的脸。“王……爷！”

褚君浩扶他起，冷冷看他的脸，不认识。“走。”然后像对待战俘一样，不客气拉着他跑回林子中。

而这边，闽扬已经拦下邪将军，挥退包围士兵，对邪将军道：“你我一战，你赢，走，你输，留。”

邪将军很担心林季辉，很爽快同意。

两人开打，三百十几合后，闽扬又出现一个小小失误，被邪将军一腿踢退数步。

“大将军！”良吉庆从身后扶住他。

闽扬摆手，然后站直身体，对邪将军一拱手：“今日，我又输了，咱们下次再战。”

邪将军点头，翻身上马，带着亲军离开。

11.大举进攻

只差一点，良吉庆为大将军可惜，觉得要下一式大将军谨慎着也有可能会赢。

其他将士们也多有不甘，以他们人数上的优势，一定可以擒拿下敌方主将，但大将军却不让他们包抄，而且下令撤兵放过他们，他们为浪费这次机会而感到可惜。但军令就是军令，他们一得到命令，快速收敛队形退到大将军身后。

闽扬伫立良久，望着邪将军焦急的背影远去，暗想：那人也对邪将军十分重要吧。抿抿唇，收回目光潜入林子去收他们之前猎到的猎物。

两队人马与青尾峰下岔路口汇合，闽扬远远便见到褚君浩与娇弱的藕荷衣男子共乘。闽扬心头一恍，有种不好的预感，想到王爷以前斑斑劣迹，醋性大发，冲上前把一脸迷恋发着花痴的林季辉拉了下来。

“你做什么？”褚君浩被他突来的怒气惊到，怕伤到林季辉伸手拦了他一下。